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節
傅氏大樓的會議室。 傅寒川拳頭抵著嘴唇不時的咳嗽,喬深給他送了藥,但是不怎么管用??人酝2幌聛?,財務部的發言人幾次被他打斷。一開始還以為他說錯了什么,但幾次下來發現總裁是生病了。 會議到了一半,傅寒川擰著眉頭一直都沒開口說話,他半垂著眼眸,手里拿著一支筆,半天也沒動一下。 喬深看了他一眼,小聲道:“傅總,不然你去休息一下?” 傅寒川抬眸看了他一眼,喬深往四周掃了一眼,傅寒川跟著看過去,咳了兩聲,正在投影儀前發言的市場部代表與他的視線對上,頓時嚇得手足無措,都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么了。 喬深比了個手勢,讓她繼續說下去,再看向傅寒川。 自家老板心不在焉,但他的威勢在,他一咳嗽,下面的那些人就驚恐的以為自己說錯,半場會議下來,那些人都好像突然得了結巴病似的,效率大打折扣。 傅寒川擰了下眉,暫叫停了會議,交代接下來的會議由喬深主持,然后就起身回辦公室去了。 他又喝了一口咳嗽藥水,捏著棕色的瓶子,半天沒什么動靜。 他想起來有次他咳嗽,蘇湘找快遞給他送來了止咳糖漿。 他把瓶子放在桌上,頹唐的想,現在她應該知道她做過結扎手術了。 那是在她生完傅贏三天后。 她一直昏昏沉沉,時而昏迷,醒來的時候很短,緊接著又昏睡。醫生的意思,說她真正走了一趟鬼門關,活下來是她命大。當時若不是有老傭人看到她躺在地上獨自生孩子,或是再發現的晚一些,估計她跟孩子誰都活不了。 他討厭她,但也不想一個女人因為生孩子送命。 那一幕在他心里留下了陰影,他以后都不想再有女人給他生孩子??伤热粵Q定要負責,這輩子的女人也就只有她一個。 他有她一個孩子就夠了,反正他這一代也就只有他一個獨子,而且幸運的是這個孩子不是個啞巴。 那時候,雖然傅家讓她進了門,但孩子沒生下來,都在忐忑孩子生下來是什么樣的,是否健全是否健康。如果也是個啞巴,是否要像蘇家一樣對外隱瞞一切。 卓雅夫人暗地里都已經做好了決定,等孩子生下來就讓她滾出去。 所以,他與醫生商量給她做手術,不管是娶了她,對她的人生負責,還是對她做手術,那也是為她負責了。都是為她負責的理由。 總歸,那個女人為了他的孩子去了一趟鬼門關,經歷了九死一生。 現在想想,如果她來質問,他又如何與她解釋? 蘇潤沒有經過她的同意,硬是把她送到了他的床上,她承受了傅家所有人的怨憤而他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決定了她的生育權,不也是不可原諒? 她有自我意識,誰都不能決定她的人生。 他后悔做下那個決定嗎? 這個世界上,如果有早知道如果早知道他會這樣的在意一個人,愛上一個人,他不會不經過她的同意就擅自決定。但這是七年后的他。 在當時,他依然會那么決定的。 傅寒川的手肘撐在桌面上,用力的揉著太陽xue,這樣反復的矛盾讓他的腦袋很疼,像是有個人在腦子里不停的敲似的。 門口敲了幾聲,傅寒川沒有叫進,門卻自動打了開來。一個穿著包身裙的女人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瓶川貝枇杷糖漿。 她神情有些緊張,但面上帶著笑,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沒什么聲音。 “傅總,你咳嗽的很厲害,這是我買的念慈菴糖漿,對治療咳嗽很有效果的?!?/br> 說著,她將那一瓶糖漿小心翼翼的放在桌面上,往前推了推。 傅寒川看到那一瓶東西,神色一頓,伸手將糖漿拿起來,目光柔和了起來,像是看到了什么感懷的東西。 但在女人眼里看起來就不是這樣了,她看到向來冷厲的總裁對她露出這樣柔和的神情,頓時心里有如小鹿亂撞,又有著十分的竊喜。 她極力的不讓那份竊喜表露出來,又柔聲道:“傅總,您吃一口看看,有點粘稠,但是不難喝?!?/br> 傅寒川抬眸看向女人。 眼前的女人長了一張鵝蛋臉,一雙眼眸含著秋水似的水汪汪,嘴唇紅艷,一臉嬌羞的模樣,算得上是個美女。 女人看到傅寒川在看她,臉上的嬌羞快要掩藏不住,她垂下頭來,緊張的絞著手指頭。 傅寒川咳了兩聲,眼睛微瞇了起來:“你是哪個部門的?” 他對這個女人沒有什么印象,要么是級別不夠,還沒到見高層的位置,要么是新來的。 傅寒川在傅氏工作這么久,要接近他的女人無數,他雖然病著,但腦子不遲鈍。 女人馬上道:“我是公關部的,上個星期剛進來的?!?/br> 傅寒川眼眸冰冷,將糖漿往她面前一丟說道:“帶著,滾出去!” 女人嚇了一跳,看著滾到她跟前的棕色瓶子,抬頭看到傅寒川冒火的臉色時,一張粉白面孔頓時漲的通紅。 她飛快的撿起地上的瓶子跑了出去,不敢有一刻的停留。 喬深結束了會議,前來與傅寒川報告會議內容,正好與一個女人錯身而過。 他回頭看了眼走得跌跌撞撞,捂著鼻子哭的女人,再看了眼辦公室的方向,頭皮緊了緊,糟糕了,有人又去撩了老虎。 進到辦公室,喬深把會議報告放在傅寒川的桌上,還沒說起內容,先低頭道:“傅總,我會加強秘書室的管理?!?/br> 前段時間傅正康主掌傅氏,秘書室辭職了好幾個,新來的還不熟悉狀況,沒有攔下那個女人。 傅寒川面色稍緩,嗯了一聲,喬深正要開口正式說起會議內容,傅寒川擺了下手,打斷他道:“去查一下,蘇湘轉移到了哪個醫院?!?/br> 喬深一愣,醫院? 第315章 離婚吧,這是你欠我的 蘇湘進醫院的事喬深不知,轉院的事他就更不知情了,但既然傅寒川交代下來了,他便著手去做了。 但他進來是要轉達會議內容的。 喬深腳尖剛轉了下,又扭回來,指了下桌上的文件問:“傅總,那這個……” 傅寒川咳了聲,把文件轉過來道:“我自己會看?!?/br> “是的,傅總?!眴躺羁此呀浄_文件,便轉身走了出去。 還是太太的消息比較重要。 喬深是傅寒川親自帶起來的,工作效率很快,在傍晚的時候就找到了蘇湘所在的診所。 他站在蘇湘的病床前。 蘇湘的頭發披散下來垂在肩膀,襯得巴掌大的小臉更加蒼白,她沒什么精神,一雙眼睛都微微凹陷了進去,嘴唇掀起了幾片白皮,喬深看了都覺得難受,怎么病的這樣嚴重。 他不知道原來在古華醫院治病的蘇湘怎么轉移到這私人診所來了,不過看她這冷漠神情便知道那兩人又出了什么事。 喬深默了默道:“太太,傅總交代,讓你好好養病,他以后會來看你?!?/br> 這是傅寒川在電話里與他說的原話,傅寒川知道現在的蘇湘什么都聽不進去,知道她在哪里,情況怎么樣了,他也好安心。 蘇湘瞧了眼喬深,冷笑了下道:“找到了我,再去收買醫生叫他們作假嗎?我現在還沒去做檢查,他還來得及?!?/br> 蘇湘說的是諷刺話,一聽蘇湘說起醫生作假,喬深便明白了些什么,他低低勸道:“太太,你別這么說……” 蘇湘的眸色帶著幾分凌厲看向喬深,心中想,他是傅寒川的左膀右臂,說不定當年她的手術安排都是由他代做的。傅寒川那么討厭她,又怎肯親力親為。三年前,不也是喬深把離婚證送過來的嗎? 一想到此,她的手指握緊了被子。 喬深看到蘇湘的手指攥得死緊,便知此時他不便說什么,他囁喏了下嘴唇沒敢再說話。 過了會兒,蘇湘銳利的眼神才稍緩,喬深只是傅寒川的手下,她沒必要對一個他的替身發怒。 她想到了什么,問道:“你的jiejie喬影,她現在還在原來那家醫院嗎?” 喬深一愣,點頭道:“還在?!?/br> 蘇湘問完了以后便沒再說話了,她偏頭看向了另一側。喬深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還是說道:“傅總他也病了,一直咳嗽,還有發燒,但他不肯去醫院?!?/br> 蘇湘靜靜坐著一動不動,喬深默了默,轉身離開了。 喬深走到電梯里時就給傅寒川打了電話,報告了蘇湘的身體情況,把她說的那些話也轉達了,電話那頭的傅寒川沒說什么,電話里只傳來一聲聲的咳嗽聲,好像比白天時候更嚴重了。 喬深最后道:“傅總,太太突然問起我jiejie,她會不會去找她?要不要……” 傅寒川跟蘇湘之間打上了死結,喬影又是給蘇湘做過身體檢查的,在蘇湘的印象里,喬影跟傅寒川就是一丘之貉。如果蘇湘要去求證的話,那么最好讓喬影避開。 傅寒川道:“不用了?!?/br> 既然她已經知道真相,沒必要讓喬影回避。 “好?!眴躺畲饝聛?,那頭電話掛斷了。 喬深總覺得,要讓太太原來傅總不會那么容易了。 以前兩人走不到一起,是有著諸多外界因素。當然,后來傅總自己也肯說開了,太太是個心軟的人,兩人就有在一起的希望。但現在,撇去了外界因素,傅總對太太做的那件事,不會輕易得到原諒的。 傍晚的時候又下起了蒙蒙細雨,線似的密密落下,但天空還有一點太陽余暉,將那雨絲映照出橘紅色澤。 濕漉漉的天氣,連人的心都潮濕了。 喬深重重的嘆了口氣,往車子走去。 幾日后,蘇湘病愈,在診所內做了身體檢查,確定了她的確做過結扎手術。 “蘇小姐,當年給你做手術的醫生,應該是個醫術非常高明的人,切口非常小,手術做得也非常完善,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高超的……” 醫生越往下說,蘇湘心就越往下沉。 不管那手術做得有多完美,怎么做到了對她的身體傷害降到最低,這個手術的存在就證明了傅寒川對她做過的事。 她坐在椅子上不發一言,一張臉沉的透底,手指攥緊了。 祁令揚坐在蘇湘的旁邊,他看了一眼蘇湘,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握緊的手指掰開,對她輕輕的搖了下頭。 檢查身體,一來是確認,二來是決定接下來要怎么辦,而不是因為憤怒而傷害自己。 蘇湘抬眸看了他一眼,穩了穩心緒。她轉頭看向醫生問道:“結扎手術是可以復原的吧?” 陳醫生道:“當然可以,如果蘇小姐你決定要再生育的話,我可以幫你做?!?/br> 蘇湘點了下頭:“好,那就先謝謝了?!?/br> 她的心情很沉重,沒什么心思與醫生再多交談,說完后就站起來往病房走去。 做完了檢查,她該出院了。 東西都已經裝在包里,司機等候在那里,祁令揚別了下頭,司機心神領會,拎著蘇湘的行李先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