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送你最后一程

    “哈哈哈！”

    領導被陳萌逗得哈哈大笑。

    這個丫頭真好玩，說的話帶勁兒，真提氣。

    就算明知道有夸張的成分，卻把領導拍得通體舒暢，一連說了三聲好。

    說一句，新所長的臉色就難看一點。

    下馬威也沒下成，還讓于邵鋒在領導面前出了風頭，這樣的心情非常不美妙。

    “邵鋒過去好好干，我等著你的好消息?！鳖I導對二爺正色道，二爺敬了個標準軍禮。

    “是！”

    以軍人本色回應上級的期許。

    “我爸...好帥！”諾諾還沒看過爸爸敬禮，小娃也不知道這場合的嚴肅，發自肺腑地贊美自己的老爸。

    孩子的天真逗得一屋子人大笑，只有新所長笑不出來。

    上任第一天，就被人砸了場子，這樣的感覺真是...

    太刺激了！

    ...

    從研究所出來，陳萌跟二爺回家，家具已經被專人打包好，裝到了集裝箱里，一箱一箱都抬到車上，統一運到碼頭，一起飄過海。

    陳萌走進家，昔日溫馨美好的小窩已經空蕩蕩了。

    平時住人的時候總覺得空間不大勉強夠用，現在家具都運走了，空間竟然是如此空曠，說話還帶了回音。

    沒有了昔日的一家人，房子不過就是個容器，算不上家。

    陳萌對這個房子還是挺有感情的，想著她和二爺拎著倆包進來，一點點置辦，再到最后自己死后他把家改成異次元殺陣似得，布滿了機關...

    在這個房子里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會成為以后美好的回憶，只是要走了還是有點舍不得。

    二爺看她感慨萬千的樣子，知道她還有心事未了。

    “船是下午才開的，我帶你過去?！?/br>
    陳萌看著二爺，茫然地眨了兩下眼，“二哥，我——”

    二爺看著前方不語，她的心事他懂。

    陳萌跟著二爺去了監獄所屬的醫院，在重癥病房里，她看到了打著呼吸設備的祝秀秀。

    距離上次見面也沒有間隔多久，祝秀秀此刻已是渾身插滿了管子，躺在床上靠著設備維持生命，如同枯槁，渾身瘦的皮包骨。

    陳萌沒有進病房，只是隔著玻璃看著。

    “她情況怎樣了，醫生？”陳萌問陪著過來的醫生。

    醫生搖搖頭，“不太樂觀，癌細胞擴散的太快了，保守估計也不會超過半年，現在意識都經常不清醒?！?/br>
    昔日風光了一世的人，到了生命臨終時刻，竟沒有人愿意過來看看，陳萌替祝秀秀回想這一生，感慨頗深，機關算計又如何，守不住的愛情留不住的親情。

    越是想抓住的東西，最后反倒是推入深淵無法生還。

    “二哥，你能不能讓看押陳歡的那邊，拍一些陳歡的照片過來，給祝秀秀看一眼，好讓她安心上路?！?/br>
    客觀看，祝秀秀這一生做了不少壞事兒，再壞的人對自己的孩子也是竭盡全力去守護，祝秀秀殺了傷害過陳歡的王小錘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陳萌不想評價這個人，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去送了她最后一程。

    若有來生，別做壞人。

    第529章 誰也跑不了

    從醫院走出來，陳萌又跟二爺去收監陳歡的。

    在正式開庭之前，陳歡被關在指定的地方，她的病情可以讓她逃過一次，但后半生卻不會再有自由，陳萌去看她，又跟去看祝秀秀的心情不一樣。

    看押陳歡的人員介紹，陳歡現在定時吃藥，不過情緒十分不穩定，每天都在哭，她的眼睛也因為長期哭導致了眼部疾病，她已經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什么，完全無法接受。

    陳萌站在門口好半天，終究是沒有推開那扇門。

    “麻煩您幫我把這個轉交給她?！标惷冗f給工作人員一個小盒子。

    按著流程，工作人員當面打開，里面是一個手帕做的娃娃。

    早些年小孩子的玩具沒有后來那么多，好多小孩子都自己琢磨做玩具，比如女孩就喜歡把枕巾啊毛巾什么的，卷成小娃娃的形狀，抱在懷里過家家，等家里用了，再拆開，又可以恢復原用。

    女警看到這個娃娃后，驚訝極了，她小時候自然也卷過這樣的娃娃，但是見過那么多，唯有這個做的特別可愛，是個小熊的樣子，看起來一點也不比買來的差，甚至更精致。

    “這個，您是哪里買到的？”女警問陳萌。

    陳萌把娃娃當著她的面拆開，一邊拆一邊說，“知道你們這邊規矩嚴，東西要檢查清楚，這個娃娃里面有兩塊糖，打開給你看眼?！?/br>
    拆開后，又在一分鐘內迅速還原，看得別人都是嘆為觀止。

    “折疊的方法教您了，可以幫我轉交給她嗎?”陳萌再次遞上。

    女警吞吞口水，其實她想說，根本沒學會好么...

    “好的，我會轉給她，還有別的話需要我傳遞嗎？”

    陳萌想了下，脫口而出。

    “春眠不洗腳，處處蚊子咬，野來大狗熊，誰也跑不了?！?/br>
    二爺聽了后，嘴角微翹，想到了那些遙遠的回憶。

    她就靠著這一首歪詩，糊弄了多少人。

    “噗！”邊上的人都笑了。

    “你確定要轉這個嗎？”

    “嗯，您照實說就行?！标惷日f完跟二爺交換了個眼神，轉身就往外走。

    到了外面，倆人緩步并肩而行，二爺對陳萌說。

    “你從小就很沒有正事兒?！?/br>
    她的課本上，不僅寫滿了各種改編的歪詩，還有各種涂鴉，不僅她自己玩，還把她身邊的人都帶跑偏了。

    “哼?！标惷葤咚谎?，頗為傲嬌。

    “再沒有正事兒，能夠糊弄到一個有正事兒的男人，這就是我的能耐！”

    這二爺還真沒辦法反駁。畢竟一般人想要跟陳萌比臉皮厚度，那注定是要輸的。

    在看守所的單間里，陳歡坐在角落里，雙手抱著膝蓋頭低下去，一言不語。

    聽到開門的聲音，她也沒有抬頭看。

    這些天在她身上時間好像定格了，她對外面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工作人員把陳萌交的盒子遞過去，盒子到了眼前，陳歡都沒反應，直到人家按著陳萌的囑咐，念出了那一首充滿童年回憶的歪詩，陳歡的眼開始一點點有焦距。

    “...誰也跑不了?！惫ぷ魅藛T憋著笑念完，就見陳歡滿臉淚水，顫抖著手接過這個盒子。

    第530章 一次就好

    旁人是很難理解的，不過是一首搞笑的歪詩，怎會讓一個拒不合作的精神疾病患者產生了如此劇烈的反應？

    陳歡已經是淚流滿面，接過小盒子，打開看到那里面靜靜躺著的小熊，她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腦子里想到的，都是跟陳萌小時候在一起的畫面。

    陳歡屬于那種比較遲鈍但是很用功的小孩，學東西不算快，偏偏祝秀秀又對她寄予厚望，主張笨鳥先飛。

    所以從很小開始，陳歡就背古詩，學鋼琴，學不會就要被嚴厲的祝秀秀訓斥。

    但陳萌剛好相反，陳萌是那種學什么都不走心的人，玩心和吃心貫穿了她整個童年，祝秀秀自從有了陳歡以后對陳萌就采取了放養，美其名曰是尊重孩子的天性，其實就是懶得管她。

    這首最簡單的春曉，是陳歡在2歲時候祝秀秀教她的，祝秀秀在里屋教陳歡，7歲的陳萌在客廳擦家具，把抹布都甩成二人轉的手絹了，陳萌可以把一切痛苦的事情變成她自己的游戲。

    哪怕是被祝秀秀強迫做家務，她也能把家變成她自己的游樂場，陳歡什么都不用做，可是她從小就非常羨慕陳萌。

    從陳歡有記憶開始，陳萌就沒有任何煩心事。

    那天，因為背不好這首最簡單的兒歌，小陳歡被祝秀秀罵得非常慘，一般來說小孩子對幼年時的記憶幾乎很少，除了諾諾那種遺傳老爸智商的聰明小孩之外，像陳歡這樣智商普通小孩，若是能記起2、3歲時候的事兒，必然是非常印象深刻的事。

    陳歡被罵得一直哭，祝秀秀氣得摔門出去了，驕傲的她接受不了自己生了個資質駑鈍的笨小孩，陳歡哭的正難受，一抬頭就看到一個手絹做的迷你小熊，陳萌拿著熊掐著嗓子念這首歪詩。

    正經的記不住，記這樣的歪詩卻是過耳不忘，陳歡破涕為笑，看著陳萌抱著熊，姐倆一起笑...

    這些回憶都涌到頭上，陳歡抱著這個熊，突然發現，這個手絹是她送給諾諾的。

    上次，她買了東西去送給諾諾，其中就有這塊手絹。

    小熊還是當年的樣子，可是有些人有些事，再也回不去了。

    “姐?。?！”

    陳歡跪在地上，抱著小熊痛哭。

    這些天壓抑的情緒在此刻都宣泄出來，與其說她不能接受自己是精神病，在發病的時候傷了那么多無辜的小孩，不如說，她接受不了她竟然害死了自己的jiejie！

    那么好的jiejie，那個從小到大護著她的jiejie，竟然是她害死的！

    陳歡放聲大哭，哭了幾聲后，突然抬頭，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問工作人員。

    “這個是誰送的！我要見她！”

    “人已經走了，而且也過了探監時間了?！惫ぷ魅藛T冷冰冰拒絕。

    “我有重要的情況要反應！”

    這句話猶如驚雷，馬上引起工作人員的重視，因為之前陳歡表現的都是非常懦弱的狀態，也不肯配合。

    “但是，我只能對給我熊的人反應，別人我不說！”這是陳歡此生里，最有勇氣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