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何止是眼熟，那分明就是戰場世界里每個游戲者都會佩戴的系統手環！

    秋雁山：“……”

    萬萬沒想到，致命一擊不是她矯揉造作尬到飛起的演技，而是這個不知道為什么，跟著她一起來到原世界的智能手環??！

    蒼天誤我！

    她的視線在自己和對方的手臂上搜尋，突然覺得不對：“等等，你為什么也戴著手環？”

    此前幾次出入戰場，智能手環是不會隨著游戲者來到原世界的，所以封勛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干脆地說：“不知道?！?/br>
    秋雁山一時間有些迷茫。

    封勛難得很有耐心地等她回神，然后問：“你還有什么想申訴的？”

    “……”秋雁山目光飄忽不定，半晌，帶著點兒希冀道：“如果我說……這是我偷戴我哥的……”

    封勛：“你以為我是弱智嗎？”

    秋雁山：“是的啊?！?/br>
    封勛沒說話，空閑那只手握住逐月刀的刀柄，鏘的一聲拔出半截刀刃。

    秋雁山立刻識相的說：“當我什么也沒說過?！?/br>
    封勛把刀收回去：“降不降？降了給你留具全尸?！?/br>
    秋雁山一邊考慮使用【毒刺】撂倒封勛的可能性，一邊露出畏縮的表情：“你難道還想在真實世界，毆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少女嗎？”

    “你真的是嬌弱少女？”封勛一哂，突然道：“喂，要不要跟我合作?！?/br>
    秋雁山：“??？”

    封勛放開她的手，他甚至后退了幾步，一直退到一個對兩人來說都能夠接受的安全距離，才用低沉的嗓音慢慢說：“我說啊，戰場那邊，你要不要和我合作？”

    秋雁山：“……”等一下，你突然退這么遠干嘛。

    這封狗是不是察覺到了什么？

    她憂傷的想：沒有“燕山”這個身份，功夫都變差了，真是棘手啊。

    系統手環徹底暴露了兩個人的關系，秋雁山沉吟片刻，最終還是無奈地選擇承認身份。

    五分鐘后，兩人回到出租屋的小客廳里，分坐餐桌兩端，氣氛漸漸沉寂下來。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首先是互相交底的環節。

    封勛：“封勛， 來自大夏， 一名刀客?！?/br>
    秋雁山沒精打采道：“秋雁山， 來自地球，一個學生?！?/br>
    封勛提醒她：“性別?！?/br>
    秋雁山挺起胸膛：“你看不出來嗎？”

    封勛閉了閉眼：“還真看不出來?！?/br>
    “一刻鐘前在湖底時你還是個男人，出了戰場卻又成了女人。且昨日我初來此地時， 你也是以男子面目示人，并沒有半分喬裝的跡象?！彼妓髦?，探究道：“莫非你其實不是人？”

    秋雁山有點好奇他的想法：“那你覺得我是什么？”

    封勛正直地說：“妖人?！?/br>
    秋雁山：“……”這位朋友， 你怎么不直接說我是人妖呢。

    她有氣無力地趴回桌面：“我是女的?！?/br>
    封勛指尖在桌上點了兩下：“那男身又是為何？”

    這個卻是連秋雁山自己都無法解釋了。她與封勛的關系尚且停留在合作伙伴這一層，更深的秘密兩人都不會輕易告訴對方，秋雁山閉口不答，封勛便了然了， 也不以為意，就此把這個問題揭了過去。

    這回是秋雁山發問。

    “你為什么會出現在我的世界?！彼樕惶每?，陰沉的問：“你的世界究竟發生了什么？”

    封勛以同樣的臉色回敬她：“這是兩個問題?！?/br>
    秋雁山理所當然道：“你也問了我兩個啊?！?/br>
    她這副模樣若換做之前的“燕山”， 封勛指不定就要走過去把這渾猴按在地上摩擦一頓，然而此時變成了少女的姿態， 再要做這番舉動就有些欠妥。

    這并不是說對手換成女人， 封勛就會忍讓幾分。嗯，他只會在摩擦對方的時候少打幾拳。

    然而畢竟初來乍到，封勛無意與此世界的合作對象鬧翻， 他對這里不熟， 失去秋雁山的幫助很可能令當前的狀況更加棘手， 索性讓著她一點兒， 權當是關愛智障群體。

    “我那世界其實沒太多好說的。你應該多少知道，我出身古武世界?！彼砸怀烈?，道：“幾年前新帝初涉朝政，正是躊躇滿志的時候，難免想弄出點兒宏圖霸業。那時他想制衡天下武人，不料卻在深宮被人斬下了腦袋。自此開始，大夏的戰亂便再沒停歇?！?/br>
    “你問我，我的世界發生了什么。我倒也想知道，大夏究竟發生了什么?！彼氖种鈸沃烂?，手指抵在額角處，微微闔著雙眸：“那日我正擺脫幾隊難纏人物，想找個沒人的地洞躺上三天。卻不曾想……只瞬息之間，天光乍滅，山河崩殂，昔日的城樓宮殿一并化作焦土，前來殺我的軍隊死的倒是比我還快?！?/br>
    秋雁山屏住呼吸，還待再聽，沒想到對方突然睜開眼：“那之后，大地下面涌出火炎，所有活著的生物都燒了起來，而我在被燒死前進了戰場，再然后，不知為何失去了手環?！?/br>
    秋雁山感覺自己就跟聽故事似的：“所以，你的世界覆滅了？”

    封勛點點頭：“想來，大概是吧?！?/br>
    秋雁山還想問：“你在原世界是做什么的？竟然還有軍隊追殺，莫非是朝廷欽犯？”

    她眼珠一轉，突然道：“那皇帝的腦袋，不會是你……”

    封勛端坐在座位上，點點桌面：“該我了?！?/br>
    秋雁山：“咳，你問?！?/br>
    封勛側過頭，目光透過客廳的窗戶看向外面，道：“和我說說你的世界吧?！?/br>
    秋雁山也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兩人一起注視著窗外幾棵郁郁蔥蔥的楊樹樹冠，少女搖著頭說：“你這要求太籠統了。這不是一兩個問題，也許你可以拿些東西和我交易，而我則帶你在這個世界走一走?！?/br>
    她道：“親眼見證的東西總比我拿幾句話忽悠你強，怎么樣，這筆交易做不做？”

    封勛本也沒指望她和自己細細道來，但聽秋雁山提了這么個建議，不由有些新奇。

    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好一會兒，才露出絲笑意：“好?！?/br>
    “距離下一次戰場開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會在這之前帶你出去走走?！鼻镅闵矫嗣沂稚系氖汁h，慢慢道：“既然這東西都跟出來了，不如互相加個權限？”

    封勛暫時拋下位面世界的問題，聞言將頭轉回來：“在真實世界是無法簽訂聯盟協議的吧?！?/br>
    秋雁山：“手給我?！?/br>
    她抓過封勛的一只手，同時也將自己的右臂橫在桌上，握著男人寬大的手掌按在自己的智能手環上。

    【滴?！?/br>
    手環的金屬圈壁上按著順時針方向淌過一道藍光，系統被啟動了。

    【正在驗證指紋信息?！?/br>
    【授權通過?！?/br>
    【探索者封勛可共享此手環信息?！?/br>
    探索者？秋雁山眉毛不自覺向上一挑。

    她在自己的控制面板上點了幾下，一邊道：“我把你的閱讀權限設置為c級，以后有什么需要互通的信息，我會直接共享到你的智能手環上?！?/br>
    封勛嗤道：“這么低的等級，a級以上的私人資料可能還有些價值。c級么，呵?！?/br>
    “咱倆本來也不對盤，我要是一上來就設個a，恐怕你才要懷疑我另有所圖?！鼻镅闵揭矊χ冻鰝€假笑：“當成通訊工具來用吧，我可不想花錢給你買手機?！?/br>
    封勛不置可否，他將秋雁山的指紋也收錄進自己的手環中，也順手設置了權限。

    因為條件不足，兩人沒法利用手環締結聯盟，加之前幾個世界彼此就是勁敵，他倆每次見面不是在互相毆打，就是在準備著互相毆打。即使在“twinkle”因緣巧合成了隊友，秋雁山和封勛也要變著法的、在不影響團隊積分名次的情況下，游走在“互相毆打”和“互相diss”的界限之間。

    可想而知，沒有聯盟協議的約束，他倆的合作遲早要崩。

    封勛顯然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希望在關系破裂之前，能迅速將必須要做的事情全部搞定。

    比如了解這個世界。

    “我想現在便出去轉轉，先熟悉一下這里?！彼闷鹦厍暗拇昂煵迹骸绊槺阍偃ヅ缀仙淼囊路?。請問，貴世界是拿什么作為交易貨幣？”

    秋雁山這才想起這家伙現在還套著窗簾呢，她都差點兒看習慣了，一邊取過桌上手機，隨口道：“用這個付款。等等，你不能就這么出去，別人說不定能把你當成裸奔的變態。唉，還是我先出去一趟，給你弄套男裝吧?！?/br>
    封勛安安穩穩裹在窗簾里，他從頭裹到腳，秋雁山看著這位爺，就仿佛看到了一篇高中課文。

    《裝在套子里的人》。

    秋雁山：“……”噗。

    完了，要笑出來了。

    她捂著嘴，咳了兩聲把嘴角壓下去，拿著手機站起來：“我出去的時候不準進臥室，不準隨便那我的東西，就在沙發或者餐桌這里待著，要是被我發現你拿了什么，以后你就給我穿裙子出門吧?！?/br>
    封勛表情平淡：“你的東西啊。比如？”

    秋雁山看著他，一句一頓道：“比如女士內衣?！?/br>
    封勛：“……”

    秋雁山繼續暴擊他：“之前那件呢？黑色鏤空帶蕾絲邊那條，在湖底隧道的時候我都摸出來了?！?/br>
    封勛：“沒穿過。不知道?！?/br>
    秋雁山促狹地笑起來：“哎，封大俠敢做不敢當么。不過也是，偷女人內衣自己穿這種事，一般的大俠都是不敢做的?！?/br>
    此前封勛便將掛在身上，已經變成碎布的病號服撕下來扔在沙發旁邊的地板上，當然，秋雁山猜測破布條中間可能還有其他東西，她朝那邊走了幾步，睨著封勛：“不然我再過去找找？”

    封勛眸光閃了閃：“飛花?！?/br>
    飛花刀咯啷咯啷劇烈顫動，驀地從他腰間竄了出去，趕在秋雁山之前如一道閃電般跨過大半個客廳，一刀扎在那堆布條里。

    它渾身刀氣縱橫，秋雁山眼還沒眨，地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就被飛花的刀氣碾得灰飛煙滅。

    沒傷到周圍的茶幾和沙發，單只將一堆破布清理的干干凈凈，渣都不剩。

    秋雁山：“……”

    障刀隨著主人的心念向回飛退，穩穩入了鞘，深藏功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