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
“小孩家家的瞎跟著摻和啥?”李金庫罵了聲,扯了李玉華:“回家去!徐老蔫,你有種別走,一直在我們門口罵,算你能……” 說著話進院關門,竟是不理會徐老蔫了。 可有人理啊,看熱鬧的有那了解李金庫家情況就有人說了:“徐老蔫,你可別走啊,等著老白家那老太太……” 可又得好一陣熱鬧。 徐老蔫還在磕巴眼睛,邊上王桂花擰身就回了院,直接把門關得“砰”的一聲。 就連夏明慧也抽身后退。 白玉鳳這人就挺潑婦了,可還有人比她更潑婦呢!白家老太太可不是個善茬,要是徐老蔫還留在這兒,就等著被人罵個狗血淋頭吧。 回家把話一學,夏飛仙最先問的不是病雞的事兒,而是“白老太太真要來呀?可是熱鬧大了?!?/br> 好嘛,夏飛仙和白老太太論輩份算是同輩,當年可是正面剛過的,這回可真是又要重見冤家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潑婦 白老太太臉色臘黃,人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精氣神也不是很足了,一雙混沌的眼總是透著幾分兇光。 這是肝有問題,不過從前夏明慧不知道,只覺得白家老太太活似故事里的虎姑婆,有數的幾次見面都讓她怕得發抖。 白家就住在山那邊,離勝利二隊要說遠也不算太遠,直線距離也不過是翻一座山,但山上路難行,這些年又早禁了私獵,像勝利二隊的人都不敢到大深山里,只敢在半山腰上撿些柴。 早年間倒有夏秋時上山采山貨的,什么蘑菇、野菜啥的,但后來不許私人上山了,也就少了,倒是這一兩年,又開始有人進山了。 像白老太太這樣的,自然不能翻山而來,就得繞路來勝利二隊,這一繞,就足有四五十里地,已經不算近了。 所以白玉鳳是不大回家娘探親的,白老太太也來得少,但消息到底還是通的,現在又有了電話。 雖說李金庫一再警告過閨女,不許她去找白家人,可李玉華還是偷偷跑去公社打了電話,第二天,白老太太就殺上門了。 老太太剛來時,夏明慧是不知道的,直到晚上放學回家,白老太太找上門了,她才知道這讓人打從心底里怕的老太太居然跑來了。 這會兒突然見著,雖然心里突的一下,但夏明慧倒不覺得怕了。 上輩子她也是老太太一個,雖說和白老太太比還是年輕,但膽子到底大了,還有什么好怕的。 眼一掃,夏明慧笑著招呼了聲,沒打算再和老太太說啥。 她不是李留弟了,李家的事兒和她沒關系,白老太太就更和她沒關系。 可她這么想,老太太可不是這么想,眼一翻,直接開罵:“喲,攀上高枝了連人都不認了是吧?還白大娘?我呸,我是你大娘?啊,也是,聽說你媽都不叫媽了,還讓柱子和玉華管你叫姑呢!咋的?人還是那個人,輩就串了?李留弟,你他娘的是真長脾氣了??!” 夏明慧眉毛一掀,對白老太太直接開罵半點不稀奇。 夏飛仙卻是受不了了:“姓谷的,你這是跑哪兒撒野???這是我家,可不是你閨女家。得,我也懶得和你說別的,你痛快走,我家不待見你?!?/br> 白老太太劍鋒一轉,直接開戰:“唉喲,還真看不出來了,我說,夏飛仙,你這是野男人把你滋潤了是吧,看起來可是年輕了……咋的,又嫁了,不把我當親戚了?” 氣得臉都漲紅了,夏飛仙罵道:“我沒你這樣的親戚,你快滾……” “想我走?想得美!死丫頭哄著我閨女養雞,又把雞毒死了,還去冤枉她賣毒雞,害我閨女被抓了,這事兒她不還我個公道,我就和你們沒完……” 見過不講理的,沒見過這么不講理的,夏飛仙都氣樂了:“咋的?這都誰和你胡說八道的!讓我知道誰這么黑心腸說我閨女壞話,我撅了他祖墳……” 夏明慧眨眨眼,心道“除了李玉華沒別人,直接去挖老李家祖墳準沒錯?!?/br> “白玉鳳她是傻子還是咋的?別人讓她養雞她就養了?還不是她覺著人養雞賺錢,爭著搶著要買雞雛的?還有,毒死的?你當全屯子的人都白癡???雞瘟和毒死的分不清楚?冤枉她這更是沒影兒的事兒了,明明是買她雞的在縣里惹大事兒了,把她供出來的,咋就成了我閨女的錯呢?姓谷的,你別在這兒撒野,說的那些話都是不著邊的,趕緊地——出去!” 夏飛仙是講道理,事事都要辯個明白,可白老太太不是那樣人啊,夏飛仙解釋得清楚,她也只是:“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你們說的那些廢話!我閨女就是讓你閨女害了,她就得賠!賠錢、賠錢……” 夏飛仙氣得過來扯人,白老太太更是直接往地上一躺,只差打滾了:“賠錢、賠錢,你說破天去也得賠錢……” 連扯好幾下,夏飛仙沒把人扯起來,倒是差點把腰閃了。 夏明慧扶住她,根本不看倒在地上的白老太太:“我爹呢?” “我、我讓他去公社上買糟子糕了……”夏飛仙揉了揉太陽xue:“都給我鬧糊涂了,咋還沒回來?” 夏明慧張嘴,剛要說話,就聽到外頭的動靜,也不說話,她直接就跑出去。 張長康還沒下自行車,就聽到閨女大喊:“爹,有人跑上門來欺負我和娘了!” 車把一歪,人差點就摔地上。 張長康忙跳下車,把一路上就半提在手上,生怕碰著壞了的點心塞進閨女手里,幾步搶進屋去。 一進屋就聽到哭嚎聲,他嚇了一跳,再看卻是個不認識的老太太賴在地上嚎哭。 眨了下眼睛,張長康轉頭看媳婦:“沒事吧?” 揉揉腰,夏飛仙臉色很是難看:“白玉鳳的媽?!?/br> 一句話,不用說別的,張長康就猜出來了。 也不多話,直接上手扯白老太太,白老太太哪是能讓人輕易攆出去的人,直接就開撓。 張長康臉是躲閃開了,可手卻被撓了好幾道子。 夏飛仙看得快氣瘋了,想上手去打白老太太,卻讓張長康攔下了。 “你個不要臉的狐貍精!當初李老二討你當老婆,我就說了你早晚得給他戴綠帽子!看看,可不是讓我說準了,他就是躺棺材里了,腦袋上也還是綠了……” “你、你……”夏飛仙氣得臉都紅了,眼睛也泛上水意了。 張長康更是聽得直皺眉頭,也不多話了,轉身找了條麻繩,按著掙扎的白老太太,直接把手綁上了,不管白老太太如何罵如何掙扎,就這么把人拽了出去,甩出大門外。 被摔在地上,白老太太一身的灰,還在大罵:“你個狐貍精,野漢子,死丫頭,你們一家子黃鼠狼,老娘不會放過你們……” 夏飛仙氣不過,還要沖出去罵人。張長康卻是把人一挽,又拉夏明慧:“回屋,咱吃飯!反正晚上沒事,喝點小酒,正好有人唱曲,當下酒菜了?!?/br> 咦,這也行? 夏明慧回頭,雖然天色漸暗,看不大清了,但想也知道白老太太那張臉肯定不大好看。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大鬧公安局 連在夏家都沒撈到好處,按道理說,白老太太就該知道收斂了,可是白家的女人那都不是簡單人物,這位白老太太居然在敗下陣之后還有膽跑到縣公安局里去鬧事。 也是趕巧了,徐慶華那天正好有事去公安局,從頭到尾看了個全套。雖說他不是那種好多嘴的人,但這白老太太到底和溫家有關系,還是和溫淑芳提了一嘴。 有了一嘴,自然后頭就會被套問更多,以至于夏明慧大概是勝利二隊除了當事人之外,對這事兒知道得最清楚的一個了。 那天白老太太到了公安局,還挺橫的,開板就說要見自己閨女。公安局是哪兒???誰知道她閨女是誰? 被半強迫領著她去了公安局的李金庫臉上訕訕的,卻也只能陪著笑求教人。 人公安局的同志一聽說是因為病雞的事兒被抓進來的,直接就讓他們上了二樓。 沒見著白玉鳳人,倒是見著辦案的公安了。在和公安哭求的還有個老太太,據說是那個收了病雞又往出賣的飯店老板的親媽。 白老太太一聽這個,先就扯著那老太太打了起來。 陳大娘打從兒子被抓進來也是愁得腦袋都疼了。這小半年開飯店是賺到些錢,可是人脈卻還是有限,她找遍了親戚,托遍了能托的人,光是送禮就花了一兩百,卻仍沒撈出兒子陳國棟。 這年頭一兩百可是筆大錢了,娶個媳婦都夠了,可是這會兒那些能管事兒的人卻都像是突然改吃了素一樣,葷星不進。倒讓牽針引線的人在半道兒上得了不少好處。 陳老太太心里苦啊,只能見天地守在公安局里,盼著能讓她見兒子一面,可是這都兩天了,人公安局只說案情還在調查中,還不能見人,老太太愣是沒有看到兒子。 這會兒正和公安同志哭訴一個母親的苦心,卻不想旁邊突然竄出一個農村老太太,扯著她就打。 陳大娘那是耍嘴皮子耍慣的人,要說在街坊鄰居里,吵個架罵個人那也是厲害的,可是真動起手來,怎么比得過白老太太? 不過幾下子,就被白老太太掀在地上,壓得死緊,大耳刮子直扇:“你個不要臉的老婊子,教出黑心肝的兒子!自己做了那么缺德的事兒,還往我閨女身上潑臟水,我讓你們一家子黑心腸……” 不說陳大娘被這突襲打得發懵,就是公安也先是看傻了眼,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上前把人分了開。 “你這個同志,是哪兒來的?知道這是哪兒嗎?還敢在這里打人?你是怎么回事兒?” 白老太太人被打開了,還橫橫的:“打她怎么了?要打的就是她!這個黑心腸的,教出來個黑心肝的不要臉的混蛋!要不是聽著了,我哪兒知道這老婊子在這兒呢!” 滿嘴臟話,讓公安都聽著頭疼,揮手讓又往前掙的白老太太往后退,再看捂著臉痛哭失聲的陳老太太,他揉揉頭,一扭頭看到李金庫,立刻吼起來:“你們一起的是吧?到底咋回事?” 李金庫有點蔫,聲兒也小得都快聽不見了:“那個啥,我們是勝利二隊的,就是前天被抓的……”撓了撓頭,李金庫似乎是覺得有點丟人:“那個賣雞的……” 公安一聽,就明白了:“姓啥?” “姓白、姓白……”李金庫把頭湊近:“那個吧,我老丈母娘有點……你懂的,我也沒法子,真的不是我的意思?!?/br> 懂是懂了,可是這男人太沒擔當了吧? 連公安都翻白眼瞥李金庫,又看白老太太:“老太太,這里是公安局,不是你鬧事兒的地方,我告訴你,不管你在家里多橫,在這兒都收著點。你知不知道,打架斗毆是要進看守所的!哼,還在公安局里打架……” 公安訓白老太太,陳大娘都不樂意了:“啥打架?明明是我自己一個人被打!我說公安同志,你們可不能這樣,這不是包庇嗎?怎么著?她打我就白打了?” 看了眼陳大娘,那個公安擰起了眉。 要說陳大娘現在看起來是有點慘,臉也被撓花了,嘴角也破了,可是也不過就是點皮外傷,抹點紅藥水就能好的傷,這種傷,真的算不上“傷”。 “那你是要驗傷?如果定不上級,可是得自己拿鑒定費的……”先懟了句,公安才又搖頭道:“你這個,輕傷的邊兒都粘不上?!?/br> “那我也是傷了??!”陳大娘尖叫,又問:“鑒定費多少錢???” “十來塊吧!”公安也是氣著了,說話挺沖:“你要是想鑒定,就填表?!?/br> 還是旁邊一個公安過來勸:“算了算了,就點皮外傷,鑒定不上,就是拘留這點傷都不夠……我說你也是的,就兩老太太,你跟著生啥氣???” 又勸陳大娘:“回去擦點二百二也就好了,別太……” “我可是傷了……”沒等人勸完,陳大娘就嚷嚷起來:“你們公安是干啥吃的???我在你們公安局被打傷了,你們就啥也不做是吧?” 眉毛一挑,這個公安呵呵兩聲,沉聲道:“這么著,你是受傷了,醫療費是得商量著怎么個賠償,要不我們讓你們兩個單獨談談……也實在是這事不好辦,你這點皮外傷真的是構不成什么罪名,我們也不好……” 說著話,他示意同事跟他一起先退開。 白老太太一看人要退開,就往前上了:“還嫌老娘打得輕是吧!還想讓老娘進看守所是吧?” 忽地一下跳起身,陳大娘身手敏捷地跳到公安身后:“得,沒啥好談的!讓這潑婦賠我十塊錢醫藥費!” “十塊錢?你咋不上天呢?”白老太太直翻眼皮。 公安卻是擰眉:“醫藥費肯定是要賠的,你要是不同意,那要不要去別的房間好好考慮下?” 白老太太眼一磕巴,原本還想鬧,可是對上公安的冷眼,卻突然悟了。 這在別的房間考慮?啥樣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