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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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臣要說的,便是最不得其解的地方,”江王徐徐道:“據在場禁衛所繪制的方位圖,當時在場扈從雖少,娘娘卻被護在中間,加之林木遮蔽,能一箭射中,想來是高手。娘娘也曾說過,是緊急之中側了下身,方才只是觸及皮rou,沒有傷到內臟,但臣事后問過太醫,假使娘娘那時沒有躲過去,那一箭也無性命之憂。射箭之人只為傷人,卻要因此喪命,他是為了什么?” 顧景陽靜默不語,許久之后,道:“你覺得呢?” “臣覺得,有三個可能?!苯醴治龅溃骸暗谝环N,是那一箭的確是巧合使然,只是這可能性太小了;第二種,則是那人原本就打算射殺娘娘,只是箭術有失,故而失??;至于第三種……” “不圖小利者,必有大謀,”顧景陽的目光微微沉了,接口道:“此事之中,或許會有我們意想不到的內情?!?/br> 江王恭謹道:“圣明無過陛下?!?/br> “到此為止,不必再查?!鳖櫨瓣柡仙涎?,語氣中隱有殺伐之意:“以謀逆弒君為由,將涉及此事者盡數處死,參與其中的幾家王府隨同處置,朕會擬定名錄與你,或誅殺,或流放,廢其王爵,永世不復?!?/br> 他睜開眼來,目光湛湛如電:“路只要走過,就會留下腳印,朕不信什么痕跡都留不下,你私下查,總有一日會勘破其中內情?!?/br> 江王躬身應道:“是!” …… 皇帝遇刺一事,從最開始的狂風驟雨,發展成了一場令人觸目驚心的巨大風暴。 昔年鄭后在時,因登基稱帝一時,幾乎將太宗子孫盡數誅殺,而僅存的那些人,現下迎來了另一場浩劫。 端王、順王、章王、景郡王等等十數宗室親王、郡王盡數伏誅,其中甚至包括了魏王府的世子。 那可是皇帝嫡親的侄子,曾經的皇位有力角逐者,真正的血脈近枝! 也不是沒有臣工進諫,以為殺戮太重,有傷天和,然而皇帝只用一句話,便將朝臣們的進言堵了回去:食君之祿,則忠君之事,謀逆弒君尚可寬恕,卿等以為天子劍懦弱,不能飲血乎? 第56章 賭注 皇帝利劍出鞘,語帶殺機, 當然不會有人再有人提出異議。 禮不下庶民, 刑不上大夫,自古將相不辱, 這是對于朝臣們的敬重,也是為了勛貴高官們的體面。 漢朝時候, 若有官員觸犯刑律, 往往都會自縊挽尊,以此保全聲名家眷,漸漸地, 這也就成了上層階級的游戲規則。 文帝的舅父薄昭枉法,卻不肯自縊, 文帝便令人往薄昭府前哭喪, 薄昭無奈之下,只得自殺。 這原是世代沿襲下來的不成文的規矩, 太宗在時, 有肱股之臣造反, 傷懷之余,也說 “不欲令刀筆吏辱卿”, 親自審問。 然而到了鄭后之時,因得國不正,雖高坐帝位, 心中仍有不安, 為此很是起用了一批酷吏, 屢有朝臣下獄,更兼有匿名檢舉等途徑,嚴刑峻法之下,朝臣們的骨頭早沒有那么硬了。 宗親處刑,自然不會公示于眾,既是給臨死之人幾分顏面,也是為保全皇家尊榮,皇帝賜了毒酒,令涉案之人于宗正寺中自盡。 接連死了這么多宗室,更有十余王爵被廢黜,長安為之震動,到最后,還是漢王進宮,勸慰道:“宗室謀逆,罪該萬死,現下涉事之人既然已經伏誅,也請陛下暫歇雷霆之怒,以免人心紛浮,海內惶恐?!?/br> 該殺的也都殺了,已無后顧之憂,北境還在打仗,到此為止便好。 顧景陽心中敬重漢王,聞言便頷首道:“朕原也不打算再繼續追究了?!?/br> 漢王聽他這樣言說,心中松一口氣,又溫言勸道:“明主之所制其臣者,二柄而已矣。二柄者,刑德也。陛下既施雷霆,天下戰栗,不妨略施恩德,以安人心?!?/br> 顧景陽微微一笑,道:“朕明白的?!?/br> 話要點到為止,漢王也沒有多說,就此錯開話題,關切道:“娘娘可還好嗎?只聽說傷重,卻不知現下情狀如何?!?/br> “皇后傷重,需得靜養,”說及此處,顧景陽神情微滯,面有憂色:“她受這種苦,朕著實有些心疼?!?/br> 漢王見他如此,免不得要寬慰幾句,顧景陽一一應了,這才吩咐人好生送他出宮。 …… 謝華瑯傷的不輕,雖說沒有觸及筋骨,但也不是好挨的,想出去走走跳跳,自然是別想了,沐浴浸水更是不可能,就連晚上歇息,也要側過身去,用沒傷到的那一邊躺著。 更難的是晚間換藥的時候,只是將包裹住傷口的繃帶揭開,都覺痛的難忍,小姑娘還沒吃過這種苦呢,眼淚汪汪的哭起來了,還問:“郎君,你說會不會留疤?” “不會的,枝枝放心,”顧景陽見她哭成這樣,更覺心疼,小心的攬住她腰身,溫聲細語的哄:“有郎君在,什么都不需要擔心?!?/br> 謝華瑯便攀住他脖頸,可憐巴巴道:“你快親親我嘛!” 顧景陽便低下頭去,溫柔的親了親她的唇,摟著哄了一會兒,方才蘸了藥膏,小心的涂抹在傷處,又動作輕柔的將繃帶纏好:“好了,咱們去用膳吧?!?/br> 謝華瑯一聽,眉頭便蹙起來了:“郎君,我不想吃鴿子了?!?/br> 顧景陽道:“不行,枝枝,要聽話?!?/br> 謝華瑯委屈道:“我都吃了好多了,以后再也不想看見鴿子?!?/br> “好好好,以后叫人把宮里的鴿子都趕走,”顧景陽哄她:“今天再吃點,好不好?” 謝華瑯怏怏道:“好吧?!?/br> 若是從前,用過晚膳之后,二人還會玩鬧一會兒,現下那小姑娘受了傷,卻不敢多折騰。 顧景陽自宮人手中接了茶盞,湊過去叫她喝了漱口,又取了干凈巾帕,替她擦拭唇角,照顧的無微不至,最后才領著人進寢殿去洗漱,準備歇息。 謝華瑯脫去鞋襪,坐在軟凳上泡腳,腳掌撥弄一下盆中熱水,懨懨道:“郎君,我什么時候能洗澡?只是擦洗,總覺得洗不干凈?!?/br> 顧景陽道:“要等傷口結痂才行?!?/br> “那還要很久很久呢,”謝華瑯假想一下,忽然笑道:“道長,或許有一天,你醒來時發現身邊睡得不是枝枝,而是一條咸魚了?!?/br> 顧景陽莞爾,伸手揉了揉她長發,寵溺道:“不許胡說?!?/br> 謝華瑯想想便覺得好笑,樂不可支的倚在他身上,哪知笑的動作太大,牽動傷口,忽的“哎喲”一聲。 顧景陽趕忙扶住她肩,輕聲責備道:“叫你胡鬧?!?/br> “我是個人,又不是木魚,怎么能不動呢?!敝x華瑯辯駁道:“這同胡鬧可扯不上關系?!?/br> 顧景陽搖頭失笑,道:“滿嘴歪理?!?/br> 案幾上擱著干凈巾帕,他伸手執起,謝華瑯便將濕漉漉的雙足送過去了,等他幫著擦干。 她生的白皙,雙足更是嫩如菱角,纖纖可愛,顧景陽捏住她腳踝,小心的將上邊水珠擦拭干凈,卻聽那小姑娘問:“郎君,你之前有這么侍奉過別人嗎?” 顧景陽看她一眼,目光中有些無奈,將她另一只腳也擦干,卻沒回應。 謝華瑯見他不做聲,便催促道:“快說快說!” 顧景陽便用手指撓她腳心兒,問:“你覺得呢?” 他如此動作,原也只是同那小姑娘玩鬧,不想謝華瑯怕癢怕的厲害,當即咯咯笑了起來,連身子都有些歪了。 顧景陽微吃一驚,又怕她牽動傷口,正待起身扶住她,面頰卻被那只秀氣的小腳踩了一下。 謝華瑯笑的花枝亂顫,那一下全然是無意識的,若換了別人,一腳踩在皇帝臉上,早就跪地請罪了,偏她不怕,連腳都不曾收回,反倒笑吟吟道:“裙長步漸遲,扇薄羞難掩。鞋褪倚郎肩,問路眉先斂?!?/br> 這幾句詩用在此處,無疑是男女調情罷了,照她的想法,慣來正經的道長聽自己這么念,不知要如何窘迫呢。 謝華瑯饒有興致的望著他,果然見顧景陽俊面微紅,眼底低顫,面上笑意不覺更深一層,正待揶揄幾句,他卻握住她腳腕,低下頭去,輕輕親吻她腳背。 謝華瑯吃了一驚:“九郎——” 顧景陽抬眼看她,目光中似乎有千言萬語,卻沒有宣之于口,只是重新低下頭,輕柔親吻她的腳踝。 那小姑娘生的山川神秀,連雙足都秀氣可人,白膩如玉,腳趾小小的,貝殼似的可愛。 內殿里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彼此,他似乎是被迷了心竅,不自知的沉醉其中。 他的唇是軟的,吻是柔的,謝華瑯卻覺那唇是熱的,吻也是燙的。 似乎有什么太過強烈的東西,順著腳踝蜿蜒向上,一直爬到她心里去,叫她喘不上氣,說不出話,連目光都被束縛在他身上。 長久的時間過去,他們彼此都沒有做聲,守在外邊的宮人內侍許是猜到了什么,不曾入內攪擾。 有情人的癡纏與繾綣彌漫在寢殿之中,被帷幔隔絕之后,更添幾分柔意,窗扉半開,晚風微入,謝華瑯略微清醒了些,目光微垂,聲音軟媚道:“郎君?!?/br> 似乎是從一場美夢中驚醒,顧景陽恍然回過神來,似乎只是一瞬間,便面紅耳赤起來。 若換了別的時候,謝華瑯必然是要揶揄幾句的,可今日也不知怎么,竟沒有說出口。 頓了頓,她低聲道:“不早了,郎君抱我去歇息吧?!?/br> 顧景陽同樣低聲的應了聲:“好?!?/br> 寢殿的一側的梳妝臺前安置有鏡子,顧景陽抱著自己的小姑娘回去歇息,謝華瑯無意間瞥了眼,忽然怔住了。 鏡中的自己兩頰緋紅,態若春云,真有些軟媚嬌嫵的風情在。 顧景陽察覺到她此刻的怔然,停下腳步來,低問道:“枝枝,怎么了?” 謝華瑯側目看了看他,忽然羞窘起來,埋頭在他懷里,道:“沒什么,郎君,我們去睡吧?!?/br> 顧景陽下意識往她看的方向瞥了一眼,不知怎么,也有些不自在,將人抱到塌上,小心的放在里邊,方才幫她解開外衣,動作輕柔的拉上被子。 外室有低低的腳步聲傳來,想是宮人內侍們在收拾洗漱用具,顧景陽靜默片刻,終于還是去熄了燈,放下帷幔,躺在了床榻外側。 前幾日的慣例,歇息之前,二人都會說會兒話的,今日卻不知是怎么了,兩人都沒有睡,但誰都沒有主動開口。 雖然沒有明言,但有些地方,確實是不一樣了。 如此過了半晌,謝華瑯方才低低的問了句:“郎君,你睡了嗎?” 顧景陽道:“還沒有?!?/br> “那,”謝華瑯道:“我們說說話吧?!?/br> 顧景陽道:“好?!?/br> 說要說說話的人是謝華瑯,然而等顧景陽側過臉去,暗色之中注視著她的時候,她卻不做聲了。 顧景陽心性沉穩,也不說話,如此過了一會兒,才聽她道:“郎君,你是知道我的,有話便會直說,從不會遮遮掩掩?!?/br> 顧景陽道:“確實是?!?/br> 謝華瑯似乎是笑了一下,又道:“既然如此,我便開門見山了?!?/br> 顧景陽道:“但說無妨?!?/br> 謝華瑯眨眨眼,小手拉住他中衣的衣襟,叫他湊近些,低聲問:“道長,你想同我燕好嗎?” 顧景陽怔了一下,旋即窘迫起來:“……枝枝?!?/br> 謝華瑯道:“到底想不想?” 顧景陽道:“想?!?/br> 謝華瑯忍俊不禁,頭腦中想到一處,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道長,你還記得我受傷那天,同你打的那個賭嗎?” 顧景陽的呼吸亂了一瞬:“記得?!?/br> “那日事出突然,我們也不曾一決勝負,”謝華瑯的手不規矩的探入他衣襟之中,低聲道:“你若愿意,我今晚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