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節
他夾了一片冬筍放在祁令揚的碗碟,有欣賞之意,也有不滿。 感覺就是養了一匹養不住的狼。 但狼之所以為狼,是其有野性,不受人控制。作為一個出色的商人,就必須有這種狼性。 祁令揚淡淡的道:“只是做些個人投資而已,不算什么?!?/br> 傅正南扯了扯唇:“只是個人投資?你這是給自己留了后路?!?/br> 另外組建公司,培養自己的專屬勢力,而且還把他重要的人給挖了過去。 楚爭那小子知道還替他瞞了下來。 他搖了搖頭,在祁令揚做那個什么pp的時候,他就應該有所察覺的。 難怪他做那個pp的時候格外用心。 除去他算計傅寒川的那些心思,他其實還在做自己的事業。 一個新建的公司,由一個公益pp一炮打響,擴大了影響力,在市場上建立了良好口碑,起點就一下子高了起來。 既做了公益,又算計了對手,還為自己某得了利益,這一箭三雕的手段,這種遠見,同他年輕一輩的人里面,沒有幾個人。 如果那個時候就知道,那他要他留下的,就不會只是盛唐,這樣,他也不會出走的那么干脆了。 不過事已至此,傅正南翻舊賬也沒用,他換了個話題道:“在鳳城,有沒有遇到什么事?” “三年不聯系,你就沒有一點顧念親情?” “這不是怕你知道了過去逮人嗎?”俞蒼蒼笑著說了一句。 有俞蒼蒼調動氣氛,聊天也只說些家常,氣氛一直維持著融洽。 那邊說著話,蘇湘便抱著珍珠喂她吃飯。 小丫頭喜歡吃蛋羹,蘇湘便一勺一勺把她喂飽了再自己吃了起來。 本來只是隨便吃幾口墊墊肚子,嘗到那一道日本豆腐的時候,蘇湘的眉頭皺了下。 這種口感,跟她做的有些相像。 豆腐裹了淀粉在油中炸過,再澆上酸甜的rou末番茄汁,外面有一層酥粘連的皮,內里是軟軟的豆腐,酸酸甜甜的口感非常開胃。 祁令揚見著蘇湘擰著眉想著什么,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覺得很好吃?!?/br> 蘇湘淡淡笑了下,嘴上說著沒什么,不過還是再夾了一筷子細細的品嘗了起來,就連酸甜度都是跟她做的非常接近的。 而她學習做這道菜的時候,做了很多次才做出這種味道來。 一直到吃飯結束,蘇湘腦子里還記著那種余味。 用餐過后,俞蒼蒼看著小珍珠,說要抱抱,小丫頭不熟悉陌生人抱,只肯窩在祁令揚的懷里,俞蒼蒼道:“那你便一起陪著,我還沒有處過這么小的孩子?!?/br> 蘇湘去洗手間擰了毛巾想給珍珠擦擦手,出來的時候就見傅正南站在門廳的走廊里,看樣子是專門等著她。 傅正南的神情嚴肅:“有些事想跟你單獨談談,蘇小姐不妨空出些時間來?!?/br> 聽著這強硬的語氣,這臉色,蘇湘微微的扯了下唇角,心知見面時的那場唇槍舌劍還沒結束。 她點了下頭:“好?!?/br> 別墅的空房很多,蘇湘跟著他進了一間看起來像是棋牌室的房間。 中間擺著一張自動麻將桌,一副麻將整齊的擺好了,蘇湘從來沒有打過牌,看著像是圍起來的黑色圍城。 傅正南走進去以后就在房間的中央站定了。頭頂的燈光傾瀉下來,又有著身高差,蘇湘抬頭看他的時候,微微的瞇起了眼,心想大傅先生是不是把自己當成了神,永遠都是這樣一副盛氣凌人、高高在上的模樣,誰都是他手里攥著的小人物。 其實在蘇湘認識這個人的這么多年里,他們單獨談話的時間并不多。 而大多時候,他都是直接無視了他的。此時,他倒是把她放在了眼里,還專門擺了鴻門宴。 蘇湘開口道:“大傅先生要說什么,就盡量快一些結束,我還有女兒要照顧?!?/br> 她晃了下手里的毛巾。 傅正南看了她一眼,拎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一只手擱在了桌面上。 他這么一坐下,那張嚴厲的面容就更加清楚。 那銳利的眼盯著蘇湘,眼睛里也毫不掩飾對她的厭惡。他道:“你的父親,蘇明東倒是下了一盤好棋?!?/br> 蘇湘明白他的諷刺,說道:“這盤棋,本來結束了的,是你的夫人在跟你較勁,重開了一場。憑什么這賬要算在我的頭上?” 所有的人都在指責她,一個啞巴滿腹心機,可是從頭到尾,她都只是一顆棋子,被人這樣那樣的擺布。 他們給了她這樣的命運,她只是在這洪流里選擇生存。 傅正南盯著她半晌,嗤笑了一聲說道:“因為她是傅家的人,而你不是?!?/br> “蘇湘,你頭婚跟了我的小兒子,二婚又要跟我的大兒子,自己心里過得了這道坎嗎?” 蘇湘就知道他會這么說。 應該說,所有知道他們有這一層關系的人,都會這么一問吧。 一個女人,前后跟了兩個男人,而且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收繼婚 蘇湘淡淡的笑了下,看著傅正南道:“祁令揚,他姓祁。我想當初卓雅夫人給我設局的時候,就沒有想過他也是你的兒子吧?!?/br> “不然,她怎么會想出這招兒來呢?” “如果要我說的話,她恐怕現在也是非常樂意見到我跟祁令揚有結果的。這么一來的話,我想,應是大傅先生跟卓雅夫人先意見統一了再說?!?/br> “不知道大傅先生,你是跟誰想法一致的呢?” 蘇湘一番反駁,讓傅正南的眉頭高高的皺了起來,這女人在能說話以后,就更加的伶牙俐齒了。 蘇湘看著傅正南這難看的臉色,心里也是痛快。 以前她不能開口說話,只能寫字,或者用手語,他們要么不屑看,不然就說看不懂手語,到后來就把她當成了一個隱形人。 后來有了語音軟件,但那也需要時間去寫,給了別人說話的機會。 現在可以連番的說,讓對手無話可說,這種感覺真的很爽。 同時,她的心里也是一陣疼痛,因為她這平白遭受的痛苦屈辱。若她是個正常人,她就不會一直的被人看低,當成是一顆棋子。 傅正南的臉上更透出了一股冷意道:“蘇小姐,傅家已經給了你自由,這世界上男人何其多,你就只盯著我傅家的男兒了嗎?” “你要跟令揚好,你又拿什么臉去見傅贏?還是,養著一個別人的女兒,組建一個畸形的家庭,你就能夠自欺欺人,不顧自己的兒子了?臉都不要了嗎?” 蘇湘的手指緊緊的捏了起來,傅贏 傅正南義正言辭的話還在繼續著,他道:“只要你遠遠的離開,我想什么問題都不會有?!?/br> 蘇湘的喉嚨翻滾了下,定定的瞧著傅正南道:“傅贏,是我的兒子??赡銥槭裁床换厝枂栕垦欧蛉?,在她做下這一切的時候,她想的是什么?” “有前人種因,有后人得果。這個果,是我在嘗。你有什么資格來指責我?” “至于你說的畸形家庭,我從不認為這是畸形。只是被這殘酷現實傷透了的人,在抱團取暖?!?/br> 說到這里,蘇湘頓了下,諷刺的看了一眼傅正南,嗤笑著道:“呵,也許大傅先生您從你不會明白什么叫殘酷,您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br> 別人稱呼用“您”是尊敬,對于傅正南,就只有嘲諷了。 她的臉色一變,嚴肅的道:“大傅先生,在這里,我不妨也把話說清楚了。傅贏是我的兒子,我會認回他,也會教他什么是真正的是非。不需要你來cao心我的問題?!?/br> “說得難聽一些,你們痛快了,什么都讓你們如意了,那么我呢?” “如果我要說,我也要找回自己的公平呢?我想看到你們氣得跳腳,坐立不安呢?” 傅正南的臉色徹底的沉了下來:“你回來,是要報復?” 蘇湘冷哼了一聲,冷冷的道:“我感激你們給我的這些年,讓我什么挫折磨難都經歷了。報復什么的,看你們怎么做怎么想了?!?/br> “相信你也看到了,我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蘇湘?!?/br> 蘇湘把話撂在了這里,看著傅正南氣得眼尾直跳,給了他一個轉身的背影收場。 而在客廳里,俞蒼蒼看著小珍珠感慨似的道:“這孩子倒是命大,這樣都活了下來?!?/br> 她摸了摸小丫頭的臉,眼睛里露出了一絲落寞。 她已經三十一了 不過她很快就把那落寞收了起來,看向祁令揚道:“其實你應該知道,這次請你們過來吃飯,是要讓你們父子相聚,而你跟她是分別?!?/br> 祁令揚輕吸了口氣,他道:“幫我帶句話給他:三年前我就做出的決定,現在也是一樣,不會有任何的改變?!?/br> “也請他不要有任何的動作,他該緊張的,是傅家的那位繼承人?!?/br> “他若做出什么來,才叫讓傅家顏面掃地?!?/br> 俞蒼蒼在看到湘園的時候,心里就明白這頓飯,其實沒有什么意義。 其實不管是祁令揚,還是傅寒川,都不是讓人拿捏的主兒。 祁令揚只是表面看起來溫雅,可他的本質,是片薄刃,傷人的很。 她望著他道:“你就這么不想回到傅家?” 祁令揚勾了下唇道:“傅家?” 他望著俞蒼蒼說道:“當年我的母親,若是愿意委屈了自己,她就還是傅正南的女人。但她要的,是光明正大?!?/br> “我母親選擇把我生在祁家,她的意思,應該不是要我再回去?!?/br> 祁令揚正是看明白了這一點,才從來沒有把傅家的血脈看得那么重要。 當他知道自己的報復傷害了另一個人,便收了手。珍惜自己在乎的人,別的對他而言,什么都不存在。 至于別人的指指點點,他從來都沒放在心上。 看到蘇湘拎著重新擰了的毛巾走出來,他抱著珍珠站了起來,走向蘇湘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br> 蘇湘回頭看了俞蒼蒼一眼,想必這段時間里,他們也是說了什么。 蘇湘點了下頭:“那便回家吧?!?/br> 兩人一起走向屋外,別墅的二樓某個房間,上面一道人影看著慢慢被夜色吞沒的兩人,眸光微閃了下。 蘇湘抱著犯困了的珍珠坐上車,回頭看了一眼那間亮著燈光的別墅,她想她應該再來一次。 而在別墅內,傅正南從棋牌室走出來,俞蒼蒼走過去道:“看起來你們談得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