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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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陽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我與她來往不多,貿然前去,反倒奇怪, 你是她的小姑, 又有新生的侄女在, 過去看看, 別人也不會奇怪?!?/br> 謝華瑯還真沒有一口應下的膽氣,思量幾瞬, 道:“我還是先去試探過哥哥, 再來同九郎分說,至于別的, 不妨徐徐圖之?!?/br> “我也是這樣想的?!鳖櫨瓣栞p輕道:“天后退位, 不過四年, 她執政時留下的心腹人手,明處的都已經被拔掉, 暗處的卻不知如何, 實在不好貿然行動?!?/br> “如果她是淑嘉, 能做出這樣詳盡的計劃,并且付諸行動,很大可能是得到了天后隱藏在暗處的人手;如果她是天后,那一切就更是順理成章了?!?/br> 他溫和的看著她,徐徐分析道:“從前她在暗,我們在明,現在卻反過來了,正可以尋其錯漏,糾察黨羽,屆時雷霆一擊,一網打盡?!?/br> 謝華瑯素日里出去采花捉蝶,戲弄自家郎君是一把好手,真說起這些來,卻不成了,小手輕輕搖他手臂,苦著臉道:“九郎,你別這么嚴肅,以后我都不敢同你玩鬧了?!?/br> 顧景陽有些無奈的看她一看,道:“我同枝枝說話,連聲音都沒有大過,幾時嚴肅了?” 謝華瑯曾以為,所謂的殺伐決斷,便是疾言厲色,神情冷肅,然而真見了自家郎君之后,才察覺或許不是這樣的。 世間也有另一種威儀,聲氣舒緩,神態斂和,氣定神閑之中,抬手落子,便有風雷之勢。 她埋頭在他懷里,忽然得意起來:這么厲害的郎君,還不是被她給降服了? 如此沾沾自喜一會兒,謝華瑯便想到別處去了,順著顧景陽此前的思路,有些遲疑的道:“九郎,假設縣主便是天后,那么……她是怎么,怎么變成縣主的?” “我也不知道。不過,倒可以猜一猜?!?/br> 顧景陽抱著懷中的小姑娘,莞爾一笑,徐徐道:“此事聽來荒誕,但仔細思量,不過也只有兩種可能?!?/br> “第一,此事是天后刻意安排。第二,純屬是命理機緣,偶然為之?!?/br> “若是第一種的話,其實有些說不過去。一個人怎么可能憑空變成另一個人?若是有這樣的法子,能從一個病重將死的老婦,變為青春貌美的女郎,雖然換了身體,卻與返老還童有什么兩樣?” “若說天后可以籌謀,我是不信的。她在淑嘉身上重獲新生,那么,淑嘉到哪里去了?” “我們兄妹幾人之中,天后最為寵愛臨安,因為淑嘉生而喪父,連帶著對這個外孫女也極為寵溺縱容。天后性情果敢剛毅,愛而欲之生,恨而欲之死,她真心寵愛淑嘉,若是真能主動籌謀,決計不會選擇頂替她的?!?/br> 第一種可能是天后臨終前主動籌謀,第二種可能性,便是命理機緣巧合了。 謝華瑯聽郎君一條條說的清楚明白,禁不住抬眼看他:同樣的腦袋,為什么有的聰明,有的笨呢。 她原還想再問幾句的,忽然想到另一處,明艷的面孔忽然乍白乍紅起來。 顧景陽低頭親了親她眼睫,惹得她禁不住連眨幾下眼,嬉笑著側過頭去躲,他則低聲道:“枝枝,你怎么了?” 謝華瑯眼珠轉了轉,道:“我在想一件事?!?/br> 顧景陽道:“什么事?” 謝華瑯有些遲疑:“我若說了,你可不許惱?!?/br> 顧景陽道:“不惱?!?/br> “如果,我是說如果,”謝華瑯在他懷里坐直身子,悄聲道:“如果縣主是天后的,那這些時候,管臨安長公主叫阿娘,管你叫舅父的,豈不是……嗯?!?/br> “不然呢,”相較于她的難以啟齒,顧景陽神情反倒淡淡,渾然不覺其中有異:“這種事原就匪夷所思,天后身份特殊,更不愿暴露身份,難道她要喚了我與臨安、魏王前去,彼此相認,一家人歡歡喜喜吃團圓飯?” “……呃,這個,那倒也不是,”謝華瑯為難道:“但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br> “死而復生,并非天后所能謀劃,但能有這樣的機緣,便是通天之幸,”顧景陽眸光平靜,面色如常:“若是有人同一個垂死的人講,能叫他在一個年輕人身上死而復生,只是要喚他自己的兒子做阿爹,你猜他會不會答應?” 謝華瑯的聲音低了下去:“愿意答應的人,能從朱雀街頭,排到朱雀街尾?!?/br> 顧景陽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br> 謝華瑯側眼瞧他,忍了幾忍,還是沒忍住,聲如蚊吶道:“那蘭汀呢?假使縣主真是天后,她同我哥哥,算是怎么回事呀……” 顧景陽淡淡斜她一眼,不說話了。 不管怎么說,天后都是他的生母,多深的仇恨,都抹煞不了這一點。 謝華瑯也知道,所以才更要問出來,倘若淑嘉縣主真是天后,顧景陽必然是不會留她的,但與此同時,也絕不會將此事宣揚出去。 可在那之后,哥哥該怎么辦? 睡了皇帝的娘,還生了女兒…… 可他又不知道,他也很冤枉??! “九郎,”謝華瑯小心翼翼的搖了搖他,乖巧的伏在他懷里,悄聲道:“你不會為此記恨我哥哥吧?他什么都不知道呀?!?/br> 顧景陽蹙了蹙眉,神情之中微微有些為難,卻沒應答。 謝華瑯見他如此,心中不免有些擔憂,眼珠一轉,又湊過去親吻他面頰,撒嬌道:“郎君,郎君,你別不說話嘛,理理我呀?!?/br> 顧景陽拿她沒辦法,卻也沒應承什么,只道:“天后畢竟是天后……” “可她占著的是縣主的身體,那是哥哥明媒正娶的妻子呀,哥哥若是憑空遭難,豈不無辜?” 謝華瑯先將道理講了,見他神情中有些猶疑,便知他此刻也拿不定主意,心中一動,伸臂攬住他脖頸,湊過去吻住他的唇,不待他反應,舌尖便靈巧的探了進去。 英雄難過美人關,顧景陽原還遲疑,見她如此,反倒不好再說什么,抱住懷中嬌軀,唇齒糾纏,好一陣繾綣,才肯罷休。 謝華瑯這美人計使得順當極了,依依分開之時,面頰仍有些酡紅,明媚善睞,顧盼神飛,鮮艷嬌美如六月的石榴花。 顧景陽垂眼看她,輕嘆口氣,道:“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你啊?!?/br> “你都答應了,可不許再反悔!” 謝華瑯眉眼含笑,先是嗔他一句,旋即又軟了語氣,湊到他耳畔去,聲音軟媚:“再則,你也可以睡他meimei呀?!?/br> 顧景陽被她這句話惹得俊面微紅,倒真沒有再說別的,謝華瑯心中得意,卻不好說出口,摟著他又是一陣癡纏,黏黏糊糊良久,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 人既然進宮了,午膳自然要留下用,謝華瑯心里有事,卻吃不下多少,顧景陽見狀,也沒有勉強。 “回去之后,我該怎么問才好呢,”她問顧景陽:“平白無故問哥哥房中事,有些太突兀了,若是能有個由頭便好了?!?/br> 她不知道怎么開口,顧景陽更沒有同人攀談的習慣,哪里能給出什么意見,捏了捏她豐潤的小臉蛋,道:“自己想?!?/br> 謝華瑯愁眉苦臉的回府去了。 還沒等想出個法子來呢,剛一回府,謝華瑯便被盧氏喚過去了,她下首處坐的是劉氏,謝瑩侍立在側,卻不見有仆婢在。 “這是怎么回事?”盧氏面上隱約有些焦急之色,詢問道:“我聽人說,陛下上午傳了新平長公主進宮,沒多久,連英娘都給帶進去了,這會兒都沒回來。枝枝,你去告狀了?” 謝華瑯一聽她們這樣講,腦袋就大了一圈:顧景陽把事情辦得這么迅速,心里那口積年的郁氣倒是散了,叫別人一瞧,還以為她巴巴的進宮告狀,叫他幫著報復回去呢。 她遲疑著,不知該怎么說才好。 謝華瑯進宮的目的,謝瑩是知道的,可這是堂妹的私事,雖然知道,卻也不好同別人講。 她慣來聰敏,心思細致,隱約察覺到新平長公主與英娘并不是因今日之事被傳進宮,倒像是因為昔年魏王妃的舊事,然而無憑無據,怎么好亂說? 今日之事,有些是說不得的,但新平長公主與英娘之事,倒真沒什么太大的忌諱。 謝華瑯頓了頓,還是如實道:“陛下處置新平長公主與英娘,卻與謝家無關……” 盧氏與劉氏年長,也曾見過魏王妃,聽謝華瑯說了原委,長吁短嘆,感懷道:“魏王妃性情溫柔,人也敦厚,可惜天妒紅顏,去的太早。長安中人只知道她被天后賜死,連累親子,卻不知竟死得這樣慘烈?!?/br> 劉氏也是長嘆一聲。 “新平長公主因此喪命,固然是罪有應得,然而卻不好宣揚出去,”謝華瑯道:“想來陛下會另行網羅罪名處置,屆時也請阿娘、叔母泰然處之?!?/br> 盧氏、劉氏年長,自然知道分寸,頷首應聲,見她似乎有些累了,又催著回去歇息。 謝瑩心思細膩,卻覺得堂妹另有心事,同樣告退,跟了出去。 “新平長公主今日前來,也是為我提了個醒兒?!?/br> 兩個小輩走了,劉氏面上方才顯露幾分憂色,低聲道:“三郎年紀大了,也該尋樁婚事。早先前邊有二郎擋在前邊,我與他父親都不催,現在二郎娶妻,下一個便是他了,合該準備相看?!?/br> “昨晚敬道問他,相中了哪家女郎,他說哪個都不喜歡,非要兩心相悅,才肯娶進門,若換了從前,他父親聽了這種話,非打斷他的腿不可,但昨晚聽了,卻什么都沒說?!?/br> 心中酸楚,劉氏倏然落下淚來:“嫂嫂,我總算能明白你當初說,支持枝枝嫁與心愛男子時的心情了。阿瑩已然是這樣了,做父母的,實在不忍心再委屈別的兒女……” 盧氏當初也是這樣熬過來的,見她如此,心中更有感觸,溫聲勸道:“總會好的,哪有過不去的坎兒呢?!?/br> …… “枝枝,你怎么了?可是進宮時不順當嗎?” 謝瑩追了出去,遣退身側仆婢,方才低聲道:“我見你眉宇間有些愁意,總覺得不放心?!?/br> 淑嘉縣主一事,顯然事關重大,謝華瑯連阿爹阿娘都不打算講,更不要說堂姐了,倒不是說不信任他們,只是此事太過忌諱,不叫他們知道,也是回護。 她搖搖頭,原本想隨意說幾句,應對過去,忽然間靈光一閃,沉了面色,怏怏道:“我進宮去問他嘛,就吵了幾句?!?/br> 謝瑩聽得微怔,挽住她手,關切道:“難道,你與魏王妃真的……” “那倒不是。我與他爭執,不是因為魏王妃?!?/br> 謝華瑯可沒打算在這上邊給自己找不自在,憑空弄出個白月光什么的來,故意愁苦了神情,道:“我那時候生氣嘛,語氣便重了些,他從前都很疼我的,這次卻動氣了,說我不信任他,簡直莫名其妙……” 謝瑩原還以為是因魏王妃之事,心中擔憂堂妹為此傷心,聽她這樣講,卻是忍俊不禁:“陛下動怒,正說明他心里有你,氣你也是因為喜愛你,枝枝,你向來聰明,怎么看不透這一點?” 謝華瑯假做羞惱:“平白無故聽聞這種事,我怎么還能心平氣和?他不哄我也就罷了,怎么還朝我發脾氣呢!這么討厭,我以后不理他了!” “好了好了,快別說這樣的賭氣話,”謝瑩失笑,勸道:“夫妻至親,若因為這些小事傷了情分,豈不可惜?!?/br> 謝華瑯似是惱極了,梗著脖子不肯聽。 謝瑩實在沒有辦法,只得暫且叫她回去冷靜一下,待到明日清醒之后,再行分說。 謝華瑯回到自己院子,黯然神傷,轉頭就叫人去取酒來,竟是準備借酒澆愁。 采青采素雖也同她一道進宮,卻不知究竟她究竟與顧景陽說了些什么,只是見她這般神情,暗自也能猜度幾分。 “阿娘近來夠忙了,別拿我的事情去煩她,阿瑩jiejie婚事不上不下,又是那般光景,也別去提,”謝華瑯心中小算盤打的噼里啪啦,面色卻愁苦,吩咐道:“取酒來便是,不要驚動別人?!?/br> 采青采素對視一眼,只得應聲,去取了酒來,便被打發到室外去了。 謝華瑯心里有個主意在打轉,只斟了一杯酒飲下,剩下的卻倒進花瓶中去,還不忘另取了些灑在衣襟上,不多時,便吩咐仆婢再去取用。 采青見狀大驚,卻又不敢去驚擾盧氏與謝瑩,滿口應聲,出了內室,卻面有難色,同采素商議道:“酒這東西傷身,可不敢再叫娘娘吃了,若是真出什么事,陛下決計不饒我們,該找個人來勸勸才是?!?/br> 采素同樣憂心,蹙眉道:“娘娘如此,想是同陛下生了爭執,女郎之間好說話,不妨叫大娘子來勸勸……” “不成,娘娘說了不許的,”采青反駁道:“小夫妻吵嘴,就該找過來人勸解,大娘子婚事壞了,若是請她來,便先叫人傷心了?!?/br> 采素深覺有理,頷首道:“那便去尋郎君吧,二郎新婚不久,未必了解夫妻相處之道?!?/br> 謝華瑯的聲音自內室傳來,隱約有些不耐煩,催促道:“我的酒呢,怎么還不來?” “就來,就來,”采青應了一聲,示意采素去請謝允,自己則去取了酒來,呈上之后,在外翹首以待。 今日是一雙兒女洗三的大好日子,謝允自然歡喜,聽聞meimei的侍婢來尋,微覺詫異,叫進來問過之后,卻有些哭笑不得。 “陛下與娘娘慣來親近,好似蜜里調油,竟也有失和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