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藍源夫婦哈哈哈,昨天罵他們的人很多啊,真是犯了眾怒,笑哭。 熟悉我的讀者應該知道,我寫文比較喜歡做人設,很少有那種完美的角色,基本上都有缺點也有優點,當然,根據立場比重不一哈。反正就是純粹的好人和壞人不多,幾乎沒有。 然后做了人設之后,我會給他們做一段過去,包括出生、家庭背景和成長經歷,然后這些東西和大環境最終造就了人物性格,再以人物性格推動故事發展。 好比這幾章出現的藍源夫婦,單從現代角度來說,他們作為父母顯然是過于官方不大合格的,但如果從他們個人的成長環境和家族以及大社會環境賦予他們的根深蒂固的觀念來看,卻又是很正常的。 一個大家族想要長久的屹立不倒,蓬勃繁榮,各個成員必定各司其職,且責任重大,這就注定了他們不可能分出太多精力流連于兒女情長或是其他情感。 再說了,大家族嘛,有錢也有人,你不可能指望一個從小就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或是小姐結婚后忽然精通柴米油鹽醬醋,從什么都不會突然就熟練地照顧孩子了。 或許在他們現有的概念中,他們所經歷所見過,以及周圍所有相似階層的人們都是這么做的,沒人覺得有問題,自然也沒有是非對錯的思考。 然后現在孩子經歷了一個丟失又找回的過程,藍源夫婦被迫接觸一些之前從未接觸過的階級和人群,短時間內忽然涌入的差異和不同是很難瞬間消化吸收的,但是你們應該也有發現,他們并非源自骨子里的刻薄,也在努力的嘗試改變。 好噠,我不是專門跑來給藍氏夫婦洗白的哈,因為他們身上就是有那種尤其是某些固定朝代文人士族上層階級固有的封建思想,這個沒法兒洗!因為是我干的,讓他們的父母長輩老師朋友從小灌輸的思想模式,哈哈哈,我太清楚了……頂鍋蓋跑…… ps,關于士族豪門啥的,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稍微了解一下魏晉和唐朝,哇,那可真是精彩…… pps,展姑娘是絕不會也絕不可能摻和進什么宅斗宮斗里去的,大家可以放心,人家就想安安穩穩做點吃的掙點小錢,前半輩子累都累死了,下半輩子就是隱居! 第38章 外頭藍源夫婦聽見了, 既欣慰又心酸: 欣慰的是看來孩子過得確實不錯, 心酸的卻是, 如今親兒子瞧著倒像是后的,躲他們兩個跟躲人販子似的,對著外人卻笑的如此開懷…… 諸錦瞧他們的面色便可猜到他們的心思, 當下出聲安慰道:“干爹, 干媽, 你們也別多想,更不必難過, 依我說,合該高興才是?!?/br> 藍夫人就嘆了口氣,也認了, “是呢, 可不該高興么?何況展姑娘待他這般上心,我更該慶幸才是?!?/br> 這也是老天保佑才有他們今日相見的福氣, 不然那樣滴水成冰的大冷天,一個小孩子給丟到外頭,莫說遇不到人是個死, 便是遇上心腸不好的人家,轉手給賣了也未可知!豈不是生不如死? 如今人情淡薄, 多有各人自掃門前雪, 休管他人瓦上霜之輩, 又有幾個愿意多管閑事?說句不好聽的,憑空多個孩子, 那可是多了好些開銷! 展姑娘此人,確實夠宅心仁厚的了。 “便是這個理兒!”見她漸漸地想開了,諸錦也覺得歡喜起來,又趁熱打鐵道,“你們如今看見的聽見的,也不過一絲一毫罷了,難為展jiejie日日如此!弟弟這樣聰慧,自然明白誰是真心待他好的。如今不過長久未見,生疏了罷了,來日一家團圓,朝夕相見,還怕沒有共享天倫的時候嗎?” 夫妻二人便頻頻點頭,亦覺心中多了些期望,“你說的很是,是我們急躁了?!?/br> 才過了年,天亮的晚黑的早,才吃過午飯沒多會兒,天邊就隱約泛起了晚霞。 橘粉橙紅煙藍,濃淡交織,如同哪位畫界大手打翻了顏料匣子,美的驚心動魄,令人舍不得移開眼睛。 西邊的太陽尚未來得及落下去,東邊的月亮卻已耐不住性子冒了頭,同一片天空同時出現兩輪渾圓,當真是人力不可及的壯美瑰麗。 藍源去門口倒背著手看了一回,美景如斯,偏偏心中郁悶,難免有點想作詩…… “天色不早,我撥兩個小廝護送,你還是趁早家去吧,”詩興大發的他在心中默念了兩首,倒覺得暢快了些似的,轉身對諸錦道,“免得諸兄擔憂?!?/br> “無妨,”諸錦渾不在意道,“來時我同爹爹說了,他料定你們不會再回去,只說不許我一人趕路,叫我老實待著,等會兒打發夏白來接我呢?!?/br> 再說了,展jiejie都開始做晚飯了,這個時候走?我是瘋了么?! “那倒也罷了,”藍源點點頭,忽然有感而發,“諸兄當真心細如發,每每書信往來時他也時常提起你的好處,事無巨細都一一道來……與他相比,我大大的不如了!” 來的次數越多,夏白這廝就越會踩點了,今兒也是伴著生煎包的香氣進來的。 不必多言,也無需指引,他先去洗了手,然后熟門熟路摸到后廚,幫著將杯盤碗碟等端上桌,壓根兒不像個外人。 除了生煎包,還有那各色菌絲做的蛋花湯,五色細絲在湯面上浮浮沉沉,極其清雅好看,滋味鮮美可口,與鮮甜的生煎包各有千秋,卻誰也不會搶了對方的風頭。 愛辣的還有一碟泡菜盤子,咯吱咯吱脆生生,令人口舌生津,胃口大開。 另有臘rou白菜、醋溜芽菜、涼拌雞絲,并各色的鹵味,有五香的,也有麻辣的,互不妨礙。鹵味種類太多,不可能上全,今兒便只上了掌中寶、雞肝、腐竹和藕片,顏色都十分深沉,顯然腌制入味,香氣極其不安分的四處飄蕩,勾的人魂兒都要飛了,反正諸錦一看見就條件反射的流口水。 做好的生煎包越發圓潤可愛,明晃晃的頂著些雪白的芝麻、翠綠的蔥花,配著下頭金燦燦的香酥殼子十分好看。 藍夫人熱情洋溢的贊了一回,倒叫展鸰頗不適應。 她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吃軟不吃硬,最怕這種笑呵呵的。 人家給的笑臉,難不成她還能一巴掌打回去嗎? 到底是官太太,身經百戰,才這么會兒功夫,已然知道對癥下藥了。 展鶴自己去洗了手,乖乖坐在位子上等開飯。 如今他可厲害了呢,前兒都會夾餃子了,昨兒也夾了蘿卜丸子,哥哥jiejie都夸他長進,今兒也要自己夾包子! 藍源看的眼熱,告了聲罪,先替小家伙夾了一只,“餓了吧?” 他不指望現在就得到兒子的回應,只要不討厭自己就成了,慢慢來,總會好的。 可事實證明,不管你的目標訂的多低,現實總能給你更低的。 藍源的生煎剛放下,笑容還沒收回去呢,展鶴就揪著眉頭鼓起腮幫子,氣鼓鼓的看過來。 壞人! 藍源腦子里嗡的一聲,木然的眨眨眼,下意識求救一般看向展鸰,“這,這是怎么了?” 席桐默不作聲的把他夾的生煎轉了個圈兒放回他面前,又給展鶴換了個新碟子,就聽展鸰道:“他早就會自己用筷子了?!?/br> 小孩子多動動手指也是好的,這類比較精細的動作有助于促進大腦發育。 藍源夫婦只覺得短短幾個時辰的所見所聞給自己帶來的沖擊勝過過去一整年,這會兒想感慨都麻木的感慨不出來了。 這樣小的孩子,竟然就會用筷子了?誰家里不是乳母喂的? 生煎包與水餃又是不同,圓滾滾的,連個可以借力的褶皺都沒有……好在他已是有經驗了:先用一根筷子輕輕戳個眼兒,然后以另一根筷子借力,如此便可輕容拿到。 正好生煎內富含rou汁,戳個小洞也好散熱?!?/br> 待放的不燙嘴了,先在皮兒上咬個小口子,美美的吸一口湯汁,再蘸一點姜醋,啊嗚一口連皮帶陷,享受的魂兒都要從天靈蓋飛出去了。 瞧著兒子熟門熟路的動作,藍源夫婦都不敢想這幾個月自己究竟錯過了什么,只是木然的吃包子。 “哎呦!” 心不在焉的一口下去,guntang的汁水狠狠給他們提了個醒。 不過,這也太香了吧? 這餡兒到底是怎么調的?又甜又鮮又香,吮吸一口都覺得飄飄然。 蓬松的面皮薄薄的,外頭是油香和芝麻、香蔥的香氣,內層是被rou餡兒和汁水充分滋潤過的,并不比餡兒遜色多少;下頭被油煎的酥脆噴香,一個包子兩種,哦不,三種口感,何其豐富! 他們自認出身大家,這些年又走過許多地方,吃過的山珍海味不計其數,藍源更是在中狀元時進宮吃過宴席,龍肝鳳膽無所不包,卻都沒有一種蒸餅、rou饅頭之流能與其相提并論! 這位展姑娘還真是深藏不露,接觸的越多便越覺得她不凡。 不過既然如此,她有這樣出色的手藝,為何不去更大更繁華的省府?卻偏要屈居在這黃泉州,還是四野無人的城外?是否有何隱情? 當官的一般都愛腦補,藍源越想越復雜,思緒飄出去老遠,不知不覺都連吃五個包子了,速度還越來越快,湯也喝了一碗,一旁的藍夫人看的眼睛都大了,幾次三番干咳提醒卻沒得反應。無奈之下,她只好從桌子下面掐了丈夫一把,回過神來的藍源一看,也是老臉微紅。 他向來講究用飯只用七分飽,晚上更是要少吃,為何今日如此失控! 眾人吃完了飯,席桐和夏白兩個男人挽著袖子收拾桌子,展鸰泡了一壺清茶與大家清口。 眼瞧著天要黑透了,展鸰知道諸錦不好留的太晚,便去廚房包了一大紙包的生煎,“拿著家去當個宵夜,吃的時候略熱一熱便好了,今夜若是吃不完,明兒就不要吃了?!?/br> 諸錦同她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多謝展jiejie?!?/br> 她私下同展鸰說過好多回,諸清懷也甚愛這里的吃食,只是抹不開面兒明著叫捎帶,故而每每都是以給諸錦做宵夜的理由帶回去。 久而久之,好些人都瞧見諸家大小姐總大包小裹的從外頭帶吃食回來,如今都傳言她是個大肚漢,等閑人家根本養活不起! 對此等流言,父女二人均嗤之以鼻,且不說流言無稽,便是真的又如何?她堂堂知州千金,難道還要嫁給那些連頓飽飯都管不起的臭男人嗎?想什么美事兒! “對了jiejie,”諸錦剛要走又折返回來,目光灼灼,“還有鹵味么?我這幾日得了幾卷好書,不忍釋手,日日讀到深夜呢,時常肚餓,得多用些?!?/br> 實則是這幾日諸清懷必然要忙著與人收拾王同知極其一眾黨羽,哪里顧得上正經吃飯?只好弄些宵夜填補。 “有,你且等著,豬耳朵多弄些?” “是是是,還是jiejie懂我!” 說來好笑,當初諸清懷有多怕豬耳朵,如今就有多愛,三五日不吃便好似缺了什么似的…… 晚上藍源夫妻二人回房休息,藍源徑直去鋪紙磨墨,將白日里自己想到的兩首詩抄寫下來,又細細品讀、反復修改幾回。但見字跡飛揚、酣暢淋漓,乃是近兩年內少有的佳作,這才心滿意足的吹干了,放在一旁,然后又拿出一本路上沒讀完的書,就著燈慢慢研讀。 藍夫人也不閑著,拿著幾張紙在旁邊,不住的念叨,時不時還反手捶捶酸痛的腰背,擾的藍源書都讀不下去。 “如今你還懷著身子,這樣晚了,怎的還不歇息?” 藍夫人嘆道:“今兒我觀察了一日,將展姑娘做的說的都細細記了下來,這會兒再回頭瞧,便是這世上最難打發的人也挑不出什么來。就是這睡覺之前也沒疏忽呢,我才剛又見她親自熱了一杯羊乳叫輒兒喝下,好似還加了杏仁和茉莉花,十分講究?!?/br> 藍源聽罷點點頭,過去替她按了按腰背,“確實如此,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民間亦不乏藏龍臥虎之輩,如今瞧著,先前倒是你我輕狂了?!?/br> 頓了頓又道:“白天你與那展姑娘離開之后,那位席少俠同我說了些話,倒是有些個意思。我觀他談吐舉止自成文章,難得又沉穩不卑不亢,并不比同齡的世家子弟差,也不知是個什么來路?!?/br> 藍夫人也唏噓,“你我自認出身書香世家,如今竟也犯了一葉障目的毛病,忘了世間何其之大?!?/br> 夫妻二人沉默半晌,都有些慚愧。 藍夫人感慨了一回又道:“我琢磨著,即便這幾日你我再如何努力,恐怕輒兒一時半會兒也未必肯與我們親近,我先細細跟展姑娘學著,看輒兒一日要做些什么、吃些什么,家去之后咱們原樣照搬,也好叫他少些生疏感?!?/br> 往事不可追,如今也算因禍得福,他們且得用心彌補。 藍源點點頭,“你考慮的甚是周到?!?/br> 說著也湊過去瞧。 藍夫人與他說了幾句,不免又有些犯愁,“只是這記下來容易,可真要做起來……我的丫頭、乳母商量了一回,總覺得有些艱難。旁的不說,這姑娘也不知是個什么來歷,這一日下來弄的諸多花樣菜色,我都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卻如何是好?難不成還要同她討要方子?” “你這話又糊涂了,”藍源道,“人家是開著門做生意,方子何其重要,你張口就要了來……” 藍夫人也覺得不妥,暫且按下不提,自去了釵環上炕歇息,誰知剛躺下又忽然鬼使神差的來了句,“那展姑娘與席少俠年紀相當,舉止親密,可瞧著也不大像夫妻,不知” 藍源就笑了,擺擺手,不愿摻和這些,“如今你真是要當娘的人了,想起一出是一出,好端端的,又管人家的私事做什么,快些睡吧?!?/br> 藍夫人自己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笑了一回,就不再提。 夫妻二人愁了半宿,都沒睡好。 次日一早兩人醒了一看,店里竟憑空多出來好些人,俱都喜氣洋洋干勁十足的,由里而外透著一股鮮活氣兒。 兩人找不到展鸰,問了一回才被告知正忙著,到底耐不住好奇,又尋了過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