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是啊,將御書房砸了個一干二凈?!碧K嬌憐說完,往太叔重行的方向看一眼。 只見那變態穿著小太監服站在那里,輕蔑的勾起唇角,似乎在嘲笑蘇嬌憐的愚蠢。 涼公公的視線上下打量蘇嬌憐,他咧開嘴,露出一個笑,“那姑娘這么急著出來,是要做什么?” 蘇嬌憐當即便伸手指向那太叔重行,一本正經的睜著一雙濕潤水眸道:“不是涼公公您讓那小太監來帶我去見您的嗎?” 涼公公的視線游移在蘇嬌憐那張清媚小臉上,女子說話時粉唇輕動,眼睫微顫,透出股難掩的純稚來。干干凈凈的就似書案上的白紙,令人忍不住的想在上頭好好落上幾筆。 涼公公不是個笨的,相反,他是有點腦子的,不然也不會做出逼宮這樣的事來。 “你是哪個宮的?本公公怎么從來沒見過你?”涼公公暫時放過蘇嬌憐,轉身上前,仔細打量太叔重行。 太叔重行撫了撫臉上的面具,笑道:“我是騰霄宮的?!闭f完,他不等涼公公反應騰霄宮是哪個宮,便邁步上前,在涼公公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就伸手一把遏住他的喉嚨,然后微微用力。 蘇嬌憐聽到一聲清晰的“咔嚓”聲,原本還一副日天日地模樣的涼公公就此涼涼。 蘇嬌憐:……這他喵死的也太快了一點,連一點反應時間都不給人家。涼公公你這頭莫不是面團捏的? 蘇嬌憐看著軟著脖頸倒在地上,沒了聲息的涼公公,捂著嘴,迅速往后退幾步。 那些原本跟在涼公公身后的小太監們見狀,立時四處奔逃。 原本還擠得滿滿當當的房廊一瞬時就空了下來。 太叔重行從寬袖內抽出帕子,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然后抬眸看向蘇嬌憐。 白帕子慢騰騰的落地,覆在涼公公那張死不瞑目的臉上。太叔重行抬腳,朝著蘇嬌憐走過去。 蘇嬌憐瞪著一雙眼站在原處,隱約聽到身后傳來細密的嘈雜聲,嗡嗡嚶嚶的聽不真切。 “放開本宮,本宮是皇后,豈容你們如此放肆!” 蘇嬌憐僵硬著身子扭頭,就看到陸嘉披頭散發的穿著一件宮女服,懷里抱著諸多珍寶,被路過的宮女搶奪一空。 “本宮是皇后,本宮是皇后……”陸嘉坐在地上,聲嘶力竭的怒吼,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的趴在地上尋找,“本宮的孩兒呢?本宮的孩兒呢?” 這是……又瘋了一個? 蘇嬌憐愣愣看著陸嘉瘋也似得沖過來,一把攥住太叔重行的寬袖,又瘋又顛的罵,“是不是你這個閹奴將本宮的孩子藏起來了?快將本宮的孩子還給本宮?!?/br> 看到這副模樣的陸嘉,蘇嬌憐止不住的便想起了陸嘉的親娘魚香婉。 那時候,魚香婉掉了孩子,也是瘋成這般,若非陸興雄從外頭抱了個農戶的嬰兒回來,如今那魚香婉指不定會變成什么模樣。 蘇嬌憐看到太叔重行毫不留情的伸手遏住陸嘉的咽喉,一點都不留情。她當即便開口道:“她懷的是你的孩子,如今變成這副模樣,你一點都不心疼嗎?” 太叔重行覆著假人皮面具的臉有細微波動,正當蘇嬌憐以為他動容了時,卻聽到他嗤嗤的笑兩聲,語氣中帶著輕蔑,“本來便只是一個用來容納瘋藥的容器而已,我有何可心疼的?” 蘇嬌憐猛地一怔,低頭看向陸嘉。 只見陸嘉被太叔重行掐著喉嚨,卻不知危險,依舊是那副張牙舞爪,呲目欲裂的暴躁模樣,竟真的與太叔成寧方才在御書房內的模樣一般無二。 原來,太叔重行給太叔成寧下的瘋藥并不是藏匿在熏香爐內的,而是藏在陸嘉身上。 “可你明明知道她肚子里頭的孩子是你的?!被⒍旧星也皇匙?,蘇嬌憐捂著自己的肚子,下意識便紅了眼眶。 自當了母親,她才知道孩子對于母親來說,是何等重要。也能漸漸理解那些掉了孩子,變瘋變癡的女子。 當太叔重行將那瘋藥下到陸嘉身上時,便注定了陸嘉不能保住肚子里頭的孩子,甚至不能保住性命。 男人的絕情絕性,在此刻展露無遺。 蘇嬌憐禁不住的想到,如果不是她的突然闖入,那陸重行是不是也會變成這副模樣? 不,站在她面前的就是陸重行,按照原劇情,他一定會變成這樣。早在三年前,陸重行就已經在給太叔成寧下藥了。 蘇嬌憐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細思極恐。 “我從來不需要那等軟弱的東西來拖累我。等我愿意要孩子的時候,要多少便能有多少?!碧逯匦兴旱裟樕系募倜婢?,露出真容來。 原本還瘋瘋癲癲的陸嘉看到太叔重行的臉,突然間便掙脫出來,對著太叔重行又打又踢又咬。 “你把我的孩子還回來,那是我們的孩子啊……” 陸嘉一時清醒,一時瘋癲,太叔重行卻是任由她鬧,然后霍然出手,掐住陸嘉的脖頸,一使勁,陸嘉便軟綿綿的倒下了身子,沒了聲息。 一代女主,居然還是逃不過原書中的命運,終究是被自己最愛的男人給殺了。 蘇嬌憐怔怔站在那里,攥著手,渾身發涼。 “現在,輪到你了,我的夫人?!碧逯匦谐K嬌憐的方向走過來。他身上的太監服被陸嘉撕扯的有些凌亂,一雙黑眸目不轉睛的盯住面前的蘇嬌憐。 “夫人放心,我不會對夫人如此絕情的?!碧逯匦歇熜Φ溃骸爱吘狗蛉硕亲永镱^懷著的,也是我的孩子?!?/br> 呸! 蘇嬌憐白著臉,在心里唾棄太叔重行一番,然后眼睜睜的看著他伸手,欲抓自己。 “陸重行!”蘇嬌憐情急之下,扯著嗓子喚了陸重行的名字。 耳畔掃過一陣風,蘇嬌憐能感覺到自己鬢角被吹起的青絲長發。她站在原處,慢吞吞的睜開眼,正看到戴著面具的陸重行跟太叔重行纏斗在了一起。 太叔重行的臉上顯出興奮,“你果然舍得出來了?!?/br> 所以原來,陸重行一直都在嗎? 蘇嬌憐的身子軟綿綿下滑,坐在地上,看著身穿玄色長袍的男人出手凌厲狠辣,根本就不留一點情面。 自然,太叔重行也不會給陸重行留下任何余地。 “小嫂子?!标懮t從蘇嬌憐身后走過來,他手持折扇,搭著蘇嬌憐的胳膊將人從地上扶起來。 蘇嬌憐垂眸看著地上的兩具死尸,忍不住的干嘔起來。 陸生謙趕緊欲將人帶離,卻被蘇嬌憐拒絕。 她白著一張臉,倔強的站在那里,看著陸重行和太叔重行打斗。 兩人的武功皆是絕世,世間無有敵手。但他們偏偏又是同一個人,一招一式,皆知底細,這番纏斗,一斗便是一日。 蘇嬌憐站的身僵腿麻,卻還固執的不肯離去。 天色越晚,未懸掛宮燈的房廊內昏暗無光,只有淺淡的月色隱隱綽綽的照進來。 蘇嬌憐蹲下身子,用帕子覆上陸嘉的臉。 死了,死的透透的。 蘇嬌憐深深嘆息一聲,你便是重活一世又如何,終歸還是走錯了路。 “砰”的一聲響,原本纏斗的不相上下的兩個男人突然雙雙撞倒在美人靠上。一人一邊,搭著兩條大長腿,兩張幾乎相同的臉對視著,一個清冷陰翳,一個恣睢霸道,各自氣勢十足。 “噗……”太叔重行吐出一口血來,他霍然抬手,轉頭瞪向陸生謙。 陸生謙正站在蘇嬌憐身邊,見狀,撫了撫鼻子笑道:“此毒名喚‘黑寡婦’,無藥可解?!?/br> 聽到“黑寡婦”一詞,太叔重行霍然皺眉,暗自咬牙。他自然知道此毒無藥可解,因為這“黑寡婦”是原書中他與陸生謙一道研制出來,用來對付那羯族皇子們,幫助崋嶗搶奪羯族首領之位的。 羯族有一美人,名喚蝎姬,妖嬈嫵媚乃羯族絕色,引得羯族皇子們爭相求娶。奈何這蝎姬不是個安分性子,因著拿不準誰會繼承首領之位,故此竟與那些羯族皇子們個個都有染。 黑寡婦被太叔重行下到蝎姬身上,只要與之交合,便會在無知無覺中死去。因著此毒必要經過女子,使男人在極致的歡愉中,在女人的身上死去,故此名喚“黑寡婦”。 羯族老首領的全部皇子們都死在蝎姬身下,只除了崋嶗。 剩下這唯一血脈,崋嶗自然就是名正言順的下任羯族首領了。 蘇嬌憐終于知道為什么崋嶗要那么急著帶安平公主回羯族了,原來竟是帶著那要人命的藥回去奪位了。 但是這黑寡婦,必須得由女子才能傳給男子,太叔重行會中此毒,到底是誰傳給他的呢?難道是陸嘉? “是楊柔婉?!标懮t輕咳一聲,在蘇嬌憐身旁說完,便收到了陸重行的眼刀一枚。 蘇嬌憐霍然醒悟。原來是楊柔婉。 楊柔婉是太叔重行的白月光,他此次重回原書,看到死而復生的楊柔婉,自然是不會有太多防備,會中此毒也在情理之中。 太叔重行的武功雖與陸重行不分高下,但因為太叔重行畢竟是上過戰場的,所以自然比陸重行多了幾分實戰經驗。 若非太叔重行突然毒發,陸重行還不一定能制服住他。 太叔重行粗喘著氣,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口鼻內涌出。他捂著心口,突然笑出聲。 “陸重行,你是不是也很痛?” 太叔重行本就是陸重行,太叔重行在受此罪時,蘇嬌憐便看到陸重行那張褪下了面具的臉上也是一片猙獰可怖之色。冷汗幾乎浸濕了陸重行身上那件玄色外袍。 “我們本就是一人,何必如此呢?”太叔重行啞著嗓子,說話間又吐出一口血。大有一副要用真情實感打動人心的架勢,只是那滿口滿臉皆是鮮血的模樣著實令人心驚。 陸重行咬著唇不說話,目光直直的看向蘇嬌憐。 注意到陸重行的目光,太叔重行突然間笑的更加大聲,“蠢貨!你這個蠢貨!為了這個女人,真的值得嗎?放棄你的大業,放棄你的所有,你為了這么一個女人!” 陸重行緊抿的唇,突然張開,蘇嬌憐聽到男人清冷的聲音,帶著忍痛的微顫,他道:“值得?!?/br> 太叔重行仰頭大笑,被吐出來的血咳了半天,然后霍然轉頭看向白著一張小臉,正站在吃瓜群眾第一線的蘇嬌憐。 “乖乖。這是你的小名,真是只乖巧又惹人憐愛的小東西。你早知我是他,居然能忍著瞞我這么久?!?/br> 太叔重行的聲音明顯氣力不足,卻還是說出了最后一句話,“我便是他,那你為何要他不要我?!?/br> 蘇嬌憐站在那里,聽著太叔重行的癡語,默不作聲。 說好的楊柔婉是白月光呢?怎么這太叔重行反而對她這么念念不忘的如此癡纏? “乖乖,你會后悔的?!碧逯匦醒氏卵?,暢快道:“我們都是瘋子……”太叔重行紅了眼,癡癡的大笑,“他是我,我是他,他得到了你,便是我得到了你……” 坐在太叔重行對面的陸重行突然飛起一腳,惡狠狠的踢上了太叔重行的臉,動作之迅猛,猶如猛獸。 滿臉血污的太叔重行帶著臉上詭異的笑容,歪著身子倒了下去。 蘇嬌憐被陸重行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她往后一退,撞到身后的陸生謙。 陸生謙伸手扶住她,看著面無表情走過來的陸重行,暗暗皺起眉,攥緊了寬袖內暗藏的東西。 滿身皆是鮮血的陸重行轉身,一步一個腳印,緩慢的朝著蘇嬌憐走過來,所過之處,青石板磚上皆是血色腳印。 “乖乖,別怕我?!蹦腥苏驹谔K嬌憐面前,伸出滿是血污的手,觸到蘇嬌憐滑膩的肌膚,帶著粘稠的溫熱感。 蘇嬌憐感覺自己哆嗦個不停。 夭壽啦,這到底是什么發展軌道!作者你出來我們談談人生。 “臟了……”男人歪頭,看著蘇嬌憐面頰上被自己蹭出來的血污,那雙血紅眼眸中突兀顯出一抹懵懂純稚來。他伸手,使勁蹭了蹭蘇嬌憐的面頰,但卻發現她的臉被自己越擦越臟,當即便覺得很是不開心,心中涌起一股嗜血的暴虐來。 蘇嬌憐看著面前的陸重行,下意識又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