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可惜俞玉閉著眼,腦袋歪在一邊不敢看他,以至于錯過了紀元洲情緒暴露的這一刻。 許久,紀元洲才逼迫著自己拉開距離,別扭地哼了一聲:“聽話了嗎?” 俞玉憋屈地點頭,如同以往每一次。 紀元洲一副老學究的刻板和禁欲,俞玉就忍不住想要惡作劇,希望看見他失控的表情。 紀元洲被捉弄也不生氣,縱容得俞玉愈發無法無天。 那會兒俞玉多單純啊,哪里知道小心眼的紀老師,給她一筆一筆記了下來,用另一種方式,全都討還了回來。 迷亂又激情的一夜夜,那些糾纏在一起的汗水,粗重的喘息,褪去了圣潔白大褂的紀元洲,突然掙脫了束縛自己的枷鎖,那份熱情,讓俞玉痛并快樂著,沉淪在他給的浪潮里,起伏飄蕩。 而她終于沉受不住,哭泣著求饒,發誓會乖乖聽話,在他或輕或重的動作里泄出支離破碎的呻/吟…… 紀元洲不自然地咳了聲,終于慢慢放開了她,重新拿起口鏡和鑷子,開始一邊教學一邊檢查。 只可惜眼神飄忽,說出的話失去了以往的嚴謹。 俞玉的口腔中沒有什么問題,紀元洲簡單說了些注意事項,便沒什么可說的了。 兩個人再次沉默了下來。 紀元洲一手捏著口鏡輕輕拉開她的嘴角,突然輕聲感慨道:“你的智齒都萌出了……” 俞玉愣了愣。 紀元洲的眼神復雜難言,俞玉從那張漠然的臉上看不出他的情緒,卻不知為何,突然涌上了一絲傷感。 大四的時候,俞玉課程加重了許多,忙不完的考試,還要準備實習,勞累加上精神緊張,智齒開始頻繁發炎。 有時候腫痛難忍,牽扯得她半邊腦袋都痛,紀元洲自然心疼,要帶她去醫院拔牙,卻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能去。 像俞玉這種反復發炎疼痛的智齒,鐵定是早拔早好的,可是有炎癥不能拔牙,炎癥消退后,不疼了俞玉又想不起去拔……這么一拖再拖,就拖到了現在。 紀元洲拿鑷子輕輕碰了碰她冒出來的一點牙尖:“現在還會疼嗎?” 俞玉笑了笑,語氣帶著一絲澀意:“最近幾個月都沒疼過了……” 紀元洲沒有再說話,將器械收拾收拾丟進垃圾桶,摘了手套淡淡地道:“今晚就到這吧?!?/br> 俞玉從椅子上慢慢起身,怔怔地看著他,心里有許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然而紀元洲洗了手,就徑直去辦公室換了衣服。 醫院只剩下她一個人,陰森森的越發恐怖。 俞玉一個激靈,忙不迭跑去更衣室脫了白大褂,剛跑到樓梯間,所有的燈就齊齊滅了下來。 俞玉立馬停下腳步,摸索著從包里找出手機,還沒按亮,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走?!?/br> 俞玉松了口氣,想了想,收回放在電源鍵上的手指,任由紀元洲拉著她,在黑暗中慢慢下了樓。 外頭一陣涼意,進入九月,n市的氣溫總算降了一點,入夜后也有了一絲秋意。 兩人不同路,俞玉去車棚推電瓶車,紀元洲就一個人徑直離開了。 俞玉憤憤地擰了擰鑰匙,用力一轉把手,小電驢突突地跑了起來。 分手了果然不一樣。 戀愛的時候體貼入微,送她到樓下還得目送著她進門。哪像現在……這大晚上的也不說句客氣話! 白瞎了她一杯枸杞養生茶! 俞玉回去的不算晚,宿舍里人都沒睡,打牌的打牌,看劇的看劇,吵吵鬧鬧,也幸虧獨棟,不然肯定要被鄰居投訴。 俞玉累了一天,洗了澡往床上一躺,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剛要入夢,晴天一個霹靂,垂死夢中驚坐起,唰地嚇了隔壁萬萬一跳。 “怎么了,我們吵著你休息了嗎?” 俞玉眨了眨眼,勉強笑了笑:“沒有沒有,我突然想到點事兒……” 從枕頭下翻出手機,俞玉咬著唇,猶豫了半天,終于鼓足勇氣,將紀元洲從黑名單中解放出來,刪刪改改,許久才編輯了條信息,發送了過去。 “監控里看,會不會誤會我們?” 手機嗖一聲,屏幕上跳出一個刺眼的紅色感嘆號。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br> 俞玉:“……” 手機微弱的光線照亮了俞玉扭曲的臉。 很好! 紀元洲,你牛逼大發了! 俞玉氣得差點爆炸,憤怒地關了手機,砰一聲重重躺下。 第二天一早,俞玉頂著熊貓眼爬起來,躡手躡腳地拿了洗漱用品出門,匆匆收拾完,換了衣服就往醫院跑。 紀元洲一進醫院大門,就迎上了一張狗腿的笑臉,不由腳步微頓。 “紀老師早呀!”俞玉笑瞇瞇地打了招呼,將胳膊上搭著的白大褂雙手奉上,“衣服已經熨好了?!?/br> 紀元洲警惕地看著她,緩緩伸手,拇指食指捏住衣服一角,遠遠地抖開,細細檢查一番沒發現什么問題,才皺著眉穿在了身上。 紀元洲上了樓,往位置上一坐,面前就擺了熱氣騰騰的早餐。 飯盒里是幾個精致的小湯包,配上一杯無糖豆漿,是以往他們最喜歡的搭配。 紀元洲瞇了瞇眼,沒有動桌上的飯,手指閑閑敲了兩下桌面,淡淡地開口:“說吧,什么事?” 俞玉磨了磨牙,面上笑意不減,四處看看沒人,便飛快地小聲道:“昨晚上咱們這樣那樣,都被監控拍下來了,會不會讓人誤會?” 紀元洲微微挑眉,哦了一聲,深意無限地問:“昨晚……我們哪樣了?” 俞玉:“……” 俞玉深吸口氣,努力維持著笑容:“就……你按著我那會兒,湊那么近。我看了下,攝像頭是從你后面拍過來的,看上去可能像你在那啥我……影響不太好,監控能刪嗎?” 紀元洲冷笑,譏諷地道:“放心,就算被人親眼看到,我真的親了你,他們也不會懷疑?!?/br> 俞玉一怔,不解地看著他。 紀元洲惡劣一笑:“沒人會相信……我跟你有什么?!?/br> 俞玉的臉,唰地黑了下來。 紀元洲快意地舒展開身子,靠在椅背上,端起溫熱的豆漿,剛要悠悠地品上一口,就被奪了過去。 俞玉咬牙切齒地笑:“我說這是給你買的了嗎?” 紀元洲:“……” 俞玉終于扳回一局,暢快地笑起來,報復般端起杯子,咕嚕嚕一飲而盡。 俞玉氣鼓鼓地下樓去開會,紀元洲忍不住噗嗤一笑,從兜里掏出手機,慢悠悠地解鎖,將昨晚才拉入黑名單的某人,又放了出來。 俞玉氣得一上午都沒搭理紀元洲,板著小臉干活,打完昨天患者的回訪電話,就跑到別的診位,裝模作樣地觀看學習。 可惜,看慣了紀元洲標準又流暢的cao作,再看別人,俞玉只覺得哪兒哪兒都不順眼。 沒一會兒,前臺欣欣跑了上來,看到她就喊了聲:“樓下有個患者要求洗牙,你現在沒事?去接診吧?!?/br> 洗牙是最基礎的治療,俞玉自然沒問題。 中年男性,長期抽煙,第一次洗牙。 結石糊得連牙齒都看不見了,黑糊糊的煙漬,跟刷了一層黑漆似的。 俞玉洗了兩個多小時,才終于結束。 對方還不太滿意,總覺得不適應,舌頭一舔,澀澀的不說,還少了許多東西。 好像連牙齒都稀松了。 最難受的是,牙根暴露出來,那里沒有牙釉質覆蓋,靠近神經,因此非常敏感,吸一口冷風,都覺得牙齒酸疼不已。 作者有話要說: 紀醫生:聽話了嗎? 小魚: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兩小時后…… 紀醫生:現在,聽話了嗎? 小魚:聽話聽話,公雞打鳴! …… 小魚:……我都說會聽話了你怎么還不停? 紀醫生:你說的,讓我公雞打鳴 小魚:…… emmmmmm,我的小劇場到底每天在寫啥…… 第12章 護短 俞玉只得耐心地跟他解釋:“剛洗完牙都會這樣,過兩天適應了就沒感覺了……不不不,洗牙不會讓牙齒變松,也不會讓牙縫變大。你這是因為牙結石太多了,造成牙齦萎縮和牙槽骨吸收,所以才會牙根暴露,牙縫變大,牙齒松動?!?/br> 對方顯然不能理解,不高興地道:“這么說那我以后都不洗牙了,牙結石豈不是還能保護我的牙根?有結石在,不酸不疼,還能幫助穩固牙齒,那為什么還要洗牙?” “不不不,這種想法是錯誤的。牙結石在,會讓你的牙槽骨一直吸收下去,直到牙齒脫落?!庇嵊裣肓讼?,舉例子道,“超聲波震蕩,不是磨牙,所以洗牙只會除去結石、菌斑、色素和煙漬,不會讓你牙齒有損傷的……你的牙齒,就好像一棵樹,樹根那里堆積了很多石頭,是不是會壓迫土壤呢?時間久了,土壤流失,石頭又不能供應養分,這棵樹是不是會搖搖欲墜?” 這樣一說,對方勉強就能理解了,只可惜根深蒂固的觀念讓他對口腔保健十分不重視,估摸著這次洗牙帶來的陰影,會讓他以后都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這邊剛結束,東西還沒收拾呢,那邊欣欣又接了個洗牙的患者,這回問也不問,直接塞給了她。 俞玉立馬匆匆打掃干凈,換上新的一次□□械,繼續開始cao作。 洗牙雖然是最沒有技術含量的治療,但卻是最繁瑣最臟累的活兒。 混合著細菌的結石,飛濺的血污,口罩也擋不住的難聞臭味…… 一般情況下,醫生們都不樂意去洗牙,門診或者醫院,都是交給護士和實習生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