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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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用說?”謝朗不假思索道:“當然要點狀元了?!?/br> “好,”謝華瑯手指伸過去,微微屈起,謝朗見狀,同樣勾住她手指,她笑道:“一言為定?!?/br> …… 曾經掩埋在迷霧之中的疑惑,忽然間有了結果,謝華瑯在釋然之余,又覺得心頭惴惴,人回到自己屋子里,便躺倒在繡塌上,徐徐合上了眼。 她心里其實有些犯難。 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同九郎講? 就她自己的判斷而言,還是不講為好。 對于謝家人而言,淑嘉縣主以權勢逼迫,嫁與謝允,固然不討喜,但對于顧景陽而言,那卻是他的嫡親外甥女。 他同臨安長公主與魏王這兩個弟妹不甚親近,更不必說淑嘉縣主與魏王世子這樣的小輩,但血緣畢竟是血緣,謝朗動手,柳氏偕同,殺掉真正的淑嘉縣主,也同樣是實情。 真相揭曉,謝朗或許無事,但柳氏決計難逃一死。 謝華瑯不太想看見這個局面。 于理而言,柳氏是謝琛的生母,為謝家誕育過子嗣;于情而言,她能在隋氏過世之后,并無性命之憂的前提下,主動參與這樣一樁一旦被發現,便要送命的大事,可見其膽識心性。 再則,顧景陽因此殺謝朗的可能性很小,但若說心里卻無芥蒂,卻很難保證。 一個是君,一個是臣,她不能不多做打算。 謝華瑯躺在塌上,翻來覆去的想了良久。 她有很多就此隱瞞下去的理由,但到了最后,卻還是拿不定主意。 那是她的郎君呀,愛護她,將她視如珍寶的丈夫。 他既坦誠如初,她也不忍心有所隱瞞。 謝華瑯左右為難,這夜竟失眠了。 …… 第二日便是初十,距離婚期,也只有三日罷了。 盧氏往謝華瑯院中去尋她,卻見女兒精神萎靡,有些怏怏的樣子,嚇了一跳:“這是怎么了?” 謝華瑯精神有些不濟,勉強坐起身,道:“大概是吹了風,有點著涼?!?/br> “婚期近在眼前,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盧氏面上閃過一抹急色,又吩咐:“采青,去請個太醫來?!?/br> “哪有這么嚴重?”謝華瑯將采青叫住,又擺擺手,打發內室中的女婢們退下:“阿娘,你也說是婚期在即,這時候傳太醫,別人不定怎么想呢,我真的沒事,歇一歇便好了?!?/br> 盧氏聽她這樣講,尤且有些憂心:“真的不要叫太醫來嗎?” “沒事,”謝華瑯不好直言,便依偎在母親懷里,說到別處去了:“婚期近了嘛,我心里邊……總有點忐忑?!?/br> 盧氏聽到此處,卻是笑了,抬手戳她腦門兒一下,沒好氣道:“新娘子都搶先做了,竟還好意思說自己心里忐忑?!?/br> “阿娘,我都要出嫁了,你怎么還戳我,”謝華瑯委屈道:“等我做了別人家媳婦,你再想見我,可就難了,還不趕緊趁我還沒出嫁,再親熱親熱?!?/br> “瞧你這個德行,哪有要做皇后的樣子?” 盧氏聽得莞爾,柔聲說了一句,就見采青匆忙入內,隔了垂簾,回稟道:“娘娘,夫人,陛下來了?!?/br> 皇帝既到了,盧氏自然不好再留下去,站起身來,正待揶揄女兒一句,卻見她有些恍神,不禁低聲道:“怎么了?” 謝華瑯心中原正覺“說曹cao曹cao到”,卻不能直接說與母親聽,便只是赧然情狀,悄聲道:“我不好意思嘛?!?/br> “你呀?!北R氏并未多想,先迎出去,見過皇帝后,便就此離去,將空間留給那即將結為夫妻的兩人。 顧景陽有些日子沒見那小冤家了,心中著實掛念,時下沒有婚前幾日不得相見的規矩,便白龍魚服,往謝家去了。 謝華瑯陡然見了他,心中翻涌的那幾個念頭便冒出來了,躊躇之后,終于定了心,輕輕道:“九郎,我有話要同你講?!?/br> 顧景陽原本正打算抱抱她,再親親她,見她語氣肅然,神情正經,便先在她身側坐了,溫言道:“什么話?” 謝華瑯定定看著他,遲疑之后,便將選擇權交給他了:“我歸家之后,新知道了一個秘密,但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同你講?!?/br> 顧景陽聽得微怔,旋即笑了,握住她手,道:“枝枝是不是也很為難?” 謝華瑯老老實實道:“嗯?!?/br> “這樣,”顧景陽略經思忖,又道:“倘若我不知道這個秘密,會有什么損失嗎?” 謝華瑯想了想,道:“不會?!?/br> 顧景陽輕輕頷首,又道:“那我若是知道這個秘密,是不是會傷害到我們之間的情分?” 謝華瑯猶豫一會兒,卻不敢確定,最終,也只是道:“或許會?!?/br> “那就罷了?!鳖櫨瓣枀s笑了,低頭親了親她面頰,語氣溫煦道:“人活的太明白,并不是一件行事,有些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倒是福氣。我不想聽,枝枝也不必講了?!?/br> 謝華瑯開口前,心中轉過千萬個可能,卻不想他會這樣講,心中涌上一陣暖意,直沖眼眶,又酸又澀。 她別過臉去,掩飾自己此刻的淚意,顧景陽卻扶住她肩膀,叫她正過身子,又取了帕子,動作輕柔的為她拭淚。 “傻枝枝?!彼@樣道。 “我,我沒想到你會這么說嘛?!敝x華瑯想起自己一整夜的輾轉反側,心中暖熱之余,又覺得自己似乎將郎君想的太狹隘了。 如此一思量,她心中既委屈,又愧疚,抽抽搭搭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一晚上都沒睡好?!?/br> “枝枝是個好姑娘。這事你即便不說,也與我無害,倘若說了,卻會叫你為難。但你還是說了?!?/br> 顧景陽神情恬靜,目光柔和,撫了撫她長發,輕笑道:“你既以誠摯待我,我豈敢相負?” 第96章 大婚 到了初十, 再往婚期上數,便真是近在眼前了。 謝華瑯性情灑脫, 到了婚期前夕,也不似尋常女郎那般覺得羞澀忐忑,趁著這幾日空閑,往邢國公府去拜別外祖父與外祖母, 以及舅父舅母等人,等歸府之后,則再同叔父、叔母以及兄長們敘話,將該問候的人依次見了一遍, 才開始最后清點箱奩與要帶進宮的東西。 采青與采素自幼在她身邊照看, 當然也是要帶進宮的, 除此之外,也另有幾個女婢要一道去, 謝華瑯從前用慣了的東西,喜歡的衣衫首飾, 也都會帶過去, 仔細數數,還真是不少。 從前也不是沒進宮去住過,但這一次是不一樣的, 出嫁之后想再回來,可就難了。 謝華瑯將女婢們打發出去, 自己則在屋中閑轉, 正頗覺感觸, 忽然心有所感,回過頭去,卻見盧氏立在門前,笑吟吟的看著她。 她忽然有點兒不好意思,上前去行個家常禮,道:“阿娘幾時來的?” “有一會兒了?!北R氏笑道:“見你在出神,便沒有攪擾?!?/br> 兩人說話間,便已經到了床榻邊落座,謝華瑯心知母親這時候來,必然有話要叮囑,便老老實實的坐著,等她開口。 盧氏從前也曾經為兩個兒子cao持過婚事,但娶兒媳婦跟嫁女兒,畢竟是不一樣的,尤其女兒又是嫁進皇家,作為母親,難免會覺得憂心。 “男女相悅與夫妻過日子是兩回事,琴棋書畫與柴米油鹽,也都是不一樣的,”她頓了頓,還是開口道:“阿娘有些話要叮囑你,你不要覺得煩?!?/br> 謝華瑯失笑道:“怎么會呢?!?/br> 盧氏輕輕嘆一口氣,徐徐道:“你慣來是愛胡鬧的,在家時你阿爹總是驕縱,我想著女郎是該嬌養,加之謝家門第頗高,你又有兄弟在,將來出嫁,夫家也不敢給你什么委屈,便一道縱著了,哪成想你竟嫁入皇家,還做了皇后?!?/br> “陛下年長你諸多,除去喜愛之外,大抵也覺得有些虧欠你,便格外寵你,你不要恃寵而驕,也要做到妻子的本分才是?!?/br> 謝華瑯應聲道:“是?!?/br> 盧氏見狀頷首,又道:“早前陛下后宮無人,一眾儀典都不曾行,你若入主中宮,從親蠶禮到召見命婦,舉行宮宴,哪一個都要重新撿起來,務必要仔細行事,不要叫人輕看?!?/br> “先帝在宮中,還留有幾位太妃,膝下無子,早就掀不起風浪,你著人好生照看,叫她們老有所依,花不了多少心力,卻能得個好名聲?!?/br> 謝華瑯道:“是,我知道了?!?/br> “最后,”盧氏停止一下,斜了她一眼,道:“你阿爹昨晚過去,悄悄囑咐我教你點兒別的,免得你新婚夜不明所以。有些話他不太好明說,可歸根結底,無非是想叫我送本春宮,把該說的說出口罷了?!?/br> “你個小混賬,”說及此處,她又好氣又好笑:“他哪知你早就知道了?!?/br> 謝華瑯不敢定罪,嘿嘿的傻笑,打算就這么糊弄過去。 盧氏倒也沒有窮追猛打,拉住她手,有些心疼的撫了撫,低聲道:“枝枝,前邊兒那些都是虛的,早些生位皇子,那才是你立身的根本?!?/br> “若是你嫁入別人家里,生兒生女阿娘半句話都不多講,謝家的女兒,即便未曾生育,誰又能動得了你?但皇家不一樣?!?/br> “你若有皇子傍身,你阿爹與叔父總能襄助,但若是沒有,便要從宗室過繼,沒有血緣的孩子,哪里會同你親近?既然過繼,年歲上也不會太小,他有自己的母親,屆時你在宮中,豈不尷尬?” 盧氏越說越是傷懷,竟有了幾分哽咽之意:“你不看別的,只瞧前朝那位張太后,便能有所警醒了?!?/br> 她所說的那位張太后,是前朝順帝的皇后,順帝無子,死前留下遺旨,過繼宗室之子繼承大統,然而,朝臣們迎接新君入宮之后,新君卻拒不稱順帝為父,反倒要求追封自己已逝的生父為皇帝,又要皇太后的儀駕,恭迎生母入宮。 一朝天子一朝臣,胳膊終究是擰不過大腿的,張太后無子,即便心中憤恨,終也無計可施。 前朝以東為尊,新君便將自己的生母接入宮中,為東宮皇太后,順帝的張皇后,為西宮皇太后,只過了一年,張太后便病死了。 順帝與張太后曾經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兩個人,然而在他們死后,卻連宗廟祭祀都沒有,如此想一想,真是可憐又可悲。 謝華瑯明白母親話中未盡之意,略微用力,捏了捏她的手,低笑道:“不會的,阿娘怎么不想我點好?” 盧氏知道她這樣講,是為了叫自己寬心,該說的她都說了,再糾纏下去,反倒會叫女兒心態失衡。 “好好好,不說這些了?!彼龑⒀劢菧I痕拭去溫柔的撫了撫女兒的面頰,重展笑顏:“再過一日,枝枝便要出嫁了,等到那時,必然是天下最美的新娘子?!?/br> …… 謝華瑯成婚的前一日,也就是正月十三,謝瑩便回到林家,打算與堂妹一道,度過她出嫁前留在娘家的最后一日。 謝瑩成婚之后,較之往日的端嫻,更添了些嬌嫵,氣色倒是很好,謝華瑯那個嘴花花的毛病還沒改,下意識就像打趣,話都到嘴邊兒了,又想起自己也不是無縫的蛋,便老老實實的將嘴閉上了。 謝瑩比她大兩歲,差的不算多,但因為性情沉穩,總有些半是jiejie,半是母親的感覺,早先盧氏說過的,她又重新提了一遍,謝華瑯知曉她的好意,并不覺得煩躁,仔細聽了,又一一應和。 正月十三這日下午,府中便開始準備一應事項,宮中也有女官專程前來,預備明日清早,侍奉皇后更衣著妝,提點諸多禮儀。 謝華瑯卻也心大,這日晚間同阿瑩jiejie說了會兒話,聽外邊女官催促歇息,便合了眼,不多時,便沉沉睡了。 第二日天還未亮,她便聽有人在耳邊喚:“枝枝,枝枝?快起來,該梳妝了?!?/br> 她迷迷糊糊的,以為是郎君在叫自己,下意識的摟住那人親了親,又撒嬌道:“九郎別鬧,我還困呢?!?/br> 謝瑩被她這動作惹得一怔,“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慣來聰慧,隱約間猜到什么,笑完面頰又有些泛熱,輕輕推小堂妹一下,道:“我可不是你的好郎君,快些起吧,以后有你睡的時候?!?/br> 謝華瑯迷迷瞪瞪的睜開眼,再想起自己方才說的那些話,頭腦中霎時一片清明,窘迫極了,埋臉到枕頭上,羞赧道:“阿瑩jiejie,你不準笑話我?!?/br> “我什么都沒聽到,有什么好笑的?”謝瑩性情溫柔,倒不鬧她,只溫言道:“好了,該起身了?!?/br> “阿瑩jiejie真好?!敝x華瑯先賣個乖,這才坐起身來,見謝瑩已經下榻,披了衣衫,這才喚人入內,侍奉著沐浴更衣。 這會兒天還未亮,透過窗戶向外邊兒一瞧,便覺燈影重重,紅燭透光,倒有些將明未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