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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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弱與綿軟的性情,反倒是他的保命符,只要不主動生事,便能躲開一切危機。 顧景陽聽聞此事時,微微一笑,對魏王多加厚賞,又賜死登門勸說他的那人,將其三族盡數流放。 這夜新下了一場雪,軟綿綿的覆蓋住大地。 次日清晨,便是年三十,謝華瑯早早起身,梳洗之后出殿,便見白茫茫一片,遼闊而又寂寥,綿延直到天邊。 雖至年關,萬民歡騰,然而最為繁華富麗的長安,竟有些風聲鶴唳之感。 好像有一場看不見的風暴,正由遠及近,裹挾著無邊威勢,悄無聲息的到了近前。 …… 這是謝華瑯第一次不在家中過年,但也是第一次同郎君守歲。 她慣來喜愛繁奢,然而到了這時候,卻覺得簡簡單單其實也很好。 宮人內侍們在檐角掛了燈籠,遠遠望去,朱紅與蒼茫白雪交織,有一種說不出的典雅與壯美,殿中更有新制的各色綢花,極為華艷動人。 太極殿乃是天子居所,這夜又是年夜,等到了晚間,夜幕初起的時候,第一盞燈便要在正殿點起。 謝華瑯沒經歷過這個,倒覺得很新奇,拉著顧景陽到了正殿門口,守著到了時辰,便用拉住點了第一盞燈,旋即又遞給顧景陽,叫他點第二盞。 顧景陽都由著她,點完之后,忽然道:“為什么不是我點第一盞?” “因為第一盞要歸我點,”謝華瑯理直氣壯道:“我在揚州的時候,聽聞過一個風俗,新婚的時候點龍鳳燭,要郎君先點,女郎后點,這樣的話郎君便能壓女郎一世,叫她永遠翻不了身?!?/br> “什么狗屁風俗,”她氣鼓鼓道:“我們倆成婚的時候,我要先點!” “哪來這么大的氣性?”顧景陽聽得笑了,縱容的揉了揉她的頭發,道:“等我們成婚,便叫你先點?!?/br> 謝華瑯這才心滿意足了。 他們說話的功夫,另有宮人內侍將其余燈籠點亮,遠遠望去,便見整座宮城以太極殿為中心,一星光亮次第傳開。 最終,整座宮闕都亮堂起來,富麗堂皇,恍若天上宮宇。 謝華瑯遠遠瞧著,由衷感慨道:“真漂亮?!?/br> “也還好?!鳖櫨瓣栆姷枚嗔?,反倒不如她那般有感觸。 “新年到了呀,”謝華瑯側過身去瞧她,發絲與衣帶在風中飄拂,真有種仙姿曼妙之感,她兩靨帶笑,雙目含情:“我同九郎相識,竟也有這么久了?!?/br> “確實?!鳖櫨瓣栂肓讼?,感懷道:“那時桃花還開著,現下天寒地凍,早就蹤影難覓了?!?/br> “冬天本就是這樣,光禿禿的,除去松柏,花木少有不凋零的?!?/br> 謝華瑯如此說笑一句,又勾起他手掌,送到唇邊,輕輕親了一親,顧景陽神情恬靜,唇畔隱約透出幾分笑意。 遠處有內侍近前,躬身回稟道:“陛下,娘娘,內殿中已經備了膳食?!?/br> 那二人相視一笑,便待往內殿中去,剛跨過門檻,顧景陽也不知想起什么,忽的停住,向她道:“枝枝,你暫且進去,我忽然想起一事,去去便來?!闭f完,不待她應聲,便大步離去。 謝華瑯“哎”了一聲,忙道:“你去哪兒?” “起風了,枝枝先進去,”顧景陽回身看她,擺手道:“我很快便回來?!?/br> 謝華瑯不明所以,卻還是進了內殿,在外邊站了一會兒,她微有些冷,便將鳳頭履脫去,到了暖炕上。 早先用膳都是在別處,另有桌案,滿滿當當一桌子,倒是極有富貴氣,卻少了幾分家常意味,卻不如相依坐在暖炕上,擺一張小案,夫妻相依,幾個家常菜式。 她既坐下,便有宮人送了熱茶來,又擺了炕桌上去。 謝華瑯飲了一口,便擱下了,人坐在炕上,托腮等他回來。 顧景陽走時說“去去便回”,實際上也未曾花費多久,謝華瑯等了有半盞茶的功夫,便聽人外邊宮人內侍們的問安聲,她心中一喜,便要去迎,還沒下榻,便見一束紅艷灼人的梅花沾著落雪,已然湊到近前。 “方才你說冬日里光禿禿的,花木少有不凋零的,我便想到此花了?!?/br> 顧景陽摘下一朵,別在心上人鬢邊,見她玉面微暈,意態嬌嫵,竟比那朵梅花還要鮮艷,不禁笑道:“俊的很?!?/br> 謝華瑯撫了撫鬢邊梅花,眼波瀲滟,另有眼明手快的宮人取了幾只白瓷瓶來,將那幾枝梅花插了。 她便將那花瓶接住,擱到了窗前。 皇帝既到了,內侍們便開始奉膳炕桌不大,滿打滿算也只有十二只盤子,至于剩下的菜式,便要待會兒再替換了。 謝華瑯將衣袖卷起,露出一截雪膩腕子,抬手為他斟酒,又被自己添了一杯。 垂簾放下,內室之中再無旁人,燭火搖曳,映的彼此面容上更見溫柔,他們都沒有說話,舉杯致意,一飲而盡。 …… 二人是在傍晚時分用膳的,距離年夜時分,其實還很早,只是這時候,誰都沒有睡意。 顧景陽慣來雅正端方,不想養了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有些習性生生被她給帶偏了,為叫那小姑娘躺的舒服些,他斜倚在軟枕上,謝華瑯卻躺在他懷里,有一搭沒一搭的撫弄他胡須。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靜靜享受這一刻的安謐,顧景陽望著那連枝宮燈上偶爾跳躍的燭火,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笑了一笑。 “枝枝,”他忽然道:“你所說的那個習俗,興許不是那個意思?!?/br> “哪個習俗?”謝華瑯想了想,恍然道:“誰先點龍鳳燭那個?” “嗯,”顧景陽語氣溫煦,隱約帶著三分笑意:“他們說的那個女郎被郎君壓一輩子,或許不是你想的那個壓?!?/br> 謝華瑯可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聽他這樣講,登時反應過來:“明明就是那個意思,九郎,你不要刻意曲解?!?/br> 顧景陽卻不同她爭辯,只笑道:“我只是覺得,那樣解釋或許更美滿些?!?/br> “掩耳盜鈴,”謝華瑯嘟囔一句,腦海中忽然浮起一個念頭來,手臂蹭了蹭他,低笑道:“郎君,你登基之后,有沒有覺得高處不勝寒?” 顧景陽聽她這話很有深意:“怎么說?” 謝華瑯眨巴一下眼,道:“你是君主,是這天下的主人,萬人之上,會不會覺得很孤單?” 顧景陽被她這話觸動了情腸,目光中染上一抹沉思,頓了頓,方才道:“有的?!?/br> 他笑了一笑,有些寂寥的道:“不過我早就習慣了,倒也不覺得有什么?!?/br> 謝華瑯吃吃的笑,幾乎要停不住,好半晌過去,才伏到他耳邊去,道:“九郎,要不這樣吧。下次我們睡覺的時候,你叫我在上邊,壓住你便是了,到那時候,你就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了,會不會感覺好很多?”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天才,禁不住笑出聲來,樂不可支。 顧景陽卻沒有露出她想象之中應有的羞惱。 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頷首道:“聽起來很不錯?!?/br> 謝華瑯的笑聲戛然而止。 她眉頭蹙起,警惕道:“什么意思?” “沒什么,”顧景陽垂眼看她,輕笑道:“枝枝,你真是個天才?!?/br> 謝華瑯:“……” 她感覺有點不妙,好像是自己給自己挖坑了,想說話,又不知該說什么才好,躊躇一會兒,悶悶道:“時辰是不是快到了?” 顧景陽溫柔應道:“應該快了?!?/br> 兩人正說著話,便聽外邊天空中一陣巨響,隔著窗戶,仍有瞧見千萬朵各色禮花在夜空中綻放,燈火輝煌,火樹銀花,不必到外邊去瞧,也能想到那種美麗到極致的畫面。 同樣的情景,謝華瑯見過好多年,小的時候非要出門去看,到了現在,卻覺得靜靜隔著窗,隱約瞧見幾分,便很能安撫興致。 她悄悄同顧景陽講:“等我們有了孩子,到了年關,便帶他們去放煙花?!?/br> 顧景陽應道:“好?!?/br> “哎呀,我忘了,我們現在還沒有孩子呢?!?/br> 謝華瑯眼珠一轉,戲精本性上涌,搖了搖他手臂,軟聲央求道:“父皇,父皇,我又乖又聽話,你快帶我出去看看嘛?!?/br> 顧景陽一向縱容她,聽到第一句,便坐起身來,準備帶她出去,聽完最后一句,卻停了動作,目光淡淡的落在她面上。 謝華瑯也不怕,再湊過去,依依撒嬌道:“父皇,你怎么不理我呢?” 顧景陽頗有些無可奈何,手指屈起,在她腦門兒上彈了一下:“不許胡說?!?/br> 謝華瑯咯咯笑了起來,人躺在暖炕上,笑的直不起身。 顧景陽便為她將鳳頭履穿上,伸臂道:“起來。不是要去看煙花嗎?” 謝華瑯好容易坐起身來,將小手擱到他掌心去,忽然道:“有點不公平?!?/br> 顧景陽道:“你又怎么了?” 謝華瑯長吁短嘆,道:“我叫過你那么多回父皇,也不見你有過回報,虧了虧了?!?/br> 那你想怎么回報? 顧景陽垂眼看她,目光淡淡,語氣如冬夜里的風一樣飄忽不定:“枝枝的意思是?” 謝華瑯湊到他耳邊去,目光希冀,悄咪咪道:“九郎,你也喚我一聲娘,那才公平呢?!?/br> 顧景陽慣來端肅,縱然有時候被那小姑娘帶的放蕩了些,但有些本性,還是不會更改的,即便心里能叫出來,嘴上也是決計不肯認的。 瞧了陷入美好幻想的謝華瑯一眼,他在心里輕咳一聲,伸手過去,又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枝枝乖,不要胡鬧?!?/br> 謝華瑯還在給自己加戲,人下了暖炕,嘴里邊還在嘟囔:“你怎么這樣?以后,我可不認你這個父皇了!” 顧景陽道:“你閉嘴?!?/br> “我就不?!敝x華瑯想也不想,便反駁回去,瞧了郎君一眼,又開始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唉,”她嘆口氣,語氣滄桑道:“你長大了,娘管不了你了?!?/br> 第94章 真相 你長大了, 娘管不了你了。 顧景陽原本已經轉身,意欲出門, 冷不丁聽這話入耳,身影先是一滯,頓了一會兒,才回過身去, 目光幽深的落在她面上。 謝華瑯也不怕,微微斂眉,口中長吁短嘆道:“有道是兒不嫌母丑……哎呀!你干什么?!” 她的戲還沒演完, 便見顧景陽大步回去,勾著她腰帶, 輕而易舉的將人拎到了暖炕上。 謝華瑯嚇了一跳,下意識驚呼一聲, 還沒等再說別的,小屁股上便結結實實的挨了幾巴掌, 一時又痛又麻。 她既羞且氣,急道:“你做什么?!” 顧景陽又一巴掌拍過去, 眸光深沉,道:“叫你長點記性, 知道什么該說, 什么不該說?!?/br> 謝華瑯看他神情,知道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倒沒再糾纏, 捂著小屁股哎哎呀呀的坐起身, 軟聲道:“九郎,你打的可疼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