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
他打那個電話讓他過來,并不完全是看他怎么解釋,而是要他知道小啞巴的痛苦,也讓他知道,他特么的做的事情有多混蛋! 傅寒川一拳回擊了過去,又狠又準,發泄著憋悶在心中無法傾瀉出來的怒火。 好像全世界都在與他作對似的,只差一些了,她原本可以回到他身邊來的,誰他媽的那么多事! 裴羨站在看臺上,覺得差不多了,便開口道:“你們倆夠了吧?還要打到只剩最后一口氣?” 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同時回頭看了眼裴羨,再對視了對方一眼,一把推開。 莫非同喘著氣扯開護欄,接過裴羨遞過來的毛巾跟水,灌了一大口走到了一邊的休息區坐下。 一會兒,傅寒川也擦著汗走了過來。 他咒罵了一聲,擦了擦破了皮的唇角,坐在那里大口喝水。 裴羨在兩人中間坐了下來,轉頭對著莫非同道:“蘇湘知道了傅少的計劃,你確定?” 莫非同道:“你沒有看到她當時那個樣子。失魂落魄的,脆弱的一個小孩子就能把她推倒在地,你想想,還有什么能把她打擊成這個樣子?” 裴羨輕嘆了口氣,往后靠著,目視著前方,淡淡道:“那應該是了” 傅寒川扶著額頭一聲不吭,眉心緊擰著不曾松開過。 傅贏生日那天的快樂還在腦子里,清晰的就像上一秒才發生過,若不是卓雅夫人忽然過來,蘇湘就能答應下來了。 但那也沒關系,只要他行動再快一些 哪怕是在她回來之后,再讓她知道,他都不會如此的心慌意亂。 傅寒川擰開水瓶蓋子,狠狠的灌了幾口,狠戾的眼看著前方護欄圍起來的那一塊格斗場地。 裴羨看了他一眼,說道:“傅少,現在讓蘇湘一個人在家里,不怕她出事嗎?” 傅寒川目光沉沉的看著前方,低沉的道:“她很愛惜自己的命,再怎么樣都不會傷害自己?!?/br> 莫非同氣得倏地一下站了起來:“傅寒川,你他媽的是不是還沒打夠呢!” 把人傷害成了那樣,還能說得這么混賬! 傅寒川轉頭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含著復雜的情緒,似是悔意,似是心疼,似是無奈,他的聲音更沉了一些,說道:“她放不下傅贏的?!?/br> 再者,以蘇湘的性格,也不會為這點背叛而傷害自己。 這點,傅寒川自認還是很了解蘇湘的。 莫非同長長的深吸了口氣,這才一屁股坐了回去,鼻子里甕聲甕氣的道:“那你也別再指望她會原諒你了?!?/br> 蘇湘在傅家的傷害本來就夠深,傅寒川對她的背叛,是最后的一擊,別指望她再回來。 裴羨道:“現在你要怎么辦?我看道歉未必能夠讓她原諒?!?/br> 雖然說傅寒川做這一切,是祁令揚暗算在先,他是憤怒之下做出的反擊,但是沒有人能夠忍受自己被當成了工具,而且那是與自己最親密的人。 站在蘇湘的立場,她不可能也不會去理解那樣的傅寒川。 “如果不是那么重要的話,我看,你還是就此算了吧,不如放她自由。你們之間隔著太多的人事了,卓雅夫人還有你父親,都不會允許她再度的成為傅太太?!?/br> “而且,如果你要她,就只能把傅家的繼承人之位拱手讓人。那兜兜轉轉了這么一大圈又回到了原地,你這不是白費時間?” 說得難聽一些,就是賠了夫人又折了兵。這不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做出的決斷。 靜默的空氣里,響起了噼里啪啦的聲音。 傅寒川手里的礦泉水瓶被捏的變了形狀。 手掌一松,那變了形的瓶子咕嚕嚕的往前滾了滾,停了下來。 他微側著頭,狠戾的目光忽然松了下來,冷厲的眼出現了一絲柔色。 他開口,緩緩的道:“傅贏出生的那一天,是傅老爺子在醫院搶救的時候,全家人都在醫院等消息。她本就在家沒人關注,摔了一跤也沒人知道,更是啞巴一個,連求救都不會?!?/br> “后來,家里傭人回去拿東西看到了她躺在地上,身下全是血,這才打電話通知了我?!?/br> “那一晚,我看到了她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中” 傅寒川微微的瞇起眼睛,那極為震撼的一幕依舊在他的腦中,那么深刻,深刻到了他此生都不會忘記。 因為難產,情況非常的危機,醫療隊只能在客廳直接做產房。 他在圍著的屏風圈外,聽著一個啞巴難忍的叫喚,到后來漸漸的沒了聲息,同時有一道小貓叫似的嬰孩的哭聲響了起來,那時候,心里咯噔了一下,以為她死了。 屏風打開的時候,他看到她最后虛弱的一抹笑,滿足的看了眼孩子才力竭的昏了過去。 那時醫生說,如果產婦沒有足夠的意志力,很可能兩個都活不下來。 事實上,如果不是她足夠的堅強,可能都拖不到醫療隊趕來。 那一刻,也沒有人知道他那時的心情。 傅家對她的處處嫌棄厭惡,完全的不加掩飾,她卻不但拼命的生下了傅家的孩子,還滿眼滿足的微笑。 他不懂那個女人,還覺得她是生下了兒子,覺得能夠在傅家立足了。 但是那一晚上,她強悍的生命力還有意志力震撼到他了。 另外兩人聽著傅寒川平靜的敘說,這還是聽他第一次說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原來那天,他回去了? 裴羨蹙著眉道:“難怪,你有時候會維護她?!?/br> 傅寒川那些別扭的表現,原來根源在此。 他拒絕了卓雅夫人那么多的安排,也沒有在那之后把蘇湘掃地出門,原來是這個原因。 傅寒川慢慢的揉著太陽xue,繼續說下去道:“但無疑,那個女人讓我開始矛盾了起來。厭惡她毀了我的生活,讓我被人恥笑,又漸漸的習慣了她的存在?!?/br> 在做下那個決定的時候,他還一直告訴自己,她沒有那么重要的,只是一種習慣而已頂多,有那么一點點的喜歡。 但是習慣是可以改的,那一點點的喜歡,也不足以與傅氏相比。 但直到跟丹麥的合約到手,直到祁令揚跟他一樣,被傅正南不滿不信任,他發現自己并沒有想象中勝利的那種快樂感,反而覺得空落落的,無人與他一起分享這種快樂,空落之余,心中還有一些恐慌了起來 這還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生出那樣的恐慌,無法想象以后再也沒有她的生活會是怎樣。 更不敢想象有一天,她的身邊站著的是另一個男人,再也不屬于他的畫面。 而他以為可以改變的習慣,似乎改變不了了。 傅贏生日那天,一家三口在一起的那種快樂溫馨,誰也取代不了。 這更讓他確定,他必須要讓蘇湘回來。 裴羨剛才說那些,用的是激將法,無非是希望傅寒川能夠正視到問題,既然他感覺到了蘇湘的重要性,那便還有挽回的余地。 他為了傅氏弄丟了蘇湘,如果肯放棄傅氏,那蘇湘興許還能被他感動。 他道:“所以,你要去對她說” “你剛才問我,我會怎么做?”傅寒川看了眼裴羨打斷了他的話,再看向前方,眉眼間有著一道難以言語的神情。 他沉聲道,“我既要她回來,也必須要拿到傅氏?!?/br> 蘇湘是他的,傅家的繼承人位置也是他的。這一次,讓他看清了蘇湘對他的重要性,也更加的要將傅氏拿到手。 兩者少了一個,都不是他的勝利。 裴羨皺起了眉:“你確定你能夠做到?” 若是以前,他說出這樣的話,他沒有一點懷疑,但是現在有一個并不遜色的祁令揚 莫非同的眉毛幾乎要擰成了麻花,他還以為,他會為了蘇湘準備放棄傅氏,原來他依然不肯放棄。 他道:“傅寒川,問你一個嚴肅的問題?!?/br> 他的神情變得格外的嚴肅:“如果,你只能在這兩者之間選一個呢?” “你憑什么以為自己一定能夠全部得到,小啞巴她受到的傷害已經夠多了,如果你不能全然的保護她,我贊同裴少的說法,讓她自由!” 莫非同一時情急,后面的話脫口而出,但對上傅寒川看過來的目光,他也沒有再回避。 傅寒川微微的擰眉瞧著莫非同,這一瞬,他好像感覺到了什么,手指捏了起來,陰沉的道:“莫非同,你” 裴羨一看情況不對勁,怕這兩人又打了起來,這次開打可不是鬧著玩的了,他趕緊的打岔道:“傅少,三少他說的也沒錯。你的那計劃已經把蘇湘給傷了,你憑什么有把握,她還能再回到你身邊?” 傅寒川看了他一眼,冷聲道:“你以為,她的抗打擊能力就這么一點嗎?” 在這四年里,他跟別的女人出雙入對的時候,對她來說,哪一次不是背叛的舉動呢? 可她還是對他有了感覺,喜歡上了他 傅寒川的拳頭攥緊了,漆黑的眼睛濃墨似的,但眼底似是燃著兩簇光。 “她放不下傅贏的?!?/br> 說完這句話后,傅寒川站了起來,往館外走去。 這句話,也是在告訴這里的某個人,蘇湘跟他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他們之間的事,誰也插手不進去! 彈簧門哐當關了起來,留下一些余音。 裴羨看著莫非同,微挑著眉道:“莫少,你沒克制住啊?!?/br> 莫非同松開手指頭一下一下的轉著在那練手筋,淡聲道:“我不在乎?!?/br> 把一個人傷的傷痕累累的,那還叫什么喜歡,那只是拿捏著對方的軟肋對她有恃無恐的傷害。 如果傅寒川再傷害小啞巴的話,那他就讓她離開這里! 裴羨看了莫非同一瞬,搖了搖頭道:“你不懂?!?/br> “什么意思?” 裴羨看著那一只留在不遠處的水瓶說道:“傅少他不是不肯放下傅氏,而是他確實必須要拿到傅氏,這樣蘇湘在他的身邊,才不會再有人阻撓?!?/br> “你可別忘了,他是誰的兒子?!?/br> “在這件事里面,卓雅夫人的位置,也很可憐?!?/br> 裴羨的聲音沉沉的,莫非同眼眸一動,明白了過來。 傅寒川如果決定要蘇湘回去,那便是又一次的夾在了卓雅夫人跟蘇湘之間。 他不能為了女人而不要自己的母親。 而且,要讓卓雅夫人接受蘇湘,傅寒川也只能把傅氏拿到手,不然卓雅夫人對蘇湘的不滿達到頂點,可能會對她引起更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