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
徽園酒樓的凈房有兩處,一處就設在二層,但二層人多,用的次數也多,哪怕馬桶刷得再勤快,寶鈴也覺得惡心,自然不去。另一處設在后院的花園里,去的人少,干凈很多。 “你在這里等我就好?!眲傔M后院沒多久,寶鈴便不讓蕭霆跟著了,去那種地方,他一個大男人守在外頭,多難為情啊。 再說,每一棵大樹上都掛了好幾盞燈籠,連璀璨極了的水晶燈都掛了不少,將夜色下的整座院子照得亮如白晝。又有大丫鬟碧雁跟著,寶鈴并不害怕。 蕭霆笑道:“好?!币幰幘鼐卣驹诖髽渑?,不再多走一步。 寶鈴的臉始終有些紅,與蕭霆再親密,如廁這種事還是羞羞羞的。直到拐過幾株大樹,確信蕭霆看不著她了,寶鈴才覺得整個身子放松了。 可寶鈴怎么也沒想到,她放過水,凈了手,才剛走出凈房沒多遠,竟聽到大樹那頭有人在說“靖王……”什么的。 寶鈴腳步一頓,仔細聆聽,聽得更清楚了,那頭就是有人在說靖王。心中好奇,對身后的碧雁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主仆二人悄悄靠近。 “……你看見了嗎,今日甄姑娘身上的那套衣裙,是梅紅色繡彩蝶的?!?/br> “就一件梅紅色繡彩蝶的裙子,也不能說明什么,那件事都過去十年了。興許只是巧合,剛好京城的繡娘在哪兒看到過這么個繡花樣子,就用梅紅色衣料縫出來了。 ” “這話你也信?依我看,必定是靖王殿下找繡娘制作出來,特意讓甄姑娘穿上的?!?/br> 一個異族服裝的小婦人謹慎地左右看了看,四下無人,小聲對另一個異族服裝的大姑娘道: “誰不知道,當年的靖王有個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心上人,心上人失蹤時,當時的靖王可是瘋了一般地到處找,最后人沒找著,只在深山老林里尋到一塊從裙子上撕扯下來的布,正是梅紅色繡彩蝶的?!?/br> 躲在不遠處的碧雁,聽到這席話,再看自家姑娘身上的裙子,表情陡的變了。靖王殿下曾經有沒有過心上人,她管不著,但讓自家姑娘穿上心上人曾經喜歡的裙子,這未免太過分了。 哪知,事情還遠不止這般,接下來聽到的話,碧雁更是替自家姑娘難過。難怪靖王當年進京沒多久,就賴進甄國公府住著了,竟是打著這樣的主意。 “靖王殿下可是努努特族最出色,最有靈性的巫師,必然懂得祖傳的招魂術。我就說呢,之前靖王一直拒絕離開努努特族山谷,怎的突然之間就愿意回宮,愿意認祖歸宗了,竟是在這里等著呢。他不回宮,沒有皇子身份,甄國公府的人怎會讓他平白無故住進甄國公府,陪著甄姑娘一塊長大?” “天吶,你是說靖王對甄姑娘使用了招魂術?傳說中,只要找到一個同月同日生,且容貌有一分相似的姑娘,每年給她下一次招魂術,另一個失蹤的姑娘無論在哪,都能感受到靖王強烈的尋人欲.望。待時機成熟時,那失蹤的姑娘便會出現在周圍。且在失蹤的第十年,若那姑娘沒死,一定會憑著堅強的意念,闖破艱難險阻也會出現的?!?/br> “對,你沒看到嗎,就在半個時辰前,靖王當眾摟著甄姑娘一塊射箭,那場景何其眼熟,十年前的靖王可不就是這樣摟著阿銀姑娘射箭的。據我所知,越是模仿當年的舉止,招魂術便越厲害?!?/br> “若招魂術沒失敗,那失蹤的姑娘還活著的話,今夜便會現身,說不定已經出現了?!?/br> “聽說,那姑娘閨名也叫寶鈴?!?/br> 聽到這,寶鈴臉色慘白一片,那姑娘竟也叫寶鈴?甄寶鈴的臉都扭曲了,腦海中一遍遍幻想靖王和旁的姑娘摟在一塊射箭的樣子,腦袋簡直要爆炸。死死攥緊的小拳頭,也在顫抖不已。 大丫鬟碧雁,看寶鈴臉色極其不對勁,心疼死了,忙上前攙扶姑娘的手臂,氣憤道:“姑娘,咱們先回去,若是真的,自有世子爺和夫人替您做主?!?/br> 寶鈴甩開碧雁的手,儼然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咬著牙關道:“我不信,四表哥不會這樣對待我的,不會的,我要找他問清楚!” 激動地往前沖。 卻說眼下,大皇子蕭嘉正躲在園子里的某棵大樹上,用軍事望眼鏡時刻觀察著寶鈴慘變的小臉蛋呢。 “喲喲喲,小姑娘還有三分理智嘛,還想著要找靖王對質?!贝蠡首邮捈畏路鸷苁切蕾p,一直盯著寶鈴慘白的小臉看,“可惜嘍,那三分理智,等會兒就得徹底磨沒了……” 大皇子的話還未完,望遠鏡里寶鈴的小臉已徹底僵硬住,整個身子也僵住,挪不動半分。 原來,寶鈴正氣沖沖地往外走時,突然,一個戴著帷帽,身穿梅紅色繡彩蝶衣裙的姑娘,從遠處的小道上跑過。沒隔多久,就看到靖王焦急萬分地追在那姑娘后頭。兩人的身影都是一閃而過,可靖王焦急追去的模樣,卻深深刻在了寶鈴的腦海里。 碧雁的眼淚不爭氣地掉落,若說方才那兩個異族人的話不可信,那眼前……靖王殿下都親自去追了,還能有錯?看來,那戴著帷帽的姑娘,便是小婦人口中失蹤的那個心上人了…… “姑娘……”碧雁哽咽著喚寶鈴。 寶鈴呆立了許久,雙眼死死望著靖王離開的方向,直到背影消失不見,寶鈴猶如徹底崩潰般,哭著跑出園子。 “喲喲喲,瞧那傷心欲絕的樣子,這陣子靖王都別想安生嘍?!贝蠡首訚M意地放下軍事望遠鏡,好啦,已大功告成。只等黑衣人將鄭珠那丫頭擄走,事情便結束了。 剩下的,寶鈴如何質問靖王,如何折騰,這親事是退還是不退,他只需坐著看戲就好。 卻說,哭著跑出園子的寶鈴,連寶琴都不去找了,直接上了馬車,勒令回府。 可大皇子怎么也沒想到,寶鈴和碧雁鉆進馬車廂前,還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兩人一鉆進馬車廂里,立馬變了張臉。 “好啦,瞧你哭的那慘樣,妝容都花了?!睂氣徸谀鹃缴?,瞅著碧雁哭花了的臉,假裝嫌棄道。 碧雁忙從壺里倒出點水,用帕子凈了面,這才坐在客座上道:“姑娘就別笑話奴婢了,奴婢笨,不會演戲,為了擠出這些眼淚啊,真是在腦海里補了好一出情感大戲,幻想著靖王殿下真做了對不起姑娘的事,鼻子才一酸,掉了淚?!?/br> “就憑那個小婦人嘴里漏洞百出的故事,奴婢想上當都難?!?/br> “別說你了,就連本姑娘這個當事人,都得瞎補好些難過的情節,才能做出那番不對勁的表情呢。她們編的故事委實太假,還招魂術呢?!睂氣彴T癟嘴。 “尤其那婦人說那姑娘的閨名也叫寶鈴時,我真的是差點沒忍住,要笑出聲。虧得努力扭曲了臉,才繃住了?!睂氣彸爸S道。 “就是?!北萄阃?。 就算方才蕭霆沒告訴她有戲可看,寶鈴也不會上當的,愛情,就得相互信任,若是隨意兩個不相干的外人都能輕易挑撥得她懷疑,那便不是愛情。 寶鈴摸了摸身上梅紅色繡彩蝶的裙子,這裙子象征著蕭霆和她的愛情,上頭的紅梅、彩蝶,滿滿都是初吻的回憶??纱蠡首訉嵲谔蓯?,竟瞎編出那樣不靠譜的故事,企圖破壞掉她心中的美好。 真真是可惡至極! “哼,讓車夫掉頭回去,本姑娘倒要看看,大皇子面對突如其來的反攻,如何收場?!?/br> 甄國公府的馬車,駛出靜河街道后,在周遭巷子拐了個彎,藏起馬車上甄國公府的徽記,又返回靜河街道,停在了徽園酒樓對面的石拱橋下。 ~ 卻說鄭珠,原本擠在人群里看熱鬧,后來不知怎的,人群里突然有幾個人來回擠,竟將她和玉箏等人擠散了。再后來,她被人麻布袋一罩,等頭上的麻布袋取掉時,一個衣裳華貴的男子立在她跟前。 問她想不想得到靖王,做靖王殿下的女人。 面對陌生人,原本還有幾分害怕的鄭珠,在聽到男子的計劃后,立馬歡喜得喪失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