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看她這樣,顧夏又覺得沒了趣味,不過一個欺軟怕硬的東西。 “行了,回去跪上一個時辰,好好的背背宮規,這以下犯上之罪,本宮就不計較了?!闭f著顧夏脫下指尖的玳瑁護甲,遞給魏嬤嬤,溫聲道:“賞你了?!?/br> 看著她施施然而去的背影,常氏銀牙緊咬,望著景仁宮方向,目光陰冷。 而回了后殿的顧夏,轉瞬將這些事又拋到腦后,淡聲吩咐:“拿蘿卜來?!?/br> 香頌心里很不是滋味,心疼的厲害,主子怎么又要去吃蘿卜,可見常氏的話語讓她難受了。 常氏該死。 顧夏咔嚓咔嚓的咬著蘿卜,心滿意足的瞇著眼,感受著那暖流在體內緩緩流淌。 “好吃嗎?”斜橫過來一只修長寬大的手,將她剩下的一小節蘿卜奪去。 他又又叒突擊。 顧夏回身,鼻尖擦過對方高挺的鼻尖。 略有些酸。 康熙低低一笑,大手一撈,輕而易舉的箍住她的纖腰,帶著一道坐在榻上,這才柔聲道:“可是廚上伺候的不周到,怎能讓你吃這個?!?/br> 那呼吸有點近,噴在她的臉上熱乎乎的,陌生男人的氣息籠罩著她,顧夏有些別扭,悄悄的紅了臉頰。 “臣妾喜歡吃,當水果是極好的,又脆又甜?!倍硕ㄐ纳?,顧夏緩緩解釋。 “是嗎?”康熙疑惑的瞅了她一眼,轉瞬問侍立一旁的魏嬤嬤:“今日你家嬪主子可有受委屈?” 魏嬤嬤跪地,言辭清晰的稟報:“常庶妃以下犯上,嬪主子已命老奴掌嘴五下?!?/br> 顧夏偷眼去瞧,心里還是緊張的,若是康熙看不慣,讓她去給常氏道歉,那她以后的日子就難過了。 第5章 顯然舊愛是比不過新歡的,康熙皺起劍眉,責備道:“你什么樣的身份,早該堵了她的嘴拖出去打,弄得自己心里難受,在這啃蘿卜,何苦為難自己?!?/br> 聽他這般說,顧夏的心中就安定下來。露出一抹清淺的笑意,嬌嗔道:“拿著臣妾的臉皮子在腳底下踩,打量臣妾性子直、好欺負,哼?!?/br> 說著將蘿卜頭搶回來,咔嚓咔嚓的吃掉,此等好物,盡早下肚才安生。 康熙薄唇輕抿,看她這樣,心中有異樣的感覺升騰。 往日里,也有嬪妃在他面前食用膳食,可大多都是櫻桃小口一點點,恨不得一顆米一顆米的數著吃,彰顯自己大家閨秀的端莊風范。 哪有像她這樣,正正經經的吃用。 露出一個釋懷的笑意,康熙溫聲道:“午膳且等著,去朕那里吃?!?/br> 說罷,慢條斯理的捏了捏她的臉頰,含笑離去。 顧夏立在原地,擰起細細的眉尖,鼻間仍有對方身上那好聞的龍涎香,臉頰上那微燙的觸感仍然清晰。 若沒有前世,她怕是能很好的接受吧。 想到穿越前的遭遇,顧夏的一顆心,又密密麻麻的疼起來。 她與前夫相識相戀,前后數十年,三千多個耳鬢廝磨的日日夜夜,最后都化為猩紅的血水,流干了她的心。 跨入婚姻殿堂的時候,她是欣喜的,當早早孕試紙從一片空白,變成中隊長兩條杠的時候,她是欣喜若狂的。 這一切在懷孕32周的時候,戛然而止。 她早產了,胎盤前置,需要馬上剖宮產。 他沒有選擇飛回來,選擇繼續忙活他的生意。 她在帝都,他在魔都,一字之差,陪在病房外頭的,就只有她的閨蜜,當即扔掉工作來陪她。 躺在產床上,當得知自己有穿透性胎盤植入,需要切除zigong的時候,病房外的閨蜜并不能做主簽字。 給他緊急去了電話,她沒什么力氣,說話慢,不過瞬間就被掛了電話。 “生個孩子而已,奪命連環call啊,我媽說了,她生我是在家里生的,你真嬌氣,乖,別鬧了?!?/br> 醫生有些無語,看著她眼淚流個不停,嘆息一聲,安慰道:“這不是要你們同意的,必須得切,找個人簽字而已?!?/br> 幸好這時,她父母過來了,替她簽了字。 可惜,最后她的zigong沒了,孩子沒了,她也沒了。 后來她就變成了瓜爾佳氏。 又有了異能。 顧夏咬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按滅腦海中那些奢望。 若她前世有異能,是不是能看一眼那個生下來四斤重的小家伙。 她甚至沒來得及聽清楚孩子的性別,就撒手人寰。 “主子……”香頌開口,打斷這一室寂靜。 “鈕妃來訪?!?/br> “知道了,請她進來吧?!?/br> 話畢,顧夏背過身,狠狠的揉了揉臉頰,讓那蒼白染上幾分緋紅,這才作罷。 鈕妃帶著貼身大宮女,施施然的進了內室,左右打量過,這才滿意的笑道:“終于燃起火龍了,往日你這后殿跟冰窟窿似的,也不嫌凍的慌?!?/br> 顧夏淺笑低吟:“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币娾o妃含笑望過來,也跟著笑道:“這道理,我還是懂的?!?/br> 鈕妃斜睨她一眼,哼笑:“促狹?!?/br> 這話顧夏不服氣,拖著繡凳坐到鈕妃跟前,將一張白嫩嫩水靈靈的小臉蛋擱在對方腿上,眨巴著眼睛道:“jiejie好歹疼疼我,” “疼你?呵?!扁o妃取掉護甲,擰著她的臉蛋冷笑,“本宮做不到啊?!?/br> 顧夏輕嘶了一聲,摳著鈕妃錦袍上的刺繡,哀怨道:“前兒還說只疼我一人,今兒就變了口風?!?/br> “嗯?!扁o妃垂眸,語氣冷淡。 顧夏有些摸不準她的意思,再加上心里不舒坦,也有些疲乏,耽于玩鬧。 輕松的起身,脊背挺直的坐在鈕妃的右手邊,柔聲道:“這是新得的茶葉,您嘗嘗?!?/br> 鈕妃又坐了一會兒,這才離去。 等她走了,香頌感激道:“您今日罰了常庶妃,鈕妃娘娘莫不是來給您撐場子的?” 顧夏搖頭不語,鈕妃能做到皇后位置,素日里待原主也是平平,怎么可能這么替人著想,怕是有什么目的,也未可知。 鈕妃走這一遭,到底沖散了她內心的痛楚,也認了她的情分。 香榧是個美食小達人,因主管小廚房,因此恨不得時時刻刻有新吃食出現在主子跟前。 這不,又端著托盤,喜滋滋的過來了。 顧夏這會兒不餓,剛啃了一個蘿卜還沒消化呢。 “嬪主子,您嘗嘗這個,看喜歡不喜歡?”香榧將托盤擺在幾案上,輕聲細語的說著。 顧夏原本沒打算吃,可看著那點心不過拇指肚大小,晶瑩剔透的,能看到里面包裹的大顆蝦仁,就想著嘗嘗,用銀筷夾起來一塊。 瞬間就被征服,實在太好吃了,飽滿的蝦仁很彈,像是要在口腔中跳舞,又鮮又香,好吃極了。 連吃了好幾顆,香榧又適時的捧上菌菇湯,鮮美可口的滋味,讓她一口氣喝了個干凈。 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顧夏遺憾的想,大約她是保不住這小蠻腰了。 原主的身材真好,胸脯比超彈的蝦仁還飽滿,纖細柔韌的腰身又白又嫩,蜜桃臀渾圓上翹,堪稱尤物,現在又便宜了她。 這么想著,顧夏覺得,如何長久的保命,真的是一件非常復雜的事情。 在這吃人的后宮中,那真是活著活著突然就死了。 說不定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去把宮侍都召集起來?!鳖櫹幕仨?,沖著香頌淡聲吩咐。 別的不說,這景仁宮的籬笆得扎緊了,她先認認人,了解一段時間的品性,才能決定對方的去留。 宮侍召集的很快,根據不同的職位成列站立,林林總總也有二十余人。 有這景仁宮后殿的灑掃十人,也有她貼身伺候的宮女八人,太監六人。 立在那里,并不多。 整齊劃一的請安聲響起,顧夏笑了笑,瞬間叫起,柔聲道:“這來來回回的,有人與我相伴不少年了,也有人是新進的?!?/br> 對于訓話,顧夏駕輕就熟,她的上司堪稱霸總,吹毛瑕疵,雷厲風行,當然福利也是很豐厚的。 她作為副經理,這些訓話的勞累活,可不得自己干。 一邊說話的同時,一邊觀察著眾人的神情,等短短的訓話結束,再結合以往的印象,她心中也有大致的譜了。 “吹這么久的風,大家也辛苦了,一會兒來朱嬤嬤這里領荷包?!?/br> 顧夏淺笑著說下結束語,這荷包自然是打賞了。無緣無故耽誤事,又立了這許久,聽她訓了半晌,不管話語怎么恩威并重,實打實的利益要看得到才成。 遣散眾人之后,她搬了搖椅,坐在廊下曬太陽,看著廊下點點懸紗籠,用的時日久了,那紅色經過風吹日曬,略有些褪色,到換的時候了。 “嬪主子……”香頌啟唇,有些難以啟齒,半晌才小聲扭著手道:“您能不能借我五十兩銀子?” 這不是個小數目,顧夏側眸,立起身往內室走去,香頌小媳婦兒似的跟在她身后。 室內燃著清淺的心字香,散發著裊裊清煙。 “說吧?!鳖櫹淖谲涢缴?,鼓勵的望著她。 香頌咬了咬唇,輕聲道:“前些日子,嬪主子抽不來空,奴才也不好開口?!?/br> 顧夏知道,這說的是原主病重的時候。 “奴才父親病重有年余,家里銀錢花了個干凈,眼看沒幾日功夫就能好,偏斷了藥錢,能借的都借過了,奴才也沒有法子,只得跟主子開口,望您開恩,今生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恩情?!?/br> 說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她是真的被逼急了,她們做奴才的,不吃不喝一年也不過三十兩銀子,這病又不等人,哪里容得下她慢慢攢錢。 “成,你去朱嬤嬤處支錢就成?!鳖櫹臎]有猶豫就答應了,原主節儉,也不過是想著坐吃山空,要細水長流。 幾十兩銀子,有時候不過是一日的花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