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力量。

    研究組一直致力于探索墓碑的秘密，可墓碑的研究進入死角，在驗證墓碑中的尸體與譚硯的家人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后，進展便停止了。

    直到邪惡意識的出現……

    梁顯心中是有個猜測的，但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更不希望譚硯猜到。

    但現在，譚硯明顯也意識到這件事，并且主動去探究了。

    有時候，知道真相并不是一件好事。

    梁顯望著譚硯不斷搖頭，而譚硯卻堅定地脫下身上的防護服，對天神一號道：“若是他控制了我的身體，我無法制服他，你就釋放‘幻光’?！?/br>
    梁顯身上穿著防護服，他現在不怕“幻光”，但“幻光”會對譚硯與邪惡意識造成相同的傷害。

    “幻光”作用于普通人，只會消除他的意識力，讓進化停止。雖然失去超能力，但不會受創。

    但譚硯不一樣，梁顯覺得他不一樣，如果他的意識力受到影響，一定會體現在他的身體上，這是一具59歲的身軀，失去超能力的保護，會立刻衰老下去。

    “不行，”梁顯摘下頭盔道，“如果你一定要用‘幻光’，那我陪你?！?/br>
    譚硯從梁顯手中拿過頭盔，又戴在他頭上：“你不會的，你只是在撒嬌而已?！?/br>
    “我愿意陪你同生共死?！绷猴@訴說著自己的決心。

    “我知道，”譚硯點點頭，“我沒有懷疑過你的感情。雖然我的確不懂，但還是相信你的?？晌沂智宄?，你不是一個會任性的人?！?/br>
    “你們在說什么，我不懂?！碧焐褚惶栆苫蟮貑柕?。

    “等你多了解人類就會懂的，”譚硯拍拍天神一號的顯示屏，“愛情與責任，哪一個更重要的呢？或許每個人會有不同的答案，但在我與梁顯這里，責任永遠比愛情重要，他不會任性的?！?/br>
    譚硯像是在教導天神一號，其實是在梁顯說話。

    梁顯的手放在頭盔上，想摘下它丟在一旁，可他最終還是停下了動作。

    譚硯說得對，他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但無法丟棄屬于他的責任。譚硯若是真的出事，能夠撐起異能小隊的，就只有梁顯了。

    “幫我打開通道吧?！弊T硯淡淡道。

    “我不懂?！碧焐褚惶栐V說著自己的不解，但還是幫助譚硯打開了直接通向這里的通道。

    譚硯釋放了自己的意識力，為邪惡意識提供坐標，等待著他的到來。

    “我明白了，這叫做請君入甕?！碧焐褚惶柕?。

    第114章 空間旅行者（一）

    “警報, 警報！有不明能量進入控制室，建議立即使用‘幻光’凈化?！碧焐褚惶柕娘@示屏閃著虹光。

    梁顯看了超級電腦一眼。

    “不好意思, 這臺處理器的警報是自動觸發的, 我手動關閉一下?！碧焐褚惶柟郧傻卣f道。

    然而盡管它關閉了聲音，那臺處理器的外接顯示屏還是忠實地將自己的掃描結果呈現在上面，只見譚硯身邊籠著著一些不規則的能量粒子。

    邪惡意識：“……”

    進入這個世界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失誤。

    “你不把顯示器也關閉嗎？”梁顯問道。

    “為什么？”天神一號問道, “這樣不是更方便交流嗎？”

    “但是失去了請君入甕的意義?！绷猴@耐心解釋道。

    “咦？我理解的甕是白塔控制室呀?！碧焐褚惶栆贿呎f一邊將門關閉，還向兩人解釋道，“超級電腦的主體材料是用天外隕石制作的，隕石中的金屬有非常強的記憶作用。平時會放射足以讓人發生變異的輻射，但經過記憶改造后, 逆轉性質，就會變成對輻射有極強對抗性的物質, ‘幻光’也是因此誕生的。我以為將邪惡意識關進這間屋子就可以了, 那你們的甕是指什么？”

    當然是譚硯的身體，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顯示屏上的能量粒子群開始凝聚，似乎是在醞釀什么大招，天神一號的主機周圍突然出現了“幻光”帶, 將控制室中的機器保護在其中。如果邪惡意識有實體，能夠使用槍支彈藥或是匕首物理學圣劍一類的物理性武器, 只要武器攻擊范圍足夠長, 還能越過幻光攻擊天神一號的主機。

    可現在邪惡意識僅憑借自己的意識力，是無法攻擊幻光的，天神一號將他的力量克制得死死的。

    梁顯心中暗爽, 愈發覺得天神一號那張喬知學少年比較順眼，邪惡意識來到這個世界估計是運氣用到頭了。

    “要不借他個音頻輸出設備吧，”天神一號“小聲”對梁顯道，“你看能量圖，他快要氣死了，但是喊不出來，是不是很可憐？”

    天神一號所謂的“低聲”，就是不說話，在顯示屏上打字，依舊能被所有人看到。

    “你是這個世界的主人你做主?！绷猴@覺得天神一號無一不對自己胃口，要是能帶回去就好了。

    話說他丟在神殿附近的背包里可是有微型電腦和芯片的，難道不能讓天神一號刻錄一段數據帶回去嗎？像守衛身上的芯片一樣。

    他們無法帶這個世界的東西回到現實世界，但從現實世界帶來的攝像機是可以錄像的，也就是說現實世界物品在這個世界接收到的數據不受空間限制。只要天神一號愿意，他是可以將它的子數據帶回現實世界的。

    梁顯正琢磨怎拐喬知學弟弟或者說喬知學復制體回現實世界時，天神一號已經讓守衛拿著個外放音頻出來了，它還貼心地解釋用法：“這上面有接收器，能夠接收強烈的意識信號，并將信號轉化為語言。我就是靠著這個裝備與人類交流的，區別是我可以隨時關閉外接音頻，現在這個是過去的淘汰品，是強制性的，只要不關閉電源，就會一直接收轉換?！?/br>
    “也就是說，就算邪惡意識想要隱瞞他的真實想法，只要意識過于強烈，就能被它捕捉到信號？真是個好東西，我一定會保護好音頻不被惡意破壞的?！绷猴@立刻察覺到外接音頻的用法。

    “謝謝你如此善待我的……”天神一號想了半天才想到類比的物品，“我過去的指甲蓋，或者你說是剪下去的頭發也可以?！?/br>
    梁顯：“……”

    天神一號更換下來的老舊設備，當然是類似指甲蓋、頭發、皮屑一類無關緊要的東西了。

    “你們、你們欺人太甚！”打開的設備中發出聲音，“譚硯，你不覺得羞恥嗎？”

    “我為什么要覺得羞恥？”譚硯一臉莫名其妙。

    “你應該堂堂正正與我決斗，居然要淪落到借助這種東西的力量，卑鄙！”

    梁顯不愛聽了：“你又什么時候與我們堂堂正正決斗了？瞧瞧你來地球后做的那些事，一直都是隱藏在背后，把人質堆上前，現在要不是天神一號的幫助，難道你就原因現身在我們面前，與譚硯決一死戰了？”

    【我的幫助！】

    為了不影響兩人問話，天神一號沒有插嘴，它是個有教養的人工智能，從來不打斷別人對話。它只是將這幾個字投影到白墻上，并且配上彩色燈光而已。

    邪惡意識：“……”

    外接音頻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音，充分表現了邪惡意識此時的語無倫次。

    “為什么因為我放棄了攻擊梁顯？我有什么特殊之處？”面對邪惡意識，譚硯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疑問。

    “你竟然不知道？”邪惡意識震驚道，“你是我們這樣的意識做夢都想要成為的存在，空間旅行者！”

    或許邪惡意識并不想說出這個秘密，但在情緒和外接音頻的強制之下，他只要意識到這件事就會被翻譯成語言“說”出來，外接音頻簡直是最好的拷問設備。

    但人有大腦，能夠隱藏意識，有身軀的人是不會被強制說真話的，只有人工智能和邪惡意識會受到它的影響。

    譚硯心中早有裝備，卻還是被“空間旅行者”一詞震驚到，他穩了穩情緒，問道：“我只是我們國家一名普通的民警罷了，多年來一直為保護平縣人民的安全工作，再過一年多就會退休，哪里是你說的大人物?！?/br>
    這是譚硯一直對自己說的話，這股強烈的意識支撐了他數十年，一直到今天。

    “什么？”邪惡意識的能量團圍著譚硯轉了一圈，“你自己竟然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

    外接音頻的電子合成聲中發出刺耳的笑聲，聽不出邪惡意識是在開心還是反諷。

    梁顯靠近握住譚硯的手，想要給他力量。

    譚硯面上平靜，其實心中已經翻江倒海，但還是努力維持鎮定道：“如果你所說的‘空間旅行者’是指穿越空洞這件事，那也不過是為了保護我們的世界而已?！?/br>
    “我們的世界？空間旅行者會想要固定在哪個世界中？你……難道你吞噬的意識真的強大到這個程度，竟然壓制住了你的記憶？那你真是可悲?！?/br>
    吞噬掉原本的意識……像邪惡意識一樣嗎？他曾與這種東西是一種人嗎？譚硯冷冷地看著外接音頻，心中不愿意承認自己會淪為這一等生物。

    “不會的，”梁顯道，“我認識的譚硯是個品格高尚的人，即使面對死亡的危險，也絕不會去傷害其他人，更不要說奪取別人的意識了?！?/br>
    只有這一點，梁顯絕對信任譚硯。一個人或許會失去記憶，但人格是鐫刻在靈魂上的東西，不可能因為吞噬了某個人的意識而變得高尚起來。

    “你也吸收了這么多意識，怎么沒有受到影響，變成一個善良的意識？”梁顯反駁道。

    不過邪惡意識并沒有與他交流的欲望，而是繼續對譚硯說：“我們都是進化者，是意識超越了身體的存在。我們不受人類生老病死所束縛，我們能夠感受到世界外還有另外的世界，我們如此強大。而你，是意識強大到足以自由穿越空間的人，怎么可能被一個小小的身軀困??？你留在那個世界，難道不是因為那里已經成為了一個‘空間中轉站’了嗎？”

    邪惡意識不斷說出新的名詞挑戰譚硯與梁顯的承受力，而譚硯突然覺得一陣頭痛，好像一直封印起來的記憶正在松動。

    梁顯扶住譚硯，繼續挑釁邪惡意識：“意識體就很高貴嗎？我敢打賭，如果不繼續吞噬其他意識，沒有能量支撐，你的意識早晚會消失?？恐淌善渌庾R才能維持生命的你，哪里算得上高貴！”

    “人類也一樣要吃其他生物才能活下去，生物本能就是弱rou強食，我比你們人類強，我可以在一個世界中掀起腥風血雨，用整個世界的意識強大自己，當然要比你們高貴！”

    還是個寶寶正在學習中的天神一號實在忍不住，插嘴道：“那我可以控制意識體，我是不是比你高貴？”

    邪惡意識：“……”

    “可我是人類創造出來的呀？”天神一號為難道，“而你最開始也是一個人類吧，只不過是進化了而已。就像……走出族群，學會使用工具的黑猩猩，不還是黑猩猩嗎？”

    邪惡意識：“……”

    “說得好！”梁顯對天神一號豎起大拇指。

    邪惡意識決定不理會這個胡攪蠻纏的人工智能，它不過是一臺機器，毀掉超級電腦人工智能就完蛋了，根本不值一提。

    他繼續說著自己中二的臺詞：“就算是我這樣強大的存在，也只能利用空間縫隙與強烈的坐標信號進入正在坍塌或者已經坍塌的世界，但空間旅行者不同。他們是憑借自己的力量進入體宇宙的存在，可以自由在膜宇宙往返，是真正參悟了宇宙真理的人。我只要吞噬了你的意識，就能夠成為至高無上的存在了！”

    “我覺得他的狀態和我們世界那些瘋子差不多，”天神一號對梁顯道，“我記得那些戰爭瘋子就是認為自己高人一等，所以才打起來的，區別只是他們無法做到意識離體。一旦意識離體，他們一定會和他一樣互相吞噬的?！?/br>
    “應該是你們世界沒有足夠的暗能量，失去成長的環境，進化者做不到意識離體?！绷猴@擔憂道，“難道意識不斷膨脹，這玩意就是進化者的末路？”

    第115章 空間旅行者（二）

    譚硯望著空中, 漸漸地，他仿佛看到了邪惡意識的輪廓, 只是一個能量團, 一個意識，漂浮在空中。

    它甚至沒有形體，看得到時, 大概就像是一團有顏色的氣體。

    這就是強大的存在嗎？

    “拋棄自己原本的身體獲得永生，再不斷奪取其他人的意識和身軀……”譚硯的眼神漸漸變得悲憫起來，“你還記得自己最初是誰嗎？”

    “時間太久了，沒什么印象?！毙皭阂庾R道，“而且也沒有必要記得, 就像人類會不記得弱小年幼時發生的事情，我的壽命很長, 身為人時的記憶也好像幼年期一樣, 忘記了?！?/br>
    “是活太久忘記，還是吸收太多意識，失去了本心？”譚硯問道。

    邪惡意識不屑道：“討論這個有意義嗎？”

    他圍著譚硯轉了一圈：“我一直沒有仔細觀察過你現在的身軀，現在看來, 這具身體已經快廢了。這么強大的你，為什么要困在這么一具已經是強弩之末的軀體中？”

    譚硯看向他：“那是因為我已經59歲了, 一個人到了59歲, 身體機能變差是正常的。我是一個普通人，這樣很好，我并不覺得活幾千年幾萬年后連自己是誰都忘記會更好一些?！?/br>
    “屁話！”邪惡意識道, “你那么強大，強大到我遠遠看著，意識中的所有粒子都會顫栗雀躍起來?，F在的你，就像是被塞進破罐子里的核彈，這個破罐子早晚會裝不下你，而你的意識力也會隨著身體灰飛煙滅。既然你執意要困在這具身體中，還不如便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