第16節
后面的話她說的沒底,她也不清楚神鏡會不會為這種事搭理她,反正先把人唬住再說。 神鏡相當于天道化身,各界對神鏡具懷有敬畏之心,地府也不例外。 果然,聽到神鏡二字,崔鈺態度軟化了些,吹著他的大胡子道:“回去之后,我會慎重考慮姑娘的建議,在此之前,還請先將他交與我?!?/br> 他人雖然古板,但名聲很好,說話還是有分量的。 白圓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后將目光鎖定在了邱江別身上,她問:“你同意嗎?” 邱江別抬起頭,蒼白的臉上盡是苦楚,他畢恭畢敬地面向眾人鞠了一躬,感激地說:“謝謝你們為我做的一切,若我還有今后,定會報答你們的恩情,我愿意跟崔大人回地府?!?/br> “唉,”白圓嘆了口氣,“我會替你看好芽芽的?!?/br> “謝謝?!?/br> 邱江別自己愿意走,其他人便不再和這位鼎鼎大名的判官作對,只有秦棋仍舊躍躍欲試地想動手,被白圓及時按住。 崔鈺還是將符貼在了邱江別腦袋上,臨走前向眾人一拱手,引著邱江別去了雜貨店后院。 白圓叫住他:“走錯了,店門在那邊?!?/br> 于光道:“沒錯,他們通過神鏡能快些進入地府?!?/br> 崔鈺走出幾步,回頭將手心的十塊錢遞給白圓,笑道:“答應姑娘的進店費?!?/br> 白圓擺擺手:“您一共就十塊錢,還是留著來人間時用吧?!?/br> 崔鈺道:“哦,這錢是我隨手從信徒那里抽的,下次來再從他們那里拿就行?!?/br> “……請問您有多少信徒?” “約莫幾百萬人吧?!?/br> “……” 崔鈺不打算再繼續逗留,拽著邱江別頭也不回地跳進了后院的井里,去往冥界。 白圓還沉浸在他幾百萬的信徒打擊中,呆滯了良久,恨鐵不成鋼地環視店里其他人,“你們看看人家,賺錢都不用自己動手?!?/br> 她竟然還同情過他全身上下只有十塊錢,果然人不可貌相,衣衫襤褸的祝雞翁身帶千萬家財,身無分文的崔鈺坐擁幾百萬信徒供奉,原來貧窮的只有他們而已。 “我才不稀罕什么信徒?!鼻仄逄土颂投?,揚手指向于光,“這家伙勉強算個神,問他去?!?/br> 于光一攤手,“我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山神,家都讓人搬空了,哪里來的信徒?!?/br> 巨大的落差讓白圓憂郁了,她坐在井邊,眼神空洞地注視著井口,空空蕩蕩的井底驀然飄出幾行字跡,映入她的眼簾。 她恍了下神,叫住想回房間的兩人,“你們看井底又有字了?!?/br> 狡率先跑過來看,“本次任務結算三積分,本月凈收入十萬,例行扣除五成收益,余額五萬,目前總積分四十二?!?/br> 這些積分是他們通過一次次平禍攢下來的。 于光俯視井口的字,認真檢查了一遍,確認狡念的沒有錯,驚嘆道:“居然還剩五萬?!?/br> 狡張著嘴巴:“我第一次見店里有這么多錢?!?/br> “我晚上要吃烤rou,”秦棋雙眸明亮,興奮地望向白圓,“要吃好多烤rou?!?/br> 白圓卻沒他們那么激動,她掏出手機檢查了下銀行卡的短信提醒,果不其然,余額扣了五萬,只剩些零頭沒有對半扣掉。 她伏在井邊看了好久,不認識鬼畫符一樣的字體,就讓狡重復念了幾遍。 “憑什么,扣稅也不能扣這么狠吧?!贝掴曤S手就能招來大筆錢財,而她起早貪黑,累死累活賺的錢竟然要上交一半。 井里的字跡漸漸褪去,對白圓的質問視而不見。 不甘心辛苦賺來的錢白白沒了,她痛心疾首到失去理智:“不給我交代,我今天就填了這口井!” 于光大驚,趕緊捂住她的嘴,“神鏡不是崔鈺,忤逆它,你當心一輩子留在這里?!?/br> “我辛辛苦苦炒的rou干,口干舌燥喊來的客人,下個月我想留筆錢裝修店鋪和后院的……別攔我,我要和這口井同歸于盡?!?/br> 狡用犬牙死死咬住她的褲腿,不讓她干傻事。 秦棋看著他們鬧,視線瞥向這口古老的水井,在白圓的抗議聲中,井里漸漸又有了字。 “下月起,特別準許山海店只上繳二成收益?!?/br> 狡:“……” 于光:“……” 白圓愣了下:“原來這么好說話?!?/br> 眾人齊齊盯住她,震驚道:“你和神鏡究竟是什么關系?!?/br> 第18章 白圓堅持是自己獨特的人格魅力打動了神鏡,他們之間絕對沒有任何不清不楚的裙帶關系。 眾人圍著井口,欣賞了一遍又一遍井里的文字,直至為數不多的幾行字符徹底消失,他們才回過神。 “神鏡居然真的同意了?!苯妻又弊酉蚓诶锾娇?,狗頭幾乎要鉆進井里了,接連感嘆了數次,圓鼓鼓的眼睛望向白圓,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白圓在算別的帳,她估算店里下個月會有多少收入,店里目前的存貨可以賺多少錢,加上網店的盈利,最后用計算器大體算了個數字。 “扣掉二成收益,”她嘴巴念叨著計算過程,不情不愿在計算器上乘了小數。 高興了沒多久的臉又垮了下來,她不甘心道:“幾萬塊又沒了?!?/br> 其他人倒是看得開,他們自打接手這個店,在白圓來之前一向是只出不進,預算基本上都用在了購買秦棋砸壞的家具、誤傷人類客人的醫療費以及他們需要的人類用品上。 神鏡每月只會算店里平禍得到的積分,雜貨店收入赤字,零扣五成還是零,他們倒也不用上交錢款。 五成二成的意義都一樣,有錢就可以了,一眾店員樂觀地想。 白圓牙齒咬著下嘴唇摩擦,她打算利用在雜貨店的時間給自己賺夠三十年后的養老錢,等她工作期限滿了,就帶著屬于自己的那筆錢回家,爭取做到下半輩子吃喝不愁。 還是得想個能賺大錢的辦法。 “咚咚?!?/br> 輕微的敲門聲傳入耳中,白圓反射性地朝店門的方向望去,“你們有沒有聽到敲門聲?” 狡點點頭,“外面有客人來了?!?/br> 白圓一邊往店里走,一邊疑惑,她的耳朵幾時這么靈了。 井口在院子中央,距離店鋪有段距離,而且隔著一扇門,敲門聲并不激烈,她是怎么聽到的? 接待客人比較重要,白圓暫且壓下困惑,開門對客人笑臉相迎:“歡迎光臨,請問需要點什么?” 敲門的人是位五十歲左右的男士,在夏季余熱未褪之際,他穿了一身筆挺的西裝,頭戴禮帽,拄一根雕刻講究的拐杖,留著兩撇修剪齊平的小胡子,眼神中有幾分高高在上的輕蔑。 白圓跟秦棋相處久了,對這樣的眼神習以為常,不算太介意。 男人提起拐杖碰了下白圓的小腿,她下意識往旁邊移開兩步,男人拄著拐杖一言不發地走了進來。 莫不是個啞巴,她在后面偷偷歪了下嘴角,然后跟著他在貨架之間兜兜轉轉。 最后男人在雜物架前停了下來,背對白圓,先裝模作樣地抬高下巴,而后字正腔圓地開口:“這店,我要了?!?/br> “……哦,”白圓平靜道:“您稍等,我去叫老板來和您談?!?/br> “嗯,快點,我時間很寶貴?!?/br> “好的?!?/br> 白圓微笑著退到后門,打開門時,又朝男人笑了笑,男人不耐地偏過頭,好像看見了什么臟東西。 她果斷回頭,出其不意地加大音量,大吼一聲:“老板——有人找你——” 緊接著,音量更大的怒吼聲穿越后院來到了店里,“讓他滾!” 兇氣畢露的聲浪撲面而來,男人握住拐杖的手突然哆嗦了,身體一晃,險些沒站穩。 白圓注意到了他的狼狽,使著壞心眼繼續喊:“他一定要見你?!?/br> “哪個傻逼?!?/br> “不認識?!?/br> “告訴他老子沒空?!?/br> 男人在秦棋無所掩飾的聲壓里搖搖欲墜,臉色白了又白,想說話卻被威壓堵著張不了口,早沒了進店時的氣焰。 白圓玩夠了,暗暗彎起唇線,用正常的聲音道:“他說給錢?!?/br> 隔了幾秒,秦棋吊著眼皮,兇巴巴地來到店鋪,惡聲道:“誰?” “撲通?!?/br> 拐杖脫離手心,男人徹底倒在了地上,他用側臂支撐著身體,手指顫顫巍巍地想從西裝口袋里掏東西,然而渾身使不上力氣,只能勉強用手捂住胸口。 壞了,他不會有心臟病吧,弄出人命她可就完蛋了。 白圓著急忙慌地沖上去,扶著人平躺在地上,替他從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了他想要的東西。 原以為是小藥瓶之類的東西,沒想到是一張粗糙的黃紙。 她捏起黃紙,覺得有些眼熟,搜尋了下記憶片段,豁然道:“崔大神剛剛用的就是這個吧?!?/br> 秦棋手插在褲兜里,奪過黃紙看了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聲:“還不如他用的那張,這種垃圾,想嚇住小鬼都難?!?/br> 話音剛落,男人突然從地上蹦了起來,尖叫著拿起拐杖,大步沖出了店鋪,“啊啊啊啊祖師爺爺救命??!” 跑得太急,身上掉出東西也沒注意,一張亮閃閃的金色卡片落到了地面。 白圓撿了起來,卡片有點分量,好像是真金,大概是男人的名片。 “天元企業董事長,天師協會副會長,宋道人?!?/br> 名片上只有這些字,她翻來覆去找了一遍,沒看到聯系方式,“天師協會是什么組織?!?/br> 秦棋一臉莫名,他剛才正要回去睡覺,被人打擾心情十分不爽,“不管他是什么東西,下次來直接扔出去?!?/br> “可他真的有錢,能用金子做名片?!卑讏A嘖嘖一聲,“這樣的家伙都是大款了,我們卻還在貧困線掙扎?!?/br> 說著說著,她沉默了,收起名片,步履匆匆地回了員工宿舍, 經歷了幾番刺激,白圓滿腦子全是錢錢錢,她躲在房間里閉關鉆研了三天,查閱了各種靠譜的不靠譜的生意經,綜合了店里所有的奇珍異貨,終于有了初步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