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禮書女打斷季莘的話,“被我撿了,你與我來?!闭f完,禮書女便引著季莘往里去。 季莘趕緊抬步跟上去,假裝不在意的往陸重行那處看一眼。 大名鼎鼎的皇城第一君子,呵。這般風光霽月的君子,誰能想到竟然是那個人呢。 若非季莘突然撞見,也不會得知這個天大的秘密。 季莘此人,工于心計,一般人知道了這個秘密,便是生恐被殺人滅口,整日惶惶,但他卻異于常人,偏偏要往前湊。 富貴險中求,季莘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這個男人,注定不平凡。 感受到季莘的目光,陸重行斜睨人一眼,慢條斯理的掀了掀眼皮,動作優雅,氣質出塵。 書生,呵。 兩道目光,不相同的含義,卻撞在一處。 蘇嬌憐覺得有點gaygay的。 “呃……”在一陣詭異的氣氛中,禮部尚書上前訕訕道:“時辰不早了,不若諸位一道用個晚膳……” 對于禮部尚書的這個提議,眾人不置可否。 所以當一桌子人坐在一處,面面相覷的看人看菜時,禮部尚書恨不能將自個兒的舌頭給咬斷。 這樣的一桌子人,能坐在一處吃嗎?還不如早早將人送到客房,一人一頓飯打發的好! 但事已至此,禮部尚書只能硬著臉皮站起來,作為主人,卑躬屈膝的給大人物敬酒。但在敬酒時,禮部尚書又發現了一個難題,先給誰敬呢? 第84章 職場如戰場,朝堂如油鍋,一個不慎,就會被炸至兩面煎黃,饞哭隔壁小孩。 禮部尚書端著手里的酒杯,看一眼神色淡漠的陸重行,再看一眼眉間隱含戾氣的太叔成寧,突然揚袖,將手里的酒水一飲而盡,豪邁道:“下官先干為敬?!?/br> 作為一本架空文,古代男女之防這種東西只在作者的一念之間。 開放如唐朝,保守如宋代,男女之防這種東西也只在掌權者的一念之間。 一桌子男客,一桌子女客,禮部尚書招呼著陸重行和太叔成寧,禮夫人被從內堂請出來,熟練的招呼陸嘉和蘇嬌憐。 氣氛十分詭異。 蘇嬌憐拿著手里的玉箸,慢條斯理的夾上一個春卷。 陸嘉手執玉筷,將蘇嬌憐剛剛夾住的那個春卷也壓在了筷尖處。 “哎呦,陸大姑娘和陸大奶奶怎的都喜吃這物呀?”禮夫人趕緊吩咐一旁的小丫鬟再去讓廚房端一盤來。 陸嘉抬眸看一眼蘇嬌憐。 蘇嬌憐正視陸嘉,慢吞吞的將筷子收了回去。 陸嘉面露傲色的將那根春卷放到了自己碗里,然后垂眸咬一口,姿態驕傲的如勝利的母孔雀。 蘇嬌憐幽幽道:“筷子上有我的口水?!?/br> 陸嘉剛剛咬下來的那口春卷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禮夫人惴惴不安的坐在那里,見狀,趕緊端起面前的酒盞給陸嘉敬酒道:“陸大姑娘今日難得過來,酒菜寒酸,招待不周,還請見諒?!?/br> 陸嘉沒有搭話,依舊在糾結是吞還是咽。 禮夫人又繼續道:“一杯薄酒,略表歉意?!?/br> 陸嘉終于回過神,端起面前的白玉酒杯略略跟禮夫人碰了碰,然后咬著牙直接就著酒水將嘴里的那口春卷給咽了下去。 恥辱,簡直就是莫大的恥辱! 嘴里充斥著濃郁的果酒香氣,陸嘉那口春卷噎在喉嚨口,梗的她直覺怒氣翻涌。好你個蘇嬌憐,居然敢如此羞辱她! 蘇嬌憐無辜的眨了眨眼。明明是你自個兒在跟我搶春卷的。 想完,蘇嬌憐喜滋滋的夾了一塊剛剛端上來的春卷。這春卷熱乎乎的可比方才那盤半溫不燙的好吃多了。 “嘩啦”一聲響,膳堂的珠簾被人撥開,禮書女笑意盈盈的進來,身后跟著取了玉佩后被禮書女挽留下來用膳的季莘。 季莘站在膳堂門口,先是恭謹有禮的與眾人一一拱手,然后才在禮部尚書的邀請下撩袍落座。他雖一身寒酸,但卻一點都不露怯,在膳桌上侃侃而談,緩解了那股子詭異氣氛,也解了禮部尚書的尷尬,讓禮部尚書越看越滿意。 那頭,禮書女提裙落座,挨著蘇嬌憐輕眨了眨眼。 禮夫人看到禮書女,生恐她又說了什么話惹陸嘉不高興,趕緊警告性的瞪她一眼。 禮書女慢條斯理的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糖醋藕。 陸嘉笑道:“這糖醋排有些齁甜了,禮姑娘還是少用的好,對身子不好?!毖韵轮饩褪窃谡f:你都這么胖了,就別吃了。 禮書女向來不是個忍氣吞聲的,“我瞧陸大姑娘倒是身子康健,平日里應當用的挺多吧?”意思就是:你這個胖子還好意思嘲笑別人。 女人,最忌諱別人說她胖,尤其是陸嘉這種面子比天大的女人。其實陸嘉并不胖,她只是身量高了些,骨架大了些,這就導致她看上去比實際更胖點。因此不管陸嘉怎么瘦,她看著總是有些魁梧的壯實,跟蘇嬌憐這種一吹就倒的纖纖玉人完全就是兩個品種的生物。 “吃你的飯!”禮夫人壓低聲音,朝禮書女怒喝一聲。 禮書女看到陸嘉那一臉菜色,喜滋滋的又夾了一塊糖醋藕。 真香。 蘇嬌憐捂嘴偷笑,覺得禮書女這張嘴真是不饒人。 “我這女兒呀,盡是歡喜說胡話,陸大姑娘莫見怪,莫見怪?!倍Y夫人一邊賠笑,一邊使勁的在膳桌底下朝禮書女踢了一腳。 禮書女不痛不癢的撇了撇嘴,繼續啃排骨。 膳桌上的氣氛有些尷尬,禮夫人聽到男桌那處禮部尚書跟季莘的歡聲笑談,趕緊轉移話題問禮書女道:“對了,那書生怎么回事?” 禮書女抬眸往季莘那處看一眼,神色平靜道:“上次相親的時候落了個玉佩,今日來尋,我正巧撿到,便還給了他。然后瞧著這天色也不早了,便留他用個午膳?!?/br> 禮夫人聽罷,轉頭上下打量季莘,看到其雖穿著不如何,但勝在干凈清白,整個人瞧著也十分的儒雅溫和,倒是跟自個兒這個暴脾氣的女兒十分相配。 看到禮夫人的目光,知母莫若女,禮書女自然知道她的老母親在想些什么?!拔业哪锇?,您可不能是個男的就往你女兒這處湊吧?你女兒又不是沒人要?!?/br> “有沒有人要,你心里沒點數嗎?”禮夫人立時就嗆了回去。 禮書女:扎心了,我的親娘。 禮夫人繼續道:“我瞧著挺好的。喚什么名?家里是什么境地?”這人雖然是禮夫人介紹給禮書女的,但人太多,禮夫人根本就記不住她到底給自家女兒介紹了些什么人。 禮書女被煩的厲害,扔了筷子就站起來,然后低頭跟正在埋頭苦吃的蘇嬌憐道“嬌嬌兒,我后院里頭的那棵琵琶樹結果了,咱們去摘些嘗嘗?!?/br> “唔唔?!碧K嬌憐點頭,擦了擦嘴,從實木圓凳上站起來,跟禮夫人告辭。 禮夫人見自家冤家女兒這副態度,面色不是很好,但在對上蘇嬌憐那副嬌怯怯的小模樣時,心中觸動。 這樣乖巧的小人兒,若是她家的便好了,只可惜,她沒能給夫君生個兒子,只得了這么一個寶貝疙瘩女兒,寵成這樣無法無天的性子,連休夫這種事都做的出來,日后可怎么辦喲。 蘇嬌憐與禮書女去了,獨留下陸嘉一個人。 陸嘉尚在氣頭上,還坐在這里的原因是因為太叔成寧與陸重行依舊坐在隔壁膳桌上吃飯。 “啪嗒”兩聲,陸重行與太叔成寧同時放下手中玉箸,起身。 “禮大人慢用?!标懼匦新龡l斯理的拱手,“季公子慢用?!?/br> 禮部尚書受寵若驚的起身,季莘也起身回禮。 而太叔成寧連理都沒理桌上的其余兩人,徑直便轉身去了。 陸重行抬眸看一眼太叔成寧急匆匆的背影,慢吞吞的彈了彈寬袖,這才抬步出去。 “就算再急,別人的老婆也不會變成世子爺你的?!?/br> 話罷,陸重行提氣,直接便在禮部尚書府飛檐走壁,略過了太叔成寧。 太叔成寧咬牙:呸。 膳堂內,陸嘉氣得直接就把手里的玉箸給掰斷了。 禮夫人:?。?!驚恐jpg。 那頭,蘇嬌憐跟禮書女去了后院,正站在枇杷樹下采枇杷。 枇杷長勢很好,顆顆小巧圓滾的掩藏在綠葉中,表面露絨,沉甸甸的迎風搖擺,惹人垂涎。 “嬌嬌兒你摘枇杷,我摘些枇杷葉子?!?/br> “摘葉子做什么?葉子也能吃?”蘇嬌憐摟著懷里的四個小枇杷,神色奇怪道。 日天日地的禮書女突然有些莫名羞紅,她轉身,背對蘇嬌憐,聲音嗡嗡道:“季莘,就是方才那書生,說他母親染了風寒,整日里咳嗽,我便想著摘些枇杷葉給他。這枇杷葉煮水喝了,可止咳疾?!?/br> 蘇嬌憐了然的點頭,看著禮書女的背影若有所思。 禮書女轉頭,露出一臉兇惡模樣?!澳銊e多想,我只是心地善良,可憐他而已?!?/br> 蘇嬌憐一臉無辜的眨眼,“我什么都沒說呀?!?/br> 禮書女:…… “反正,反正我是不會再嫁給什么書生的?!倍Y書女立下活生生的真相誓言。 “哦?!碧K嬌憐了解的點頭,真誠的點頭勸道:“還是不要嫁的好?!边@季莘不是個好人。 禮書女:…… 兩人摘完了枇杷和枇杷葉子,就見不遠處走過來兩個男人。 陸重行一臉的清冷淡漠,腳步不急不緩的卻始終保持在太叔成寧前三步遠處,任由太叔成寧如何追趕也追不過去。 “乖乖?!标懼匦凶咧撂K嬌憐面前,一臉柔色的接過她手里的枇杷,也不嫌臟,直接就揣進了寬袖暗袋內,“風大天寒的,別在外頭呆太久,咱們進屋吧?!?/br> 太叔成寧立時攔住兩人。 笑話,進了屋子他可就見不著了。 “蘇姑娘喜歡枇杷的話,本世子那處有片枇杷林,可供蘇姑娘摘取?!鄙⒈M枇杷,只為美人一笑。太叔成寧覺得蘇嬌憐一定會感動于他的真誠,進而對他傾心,然后拋棄陸重行,奔進他的懷抱。 陸重行掀了掀眼皮,往太叔成寧處看一眼,聲音清晰道:“這是你大嫂?!?/br> 太叔成寧要喚陸重行一聲表哥,蘇嬌憐自然就是他的大嫂了。 心上人喜變大嫂。太叔成寧心痛如絞。 蘇嬌憐轉頭,雙眸水霧霧的看向太叔成寧,太叔成寧咬牙,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大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