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哥哥還沒起床嗎？”

    李媽日常擦銀器，指了指門外：“他在外面?！?/br>
    溫歡走出去，走到廊下，放眼望去，白茫茫的雪地，少年正在鏟雪，干勁十足。

    一見她，他揮手喊：“歡meimei，起床啦？”

    溫歡招手回應。

    他奔過來，氣喘吁吁，扔了雪鏟，伸手為她攏衣領：“你快進屋，外面冷?！?/br>
    年輕男孩戴著帽子，鼻尖和睫毛沾了雪，穿一身粉藍色沖鋒衣，是竇綠白上次去法國購物買回來的el情侶裝，另一件在溫歡這。

    他凍得像個粉雕玉琢的雪人，只不過是身材魁梧的那種。

    溫歡踮腳，為齊照拂去面龐沾著的雪霜：“我不冷，你冷不冷？”

    不等他回答，她又用自己溫熱的手心去捧他的手，低頭哈氣，試圖為他暖手。

    齊照一雙眼笑成彎月：“剛才冷，現在不冷了?！?/br>
    司機老李還在艱辛地鏟雪。

    齊照重新拾起地上的鏟子，對溫歡說：“雪太大，今天可能會遲到，等我和李叔將雪鏟完了，車才能開出去，你先吃早餐 ?！?/br>
    說完，他往回沖，一頭扎進雪堆里，哼哧哼哧繼續干活。

    微信消息震動。

    是蔣之香發來的照片。

    極光美景。

    璀璨壯麗的光帶如潑墨般渲染天空，五光十色，仿若一副油畫。

    溫歡回復：“真美?！?/br>
    她想了想，拍了幾張雪景發過去。

    “mama，我們這邊又下雪了，雪景也很美，我在看雪?！?/br>
    徇爛的極光與純白的雪地對比鮮明。

    蔣之香回復：“雪景好看，人更好看，mama覺得你不是在看雪，是在看人?！?/br>
    溫歡臉一紅，回復：“不是?！?/br>
    蔣之香：“哦，不是嗎？可你隨手拍的每張照片里都有一個男孩子?！?/br>
    溫歡轉移話題：“mama，我們好像很久都沒有視頻通話了，你想看一看我現在的樣子嗎？”她加一句：“竇阿姨說我現在笑起來，很像你當年的模樣?！?/br>
    蔣之香：“最近在外旅游，信號不好?！?/br>
    溫歡有些沮喪：“嗯?！?/br>
    蔣之香：“不必像mama，做你自己最漂亮?！?/br>
    雪花旋旋而落，飄至手機屏幕頂端。溫歡盯著那朵雪花融化消失，給蔣之香回復：“我現在有喜歡的人，有想要實現的夢想，有一定要去的未來，mama，我已經開始做自己?！?/br>
    蔣之香：“我知道，你現在每天都很開心，mama希望你能一直這么開心下去?！?/br>
    溫歡踟躕，打了一段話全部刪除，最終一字一字地打：“我希望mama也一樣開心?！贝蛲炅?，沉思一分鐘后才點擊發送鍵。

    蔣之香卻沒再回復。

    庭院里的雪終于鏟出一條道，齊照帶溫歡去學校。

    “已經遲到兩小時，我們快點?！?/br>
    他站在檐下，單肩挎書包，搓搓發紅的鼻子，繼續為溫歡整理圍巾帽子手套。

    溫歡正在看手機：“咦，什么時候發的短信？”

    “怎么了？”

    “學校說由于大雪的原因，今天上課時間延遲到十點?！?/br>
    齊照松口氣：“那就好，要是我害你遲到被記名，趙顥會罵死我?！?/br>
    溫歡安撫：“你忘啦，陸哲之現在仍然是學生會會長，有他在，我們不會被記名字的?！?/br>
    “好啊，你學壞了?！饼R照撇撇嘴，申明：“我也曾經是學生會會長?！?/br>
    她小聲提醒：“名譽會長?！?/br>
    齊照叉腰：“名譽會長也是會長，照樣牛逼?！?/br>
    溫歡抿嘴笑：“是是是，你說的對，會長大人?！?/br>
    她已經換了外套，和他一樣的粉藍色沖鋒衣情侶款，外套下面是校服。

    起初齊照還沒反應過來，上了車才發現。

    齊照：“我們倆衣服一樣誒?！?/br>
    溫歡羞著臉點頭：“好像是?！?/br>
    齊照上手摸摸她的衣角：“不行?！?/br>
    溫歡愣?。骸安恍?？”

    齊照喊停車，到后車廂翻出一個超大的lv行李袋，拎著回車廂。

    袋子里什么都有，全是女生用的。

    齊照拿出一件墨藍色樣式奇丑無比的加拿大鵝，往溫歡身上一罩：“下雪天怎么可以只穿這么點，會凍死的?！?/br>
    溫歡無語凝噎。

    她嘗試提醒他：“齊哥哥，你不覺得我穿這件粉藍色外套特別好看嗎？”

    齊照沉醉于將她裹成一個粽子：“好看是好看，就是不保暖，聽齊哥哥的話，不能為了風度不要溫度，更何況，你穿什么都好看?！?/br>
    溫歡只好放棄抵抗：“嗯?！?/br>
    中途齊照接到電話，是謝愷打來的。

    “你在哪？來接我?！?/br>
    齊照：“我正往學校趕，沒空?！?/br>
    謝愷：“我就在你學校一公里的地方，和你順路?！?/br>
    齊照：“我問問我們家歡meimei?！?/br>
    謝愷在電話大喊：“我他媽都要凍死了，你還在那邊玩妻管嚴的游戲，快滾過來?！?/br>
    溫歡耳朵尖，問：“妻管嚴？”

    齊照咳了咳：“謝王八亂說話你別理?！?/br>
    等到了指定地點一看，不止謝愷在，薛早和陸哲之也在。

    齊照非常不高興。

    因為薛早直接撲過來霸占了他的座位。

    薛早挽著溫歡手臂，“早上我們的車壞了，哥哥打電話求助謝愷，結果哦，謝愷的車也壞了?！彼Ｏ?，看向謝愷，慢吞吞說：“也不能說壞，他只是忘記加油了，還讓我和哥哥走了五百米和他匯合?！?/br>
    謝愷為自己挽尊：“我們家那么多車，我怎么知道這輛車沒加油？”

    薛早：“嗯，你每輛車都沒加油，上次我哥哥深更半夜跑出去給你做代駕，結果車沒油了還是我開電動車去郊外接人?！?/br>
    謝愷抿抿嘴。

    齊照：“謝王八你轉性了，找代駕這種事你竟然不找我？”

    謝愷：“你整天寸步不離你們家小可愛，我敢麻煩你嗎？”

    齊照質問謝愷的底氣全無，選擇閉嘴沉默。

    雪地里站了太久，三個人身上寒氣撲面。

    溫歡從齊照專門給她準備的行李袋里取出備用手套，親自為薛早戴上，又取出暖寶寶貼，分別遞給謝愷和陸哲之。

    陸哲之坐在角落里，自上車起就沒說過一句話。

    他眼鏡蒙上白霧，正低頭用紙巾擦拭。

    溫歡探身過去，將暖寶寶貼放他腿上。

    陸哲之頭也沒抬，“謝謝?！?/br>
    她注意到他的手，被凍得通紅。行李袋里還有一雙手套，她取出來遞給他。

    齊照看看溫歡，又看看陸哲之，視線盯在陸哲之手邊的那雙女士手套。

    是她戴過的，她還說最喜歡那副手套。

    半晌，齊照哎呀一笑，撈起陸哲之的手：“來來來，我給你暖暖?！?/br>
    他一邊抓住陸哲之的手，一邊悄悄地將那雙手套收起來，藏到屁股底下墊著。

    陸哲之懵住，從齊照手里抽出，“不用了?！?/br>
    齊照拽回去：“不用客氣，我兜里暖，你看你手都凍成什么樣了?！?/br>
    陸哲之：“真不用，手套給我就行?！?/br>
    齊照：“手套哪有我暖，我整一個就是人形發熱機?！?/br>
    薛早默默觀察眼前齊照和陸哲之間的暗涌，不動聲色地握緊溫歡的手，可憐兮兮地說：“歡歡，車里暖氣不夠大，我還是有點冷?！?/br>
    對面兩個人齊刷刷看過來。

    溫歡二話沒說，抱住薛早給她搓肩膀：“這樣呢？”

    薛早笑得一臉甜蜜：“好多了?！?/br>
    齊照和陸哲之停止拉扯。

    謝愷不合時宜地湊熱鬧。

    他將兩只冰涼手背貼到齊照和陸哲之的后脖頸，發出享受的嘆息：“啊?！?/br>
    差點沒被群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