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是我的錯覺嗎?為什么我生病了你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她有些狐疑。 “是你的錯覺?!?/br> “……可是你的表情真的有些得意,就和知道我被人嘲笑的一刻露出的表情一模一樣。你到底在得意什么?” “沒有?!?/br> 她依舊狐疑,不過不再追問,因為注意力很快被香甜的粥轉移了,等飽飽地吃完了,她無意間又觀察到他的表情——依舊是若隱若現透著傲嬌感。她糾結,實在不明白是為什么,無奈生病的狀態使她沒精力深究,吃飽了又躺下,閉上眼睛休養。迷迷糊糊間,感覺一雙手在測量她額頭的溫度,而后一塊溫熱的毛巾覆蓋在她的額上,令她感覺很舒適。 出了一身汗,感冒便好了,第二天紀冬天又活蹦亂跳的,直到接到兩個電話才再次沉默下來。 先是弟弟谷雨的電話。 “剛給姐夫轉賬了兩百元,這個月的零花錢已經見底了?!惫扔暧逕o淚。 “???這是為什么?”紀冬天不解。 “因為打賭輸了啊?!?/br> “你們打了什么賭?” “你還不知道?姐夫說你一個人回娘家過夜就一定會生病?!崩蘩尢拱渍f,“他還說,你離開他一天就會迅速失去活力,離開超過一周更可怕,嚴重的話可能會失去生機。我很不相信,但偏偏他說的是對的。姐,都怪你,你太弱了?!?/br> “……” 谷雨之后是mama來的電話。 “寶貝女兒,你感覺好些了嗎?” “好多了,剛才在轉呼啦圈?!?/br> “別轉了,好好休息。你呀,說你什么好呢?已經學會認床了,就回家待了一天就病怏怏的?!眒ama繼續嘲笑她。 “對了,媽,那天你們送我回家,有沒有和無疾說了什么?” “也沒說什么?!眒ama似乎想了想,聲音有驚喜,“哦,我告訴他啊,你睡覺做了噩夢,尖叫了一會兒,嚷著他的名字,還說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害怕?!?/br> “……” 難怪他如此得意,原來是知道了。紀冬天明白過來,一瞬間冷靜下來,想好對策,等他回家立刻告訴他,一切都是mama的幻聽,她壓根沒有說過那些低智商的話。 一刻都離不開他?生???失去活力?怎么可能?想都別想。 “對了,無疾剛才轉了兩百塊錢給我?!?/br> “???這是為什么?” “因為我把你的夢話錄音發給他了?!?/br> “……媽,你什么時候學會錄音的?”她不免緊張。 “我早學會了,誰讓你爸爸不承認睡覺打呼,我就全給他錄下來了。錄了好幾次自然就嫻熟了,你那天做噩夢,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拿手機。幸好你反復念叨好多遍,我一字不差地錄下來了?!?/br> “……” “說起來他好像挺滿意的,就像賺了一筆似的?!?/br> 紀冬天額頭都是冷汗,匆匆說了幾句便掛下了電話,心里有隱隱的擔心,自己將被羞辱得體無完膚…… 誰知,張無疾回家后對錄音一事只字未提,而是走進廚房,專心為她烹飪營養晚餐。她一邊幫忙打下手一邊奇怪地瞅著他。 “你在看什么?”他奇怪。 “你沒有什么想羞辱我的?”她直接問。 “羞辱你?為什么?” 她松了一口氣,心想是自己將他想得太邪惡了,多少有些慚愧,他明明不是那樣的人,對他應該有必要的信任。于是放下手里最輕松的活,直接挑明了話題,“因為mama將我的夢話錄下來了?!?/br> “哦?你說了什么值得我羞辱你的?” “你真的不知道?難道是還沒來得及聽?”她謹慎地問。 “哦,已經循環播放九十一遍了?!彼ǖ鼗卮?。 “……” 她隱隱有不好的預感,轉身就去拿自己手機打他的電話。果不其然,被他設定成了手機鈴聲。 …… “這個手機鈴聲,目前為止除了你,還有誰知道?”她瑟瑟發抖,趕緊問他。 “可能還有一些人?!?/br> “一些人?怎么聽起來很不妙的感覺?”她步步追問,“到底怎么回事?” “剛才在公司,乘電梯下一樓的時候正巧手機來電,在場的人都聽見了?!彼a充,“人不算多,七八個?!?/br> “……” 等于是整個公司都知道了。 他剛好熄火,將色香味俱全的飯菜盛在盤子里,而后轉過身面對已然呆愣坐下的人,徐徐緩緩地模仿起自己太太的囈語,“別丟下我一個人?我害怕?我離不開你?” 誰、誰、誰準你重復的?紀冬天咬牙,閉著眼忍受自尊一片片地剝離。 “話說回來,聽得多了總有一個疑問?!彼鋈徽f。 “什么?”瞟了瞟美味佳肴,看在即將進食的份上,她無奈地回應。 “在遇見我之前,你究竟是怎么活下來的?”他故作思考,“我想過很多種可能,但結合你的客觀情況,都不能成立?!?/br> “……” “沒有我,你好像連呼吸都不順暢?!?/br> “……” “更麻煩的是,沒我作陪你會做噩夢?!?/br> “……” “你想過該怎么辦嗎?嗯?”他突然彎下腰,無限地湊近她,手捏捏她的鼻子,輕輕調戲她,“說實話,現在是不是很害怕晚上一個人睡覺?” “……” 這一刻,紀冬天后知后覺明白了一件事,張無疾比她想象的還要“邪惡”很多。 而這段“夢話錄音”在播放了上千遍之后,經紀冬天的反復協調,張無疾才答應取消了鈴聲設置,改為私藏。 …… ☆、第十五章 (一):婚后的一次表白。 作為燈塔里咖啡館的老板之一,對大半年來生意的興隆,張無疾總是滿意的。越來越多的可愛年輕人來光顧和捧場,自然為初冬的咖啡館增加了明暖的色調。只不過,近日有一件事讓張無疾感覺不悅——不知是誰選擇在咖啡館表白,卻沒經他的同意,于凌晨時分拿彩色筆在咖啡館的玻璃窗上繪畫。等天完全亮了,一位路過玻璃窗的女孩目睹此景,詫異不已,站在原地熱淚盈眶。玻璃窗上的繪畫被人拍攝下來,傳到網上,圖文并茂的表白感動了不少網友。 與路人的感觀不同,張無疾覺得這幅畫很刺眼。 “為什么要擦掉?我覺得很漂亮,簡直是藝術品?!奔o冬天聽到張無疾囑咐員工清潔玻璃窗時很是訝異。 “漂亮?”張無疾皺眉,以他的審美角度出發,這片完全是亂涂亂畫,丁點和藝術品不沾邊,還弄臟了他定制的玻璃窗。 “是啊,尤其是陽光照過來的時候,一閃一閃的?!奔o冬天說,“你看,他畫的女生,捧著咖啡坐在椅子上看書,文藝又浪漫,越看越好看。我覺得就像是給咖啡館免費裝飾一樣。你再看看,是不是?” 張無疾凝視一點五秒,目光帶上一層頑固的否定,“怎么看都是一樣的丑?!?/br> 站在一旁的員工早已察言觀色,拎著水桶過來,準備擦洗玻璃窗。 紀冬天反對:“就這樣擦掉太可惜了,畢竟是一個人的心血。你想他在凌晨,不顧寒風凜冽跑過來畫這么精美的畫送給喜歡的人,這份情意你舍得抹殺嗎?” 員工巧妙地止步,明白老板和老板娘此刻有了分歧,而按他的經驗,結局應該是和上次的“角落里該不該放兩種顏色以上的鮮花”的爭議是一樣的——老板會在一定程度上妥協。 結果,在紀冬天的一句“你實在太冷血了”斥責之后,張無疾勉強同意讓此多保留四十八小時。 當紀冬天去接電話的時候,該員工悄悄挪到老板身邊,聰慧提醒一句:“依我看,老板娘好像很羨慕?!?/br> “羨慕?”張無疾眼神寒冷如冰,直視玻璃窗,“這幅丑到極致的畫?” “不不,”員工轉了轉腦筋說,“我當然也覺得這幅畫很丑。我想,老板娘是在羨慕那個被表白的人。女人都會被這樣公開的表白感動得淚眼汪汪,以至于瞬間喪失了理智,再丑的也會覺得好看?!?/br> 張無疾若有所思,而后看一眼員工,悅然道,“你的工作態度不錯,這個月的薪水可以有小幅度的上漲?!?/br> “謝謝老板的夸獎,我會繼續努力?!?/br> 因為在保留這幅畫與否的問題上與張無疾有了爭議,紀冬天郁悶了兩天。實在她覺得他有時候太固執了,簡直固執得令人發愁。越想越無奈,紀冬天背地里氣呼呼地罵了他一頓。 令紀冬天想不到的是,四十八小時后,玻璃窗上的畫被擦得一干二凈,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畫面——用一堆鮮花瓣拼湊成一顆巨大的心,心里有一張張便簽紙,似乎還貼著照片。 什么玩意?瞬間一陣令人驚恐的、毛骨悚然的感覺爬上背脊,紀冬天湊近一看,證實了自己猜想:便簽紙上是再熟悉不過的,由張無疾手寫的字體。 “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模樣,當時你還是一個又蠢又笨的人,不如和我在一起后十分之一的可愛?!?/br> “愛吃甜食,睡覺磨牙,踢被子,夢游時摔跤,這些我都忍受了。沒辦法,我喜歡?!?/br> “娶你之前考慮了很多,包括生活習慣不同,飲食、穿著、生活情趣各方面差異甚遠。沒辦法,不想再去考慮尋覓除你之外的任何一個異性共度余生?!?/br> “順便告訴各位,我們暫時沒有要孩子的打算,為了專注二人世界?!?/br> “昨晚咖啡里的胡椒粉我知道是誰‘不小心’撒進去的,怎么都是自己的人,懶得說罷了?!?/br> …… 紀冬天逐字逐句讀完,只覺得相當扎心。偏偏右下角還附帶著一張她的大頭像,她高中時候拍的,以至于來來往往的人都知道這些話是對誰說的。 時間還早,見四下無人,她想了想,打算悄悄動手。 “感覺如何?”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出現在后腦勺。 還是遲了一步,她收了手,轉過頭十分怨念地看著他。 張無疾走上前,一手攬住了她的腰,一起欣賞他的成品,“如果你喜歡的是不單調的玻璃窗,我也可以為你做到?!?/br> “……” “公開的表白,很浪漫,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