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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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他朝著身后看了一眼,示意隨行的人將藺策的賞賜交給游府的下人,而后從懷里摸出一個錦盒,雙手呈給游彥:“至于這個,是屬下送給小公子的賀禮,不是什么稀奇的東西,不過是一番心意?!?/br> 游彥接了那錦盒:“那我就替殊文收下了?!?/br> “既然職責已盡,府里今日人來人往,游將軍想必忙碌的很,屬下就不叨擾了?!闭f完,遲徹再拱手,“告辭?!?/br> “遲將軍既然來了,還是留下喝一杯喜酒吧,”游彥笑道,“今日你畢竟是殊文的朋友,若是被他知道我怠慢了他的朋友,事后還不跟我急?” 遲徹搖頭:“將軍說笑了,小公子何至于如此不通事理?!?/br> 二人正客套間,鑼鼓聲,鞭炮聲,由遠及近,遲徹愣了一下,聽見身旁的游彥開口:“開來是結親的人回來了?!?/br> 游府門前的路都被結親的車馬所擋住,其他人都退避開來,給大紅的喜轎讓開了路,游彥引著遲徹避到一側,笑道:“遲將軍現在就算想走,也出不去了?!?/br> 游禮身著一襲紅色長袍,一張清秀的臉上洋溢著笑意,在喜娘的引領下走到轎前,一腳踢開轎門,將同樣身穿大紅喜袍,被蓋頭遮住臉的孫府小姐迎了出來,二人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府門。 游彥側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遲徹,他正盯著二人遠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游彥笑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府門前還停留的車馬,開口道:“看來這里還要等一會才能通行,遲侍衛不如就跟著我進去,喝上一杯殊文的喜酒,待會也好當面向殊文賀喜?!?/br> 遲徹視線偏轉,不知在思量些什么,最終點了點頭,應聲道:“好,那屬下今日便叨擾了?!?/br> 二人并肩而行,一直進到主廳,廳中已經布置一新,目之所及一片喜慶的紅色,游府的幾位長輩已經入座,面上都帶著笑意,尤其是游俊,大概游禮的婚事給他帶去了不少欣慰,連氣色都比平日里好上幾分。 游彥入內之后,朝著站在門口的禮官點了點頭:“我兄長身體不好,今日來客太多,對他來說有些過于吵嚷,時辰也差不多了,拜過了堂,他好能回去休息?!?/br> 禮官應了,引了游彥入座,才開口請二位新人入內。 游禮的臉色微紅,手里握著大紅綢緞,綢緞的另一端,牢牢地握在孫小姐手中,他們在喜娘的指引下,在軟墊前駐足,隨著禮官的指引,跪地叩頭。 游彥的目光落在游禮的身上,想起自己先前所想的事情,唇角忍不住向上揚了揚,甚至忍不住分神去想游禮的第一個孩子究竟會是男孩還是女孩,想起游禮小時候白白嫩嫩的樣子,他倒是突然覺得,若是這二人能生下個乖乖巧巧貼心的小閨女倒也有趣。 思緒渙散之間,一個人影出現在他身邊,游彥嚇了一跳,才發現是不知從哪里進來的瑞云,湊在他耳邊小聲道:“公子,宮中又來人了,正在府外?!?/br> 游彥下意識就扭過頭去看不遠處的遲徹,有些疑惑藺策又派人送了什么過來。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廳中的兩個人已經行了禮,正要將新娘送入洞房,便松了口氣,朝著瑞云點頭:“跟我去看看?!?/br> 游府門前的路口已經通暢,一個一身黑衣的侍衛正站在門前,看見游彥出門,立刻拱手道:“屬下奉陛下命有急詔給游將軍?!?/br> 游彥臉上的笑意登時散去,藺策為人素來謹慎,而且也習慣了許多事獨自解決,更不會在今日這種游府大喜之日拿事情來煩擾游彥,想來一定是什么緊急的事情,才不得已如此,不由挑起眉:“陛下可說了何事?” 那侍衛搖頭:“好像是有西南的緊急軍報,陛下看過之后就命屬下前來請將軍了?!?/br> “西南的軍報?”游彥轉過頭,游府之內還是一片喜慶與忙碌,他卻隱隱升起了幾分不好的預感,朝著那傳令的侍衛點了點頭,轉過頭朝著瑞云吩咐道,“給我備馬,我進去交代幾句?!?/br> 第80章 都說四月的天易變, 入了秋的天氣也不妨多讓。晨起的時候還只是陰天, 等游彥快馬加鞭趕往皇城的時候, 天上已經下起了雨。秋雨淅淅瀝瀝,雖不大,卻延綿不斷。等游彥一路到長樂宮門前的時候, 渾身上下已經被淋了個通透。 等在宮門口的高庸看見游彥如此模樣地快步走來不由一愣,慌忙迎上前:“將軍怎么如此狼狽,這天氣冷的很, 小心著涼啊?!闭f著指了指身旁的內侍, “快去讓人送熱水過來,再讓廚房送一點熱姜湯來?!?/br> 游彥擺了擺手, 已經推開了長樂宮的宮門,一面大步向內走, 一面道:“無妨。陛下何在?” “陛下正在內殿等候將軍?!备哂垢谟螐┥砗?,找了塊干爽的薄毯, “將軍要不要先換一身衣袍?” 游彥沒有回答,接過薄毯,隨手披在肩上, 徑直進了內殿。 藺策正站在窗前, 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被游彥匆忙的腳步聲驚擾,轉過頭就看見游彥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的模樣,不由蹙眉,順手拿起一旁的干布巾替他擦了擦頭發, 抬眼看向跟在后面的高庸:“送點熱水進來?!?/br> “奴婢已經吩咐人準備了,馬上就來?!备哂姑氐?。 游彥搖頭,按住了藺策替自己擦頭發的手,將布巾接了過來,隨手在頭上蹭了兩下,抬眼看著藺策:“西南究竟出了什么事?” 藺策皺著眉頭看了看他,沒有回答,一言不發地解開了游彥的衣帶,將他身上濕漉漉的外袍扒了下來,一旁的高庸有眼色地將早已備好的干凈衣物呈上。 游彥因為著急西南的戰事,并不把剛剛淋過的雨放在眼里,卻還是平心靜氣,由著藺策為自己從里到外換上干爽的衣袍,看著高庸退下后緊閉的殿門,握了握藺策的手:“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藺策看著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回身從書案上拿起了一封明顯拆開過的密信,遞到他手里。 游彥捏著那封密信的手有短暫的遲疑,忍不住抬頭去打量了一下藺策的表情,覺得事情大概要遠比他預料的還要嚴重,因為他極少會在藺策臉上見到那樣凝重的表情,尤其是那里面還夾雜著明顯的擔憂……應該是對自己的。 游彥垂下眼簾,看了一眼手里的密信,不知道是不是昨夜沒有睡好的緣故,他覺得額角又開始隱隱作痛,甚至連眼瞼都開始輕微的抖動起來。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突然覺得自己此刻的表現有那么一點可笑,居然開始為了還未知的事情擔憂起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拆開了手里的密信。 那密信上的內容其實格外的簡單,只有短短的一句話,游彥捏著那張薄薄的紙看了半晌,才抬起頭看著藺策:“縈都城戰敗,陶姜以身殉國?” 藺策微微閉眼,低聲道:“這密信是暗衛送來的,只有這一句話。西南的軍報還沒有送來,所以,現在到底什么情況,我也不清楚?!?/br> “陶姜此去西南,率援軍三萬,加上先前西南的守軍,光是兵力就已經勝敵數倍,更別提數月來,我軍接連獲勝,士氣正盛,就算是攻打縈都城失敗,也不至于連退路都沒有,在不到十日的時間潰敗至主將戰死的程度?”游彥提了聲音,用力捏緊了手中的密信,“我與陶姜相識多年,他雖看起來只是個武將,但還不至于莽撞至此。尤其,是在攻打縈都城這么緊要的事情上?!?/br> 藺策握住了他的手,掌心內是冰涼的一片,不知道是因為剛剛淋了雨的緣故,還是因為剛剛那密信上的內容。藺策無聲地嘆息,拉著他在軟塌上坐下,倒了杯熱茶喂他喝了幾口,而后在他身前蹲下,將他的手緊緊地握住。 藺策一向不擅長勸慰人,尤其是在面對游彥的時候。畢竟如果連游彥都想不通的事情,他的勸慰也派不上什么用場。 游彥的手里還攥著那封密信,只是那信上的內容實在是太簡單,讓他根本無從去揣測西南此刻久經是什么情況。而前夜沒睡好的弊端再次出現,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最終只是發出一聲嘆息。 他傾下身,將半張臉埋到藺策的手上,閉上了眼睛。游彥起初不能理解自己現在的感受,片刻之后他才明白,這是無措。 暗衛都是陶姜親手調教出的,忠誠可靠,尤其在這種事上,更應該嚴謹認真,不容許有一絲一毫的疏忽與錯誤??扇粽娴娜绱说脑?,游彥想不通,當日年輕氣盛不懂得任何退避的陶姜都能從西北全身而退,為何四年之后,已經長成一個可靠將軍的陶姜,會如此輕易的在西南喪命。 當日在西北,戰勢危急,他們經歷過各種各樣的險境,陶姜都能把只有三腳貓功夫的游彥救下來,那么現在的西南,究竟是什么樣的戰局,發生了什么樣的事情,才會讓他陶姜連自己的命都保不??? 游彥不是沒經歷過死別,當年在西北他看的太多,尤其是各種慘烈的畫面。早晨開戰前還傻乎乎地笑著跟他打招呼的小兵,晌午的時候可能就變成了一具渾身是血的尸體,手里或者還牢牢地握著長劍,一雙眼瞪得溜圓,卻再無一絲的神采。 那個時候游彥就不止一次的想過,在臨死前的那一刻,他們腦海里都會想些什么,會不會思念千里之外的故土,會不會后悔當日為何要穿上這戎裝? 那些場景他看的太多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曾經以為自己已經看透了生死。人活在世,終有一日是要離開的,家人,親朋,甚至于他,還有被人稱為萬歲的藺策,終有一日都會死去,這是一個人必經的宿命,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尤其是他們這些出生行伍之人,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應該清楚,從他們離開都城遠赴西南那一日開始,他們的生命就比其他人更加的……容易失去。 可是此刻,游彥只覺得胸口在隱隱的作痛,縱使他看得透生死,也還是難以接受。 各種各樣的思緒都在這一刻涌到了游彥腦海中,他想起那一日陶姜出征之前,他為他踐行,想起再之前自己曾經許諾要為他尋一樁親事,讓他娶妻成家,想起更久遠的時候在西北茫茫大漠之中,陶姜無數次的沖鋒陷陣,奮勇殺敵。那時候他都還算不上一個將軍,所戰只是為了保住他游彥的性命。 而現在,陶姜終于成為了一個頂天立地,為國為民的將軍,卻落得這樣一個,馬革裹尸的下場,難道這就是上天給為將者的宿命? 藺策空閑的那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游彥還濕著的頭頂,他還保持著蹲跪在游彥面前的姿勢,卻絲毫沒有覺得疲倦。他說不出任何的勸慰的話,只能這樣子陪在游彥身邊。 “陛下,”高庸的聲音在外面低低地傳了進來,“熱水好了,現在送進去嗎?” 藺策低下頭看了游彥一眼,面上有些糾結,正猶豫間,游彥抬起頭來,朝著藺策勉強露出一點笑意,而后回頭對著殿門道:“勞煩,送來吧?!痹捖?,他抬手拉起了藺策,還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膝蓋,“地上涼的很,都不知道起來嗎?” 藺策搖了搖頭,剛要開口,就聽見游彥道:“懷騁,放心吧,我沒事?!?/br> 藺策應了一聲,游彥起身站到藺策面前,伸手環住了他的腰,將臉也埋在他頸間:“只是即使是我,也總有無能為力的事情。生老病死,人之宿命,我除了眼睜睜的看著,沒有一點的辦法。所以我便說服自己學會接受,學會理解。這些年來我好像做到了,我能接受很多事情,理解很多事情,不管它們對我來說是好的還是壞的,我都接受它們發生的必然性。但,縱使如此,我也不過是個普通人,人既然有生老病死,就也會有喜怒哀樂,我也不能例外?!?/br> 藺策攬住他的后背,輕柔的拍了拍:“現在看起來,西南肯定是發生了什么變故,軍報應該馬上就會送到,到時候我們就會清楚,那里到底發生了什么,縈都城一戰究竟如何,陶姜到底為何會喪命?!?/br> “嗯,”游彥應了一聲,“剛剛那一刻,我想起了過往許多的事情,最后又忍不住想到西南的戰局上?,F在還不知道戰況究竟如何,陶姜究竟是怎么落敗,所以也不知道其他人現在怎樣,我們到底折損了多少的兵力。只是沒有陶姜在的話,西南失去了主將,就等于給了樊國可乘之機,事情既然到了如此的地步,縱使你再不愿意,但這一次,或許還是要我親自過去一趟了?!?/br> 藺策喉頭哽了哽,卻還是沒在此刻與游彥爭執,只是道:“此事容后再議,還是等軍報到了再說?!彼剡^頭,高庸已經帶人送熱水進來,“熱水來了,先去洗一下?!?/br> 作者有話要說: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每個人都有他的宿命。 第81章 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 窗外的秋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 藺策站在窗邊聽著雨聲, 隔著窗戶似乎也能感受到外面呼嘯的冷風。他回過身,朝著軟塌上看了一眼,游彥還在沉睡中。不知道是因為昨夜睡得不好還是因為剛剛淋雨著了涼, 又或者因為剛剛得到的消息而傷了神,沐浴之后本來只是在軟塌上歇一會,等藺策放下手中的奏章想與他說話的時候才發現人已經進入了睡夢之中。 藺策在窗邊站了一會, 又回到軟塌前, 替游彥掖了掖毯子,然后慢慢地坐在地上, 目不轉睛地看著游彥的臉。藺策其實一直不太明白,為何游彥總是能那么自然地來夸獎自己的相貌, 但在藺策心中,其實游彥才是在容貌上更為出眾的那一個。 或許是因為他出眾的地方太多, 所以對于自己的容貌反而不那么在意。 藺策傾下身,湊過去在游彥額間落下一個輕吻,而后發出一陣無聲的嘆息。他剛剛截斷了游彥的話, 但是他知道, 如果是游彥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即使是他也無從改變。雖然這么多年來,游彥在很多事上會愿意為了他而退讓,但游彥始終是游彥,他是藺策所見過的最為清醒獨立的人。 先前雖然游彥也提議過想去西南, 但畢竟那時候還有陶姜在,西南的局勢未必非他游彥不可,所以,游彥選擇了退讓。但現在,變故突生,大好勝勢之下,陶姜竟不幸戰死,西南的殘局有人要收拾,更重要的是,陶姜的死因充滿了疑慮,按照游彥的性格肯定要親自去搞清楚。 而這一次藺策再沒有阻攔他的理由。 藺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他又想起了當初游彥離開他遠赴西北之時,他在心里發誓,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他會坐穩這個皇位,他會變得強大,不再受任何人的的欺侮,更會保護好自己心愛的人。 卻沒想到,四年過去,這樣的事情還是要發生一次。 近半年的時間他與游彥朝夕相處,他開始學著不那么焦躁,開始珍惜自己與游彥相處的每一刻,不再對未來充滿恐懼,也不再那么患得患失。而現在,他們又要面臨分離。 藺策不是不能接受短暫的分別,卻并不想是因為這個原因,因為游彥又要趕赴戰場,他又要把四年前的恐懼再經歷一次。 “懷騁,”一只手拉住了藺策的手指,將他的手掌從臉上拿開,藺策抬起頭,對上游彥微微發紅的眼底,“醒了?” “怎么坐在這里?”游彥向里挪了挪,給藺策空出一點位置,“上來,陪我躺會兒?!?/br> 藺策挨著游彥躺了下來,游彥將身上的薄毯勻到藺策身上一部分,然后側過身,摟住了他的腰:“在地上坐了多久?有心事?” “沒,”藺策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摸了摸他的前額,“額頭有點熱,還是有些著涼,要不然叫御醫過來?!?/br> 游彥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在擔心,”他仰起頭,看著藺策的眼睛,“你不想我去西南,你怕那里戰勢危急,我這一去,又像是四年前那樣,現在沒有一個誓死護著我的陶姜,說不定比四年前還慘。但你又明白,我這次非去不可,西南的局勢需要速戰速決,樊國必須滅掉,不然后患無窮,更重要的是,我要給陶姜一個說法?!?/br> 藺策沒有回答,只是用力地摟進了游彥的肩膀。 “我知道我不是無所不能,但這次我跟你保證,我不會受一丁點的傷。四年前在西北,是因為我們從兵力與國力之上就處于劣勢,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西南局勢,哪怕現在戰敗,勝算還是在我們手里,所以我只是去運兵布局,并不需要以身犯險,一定會平安歸來?!庇螐┹p聲道,“我知道四年前你過的如何的煎熬,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再經歷一次?!?/br> 藺策微微閉了閉眼,他舔了舔自己的唇,低聲道:“其實我可以親赴西南,御駕親征的話……” “那不是正好讓他們如愿?為了一個西南,你丟下都城?我能替你收拾的了西南的紛亂,但卻不能替你坐鎮都城,因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相信我,”游彥看著藺策,認真道,“懷騁,你才是這天下之主,你坐在那里,這天下就能安定,這是這幾年來,你一點一點積累起的威嚴和萬民對你的信任,即使是我,也不能取代?!?/br> 藺策的手指搭在游彥肩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良久,才輕聲道:“我知道了,我本來也不會阻攔你?!?/br> “我更希望你能相信我,然后,等我回來?!?/br> “我一直都相信你,”藺策輕聲道,“但這與我擔心你并不沖突?!?/br> 游彥看了他一會,唇角的笑意漾了出來,他朝著外面看了看,這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了,殿內已經點起了燭火,不由問道:“什么時辰了?我睡了這么久?” “今日下雨,天總黑的要早一點,”藺策回道,“高庸讓人煮了姜湯,你喝一點去去風寒,然后吃晚膳?!?/br> 游彥輕輕地嘆了口氣,將臉埋在藺策肩上:“今日是殊文大喜的日子,我都快要忘了,不知現在府里什么情況?!?/br> “我讓人去給老夫人送了信,府里現在一切如常,賓主盡歡,放心吧?!闭f到這兒,他稍微有些遲疑,“說起來是我的錯,應該等府里的事情都盡了再讓人去請你回來?!?/br> 游彥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又怎么能耽擱。反正殊文才是今日的正角,其他的人也都不重要。他今日忙的很,大概也不知道我不在?,F在就算讓我回去,反而會攪了他的興致?!?/br> “他若是心有不滿,到時候我親自向他解釋?!?/br> 游彥聞言笑了起來:“殊文現在好歹也是你的臣子,你沒頭沒腦地去跟他解釋這種事情,還不是去嚇他。反正他也不會真的怪我,大不了過幾日再給他送幾份茶?!?/br> 秋雨凄凄,殿內還沒燒炭盆,也帶著幾分涼意,藺策滿是心事,也再沒有心思去處理朝政,就這么靠在榻上擁著游彥,二人說著話。 叩門聲突然響了起來,高庸的聲音傳來:“陛下,西南的軍報到了?!?/br> 殿內的二人皆是一頓,對視了一眼,藺策才應道:“送進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