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幼清才不想告訴這個人自己的名字,不過他好奇地問道:“你剛才說我什么?” 莊見賢斯文道:“公子面若桃花,有如出水芙蓉?!?/br> “怎么一會兒桃花,一會兒芙蓉的?”幼清吃了沒文化的虧,捏住自己的臉說:“沒有花!” 他正說著,黑白分明的眼瞳忽而留意到莊見賢手里的芙蓉玉簪,那上面雕刻著的桃花栩栩如生,幼清歪著腦袋多瞟了幾眼,忍不住脆生生地問他:“這支玉簪你要不要?” 莊見賢望著幼清,故作姿態道:“自然是要的?!?/br> “不過若是公子喜歡……” “哦?!庇浊妩c了點頭,不給就不給,他扭過頭問掌柜:“還有沒有這樣的發簪?不用一模一樣的?!?/br> “……” 莊見賢從來都沒有見過這么不解風情的,他維持著笑意,堅持把自己的話說完,“公子若是喜歡,在下可以拱手相讓,忍痛割愛?!?/br> 幼清瞄他一眼,這會兒可算長了點心,知道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就是不搭理莊見賢。 掌柜對著幼清擺了擺手,不太好意思地說:“公子,芙蓉玉向來頗受諸位小姐與夫人的喜愛,店里只有這么一支了?!?/br> 幼清垮下臉,“那好?!?/br> 莊見賢把手伸到幼清的面前,帶著幾分笑意討好地說:“君子不奪人所好?!?/br> 幼清低下頭,有點猶豫要不要拿過來。 莊見賢索性把玉簪塞進幼清的手里,湊近他來曖昧不已地說:“在下喜歡這支玉簪,不過是因為這支玉簪恰巧雕刻的是桃花,與公子生得一般漂亮,更何況公子也極為喜歡這支玉簪,我們當真是有緣分?!?/br> “那是你和我娘親有緣分?!庇浊逡荒樥J真地糾正他道:“娘親喜歡桃花,而且是我送的,所以她肯定會喜歡這支玉簪的?!?/br> 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道:“我才不喜歡!” “……” 莊見賢有一瞬不想再同他廢話,而是直接把人扛回莊府的沖動,只是他一回過頭,同自己交好的那伙公子哥就湊在門口看熱鬧,莊見賢才同他們夸下的???,當然不想失了面子,便又咬牙道:“相逢即是緣?!?/br> 幼清吞吞吐吐地說:“你是不是……” 莊見賢大喜過望,以為這小少爺終于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結果幼清反應過來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兒,他忍不住把眼睛睜得圓溜溜,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該不會想認識我娘親?” “……” 幼清越想越覺得自己猜對了,畢竟這個人總想把簪子往他的手里塞,還一口一個緣分,說來說去都是芙蓉玉簪上的那枝桃花,說不定就是從哪里打聽來趙氏喜歡桃花了,于是幼清無比警惕地對莊見賢說:“雖然我爹爹又胖又懶,可是我娘肯定不會喜歡你的,就算你們都喜歡這一支芙蓉玉簪?!?/br> 停頓了一會兒,幼清糾結不已地說:“娘親是喜歡粉色的桃花,可是不代表她會喜歡你這樣、你這樣……” 幼清瞄了一眼莊見賢,“喜歡粉色發簪的人?!?/br> 還嫌棄上人家了。 莊見賢往日著實沒有見過幼清這樣后知后覺的人,他雖是還在笑,臉色卻已經沉了下來,“公子可是在同小生開玩笑?” 幼清一臉茫然地問道:“誰和你開玩笑了?” 莊見賢忍無可忍地問道:“你叫什么?” 幼清瞧他一臉想打架的模樣,覺得自己不能輸掉氣勢,立刻報出了一個名字,“薛白!” 反正幼清已經打算好了,真的要打架,他就立刻開溜,萬一這個人找上門來,要打就打薛白,他不能挨打。 作者有話要說: 幼清清:有點害怕,壯個膽quq 第40章 薛白? 莊見賢的臉色不太好看, 心知這小少爺是在搪塞自己,只是他連敷衍都敷衍得如此不用心, 莊見賢提醒道:“薛是國姓?!?/br> 幼清脆生生地問道:“國姓怎么啦?姓薛了不起嗎?” 姓薛還真就了不起了。 莊見賢摸不準兒幼清是在裝傻充愣, 還是當真這般不諳世事, 若是擱在往日,他絕對不會磨蹭這么久,只是少年的眼神濕漉漉的, 看得莊見賢心里直發癢, 諸多不耐便都在此刻忍了下來,他存心試探一二, 便佯裝怒道:“大膽,你怎敢直呼從嘉王的名諱?” 幼清眨了眨眼睛, “不能直呼?” “自然不能直呼其名?!鼻f見賢見幼清有些茫然, 心里暗喜不已, 看來這個小少爺果真是個傻的,他出言恐嚇道:“你難道不知曉從嘉王性情暴戾,冷酷無情, 平生最恨別人對他不夠恭敬?” 幼清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不知道?!?/br> 莊見賢作勢東張西望一眼, 又湊近幼清低聲道:“幸好此處沒有從嘉王的屬下經過,否則若是要那群人逮個正著,把你綁到從嘉王的面前,從嘉王定是要拔去你的舌頭?!?/br> 幼清瞟一眼莊見賢,覺得這個人好傻的。他連薛白的臉都揉過, 才不怕這個王爺,而且王府里還有趙氏和幼老爺在,薛白肯定不敢拔自己的舌頭,畢竟他們幼家人這么多,薛白只有一個,根本就打不過他們。 不過幼清決定不拆穿他,畢竟他很善解人意的,幼清無比配合地問道:“真的呀?” “比珍珠還真?!?/br> 莊見賢搖了搖折扇,狀似不經意地透露出自己的身份,“但是你無須害怕。本公子是大理寺主簿,即使往后你不慎得罪從嘉王,或者是別的什么人,他們多多少少都要賣幾分面子給本公子,在下可以護你周全?!?/br> 稍微停頓了一會兒,莊見賢本以為會和往常一樣迎來仰慕的目光,緊接著這少年便會主動投懷送抱,卻不料到了幼清這邊,他只是心不在焉地說:“哦?!?/br> 壓根兒就不在乎。 莊見賢不死心地說:“……說來在下的友人時常心生不解,不明白為何小生出身世家,父親又是當朝丞相,卻執意從大理寺的主簿做起。他們認為有家族的蔭庇,在下的起點應該會更高,然而小生卻始終覺得應當多歷練幾番,畢竟肩負著門楣興榮一事?!?/br> “何況父親心有期待,在下事事不忍令其失望,便成了一種拘束?!?/br> 幼清才不關心這個,他胡亂地建議道:“那你們可以斷絕父子關系?!?/br> “……” 莊見賢讓他一連噎了許多次,終于消停下來了。 沒人在耳邊嘮叨不停,幼清揣著芙蓉玉簪高高興興地來付賬,準備開溜了,結果他剛從自己的小荷包里翻出一片金葉子,暗自平復許久的莊見賢仍舊不信邪,搶先對掌柜說:“掌柜的,他這玉簪一并記到本公子的賬上?!?/br> 幼清扭過頭,莊見賢笑了笑,“在下與公子一見如故,只覺甚是投緣,這玉簪便當是小小贈禮,用以聊表心意?!?/br> “我的頭不圓?!庇浊宀豢献屒f見賢替自己出銀兩,這是他要買給趙氏的,便認真地對掌柜說:“我要自己付錢?!?/br> “不過是一支芙蓉玉簪罷了?!避饺赜裆钍芫┏堑男〗闩c夫人喜愛,價格自然不會太低,但是對于莊見賢來說,不過開個口的事兒。他誤以為是幼清不好意思讓自己出這份錢,便輕松地說:“不值多少銀兩,公子不必介懷?!?/br> “我當然知道不值多少銀兩?!庇浊鍞Q起眉心,莫名其妙地說:“就算值很多,我也不要你買?!?/br> “……除了芙蓉玉簪,公子可還有別的看得上眼的東西?”幼清太過遲鈍,莊見賢咬了咬牙,只能對此置若罔聞,自顧自地說:“這銀樓里要是還有你喜歡的東西,盡管告訴本公子,本公子一并買給你?!?/br> 幼清稍微睜圓眼睛,不可思議地盯著他看了半天,慢吞吞地問道:“你買給我?” 莊見賢曖昧不已地說:“倘若千金能買得心頭好,這千金自然花得值當?!?/br> 這個人在挑釁自己! 幼清試探地指著一個翠玉白菜,莊見賢點頭道:“買?!?/br> 幼清又指著一個翡翠西瓜,莊見賢頷首說:“可以?!?/br> 幼清不服氣,在銀樓里逛了一圈,低頭瞅著以假亂真的東坡rou石和白玉包子,用手指頭戳了幾下,莊見賢望過去,二話不說,“喜歡就買?!?/br> …… 幼清嘀咕道:“好傻的人?!?/br> 他壓根兒就沒有半點自覺,自己平日里也是這么的人傻錢多。 末了,莊家的小廝輕手輕腳地捧起幼清亂指的幾座玉雕,和銀樓的伙計一同記賬。 這幾座玉雕全部都是銀樓里買不出去的,掌柜今日做成這樁生意,心情自然不錯,便順手送給幼清一塊玉佩,“這是用那顆白菜多余的邊料雕出來的,一順便給你了,可以送人,也可以自己佩戴?!?/br> 幼清歪著頭打量玉佩,沒有收下來,還是掌柜硬要塞進他手里的,莊見賢側過臉掃了一眼幼清挑的那幾座玉雕,又是包子又是西瓜的,只覺得這小少爺漂亮歸漂亮,就是眼光忒奇特了些? 不過思及方才這小少爺還對自己愛答不理,結果他一提及給他付賬,便立即來了興致,不管是貪財還是慕權,兩者有一就是好拿捏的,哄上床也不是難事。莊見賢稍一思索,言笑晏晏地問道:“公子,這下可以告訴在下你的名字了?” 幼清不假思索地回答:“不告訴?!?/br> 他差不多也玩夠了,把捏在手心里的金葉子拿給掌柜,然后揣好芙蓉玉簪,睜圓了那對黑白分明的眼瞳,一臉無辜地對莊見賢說:“這些玉雕我拿不動,不想要了,你買的都歸你好了?!?/br> 幼清的聲音軟軟的,“我得走了?!?/br> 他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這會兒有多欠揍,所以忙不迭地往外溜,結果莊見賢給自己待在門外的狐朋狗友使了個眼色,那伙人便上前幾步,把幼清堵得嚴嚴實實。有人不懷好意地問道:“小公子是想去哪里?不若把莊公子一同帶上?!?/br> 幼清東張西望一陣,緊張兮兮地回答:“不要你們管!” “既然公子拿不動,本公子給你拿,更何況這些玉雕就是買來討你歡心的?!鼻f見賢慢條斯理地踱步過來,“怎么說也相識一場,公子怎么能說走就走了?” 幼清理直氣壯地說:“想走就走了?!?/br> “這幾座玉雕統共多少銀兩?”莊見賢沒有回頭,而是故意當著幼清的面詢問方才清點玉雕的家丁。 家丁聞言立即答道:“稟告公子,五十兩白銀?!?/br> “五十兩白銀不多”莊見賢好整以暇地說:“在下已經為公子買下這幾座玉雕,現下不論公子要或是不要,它們都算是你的,本公子倒是不在乎這點銀兩,就是不知道公子你在乎不在乎了?!?/br> 莊見賢的面上倒是帶著笑,語氣卻隱隱透出幾分威脅,不再苦苦維持先前的斯文,“在不在乎其實也不打緊,畢竟我只是想與公子交個朋友,不若咱們一同到對面的酒樓吃個飯,否則今日……絕對不會放公子走的?!?/br> 幼清一臉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表情,他甕聲甕氣地說:“你果然是來碰瓷的!” “先假裝和我很熟的樣子,然后啰啰嗦嗦一大堆,又要給我買這又要買那,我都說不要你買了,還給我使激將法,害得我以為你好傻?!庇浊孱┲f見賢,嘴巴里咕噥著說:“最后攔住不許我走,要我把錢還給你才行?!?/br> 幼清悶悶不樂地說:“我就不該可憐你的!” 感情這是還沒有反應過來,只當人家是銀樓的托兒,找上他來碰瓷了。 最傻的那個還在說別個兒傻,莊見賢都要給幼清氣樂了,欲要徹底同他撕破臉皮,“你……” “不就是五十兩白銀?!庇浊逶谧约旱暮砂锇抢瓉戆抢?,把金珠子和金葉子全部挑出來,塞進莊見賢的手里:“給你?!?/br> 他皺著臉問道:“我可以走了?” 手里的金珠子都是實心的,頗有些分量,而那幾片疊在一起的金葉子雕工精美又細致,價值不菲,莊見賢沒有想到幼清隨手就可以拿出這些,片刻的遲疑后,他皺了皺眉,還是不想放人,畢竟幼清實在是太對莊見賢的胃口了。 “想走?” 莊見賢哼笑著說:“自然沒有那么容易?!?/br> 幼清不可置信地說:“我已經把錢都給你了!” 莊見賢捏住幼清的下頷,用力地抬起他的臉,而另一只手則捏住幼清的腰側,似笑非笑地問道:“錢有什么稀罕的?本公子要的是你的人?!?/br> 幼清努力推開他,兇巴巴地說:“你不許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