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當初帝君被人追殺,也是衛黎抱著跑的。大家都被抱過,你不要害羞?!?/br> 殷旬輕咳一聲,算是認命,“那就有勞煙鏵了?!?/br> “不客氣?!兵Q煙鏵收了收手臂,將殷旬抱得離自己身體近了一些,深吸一口氣之后,俯身沖了出去。 山上的風吹得殷旬頭發亂舞,他再一次真實的感受到自己和鳴煙鏵身體素質的差距。 難怪煙鏵總拿看瓷瓶的眼神看自己,這確實是不能相比。殷旬臉上不知道是羞愧的還是別的什么原因,泛起一層薄紅。他的頭被女子按在胸前,側面緊緊相貼,讓他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比之前筋疲力盡的感覺更難受。 鳴煙鏵一低頭,看著臉色緋紅的殷旬,心里忍不住感嘆,山上空氣雖然稀薄,但她沒想到殷旬就是被抱著都會承受不住。失去了法力的魔君委實太嬌氣了些。 不過他比凌悅玥好,凌悅玥又嬌氣又愛撒嬌,換做是她的話,進門一刻鐘就要自己抱了。 殷旬真是體貼又懂事啊…… 一邊發呆胡思亂想,一邊腳下生風,在鳴煙鏵全力沖刺之下,很快就到了山頂。 她把殷旬放下來,“你看到了就拔,這草連個守護獸都沒有。我看過天條,里面沒有說不能拔這個?!?/br> 以防萬一,她還是召出了驚蟄抱在懷里。畢竟是神草,說不定碰了會竄出個什么東西。 殷旬沒想到苦尋了千年的神草竟然正和一群雜草爭搶土地茍延殘喘,他心疼的手抖,連忙將它小心翼翼地連著土一起移出來。 然而就在此時劇變驟生,在雜草堆里的天凰草離開山頂之后,偌大一座云靈山震動了起來。土石上下跳動,草葉震落,仿佛沉睡的巨人初醒,要將身上兩個蚤子抖下去。 鳴煙鏵睜眼,連忙去抓殷旬打算朝山下沖去。 此時兩人沒有法力,一旦這山倒塌,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詭異的是,云靈仿佛開了靈智。山頂冒出一道金光,將這不知死活闖入天界禁地的魔族用力彈了下去。 鳴煙鏵瞳孔收縮,刺眼的金光讓她看不清殷旬的位置,她當即擲出長刀,大喝道,“驚蟄!” 同主人配合默契的長刀用刀鞘抵住男子的袖子,帶著袖子上的布料一起深陷進山體的石壁中??梢笱麄€人還是蕩在了山外,腳下便是萬丈深淵。 爭取到了這一瞬時間的鳴煙鏵已然趕到,她拉住殷旬被驚蟄定住的那只手,剛剛握上就暗道不好。 這里是云靈山,天界最高最古老的山,除了山間開辟的小路,別的地方會均使重力加倍。 加一倍還是兩倍鳴煙鏵不知道,但原本抱起來輕飄飄的殷旬此時如萬斤秤砣讓她不自禁地咬牙。 兩人手掌死死相握,皮膚泛出青白,似乎察覺到了女子的用意,山頂的光芒再起,重量源源不斷的翻倍。 殷旬伸手想要扒著山壁上的石頭朝上,可他剛剛觸上山壁,便被無形的力量彈回來。 這里是天界的禁地,是第一代帝君和千百上古大神的誕生地和長眠冢,是不容玷污的神圣之巔。 一個小小的魔族竟敢踏足于此,這讓長眠在禁地內的無數英靈怒不可遏。 殷旬試了幾次后也明白了這點,他心里嘆息一聲,面上卻沒什么驚懼。 “呀,看來要死在這里了?!彼痤^,彎著眸子沖女子笑道,法力被封的殷旬連之前瞳孔的遮掩都做不到,又恢復了平時的綠眸。 鳴煙鏵抿著唇,一言不發,一只手撐著山頂的地,五指深陷進了石地中,指甲崩裂脫落,鮮血淋漓一片;另一只手死死攥著越來越重的殷旬,沒有一點要放開的意思。 殷旬笑道,“還是放開我吧,否則煙鏵就要和我一起摔死了哦?!彼恼Z氣比平時更加輕松俏皮,活潑倒反常。仿佛不是生死一線,而是在和鳴煙鏵喂魚。 鳴煙鏵垂眸,“你看起來很開心?” “嗯,因為我還沒摔死過,不知道摔死是什么感覺?!?/br> 兩人相處這些日子里,都知道對方是喜歡嘗試新鮮事的性子。殷旬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更何況還是死在天界的禁地里,這可是只有歷代的神君帝君才能安眠的地方啊?!?/br> “閉嘴?!?/br> 黑發黑眸的女子面無表情地突然出聲。 山上山下,兩人四目相對。殷旬垂眸,嘴角帶著復雜的淺笑,“可是現在再不說話的話,馬上就永生永世都只能閉嘴了?!?/br> 男子收斂笑容,抬起頭,認真地一字一句道,“放手吧,鳴煙鏵?!?/br> “我已經活得夠久了,這么活下去似乎也沒什么意思?!?、每天擔驚受怕的日子已經足夠長了。 “想做的都做了,不想做的也做了,沒什么了?!彼猿八频墓戳斯醋旖?,溫柔地看向上方的女子,“但你不同,你還有師父兄長朋友。鳴煙鏵,你不能止步在這里?!?/br> 女子沉默著靜靜地聽完后,面無表情地開口,“說完了么,說完就閉嘴,哪那么多廢話?!?/br> 言畢,她縱身從山上躍下,于空中轉身將男子抱入懷中,一起朝萬丈之下落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不是入夢!殷旬哪會因為這點事就把自己虐成這樣。 謝謝石頭的手榴彈?。?!謝謝石頭、寧海的地雷?。?!謝謝老爺們的營養液?。?! ☆、第一百零六章 鳴煙鏵心情不太好。 殷旬明明為了找自己做庇護花費了那么多時間精力, 目的不就是想好好活著么。結果現在這個渴望好好活著的人居然自己想死讓她放手。 那之前他嘴里的謀劃都是干什么? 殷旬不行, 他還沒凌悅玥來得絕情。小赤龍在危急關頭都是會毫不猶豫讓自己的侍衛替自己去死的。 讀書人總是詩詞歌賦浪漫滿天遍地, 但鳴煙鏵不是這種人。她一邊聽著殷旬嘰嘰歪歪,一邊努力找著任何有可能的生機。 頭朝下的鳴煙鏵瞇了瞇眼, 看見萬丈之下似乎有一條白線。 她定睛看去,眼睛一亮,果然是條河! 在這么高的山上往下看去都能看見,可見這河不小。 打定了主意,那邊殷旬似乎還有不少遺言要交代,但是馬上就要支撐不住的鳴煙鏵只能打斷他,“說完了么,說完就閉嘴, 哪那么多廢話?!?/br> 跳個崖而已,嘰嘰歪歪那么多廢話。 該把殷旬放到自己手下cao練兩年,從步兵做起。 不過就是從山頭掉到山腳罷了, 中間又沒有吃人的兇獸也沒有機關陣法。真不知道為什么殷旬會覺得他要死定了。 見男子一心求死不想拖累自己, 鳴煙鏵語氣有點不好, 但她現在不想給殷旬道歉, 只想把他嘴堵上。 不只是嘴,從這么高的地方落下,鼻子眼睛耳朵都得堵上。 殷旬一愣, 黑衣女子從頭頂躍下,那一瞬間遮住了陽光。 隨后身體再次落入熟悉的懷抱,女子緊緊摟住自己, 仿佛恨不得將殷旬整個人都遮起來。 這樣親密的姿勢讓殷旬心肝發顫,他的臉被鳴煙鏵死死摁在胸口,嗅著熟悉冷香的同時能清晰感受到柔軟的觸覺。殷旬稍一掙扎屁股上就被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 “閉七竅,”女子清冷的身邊響在耳畔,“底下有河?!?/br> 殷旬睜眼,所以…… 雖然是有河,但是從那么高的地方砸入水中,常人也必死無疑。 可惜鳴煙鏵不是常人,她估摸了下這個距離,看不清河水的流速,但想來應該沒太大問題。 她是沒問題,殷旬就不一定了。因此,鳴煙鏵當即把魔君抱進懷里,在空中調整位置,務必要讓自己墊在下面給殷旬一個緩沖。 砰——?。?! 兩人落入水中,濺起了幾丈高的水花。盡管關閉了七竅,殷旬卻還是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被震的久久無法緩神。 女子纖細的胳膊牢牢的禁錮在腰間,殷旬回神之后,一抬頭卻見鳴煙鏵閉著眼睛沒了動靜。 他瞳孔微縮,慌亂之下嗆了幾口水。他想拉著鳴煙鏵上岸,可腰間那雙手臂卻緊緊纏著,花費了不少力氣才勉強掰開。 待到岸上,他試探了下女子的鼻息后才松了口氣。還好,應該只是砸懵了,等她醒來就可以了。 抱起渾身濕透的女戰神,殷旬找了個有樹木遮蔽四周,頂頭又有陽光取暖的地方。索性儲物袋還能使用,以防萬一他在里面塞了很多東西,此時甚至連白玉床都有一張。 血腥味鉆入鼻間,殷旬看見了鳴煙鏵垂在身側的那只鮮血淋漓的右手。 在山上的時候為了抓住殷旬,這只手被鳴煙鏵死死扣入石地中作為固定。 女子的手雖然因為練刀帶上了些薄繭,可原來的樣子也是修長白皙的。這只握刀的手,而今卻指甲翻裂,傷痕累累。 殷旬抿唇,將它處理干凈又撒上了藥粉。 殷旬的靈藥數不勝數,藥粉剛剛吸收,破裂的皮膚就愈合了起來,但那上面的指甲卻只能等它自己長出來。 處理好手后,殷旬取了塊干燥的巾帕給緊閉雙眼的女子擦拭了遍身體,鳴煙鏵的儲物袋中應該是有換洗的衣服的,可她現在人昏迷著,設置了禁制的儲物袋外人無法窺探。 殷旬只好將自己的備用衣袍給她換上,所幸鳴煙鏵不是月鈴這種嬌小的個子。兩人身形差的不大,這衣袍本來就是寬松的款式,穿在鳴煙鏵身上也沒什么怪異。 殷旬拆了她綁頭發的發帶,把她滴水的長發在陽光下梳順晾在一旁,自己也換了套衣服。 看著安靜躺在床上的女子,殷旬心中有些復雜。 拋去那些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唯一讓他能準確分析出來的,是強烈的歡喜。 這就是生死與共的感情嗎? 陌生的感覺充斥全身,這是殷旬從沒嘗到過的滋味。 可以為了對方拋卻性命,會因為見到對方活下來而感到雀躍,會完全信賴對方…… 這是什么樣溫柔又熾熱的感情。 而鳴煙鏵,從小就是被這樣的感情滋養澆灌長大的。從前是衛黎,現在能算上他了么。 殷旬只覺得控制不住的開心,他跪在床邊,描摹著女子的五官,最后索性用自己的臉貼上去,輕輕蹭了蹭。 好高興…… 心臟興奮地快要跳出來,一種想要更加貼近的沖動誘惑著殷旬,讓他和女子十指相扣,耳鬢廝磨。 不夠,還不夠,還要更親密…… “煙鏵……煙鏵……”他瞇著眼睛,一遍遍念著女子的名字,仿佛每念一次兩人的關系就近一步。 在這不停歇的甜膩聲里,鳴煙鏵眼睫顫了顫,醒轉了過來。 臉上貼著的頭可以通過對方的聲音讓她判斷出來這是殷旬。聽到他像是小鳥求。歡似的聲音后,鳴煙鏵放心了下來。 還有力氣發出這樣的聲音,應該沒有受傷。 殷旬見她起來,好歹收斂了一下自己的異樣。他退開幾步讓女子起來。 “可有不適?” “還好?!兵Q煙鏵檢查了下自己,四肢健全不痛不癢。待看見身上的月牙白袍后抬頭看向殷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