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康熙察覺到背后異物, 終于回神。 夜風有些涼,顧夏抽了抽鼻子, 驚恐涌上心間。 “你呀?!?/br> 滿頭青絲落上一只寬厚的大手,輕輕的揉了揉,康熙俯身, 將她摟到懷里輕聲安慰:“是朕不好……” 一聽他開口, 顧夏又抽了抽鼻子, 她是真的被嚇到。 睡的好好的, 被人從被窩里挖出來, 黑黢黢的又看不到臉, 真真要把人嚇死才算完。 給的驚喜變成驚嚇, 康熙摸摸鼻子,略有些羞赧,牽著她柔軟的小手,緩緩在庭院中踱步。 “這些時日忙亂的緊,一直沒空來尋你,可還好?” 他的手很暖,又很大,能將她的手完全包裹。 被嚇的腦袋有些懵,顧夏也知道,她的回答只能是肯定:“都還好,就是瞧著鈕妃jiejie有些心酸,閑暇時光,又有些思念萬歲爺,倒也還成?!?/br> 聽她這么說,康熙又揉了揉她的云鬢烏發,感受那光滑細膩的觸感,這才笑道:“也得好好照顧自個兒才成?!?/br> 瞧她那巴掌大的小臉蛋,總覺得下巴又尖上些許。 點了點頭,這會兒眼睛適應暗黑朦朧的夜,顧夏能瞧見他的眼眸倒比天上的星子還亮些,反握住對方的大手,顧夏殷殷囑咐:“漫說我,萬歲爺也得好生照顧自個兒,若不是您身量瘦上許多,臣妾又怎么會認錯?!?/br> 合著都是他的錯不成,康熙啞然失笑,好容易回了景仁宮,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解開披風系帶,寬闊的身軀壓了上去。 紅燭垂淚,寒鴉落在枝頭。 天上星云璀璨奪目,如同匹練的銀河寬廣無雙,數萬年來不曾變化,見證著無數的兒女情長。 顧夏低聲輕喘,眼角滑過難耐的淚滴。 今晚又激烈又纏綿,顧夏有些累,腦海中晃悠著對方的八塊腹肌,緊實有致,惹人極了。 康熙也很滿足,懶洋洋的躺在她身邊,不顧她身上濕汗淋淋,伸出有力的臂膀,將對方圈在懷中。 “蜜桃長熟之后,滋味果然無與倫比,美妙極了,不枉朕殷勤等上許久?!?/br> 顧夏:…… 要說起這方面的經驗,她比康熙要充足許多,到底沒有他的厚臉皮,什么話都說的出來,一張芙蓉面紅霞漫布,羞澀萬分。 她面帶酡紅,眼角眉梢都透露出無盡的春意,像是春日枝頭那一朵最嬌艷的海棠花,俏生生的挺立著,等待有緣人的采擷。 而他,便是那個有緣人。 兩人絮絮叨叨的說些話,顧夏扭著發絲,好奇的抬眸問:“您上次說信,是什么信來著?臣妾怎么沒有收到?” 康熙沉默一瞬,神色有些復雜,半晌才緩緩道:“奴才們會錯意,送到皇后那里去?!?/br> “哦?!蹦鞘撬恼^夫妻,她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想了想又緊張起來:“上面沒有我的署名吧?” 若是被皇后看到帶著她名字的書信,怕不是要怒氣攻心,誰也受不住這樣的事。 平心而論,她若是皇后,恨不得下面的小妃嬪死絕了,裝什么溫柔大度,偏要一天三遍的立規矩,累的她們沒力氣侍寢才是。 再掙到她頭上,那更是戳她的心肝眼,萬不能好了。 她不是一個能做皇后的人,顧夏怏怏的想。 康熙似是不愿多說,搖了搖頭,說起別的來,“禮部擬出幾個封號,你瞧瞧喜歡哪個,改天朕便下旨?!?/br> 說著拿起她的手,在她手心一筆一劃的寫著:“朕覺得熙極好,另有淑賢柔婉等字,略平凡些?!?/br> 熙?康熙? 顧夏遲疑:“那豈不是重您的年號?” 康熙但笑不語,見她有些惴惴,這才溫聲道:“你心腸柔軟,有這個封號震懾,也能少些煩憂?!?/br> 他總說她單純,顧夏倒覺得,康熙比她更單純,就這么一塊蛋糕,多一個人分,就要少一口的,誰愿意?誰的勺子大些,必要掰折了才好。 后宮女子,身家性命都系在他身上,自然在意萬分。 只到底有些累,說著說著,便睡著了。 康熙輕柔的摸摸她光滑的小臉,在上面印上一個輕吻,心中某個角落柔軟的一塌糊涂。 承乾宮。 鈕妃沒一會兒便悠悠醒轉,身邊被褥凌亂不堪,她伸手摸了摸,觸手冰涼,顯然走開不是一時半刻。 說要照顧她的人,一去不回。 她睜著眼,靜靜的看著床帳,胡思亂想的怎么也睡不著。 三更敲過,瓜嬪還未回轉,她便知道,今夜怕是回不來。 一時間心中紛雜,各種念頭在腦海中徘徊不定,竟不知如何是好。 摸著微微鼓起的小腹,鈕妃輕嘆一聲,閉上眼睛。 第二日起的有些遲,她不在,鈕妃沒敢問她人在何處,只到底心中酸楚難受。 背過身的時候,用錦帕擦拭眼角,說來也是,她這般似惡鬼的面容,自己都不敢照鏡子,瓜嬪照看的煩了,不愿再來也是應當的,她不該抑郁寡歡。 正在傷懷,便聽到外頭的喧嘩聲。 “火爐支在偏殿前頭,遣三四個小太監去打發蛋白,務必能用筷子挑起來再說?!?/br> …… 這又是鬧什么,鈕妃勾唇輕笑,側眸看向翡翠,輕聲道:“給本宮墊個軟墊,把窗戶打開,瞧瞧瓜嬪要做什么?!?/br> 翡翠笑吟吟的應下,嬪主交代過,她們這些伺候的人,務必要打起萬分精神,不能露出丁點喪氣。 多虧有瓜嬪忙前忙后的照看,要不然竟不知如何是好才對。 做奴才的,再怎么心疼主子,也說不上心里話,有瓜嬪便好多了,有她在,主子總愿意多笑笑的。 顧夏點著手中的清單,她今天要給鈕妃做一頓豐盛的午餐,從南懷仁處要來的蛋糕配方,去御膳房要來長壽面的拉法,再坐上一桌家常菜,就她們兩人好好慶祝。 晚宴是正頭戲,那就是由皇后主持的慣例,現在由太皇太后負責,每年經上許多遭,沒一點意思。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可以將康熙一并叫來,后宮女子大多期盼皇帝的到來,生辰有他陪伴,總是非常欣喜。 她不是獨立特行的人,如果想要做什么決定,先去問一問當事人才好。 覷著她的神色,顧夏小心翼翼的問:“可要去請萬歲爺過來?” 鈕妃沉默不語。 半晌才緩緩啟唇,“只我們兩人,不好嗎?” 她表示明確的反對,顧夏也就不再提,熟練的將她抱到廊下的躺椅上,自己便忙活開來。 顧忌著她現在身體虛弱,做出的食物都是溫軟好克化的。 用力的揉著面團,幸好顧夏如今力氣大,倒不怎么疲累,手下用力,面團便糾結成各種形狀。 慢慢的,也玩出趣味來,將面團揉光滑后,放在一邊的盆中醒發,顧夏眼珠轉了轉,壞心大起。 用指尖沾了一點面粉,背在身后,光風霽月的來到鈕妃跟前,見她放下手中的孤本書籍,轉而抬起一雙星眸看她,顧夏壞笑。 將面粉蹭在她鼻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這能保你未來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生下孩子?!?/br> 鈕妃信她才有鬼,嬌嗔的瞪她一眼,笑罵:“竟是個促狹人兒?!?/br> 見騙不過,顧夏嘿嘿笑了幾聲,又乖乖的忙活去。 “過幾日便是殿選,我與皇后都不方便去,太皇太后年事已高,怕也精力不足,最后還是得落到你頭上,早做打算才是?!?/br> 鈕妃望著她鼻尖上沁出的細汗,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說出這番話。 她有些嫉妒康熙,能擁有這么美好的瓜嬪,竟還不知珍惜。 “這你就多慮了,太皇太后漫說現在,十年后照樣精力充沛?!鄙埢罨⒌陌殉趾髮m,各種權謀玩的溜溜的。 她們兩個估摸著已經化成灰,人家還在叱咤風云。 鈕妃搖頭,不贊同。 “縱然是形式,也必會命你上前,她做幕后之人?!扁o妃與太皇太后打過這幾年交道,也是相當理解她的做法。 顧夏:…… 這么一說也是,太皇太后如今掌著宮權,卻還是擺出一副萬事不沾身的空靈模樣。 為著三藩的事,太皇太后跟康熙鬧翻,祖孫間有嫌隙,她如今緩緩圖之,手中捏著宮權,慢慢的,前朝還遠嗎? 一個掌權一輩子的人,是做不來如皇太后那般,守著空寂的宮堂,也能安之如怡。 皇后康健,懷胎又穩,縱然難受,也是孕期常理,可她最后還是死了。 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拋開這些雜亂無章的思緒,顧夏殷勤的服侍著鈕妃用膳,從昨兒開始,只要她瞧著,鈕妃總是能多吃用一點。 顧夏難免就盯緊些。 “你也吃,莫要光顧著我?!扁o妃用公筷給她夾了一塊紅燒魚,恬靜的笑了。 兩人和和美美的一起用膳,徒留康熙在乾清宮獨自運氣。 “她們二人吃完了??太監已經在收拾殘羹冷炙??” 梁九功垂下自己沉重的頭顱,輕輕的回了是。 康熙冷哼一聲,“傳膳!” 沒良心的小東西,他等上半晌,想著她若親自來求,他便勉為其難的滿足她的愿望,去陪她鈕妃jiejie過一場愉快的生辰禮。 結果她二人就把那些飯菜包圓了? 也不怕撐著。 越想心中越是不舒服。 那都是小東西忙活半晌,親手做出來的,親手。 康熙一拍桌子,怒火沖天:“去跟那小東西說,朕得風寒了!” 梁九功:…… 萬歲爺您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