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節
莫非同看著她,無語的搖了搖頭道:“你以為你是美少女戰士,什么都能一道激光把罪惡消滅?” 若是普通人,相信都會選擇那么做,畢竟被毀了的不只是聲譽,還有辛苦做起來的事業。 可這個世界上,總有那么多的無奈,各種勢力的權衡,對親情的思慮,還有就像常老先生跟卓雅夫人提到的,本來事情已經過去了,蘇湘若為了這件事再主動提起,真的好嗎? 這里面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莫非同也是從這件事上看出來,做一個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莫非同拍了拍傅寒川的肩膀道:“看你今天也沒什么好心情了,我好心一點兒,陪你去喝幾杯?” 某公寓內。事情一查出來,祁令揚就撤了監護蘇麗怡母女的所有保鏢,魏蘭茜透過門上的貓眼,看著對門住著的兩個保鏢相繼離開,沉著眉眼想了想,這時候,蘇麗怡一身疲憊的回來,魏蘭茜不等她拿鑰匙就打開門一把把她抓了進去。 “媽,你干嘛啦?!碧K麗怡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雙手雙腳攤開,語氣不怎么好。 這些天她快累死了,又是醫院又是攝影棚,都沒好好的睡過一覺。更讓她煩悶的是接下來,她的父親會面臨什么樣的結果。若蘇湘堅持要控告的話,那么父親必然會有牢獄之災的。 魏蘭茜對醫院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只能推斷出蘇湘要問的事情得到了答案,否則那些保鏢是不會離開的。 她神經兮兮的問道:“我問你,你爸他是不是醒了?” 蘇麗怡看她一眼點點頭道:“嗯,醒了?!?/br> 魏蘭茜馬上像是打了雞血似的,神情亢奮的在客廳里走了幾步,又轉頭問道:“那他是供出來,當初指使他的人了?” “嗯?!碧K麗怡拎起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魏蘭茜激動的在她的旁邊坐下,力道之大,撞得蘇麗怡的水杯晃了下,蘇麗怡不滿道:“媽,你干嘛啦。既然你這么關心爸爸的話,為什么不去醫院看看他?!?/br> 如果她能夠去醫院幫著照顧一下的話,那么她一個人也不會這么的累了,而且以她的神經質,那么那個護士也就不會有機會對父親下手了。 蘇麗怡那句話不說還好,一說魏蘭茜就受了刺激似的叫嚷道:“我去看他!他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害的我變成這樣,我還去看他?我巴不得他” 蘇麗怡這幾天聽夠了母親的抱怨跟謾罵,她平靜的打斷魏蘭茜道:“媽,你知不知道,爸爸在醫院差點被人害死了?” 魏蘭茜正要詛咒蘇潤去死,聽到蘇麗怡的這句話,那個“死”字卡在了喉嚨口,睜大了眼睛半天沒反應過來。 蘇麗怡看她一眼,喝了口水道:“媽,你還是放不下爸爸的,是不是?”如果真那么恨的話,也就不會有這個反應了。 魏蘭茜嘴角撇了撇,鼻腔里擠出一聲冷哼道:“我管他去死。我問你,你爸既然醒了,也說出指使他的人了,那他是不是拿到了不少的好處費?” 蘇麗怡端著水杯看她:“媽,你覺得到了這個時候,爸爸還能拿到錢?” 聯想到父親剛死里逃生一回,轉頭卻對著蘇湘要五千萬的好處費才肯松口,這兩人還真不愧是夫妻,危機剛解除想到的第一個就是錢,而不是問那個人是誰。 這個時候,魏蘭茜才問道:“那個人是誰???” “常小姐?!背e@個名字,蘇麗怡也是今天才剛聽到過,就算母親聽說過也不會有什么交情,沒必要多說。 就聽魏蘭茜嘀咕道:“原來是她”她的眼睛轉了轉,臉色突然變得憤憤然,嚯的一下站了起來,“好,既然是她的話,那么我們就可以去上門找她要賠償費了。事情是蘇潤干的,跟我有什么關系?這三年,我被她嚇得每晚都做噩夢,差點死在了日本,我一定要找她算賬的!” 蘇麗怡眼看著她就這么要出去了,連忙一把拉住了她道:“mama,你又發什么瘋??!你敢去找常小姐嗎?她能找人殺你,你以為你能從她那里得到什么賠償?” 當初祁令揚為了防止對方控制她們母女要挾父親,這才安排了人保護,現在水落石出,危機解除了,那些人也就沒有再必要留在這里了。 魏蘭茜一怔,呆呆的看著窗外落下的雪花。 從回來以后,她便嚇得不敢隨意出門,悶在這屋子里許多天,連腦子都不靈便了。 可是,有一件事,她是一定要問個清楚的! 魏蘭茜甩開蘇麗怡的手說道:“那我去醫院找你爸去!” 蘇麗怡這回沒再攔著她,說道:“爸爸已經睡過去了,你去看看他也好?!?/br> 在道出那些實情以后,蘇潤便叫嚷著頭疼,醫生看過以后讓他休息,蘇麗怡這才抽了時間回來歇會兒。 一聽蘇潤睡了,魏蘭茜便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她:“你沒騙我?” 蘇麗怡捶著發酸的手臂道:“我騙你做什么?!?/br> 魏蘭茜訕訕的走回來,既然蘇潤又睡過去了,那她去醫院做什么,這丫頭又騙她去醫院照顧那混蛋,她才不會上當。 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拿著蘇麗怡喝剩下的水散火,蘇麗怡瞧她一眼,起身往房間走去道:“媽,我先去休息下,一會兒還要去片場,你不要來吵我?!?/br> 魏蘭茜握著水杯想事情,擺擺手道:“去吧去吧?!?/br> 此時,魏蘭茜又想起一件事來。既然蘇湘已經追問到了當初想要害她的人,那么另一件事呢? 她不是問她怎么變成啞巴的嗎?這個她不知道,但是,她是不是蘇家的人呀,蘇潤這件事說了嗎? 魏蘭茜一想到這件事,就急急的放下水杯跑到了蘇麗怡的房間,蘇麗怡正在換睡衣,魏蘭茜突然闖入進來嚇了她一跳。 “媽,你怎么不敲門吶!” 魏蘭茜急不可耐,嘴里說道:“你是我生的,有什么不能看的?!币贿呎f,一邊拖著蘇麗怡往床邊上坐下,她按住她的手臂,對著她的眼睛問道:“我問你,既然蘇湘知道了指使你爸做壞事的人,那么你爸還有沒有說別的?” 蘇麗怡不解的問道:“什么別的?” 魏蘭茜一把抓著自己的脖子道:“她的嗓子??!她是怎么變成啞巴的,你爸說了嗎?” 蘇麗怡搖了搖頭道:“沒有”當時,蘇湘是追問了的,可父親頭疼起來也便作罷了。 “你問這個做什么?” 魏蘭茜眼底劃過一道笑意,她站起來道:“沒事了,我就隨便問問,你先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闭f著,她便扭著身子出去了,臉上掛著一抹得意的笑。 蘇潤沒來得及說,那就太好了! 雖然她不知道蘇湘是怎么變啞巴的,但她不是蘇家的種,這件事她肯定是不知道的。如果她把這件事告訴了她的話,不能拿到一筆大錢,不大不小的錢也是可以的。 她已經過夠了苦日子,也看著自己的女兒這么奔波勞累,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在這個時候好好撈一筆怎么行? 蘇潤那混蛋欠了她那么多,這是她該得的! 趁著蘇麗怡補睡的時間,魏蘭茜拎著包便出門了。 當初蘇湘三年沒回北城,適應的時候還特意抽了時間出來熟悉一下,魏蘭茜比她早離開又晚回來,這幾天又窩在家里不敢隨便出門,最遠的距離也就是小區附近的一家超市。出了那超市范圍,魏蘭茜看著四面發達的馬路就懵了,但好在她還有蘇湘的電話。 她從包里拿出了手機,翻找出蘇湘號碼正要撥打的時候,她愣了下,腦子里閃過了一個念頭,頓時臉上笑若燦蓮。 “哈哈,果然是外面的空氣好,連腦子都靈光了?!?/br> 魏蘭茜拎著包走入前面超市的一家咖啡廳里,點了一杯咖啡以后,她才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湘園。 祁令揚的車在湘園的門口停下,張媽帶著珍珠正在門口玩雪,珍珠看到蘇湘就粘了上去,舉著手里的小雪團糯糯道:“麻麻,是雪糕” 直到那冰冰涼的雪碰到了蘇湘的手指,她才從麻木中回過神來,她低頭看著面前笑得一臉燦爛的小丫頭,心里的郁悶都消散了很多。 小丫頭rou乎乎的小臉被風吹紅了,涼冰冰的雪團子抓在手里她也不嫌冷,蘇湘撣了撣她帽子上的雪道:“這么喜歡玩雪,也不怕著涼了,不怕打針了?” 珍珠萌萌的笑聽到打針的時候就嚇得僵在臉上,害怕的瞅了瞅祁令揚:“粑粑,不打針” 祁令揚撥開她手里的雪團子,一把抱起道:“那就不玩雪了?!?/br> 幾個人一起往屋子里走,廊檐下抓著籠子橫桿的鸚鵡看到人回來了便興奮的跳來跳去,怪聲怪調的叫喊:“美女美女” 這些俏皮話都是蘇湘教的,往日里聽到了也會覺得開心,但今日,她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也沒有過去投喂一把,兀自的進了屋子里。張媽看了看蘇湘的背影,祁令揚吩咐道:“去做些湯圓?!?/br> 張媽聽了祁令揚的吩咐,便立即去了廚房煮上了。 蘇湘坐在客廳里,將珍珠抱在腿上給她暖手,只是眉宇間那擠出來的幾道懸針紋還不曾消退。祁令揚在她的旁邊坐下,偏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抓著珍珠一只手一直在搓揉著,他的眼睛微微一動,沒說什么,不過他把珍珠抱了過來,把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給她焐熱。 他道:“你的手那么涼,哪里是給她暖手?!?/br> 蘇湘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倒了杯熱水暖手,可看到這杯子時,她就想到常妍是怎么用碎玻璃割破手腕,又怎么刺破自己喉嚨的,還有那一地刺目的鮮血 想到最后的那一刺,常妍是為了試探傅寒川,可此時想想,她依然會后怕。若當時沒有人推拽她一把,若那時不及時,那玻璃肯定是要刺到她的。 常妍是瘋了,什么都不顧忌,可她對這個世界還有太多留戀,怎么舍得死。 手指一晃,幾滴水潑灑了出來,蘇湘將水杯放了回去,目光還落在那杯子上。祁令揚看她的表情便知她在想什么,低聲道:“已經沒事了,以后不管發生什么事,我都不會讓你再遇到危險?!?/br> 他的手握住她的,連她手指上沾到的水漬也融合在了他的掌心下。 他的手掌很溫暖也很大,目光也永遠的是那樣溫柔的看著她,此時又帶著一點灼灼溫度,好像要說著什么。 蘇湘垂著頭“嗯”了一聲,抽出手來從前面果盤里拿了一顆蜜桔剝了,遞給他與珍珠一人一半剛好。 客廳從入了冬以后便一直備著電暖水袋,就放在茶幾下面,祁令揚看她一眼,從下面去了熱水袋通上電。 他道:“在擔心他的傷?”這個他指的自然就是傅寒川。 蘇湘剝著另一顆蜜桔,她雖不說話,但是祁令揚能明白她,她的情緒隱藏的再好也從沒瞞過他。他道:“放心,有卓雅夫人在,怎么舍得他血流不止?!?/br> 一提到卓雅夫人,蘇湘肚子里的那股火又躥了出來,她機械似的將蜜桔放入口中,涼甜的果汁在唇齒間迸裂開來,肚子里火燒似的感覺才消停了。 搞出事情的是她,竟然還想輕拿輕放,趁此機會又想修復跟傅寒川的關系,什么便宜都讓她占盡了,偏她還要顧慮傅贏的關系,不能拿她怎么樣。 此時,她腦子里想到了一句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這句話對卓雅夫人那樣高貴冷艷的人,也是一樣適用的??瓷先ジ卟豢膳?,神圣不可侵犯,可是為了維護她們外在的體面,卻毫無禮義廉恥! 這時,張媽端著煮好了的芝麻湯圓走過來道:“蘇小姐,湯圓好了?!?/br> 祁令揚把珍珠交給張媽,讓她帶著她繼續玩去,然后對著蘇湘道:“看你這你這兩天都沒什么胃口,吃點甜點,然后洗個熱水澡去睡一覺,讓你的大腦停止思考,一切都等以后再說?!?/br> “就算是常妍死了,只要你想,你還是可以繼續追究下去。至少,他們還欠你一個道歉?!?/br> 蘇湘捏著勺子,側頭看他:“道歉,他們那樣的人,會道歉嗎?” 在常家,她沒有聽到一句真心實意的道歉,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會低下他們高貴的頭顱? 祁令揚看著她,目光顯得十分篤定,他道:“會的。在這件事上,他們是理虧的一方?!?/br> 后面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來。 真相已經水落石出,人證物證俱在,只要拿著這些去報警,然后要求公開審理,不管是常家還是傅家,都是承受不起的。即便是常妍死了,蘇湘繼續要求償還公道,常家、傅家都不能拿她怎么樣。 所以,他們一定還會來找蘇湘,要求私下解決。如果不想事情曝光的話,他們就只能選擇道歉。 但這不會是蘇湘最希望的,讓真相大白于天下。 蘇湘舀了一顆湯圓吹涼了,祁令揚看著她忽然道:“蘇湘,如果他來找你,希望你放棄追究,你會答應嗎?” 勺子頓了下,掛在勺子底部的一滴水跌落了下去,不等蘇湘回答,祁令揚便又道:“你不用回答了,看我,都忘了自己說的,讓你停止思考了?!?/br> 他雖沒有等待她的答案,但在蘇湘心里,那個問題已泛出了漣漪。 若傅寒川希望她放棄追究那是生養了他的母親,她無法要求他去對卓雅夫人做什么,可若他站在她的立場 呵呵,這個問題,就好比妻子跟母親一起掉在了水里,兩人都不會游泳,先救誰的問題,世紀難題。 蘇湘轉了個話題道:“你說,常妍會死嗎?她流了那么多的血,又戳破了喉嚨,她會死嗎?” 她費勁心思想的要整垮她,但并沒想殺了她,卻反而自己弄得自盡,想來想去,蘇湘想,大概是她前半生的挫折教育起了很大的作用。 所有殺不死她的,讓她強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