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不是譚硯的作風，況且除了進入異世界，他還有另外一個任務——學習量子力學。

    這是于部長幾個月前布置給譚硯的任務，幾個月后于部長過問了一下譚硯的學習進度，聽說他做高考歷年真題理綜上了170分后，便沒再關注這件事，實在是進度太慢，這是個漫長的過程。

    換成其他人可能早就掀桌子不學了，眼看著要退休的人，還要做高考題，成績還很低，任何一個自尊心強的人都承受不了。

    而譚硯只是默默地對比自己每一次模擬測試的成績，一次次反復做錯題，他測試成績不高，但每次都比較前一次都有提升。

    拜托工作人員找來相關書籍和習題冊，譚硯又開始嚴格按照計劃表學習。

    只是他一個人學沒有老師輔導實在有些難，很多題錯了都不知從何錯起。

    一旁圍觀的小鹿急得直跳腳，三天后終于無法忍受，咬起一根筆艱難地開始寫字。

    譚硯：“……”

    小鹿寫字是很困難的事情，好在還有書本，他只要指出譚硯的問題在哪里就好，并在書本上找到相關的知識點，譚硯就可以學習了。

    此時此刻譚硯方才明白異能小隊的隊員看到小鹿時的復雜心情了，自己努力這么久，還不如一只鹿，真是很傷人了。

    譚硯想得倒是更多一些，他又想起了梁顯。

    梁顯也是這樣熱衷于教自己讀書學習，小鹿這點也像他。

    譚硯淡淡笑了，捏捏小鹿的耳朵，與他一起學習。

    世界上有些事真的很難預測，曾經他們希望“空洞”能夠慢一點到來，多給異能小隊一點時間。

    現在譚硯希望“空洞”快些出現，早一點去異世界，梁顯或許還沒變成喪尸，大家一起想辦法，可能還有救。

    偏偏事與愿違，過了整整一個月，都沒見到“空洞”的影子。

    時間從十一月邁進十二月，很快地，譚硯的生日到了。

    其實譚硯對于生日沒太大的感覺，他多年來都是一個人，晚上也沒時間回家，過不過生日沒什么區別。以前窮的時候，他會以生日為借口給自己加個蛋，或者吃頓餃子，現在日子好了，就沒什么可吃的了。

    倒是單位近幾年會給職工發生日蛋糕券，譚硯不愛吃甜的，每次換了蛋糕后便直接送到平縣福利院給孩子們吃。

    2018年的生日，對譚硯而言自然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他像每一天般起床訓練、學習，甚至因為今年沒有單位給發生日蛋糕券，他都忘了自己的生日。

    可是小鹿今天一直心不在焉，從譚硯包里叼出他不怎么用的手機，充好電，開機。

    天知道他一頭鹿是怎么完成這么高難度的動作的，總之學習時，小鹿便守在電話旁邊，時不時看一眼時間，耳朵抖得厲害，特別焦急的樣子。

    譚硯今天不會的題還特別多，每次去找小鹿他都不在身邊，而是守著那只正在充電的手機。

    “你想玩手機嗎？”譚硯笑道，“可是你碰不了，怎么辦？”

    小鹿怒其不爭地瞪他一眼，譚硯第一次見小鹿露出這種責怪的眼神，被瞪得莫名其妙。

    到中午的時候，小鹿一直守著的手機響了。譚硯拿過一看，手機號標記是快遞送餐。

    他并沒有網購或者訂外賣，基地會為他們準備一切，完全不需要譚硯花錢。

    疑惑地接起電話，對面快遞小哥道：“請問是譚硯先生嗎？有您一個快遞，地址是中央軍校，你們學校不讓快遞進門，只能放到門衛室?？墒沁@個快遞要求必須送到本人手上，您能出來取一下嗎？”

    快遞，是什么東西？

    譚硯早就不在中央軍校住了，自然不能出去取。

    快遞小哥又著急讓他簽收，小鹿也急著讓譚硯去收快遞，就快拽著譚硯出基地了。

    譚硯只好請了假，與快遞小哥約定了個方便碰頭的位置。

    他到約定好的地方，就見一個穿著快遞服裝的小哥，手捧一束紅玫瑰。

    譚硯簽收接過玫瑰，找到便簽，上面寫著——

    祝你生日快樂，如果你沒生我的氣，晚上能請你吃飯嗎？這一次不會再是法國菜，天冷了，我們去吃火鍋?！猙y對你賊心不死的梁顯

    b市的天很陰，也不知是霧霾還是陰天。譚硯抱著火紅的玫瑰站在街頭，忙忙碌碌的大街上，這束玫瑰似乎是唯一的色彩。

    他抬起頭，一絲涼意落在臉上，譚硯伸手一摸，是片雪花，攥在手心里，瞬間化為水。

    十二月，b市迎來了2018年第一場雪。

    譚硯在雪里站了很久，回到基地時已經天黑了。小鹿不能出基地，站在門前等待著他。

    譚硯帶著一身涼意走進基地，輕輕抱住小鹿，在他耳邊低聲道：“謝謝?！?/br>
    “空洞”快點來吧。

    第77章 空間偷渡（四）

    譚硯抱著花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后, 用手抹了把臉，便帶著花和小鹿去找喬知學了。

    小鹿一直歪頭看著他, 觀察他看到花時的反應, 此時見他突然起身，便屁顛屁顛地跟在譚硯身后。

    見譚硯走到喬知學實驗室的門前，小鹿抖抖耳朵, 左蹄踩右蹄地猶豫一會兒，發現譚硯在門前等它，這才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經過一個月的特殊訓練，異能小隊的人終于對自己的力量有了系統性的認識，相約在訓練室中練習, 實驗室里只有喬知學一個人。

    搞研究時喬知學是有助手的，不過現在他似乎是在寫什么東西, 就將其他人都趕了出去。

    譚硯是有實驗室權限的, 掃描虹膜就可以進入。

    喬知學看到他與小鹿，保存文件并關閉電腦，這才問道：“有什么事？”

    “這個?！弊T硯將花遞給喬知學。

    喬知學皺眉：“植物生殖器，求偶用的, 送我干嗎？”

    譚硯：“……”

    喬知學這么一說，便讓譚硯不知從何開口好了。

    “不是送你花, 是里面的便簽?！弊T硯道。

    喬知學拿出便簽, “梁顯送你的？他身上出現了向雄性求偶的現象……與異能有關嗎？”

    譚硯：“……”

    “稍等……”喬知學摘下眼鏡，捏捏眉心，“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異能, 情感系統與理論系統出現了混淆，你等我將兩者分開再說?！?/br>
    他休息了一下才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梁顯在一個月前給你訂的花……按照便簽上寫的，是在吃西餐之后，你們什么時候吃的西餐？”

    見他總算恢復些正常，譚硯才道：“就是去喪尸世界的當天晚上，我為了感謝梁顯一直幫助我輔導功課，便請他吃了飯。他當時選擇西餐廳，我們吃的不是很愉快?；貋砗鬀]過多久，就發生了地鐵進入‘空洞’的事情，我們便立刻去異世界了?！?/br>
    “你懷疑這是梁顯在吃過飯后訂的，在現代社會中，預訂已經是很平常的事情了，你的重點應該不是這個吧?！眴讨獙W道，“西餐廳、玫瑰花一般都是現代年輕人求偶……追求伴侶時使用的手段，高雅的環境和美麗的花朵會通過視覺與味覺刺激人們的感官，有助于分泌多巴胺，產生愛戀一類的感情……”

    譚硯：“……”

    “所以梁顯在追求你，”喬知學道，“但是這么長時間的事情你才說出來，也就是說重點應該不是這個?！?/br>
    “我想知道，從西餐廳回來到我們進入‘空洞’這段時間，梁顯與小鹿有沒有過直接接觸?！弊T硯問道。

    喬知學：“小鹿？他有什么令你在意的表現？”

    “他今天早晨起來就把我的手機充好電，送花的電話一響，他就著急讓我去接電話?！弊T硯回答道。

    “這就有意思了，”喬知學瞇瞇眼睛，看著小鹿道，“我確定你們沒有過直接接觸，也就是說，你與梁顯之間不僅僅是發生了量子糾纏，還出現了量子信息傳輸?！?/br>
    “對，我也是這么想的?！弊T硯道，“一開始……我很傷心，冷靜下后就發現這事不對，小鹿是什么時候知道這件事的？在梁顯進入‘空洞’前還是‘空洞’后，如果是‘空洞’后，那是不是代表梁顯還在向地球傳輸信息？”

    喬知學意外地看向譚硯：“我認識你到現在，你腦子第一次這么靈光?！?/br>
    譚硯：“……”

    “我只是……想給自己找個理由?！?/br>
    抱著那束鮮花時，譚硯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并不算了解梁顯。梁顯曾試圖用將自己想法告訴譚硯，但譚硯拒絕理解。

    他要是還能活著就好了……

    想到這里時，譚硯腦中靈光一閃，注意到了小鹿的特殊。

    “這件事比你想得可能還要復雜，”喬知學道，“我們需要一個電腦高手?！?/br>
    說罷他立刻叫來了崔和豫。

    崔和豫來到實驗室后問：“什么事這么神秘？讓我一路避開人，盡量不要讓人發現，若是遇到于部長就暫時搪塞過去，連他都要瞞嗎？”

    “暫時不宜告訴他，”喬知學將花遞給崔和豫，“查查這束花是什么時候、誰、以何種方式訂的？”

    崔和豫拿起花里的便簽，看到上面的內容后，立刻看向譚硯，上下打量他一番。

    “我還以為這小子能憋一輩子，膽子挺大啊?！贝藓驮ゴ藭r不由用贊揚的語氣提起梁顯，“一上來就是最高難度?！?/br>
    譚硯面無表情地將手機遞過去：“這是送花小哥的電話號碼，應該可以查到是哪家公司?！?/br>
    “沒問題，我保證查得明明白白?！贝藓驮ヂ冻鲆粋€惡趣味的笑容。

    小鹿瞧瞧向后退了兩步，不著痕跡地向門口退去。

    喬知學拿起遙控器，按下一個緊急按鈕。

    喬知學對小鹿笑笑：“我關閉了實驗室大門，沒有我權限，誰也別想出去?！?/br>
    小鹿：“……”

    崔和豫拿過電腦飛快地查了起來，這點小事他連異能都不用，輕松地便查到花是一個星期前通過網絡訂購的，訂購手段是pc客戶端訂購，賬號密碼是梁顯的，梁顯設置了3000元以下免密支付，這筆訂單無需指紋或者手機短信驗證。

    三人將視線放在小鹿身上。

    小鹿：“……”

    “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會訂花的鹿?！贝藓驮サ?，“還能寫便簽的，有意思的是，這便簽是梁顯的字跡，認識他這么多年，他的字我還是認識的，貨真價實，不存在其他人代寫?！?/br>
    喬知學對著小鹿搓搓手：“身在喪尸世界，被喪尸咬了的梁顯，能夠在一個星期前寫出一張便簽，還送到了現實世界……這間實驗室在建造時是按照能夠防御核彈攻擊的標準建造的，你可以隨便踢，踢壞了算我的?！?/br>
    抬腿正要踢墻壁的小鹿：“……”

    “小路，過來?！弊T硯對小鹿招招手。

    不斷后退的小鹿磨蹭兩下，終究是不能拒絕譚硯，慢吞吞地走過來。

    “怎么回事，你是什么時候知道我的生日和梁顯網銀的賬號密碼？”譚硯問道。

    小鹿不想騙譚硯，大大的眼睛眼神飄忽，擺出一副“我不會說話”的樣子來。

    喬知學冷笑一下，拿出一張大大白紙和一瓶墨水，將墨水倒進小鹿的飯碗里道：“用蹄子沾墨汁寫字，用不著你寫什么復雜的話，只要回答譚硯的幾天前就可以，一個阿拉伯數字總能寫吧?！?/br>
    小鹿望著自己滿是墨汁的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