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節
“開車!” 司機坐在駕駛座,驚訝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傅先生?” 司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他開車過來的時候帶著三個人,這會兒只有一個人上車,他吃不定主意。 傅正康的臉色更沉了幾分,從鏡子里看到跑過來的陸薇琪,他不想看到她,聲音更陰沉:“開車!” 于是司機啟動車子,就在要開出的時候,陸薇琪一把抓住車把,快速的鉆上了車子。 她狼狽不堪,精致的盤發早就散落,驚恐又懼怕的看了眼傅正康,她可以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喘息聲都不敢放大了。 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趕緊先求饒撇清關系:“n,我真不知道陳晨會說那樣的話?!?/br> “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把這件事給圓過去的。宴家,我會想辦法跟他們搞好關系,絕不會影響到我們的?!?/br> 車子接連離開停車場,車輪碾過細細的石子路,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車子也微微的搖晃著,陸薇琪身體跟著微微搖晃,緊張的抓著傅正康的手。 她的手指柔軟,皮膚滑膩,這張漂亮的臉失去了高貴冷艷的樣貌,驚恐無助的目光像是被人丟棄的孩子,倒是讓人看得心頭一軟。 傅正康還記得去監獄看她時,隔著一片玻璃,她穿著灰色的囚服,整個人沒有任何的光彩,但是那一張臉依然是冷傲的,那雙眼睛充滿著猜疑、狠戾,防備著所有人。 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也沒有失去她的高傲,她做了他的女人,討好的時候千嬌百媚,狠起來的時候也敢威脅他。 可現在,她像什么樣子? 她尊嚴全無,就差匍匐在他的腳下磕頭。 傅正康捏著她的下巴,端看著她的臉。她紅了眼圈,可憐兮兮的模樣倒是讓他心頭一軟。 再怎么說,他能這么快得到傅氏,她是有功勞的。 這個女人倒也聰明,還沒亂了陣腳,沒在這個時候跟他搬出她的功績,她放低了姿態求饒,倒是讓他一時不好開口說什么了。 傅正康松開陸薇琪的下巴,冷聲道:“你真的能嗎?” 陸薇琪連連點頭,保證道:“你是知道我的能耐的?!?/br> 傅正康輕嗤了一聲道:“你的能耐,就是促進人家認了干親?” 陸薇琪臉蛋憋紅,憋了一肚子氣還沒地方發,蘇湘那個女人真是太惡毒了,明明說不會追究,卻讓她下不來臺,還毀了她的婚事。 傅正康好不容易答應要與她結婚,眼下是不可能了。 但她還有轉圜余地的。 陸薇琪道:“再怎么樣,只是認了干親。蘇湘幫了宴家的忙,宴家給了她面子,但她到底不是宴家的人,不是嗎?” 傅正康目光微微轉動,心想她說的也是。他如今是傅家的掌權人,宴家再怎么樣,還能為了一個干女兒,給他過不去嗎? 他垂下眼皮,撣了撣褲腿上不存在的灰塵,冷淡說道:“可是,你找人挖了他家的墳地,這件事,人家可不能輕饒了你?!?/br> 陸薇琪一噎,用力攥了一把拳頭,她垂下眼皮,姿態擺的很低,她道:“我現在手頭上有一個關于蘇湘的秘密,但還沒有查證,但我會盡快的?!?/br> 只要傅正康現在不把她趕下車,她會慢慢的把這件事給圓過去,想辦法跟宴家攀上關系。 一切還會是原來的那樣。 傅正康掃了她一眼,目光微微的動了下:“那好,就看你的本事了?!?/br> 他抬頭,直視著前方,余怒未消,依然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陸薇琪這個時候就不能也擺出她的高傲姿態了,她得討好這個男人,讓他念情分。 陸薇琪握住他的手,貼在她的肚子上,嬌軟的身體依靠過去,軟軟說道:“n,你剛才嚇到我們的孩子了” 傅正康斜睨了她一眼,女人柔軟的觸感就在掌心,身上還有她淡淡的馨香,那勾人的語調對一個喝了不少酒的男人來說,又有著不可抗拒的魅惑。 傅正康按了個按鈕,前后座之間的格擋降下來,將后座的一切遮住。他的大手撫摸在陸薇琪的身上,帶著酒氣的嘴唇貼在她纖細的脖頸間。 于是陸薇琪仰起了頭,雙手捧住了男人的腦袋,紅唇間溢出一聲更加勾人的嚶嚀,可她瞧著車頂的一雙眼睛冰冷又悲涼 她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么東西了,一個以色s侍人的玩物而已吧 陳晨是跟著陸薇琪一起過來的,陸薇琪一跑,她也跟著跑了起來??伤男羌毟吒?,到了靠近停車場的細石子路上,她完全跑不快,跑兩步就扭一腳,還不如一個孕婦跑得快,眼看著車子從她面前開過去,一秒鐘都沒停留。 “哎,等等我呀,我還沒有上車”陳晨追著汽車跑了幾步,眼睜睜的看著那輛車從她眼前消失了。 她知道自己沒有沉住氣,讓陸薇琪與傅正康丟了臉得罪了人,她也后悔,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酒了。 可說出口的話潑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來了。 “那么怕宴家干嘛啊”陳晨又覺得傅正康小題大做,北城第一的傅家,還能怕了一個外來戶嗎? 陳晨一直是嬌生慣養,以前又有家里的政治關系,從來都是別人來巴結她,哄著她,環境一變她依然適應不了。 車子一輛輛的從她身邊經過,但沒有一輛是停下來的,倒是看過來不少諷刺目光。 這樣口沒遮攔的女人,誰敢往自個兒身邊招攬? 陳晨又羞又怒,可她不敢再發作,憋著一口氣氣到要炸。要是她爺爺還活著,這些人算什么。 陳家老爺子是北京退下來的,在干休所頤養天年,老爺子在陳家就不會倒,可老爺子不能長生不老,他一走,陳家人走茶涼。 陳晨吃了一嘴的灰,委屈的淚眼汪汪。她沒開車來,又沒有人搭載,她更加不可能回去找宴家的人送她回去。 她只能靠自己的腳走出去。 陳晨踢了一腳地上的碎石子,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怨恨的看著那些車屁股道:“以前還巴結我呢,一幫捧高踩低的東西” 這時候,一輛車子停在她的腳邊,車門打開,后車座的男人對著她笑得幸災樂禍,他道:“他們把你丟下了嗎?” 看到莫非同那幸災樂禍的嘴臉,陳晨沒好氣的道:“要你管!” 莫非同唇角冷冷一勾,道:“上車?!?/br> 陳晨不想就這么一路走回去,她的腿肯定會廢了的,于是就上了車。 可她怎么也沒想到,她這一上車就等于羊入虎口了。 枕園。 宴席結束,請來的幫工在外面收拾起來,蘇湘與宴家人都進了園子。 莫非同跟裴羨都知道蘇湘與宴霖的真實關系,在宴會后單獨留了會兒,也去見過了宴霖給他另外道賀。 兩人都沒多停留,道賀過后就一起離開了,蘇湘送走了他們,去房間換了一身衣服。 喝了那么多的酒,她身上渾身都是酒氣,慶幸祁令揚先給她吃了保肝片,不然現在就該難受了。 進到房間,桌上擺了一杯蜂蜜水,蘇湘拿起來,溫度正好,她微微笑了下。不用想,這肯定是祁令揚預先準備在這里的。 溫涼的蜂蜜水喝下去,人又舒服了一些,嗓子眼里沒有那種灼燒感了。 她坐在沙發上,怔怔的望著窗外的景色,心里平靜。 枕園的景色算不上好,甚至說的上荒涼。 這里沒有了當年的小樹林,遠望倒是能夠看到一些阡陌田地,褐色的土地上冒出了綠油油的蔬菜。 “mama,我回到他身邊了” 她輕輕的說了一句,說給不存在了的人聽,也是給自己定了根。宴會結束,她就是宴家的女兒了。 她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去洗手間卸了妝,換了衣服,然后下樓。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雪紡襯衣,墨綠色吊帶薄呢裙,精神清爽。 客廳里沒什么人,都在修整。傅贏被蘇湘提前留下,珍珠在跟他玩,張媽留下來照看倆孩子。 傅贏見到蘇湘過來,仰頭看她:“mama,爸爸沒進來?!?/br> 真是的,他叫他先回去,他還真的就走了,以前怎么沒見他聽他一句。 傅家的人全部都離開了,只留下傅贏一個小孩子。 蘇湘往門外看了眼,心里知道為什么。 傅正康就不必說了,陸薇琪跟陳晨讓他出了洋相,他怎么可能再來說幾句,回去想辦法挽救關系還差不多。 至于傅正南,傅寒川知道了內情,他想必也是清楚的。傅家與她有隔閡,傅正南不會放低身段,讓一個小輩笑話。有傅贏在,他根本不必緊張什么。 不但如此,陸薇琪與陳晨得罪了宴霖,也就等于傅正康得罪了宴家,他應該還很高興,不費一點力氣就把傅正康給比了下去。他甚至不用擔心傅正康會先一步拉攏宴霖了。 至于傅寒川他在吉隆坡的宴家,當著宴霖的面親吻了她,又在剛才的宴席上調戲了她,宴霖討厭他,他自然不會進來碰壁。 他不會在形勢不利的時候與宴霖有更多的交鋒。 典型的得了便宜就偷著樂的人。 蘇湘沒再想那個人,摸了摸傅贏的小腦袋道:“不累嗎?” 進入四月,過了清明節天氣就開始轉熱,小家伙玩了會兒,額頭出汗就把外套領結全脫了,只穿著白襯衣小馬甲,領子扯開了兩顆紐扣,還真像是那個人,熱了就脫。 蘇湘撇撇嘴,蹲下身子,手指靈活的給他系上扣子,說道:“這個天氣不能貪涼?!彼榱思埥?,給他擦擦汗。 “麻麻,我也要?!闭渲闇愡^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明亮,像是碧天洗過的星星,小臉粉嘟嘟的,額頭的絨發黏在腦門上。 蘇湘一笑,換了紙巾給她擦:“好,小珍珠也擦擦?!?/br> 珍珠就跟她的名字一樣,越長大,身上的珠華越亮,小丫頭才四歲,小模樣就已經很動人了。女大十八變,她還能長得更漂亮。 兩個孩子站在一起,觀音座下的金童玉女似的。 這個時候,樓梯處傳來咚咚的腳步聲,凌亂但有力,幾個男人從上面走了下來。 祁海鵬與宴霖握了下手,笑說道:“那就這么說定了,以后再來拜訪?!彼戳搜厶K湘,又道,“好好陪陪宴老板,我先回去?!?/br> 他說完就走了,帶著笑容,看起來心情愉悅。 蘇湘不知道他們說定了什么,不過應該是好事情。 蘇湘詢問的看向祁令揚,祁令揚對她笑了笑道:“我以為你還要再睡一會兒?!?/br> 她喝了那么多,睡一覺應該會好一點。 蘇湘搖搖頭,笑笑說道:“不用啦,喝了你的蜂蜜水,還好?!?/br> 兩個孩子都仰著小腦袋,乖乖的站在一邊看大人們說話,傅贏已經好奇的看向背著手的宴霖了。 宴霖不說話的時候威嚴,他的臉上還有一道疤,小孩子看到會害怕,可他不怕,一雙眼睛澄澈。 宴霖也在打量著這個小男孩。 這孩子長得像傅寒川,沒怎么遺傳到蘇湘的樣貌,更沒有沈煙那么漂亮的眼睛。傅家的人模樣長得都不錯,可他不喜歡,因為傅家的人欺負了他的女兒。 從資料上來看,這孩子出生的時候,還差點奪了蘇湘的命,他就更不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