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若再等上半年,等云傾依著算好的日子嫁進侯府,那侯府是不是早就女人扎堆,后院擁擠不堪了? ** 云府上除了云淺,云嫣與云傾的親事也是早就定下來的,因成親的日子不能在云淺之前,所以親事訂到了來年的六月。 六個月的時間,對于迫切想當世子夫人的云傾來說,太長了,恨不得時光如梭,每日都有種夜長夢多,時不與我的焦灼感。 這份焦灼,終于還是爆發了。 自從云傾與候府訂親之后,一向視財如命,舍不得多花一分錢的云傾,竟然破天荒的花了銀子買通了侯府的一位下人,衛疆那邊一有個風吹草動,云傾這邊就清清楚楚,這不,侯府衛疆前腳剛將秦姑娘抬進府內,云傾這邊就得到了消息。 知道了這事,她哪能坐得???于是,六小姐的院子里就熱鬧了起來。 “她是個什么東西!下賤胚子,丑玩意兒!” 云傾不顧趙姨娘的勸阻,叉著腰一通亂罵,恨不得立馬將那姓秦的撕碎了。 如果單單只是抬進府,云傾或許還不會像現在這般生氣,可關鍵是秦姑娘一抬進府里,衛疆就找了醫官為其把脈,說是已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自己這個正牌世子夫人還沒有嫁過去,她一個野花,憑什么就能先懷孕。 “野種,也不知道是誰的,居然有臉帶貨上門,不就是秦家一個庶出的小賤人,憑什么和我云府比?”云傾罵這話的時候,忘記了自己也是個庶出,而那秦姑娘雖然是個庶出,卻比云傾更有頭腦,守在繡房鋪子幾年,從進貨到賬本全都處理的妥妥當當的,因此深得秦夫人的喜愛。 如果不是衛疆惹出的這事,秦夫人怎么可能讓衛疆將秦雨露抬進侯府? 要進,也是以世子夫人的名頭進去,可如今世子夫人被云府的六小姐占了,抬進去又能做什么呢,只能為妾! 本來以她秦家的處境,雖說官不大,談不上大戶人家,可日子也過的滋潤,再加上秦夫人從娘家那邊帶來的嫁妝,繡房鋪子,在京城里賺了不少的錢,綜合合這些,他秦雨露隨便找個書香世家,做個正牌夫人絕對是沒有問題的,又何必去低三下四的做人家的小妾。 要不是侯府衛世子毀了秦姑娘的清白,讓她有了身孕,秦家是一定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當天衛疆來抬秦姑娘的時候,秦夫人還哭著罵了一通,說衛疆就是一個能說會道的騙子,當初她能對衛疆隔三差五的借故到繡坊去找雨露之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全都是因為雨露告訴她說,衛疆對她許諾過,云府的親事一退,就會明媒正娶的把她抬進門。 如今是抬進門了,可明媒正娶呢?轉個眼,退親書的碎片還在地上飛,他就生怕攀不上云府的大腿,當即許了一個庶出的姑娘為世子夫人。 他衛疆好大的本事啊。 他是當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傻子,秦夫人氣得捶胸頓足。 但是哭了,鬧了又能怎么樣,秦雨露的肚子里已經有了孩子,還拿什么資格要求別人?只能讓衛疆在秦雨露的肚子大起來之前,將她抬進候府,貼著臉讓他衛疆抬進去。 三更: 秦雨露原本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才那般的放心對待衛疆。 那一日云府的云淺找了她,告訴她,既然衛疆喜歡的是她,那么她就成人之美成全了自己,至于世子夫人,她也沒那個興趣。 那個時候衛疆已經是多次出入她的秀坊鋪子,有意無意的找些接觸自己的機會,看得出對她就有意思的,衛疆本就生的相貌堂堂,又是侯府世子,這般千方百計的找上門,對她拋出了心意,她豈能不動心。 是以,云淺姑娘找上門來,說的那些話,除了震驚之外,她還是很高興的,在侯府那樣的大戶人家,能做個世子夫人,再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她瞬間覺得是老天開眼,厚待了她一回,云淺說的那些話,也猶如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之前還會對衛疆留一點心思,可之后頭腦一熱,整顆心,連著整個人都交給他了。 誰知道,半路卻殺出來了一個小賤人。 在知道是侯府逼著衛疆,要其為云傾負責,而衛疆不得不娶她之后,秦雨露更是氣的咬牙切齒。 連帶著當初找上門來的云淺一起恨。 恨云府的人仗勢欺人,恨云淺的兩面三刀,出爾反爾,恨云傾的不知羞恥。 可再恨又如何,如今肚子里面有了衛疆的種,她還有什么資格說不,一手好好的牌,被自己打的稀爛,只能聽從衛疆的,先將她抬回府上,等著云傾嫁過來的時候,再將她抬為妾。 秦雨露也不是沒在衛疆面前哭鬧過,可衛疆對她說,娶云府云傾并非他的真心,只是想臊一臊云府的臉,只要她秦雨露進了侯府的門,在他心中就只認她這一位夫人。 什么夫人,不就是個姨娘嗎,秦雨露知道衛疆說的這些都是在哄她開心,可多少對她還是有些安慰的,也不能由著性子繼續再與衛疆鬧,怕鬧得急了,他什么都不認了,吃虧的還是自己。 還好,衛疆派人將她抬進去后,因為肚子里懷了種,侯府人丁本就單薄,侯夫人對她很是上心,除了沒有明媒正娶的形式之外,其余新婚應該有的禮數,侯府人都替她照辦了。 有了侯夫人親自cao辦,秦姑娘在侯府越呆越順心,一個上午,之前心里對衛疆的不滿,對侯府的不滿,漸漸地消去,心里頭那份恨意轉移了地方,直接算在了即將過門的云傾身上。 兩人路隔千里,還沒見面,就已經相互恨上了。 云傾這邊鬧騰了一陣,路過的丫頭自然也聽到了風聲,這才你傳我,我傳你的傳到靜月的耳朵,靜月一路上興奮的跳了起來。 沒想到那不要臉的玩意兒,終于有人收拾了,巴不得馬上將這消息告訴云淺,讓她也跟著高興高興。 云淺聽到了靜月的話之后,并沒有驚訝,因為這事她早就料到了的,本來也沒心管這些事的,眼里的詫異,也是在想著秦姑娘居然這么著急,年前就被抬進去了,莫怕是另有隱情。 “聽說秦姑娘還有了身孕?!膘o月說完,云淺就不覺得稀奇了,以衛疆那種到處留情的性子,發生這種事一點也不意外。 “這侯府還真是物以類聚,合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從世子開始,還有未過門的東施,現在又有一個大著肚子進門的?!?/br> “他侯府倒是個人才匯聚之地?!?/br> 靜月的一番話,說的三小姐都不得不佩服,侯府確實是亮人眼睛。 “jiejie是個聰慧之人?!?/br> 三小姐半響才說出了這話,又想起了今日自己來看大jiejie的目的,便也明人不說暗話,直接對云淺說道:“meimei多謝大jiejie?!?/br> 云淺抬頭看她,見她一臉認真,不見剛才開玩笑時的笑容,微微一愣,不明她為何要感謝自己。 “左府的事,其實幾個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可看得清的也只有jiejie了?!比〗愀犹裘髁苏f道。 云淺笑了笑,黑眸睨著三小姐,說道:“三meimei不是也看的很清楚嗎?” “那也是jiejie給了meimei這個機會?!?/br> 云嫣說完,云淺笑了笑也不再說話,三小姐能定左府,自己確實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能訂下來,還是三小姐自身的福氣。 如果云傾不放手,云珠不放手,有不會落到她云嫣身上。 “meimei要是沒事,就陪著我去與母親請安吧?!痹茰\被侯府的事一鬧,自己雖然沒有什么影響,但是怕云傾呆會兒鬧起來,又去找母親,求祖母為她做主,還是先到母親那里看看,看看她是不是也知道了這件事。 云傾在院子里鬧了一會兒,發了一通火氣,將當下燒著她心窩字的那把火發泄的差不多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眼里除了憤怒,憎恨,還有一絲空洞,癡癡的看著門前,眼淚順著臉龐不斷線的往下流。 趙姨娘在云傾砸東西發火的那會兒,抱著身子顫抖的躲在了角落里,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生怕自己說錯了,又惹她多砸一樣東西,雖然云傾砸的時候,已經是在挑便宜貨砸了,但那些東西在趙姨娘眼里,樣樣都是好的,樣樣都值錢。 每聽到一聲脆響,她的心都要跟著抖一下。 好不容易云傾停下了,趙姨娘看她坐在地上,半天不出聲,好奇的走過去一瞧,就見她滿臉的淚水,頂著一張呆木的臉,任由淚珠子不停的從眼珠里往外滾。 “你為什么這么不爭氣?!?/br> 趙姨娘剛走到云傾跟前,云傾冷不丁的冒出這么一句,說的時候也沒有看趙姨娘,以至于趙姨娘不明白她這話說的是她自己,還是說的是她,只能干巴巴的心疼的望著她。 “你以為你這樣,別人就覺得你高尚了,就覺得你清高了?就能對你好一點,就能來著院子里看上你一眼,再順便可憐可憐我這個沒人疼的多余人物?” 云傾說完,這回將臉轉到了趙姨娘臉上,一雙眼睛紅紅的瞪著她,透著不甘和屈辱。 趙姨娘聽完她說的那些話,都知道是在說她自己了,被云傾那么惡狠狠的一瞪,與往日一般,垂下頭,不出聲也不去瞧她。 “倘若今天與候府訂婚的是她云淺,他侯府敢嗎?他侯府敢在迎娶她之前,抬了一個大肚子女人進府上嗎?”云傾一見到趙姨娘這樣,心中就來氣,從她懂事以來,從她知道了她的生母是她以來,她見到的趙姨娘,就永遠都是這副德行。 垂頭喪氣,自甘墮落,連個婢女都活得比她有尊嚴。 就是這樣的一個生母,卻被自己攤上了,她整日在她低三下四的情緒籠罩下,也跟著低三下四,姜夫人是好,可自己不是姜夫人肚子里掉出來的rou,對她再好,于她而言,那都是在可憐她,可憐她的姨娘。 對她的一點好,都是云淺用不完的,施舍給她的,施舍云淺沒有用完的愛,施舍云淺沒有用完的物品,施舍他們想施舍的,從不會問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歡。 而你喜歡的,恰好人家就不樂意施舍了。 就像這次侯府一樣,云淺不要的,都不愿意給她,要不是她拿著命逼迫趙姨娘想辦法,讓她去祠堂里跪上了,侯府這門親事也不會是她的。 可求到了又怎么樣? 還沒嫁出去,就被人臊臉。 都說她臉皮厚,不要臉,可她若是要臉了,還能活下去嗎? 就靠趙姨娘?一個偷偷爬上男人的床,生下了娃,卻連半句話都不敢與她男人說的趙姨娘,能有什么本事給自己靠! “都是姨娘沒用,六小姐別哭了,你哭得姨娘心都碎了,要不姨娘再去你母親那里求求她,讓侯府給你一個說法?”趙姨娘心痛的看著云卿,一點兒都不在乎她說自己的那些話。 因為她說的都對,她就是這樣一個沒用的人,自己沒用,所以她去替六小姐找一個有用的人,姜夫人就挺好,對自己好,對六小姐也好。 “你去找誰?!” “她是誰的娘?你難道瞎了眼了嗎?你怎么就這么沒用,你連命都可以豁出去,你為什么就沒有勇氣去找父親!” 云傾一說完這話,趙姨娘就嘴角抽動了幾下,嚇得往后退,就是借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去找四爺,光是想著四爺那個眼神,都夠她哆嗦一陣子了。 “瞧瞧你,你就是這個德行,你要是怕,你當初這么就有勇氣爬到他床上,怎么就又勇氣懷著我求到云府來?你還不如不把我生出來,生出來你橫豎養不了,護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被笑話,被侮辱!” 云傾越說越激動,通紅的眼珠子盯在趙姨娘身上,似乎能砸出幾個洞。 “六小姐,你別這樣,沒有人看不起你,沒有人欺負你啊,你是云府的六小姐,你有一位威風凜凜的父親,你不像我,你不應該像我啊…….” 趙姨娘也學了云傾,癱坐在了地上,只不過與云傾痛恨的目光相反,她的眼里是心痛。 都怪自己沒有本事,怎么辦,她該怎么辦,她這就去求夫人,求老夫人,求求她們救救她的六小姐。 “若是父親這次回來,你還是不去敢去見他,縮在屋子里不出來,以后就別說是我姨娘了,你幫不了我任何事,還不如我一人活著瀟灑?!?/br> 作者有話要說: 如v三章奉上~多謝小天使們的繼續支持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趙姨娘顫顫的站了起來, 聽到云傾如此說, 心里慌慌的害怕, 多半想逃避的意思,奪門而出, 就要去找姜夫人, 讓姜夫人替她云傾做主。 這種事情怎么可能去麻煩四爺, 姜夫人出面就好。 可趙姨娘兩腳還沒有踏出門檻,就被云傾一聲吼:“你給我站??!我不許你去, 你還嫌我不夠丟人嗎?人人都以為我臉皮糙, 你也這么認為嗎?” 趙姨娘踏出去的腳又猛的收了回來, 回頭瞧著淚眼模糊的云傾, 心口鉆心的痛。 自己不是不愿意去幫云傾,而是, 自己真的是個沒用的人, 她唯一敢面對的就是姜夫人,上次在老夫人跟前那一跪, 那都是她豁出去了性命,去賭的一把。 其實,其實她覺得,就算衛疆抬了一個女人進去, 那也是沒名沒分的, 終究一天云傾嫁過去了,就是正牌的世子夫人,還怕她一個妾室不成? 就像姜夫人一樣, 那般高貴的人物,自己這個妾室又怎么能和她比。 不過,趙姨娘被云傾那么一吼,也不敢再提要去找姜夫人的話了,回到屋里,默默無聲的站在云傾身旁,不敢出聲生怕自己又惹了她,可又心疼,舍不得離去,這便站了一會兒,就見云傾雙手抱著頭,猛的抹了一把臉,再重新抬起頭來時,淚珠已拭去,紅紅的眼珠子沒有目標的瞪著門外,緩緩地說道:“哼,孩子?除了我,誰都不配有侯府的孩子?!?/br> 云傾說完,神態恢復了過來,也懶得去理會呆呆發愣的趙姨娘,言語之間,像極了當初候夫人的風范,當年侯夫人進府時也是這般眼里容不得沙子,以至于侯府如今才是人丁稀薄。 * 云淺與云嫣去給姜夫人請安的時候,并沒有看到云傾前來,也沒有看到趙姨娘的影子,云傾院子里那么大的動靜,姜夫人自然是知道出了什么情況,原本與云淺想的一樣,怕她們又去打擾老夫人,便派了兩個丫頭堵在了去老夫人的路上,可等了半天了,也沒見她們出來,心下松了一口氣,也有些奇怪今日兩人倒是想通了。 那侯府在這個節骨眼上納妾,所說是不厚道,但是哪個大戶人家又不納妾?云傾就是過去找老夫人做主了,老夫人難道還能要侯府把人退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