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黑鬃毛卡爾本來正大口咀嚼著羚羊鮮美的血rou,卻在這一瞬有了一種食不下咽的感覺:“呃,最愛的小寶貝兒?這娘炮獅是誰?我,我以為我生的是兒子?!?/br> “對,沒錯,他有鬃毛和蛋蛋,絕逼是你的親兒子,和你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一模一樣?!苯鹱酌ㄋ_幸災樂禍地回答著。 “可是雄獅也這么說話的嗎?”卡爾的音調稍稍上揚,十分不滿。 “想開點兒,兄弟!說不定是年輕獅們的新流行?!笨ㄋ_一心一意地擠兌自家兄弟:“成年獅想怎么說話就怎么說話,你得學會與時俱進,追趕潮流?!?/br> “好吧,兄弟,也許你說得對?!焙谧酌栔e能改。 他用強壯的肩膀蹭了蹭金鬃毛卡薩的鬃毛,立刻很‘與時俱進’地表示:“快,卡薩,也對我說一句我是你最愛的小寶貝兒吧!來吧!來吧!” 金鬃毛卡薩沉默了足足半分鐘。 在這半分鐘里,他用盡了全身力氣去控制自己不蹦起來咬殘這個沒心沒肺的傻逼兄弟。 另一邊,提米沒理會兩頭老父親的沙雕發言。 他認認真真地對自家傻哥哥嗷嗚起來:“我有自己的計劃,安德烈!這個計劃我想現在說就現在說,想以后說就以后說,這和我們的感情的深淺無關,你不要亂扯了。而且,真的不是我要點名批評誰,實在是你和阿倫都不是能存得住秘密的獅。不告訴你們,不是因為不愛你們,這話聽起來真雌性,而是為了萬無一失!好吧,你當然,當然是我最愛的……呃,最愛的小寶貝兒。你大可把心放肚子里,沒有哪頭獅王愿意去當什么讓獅想瘋狂吐毛球的小寶貝兒!這稱號絕對永遠都是你的,無獅可搶?!?/br> 安德烈成功被安撫住了。 “我相信你,弟弟?!八匦伦哌^去說,溫和地幫弟弟舔去毛毛上的泥土和樹葉,語氣盡可能地平靜,只是屁股后頭的尾巴始終激烈地抖來抖去:”可我偶爾會擔心你被壞獅騙了!因為你從來沒和別獅分享過食物。你只會威逼利誘雌獅們給你抓好吃的野牛,然后,耍賴撒嬌地從我嘴巴里叼走最好吃的那塊rou,或者想盡一切辦法騙開、擠開、撞開阿倫,搶先吃到營養最豐富的內臟……” 提米下意識地抖了抖半圓形的耳朵,狐疑地望向他:“這是在控訴嗎?” “當然不是,只是陳述你以往的正常行為,來對比你此刻的反常行為。顯然,十分引獅注目的不同,真不怪我想要跟過來?!卑驳铝矣譁愡^去討好地舔了下弟弟的小耳朵說:“好啦,別固執地繼續保密你的計劃了,不管怎么說,我現在已經意外出現在你的計劃中了。仔細考慮一下,把我也加進來,好嗎?” 提米想了想,認為這些話有道理。 他妥協地同意了安德烈的加入:“簡單來說,我們正在假裝內訌,和爸爸、卡爾伯伯他們?!?/br> 安德烈的毛毛臉上浮現出一抹茫然:“內訌,為什么?” “讓暗中窺伺的敵獅以為我們掰了,但這是騙他們,讓他們放松警惕的?!碧崦谆卮?。 “暗中窺伺?等等,有暗中窺伺的外來獅?” 安德烈心中一驚:“你們看到了嗎?確定嗎?所以,小獅子是外來敵獅殺的?” “沒看到,但基本確定,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提米用一種‘我搞不明白你們為什么搞不明白,但沒辦法你們就是搞不明白’的無奈表情,嗷嗚嗷嗚耐心解釋:“小獅子被殺,雌獅指控有雄獅殺獅,認為是卡爾卡薩??墒聦嵣?,她根本分不清卡爾卡薩和外來獅的區別,因為對她來說,全都是陌生的氣息。不過,她也沒說謊。我們檢查過那些小獅子們的尸體,盡管被鬣狗撕咬得一團亂,可確實有雄獅留下的痕跡。這證明小獅子們確實是被雄獅攻擊過的。我們的領地上,不是卡爾卡薩,那就只能是外來敵獅了。所以,那頭雌獅應該是被誤導了,有獅殺死小獅子后,故意嫁禍給了卡爾卡薩……” “等等,不對?!卑驳铝乙幌伦哟驍嗔颂崦椎耐普?。 他目光懷疑地望著卡爾卡薩說:“可你怎么確定這是一場嫁禍,而不是他們做的?” 提米愣住了,一臉的奇怪,半響,才重新小聲地嗷嗚著開口:“呃,哥哥,你是認真的嗎?” 他用不可思議的聲音嗷嗚著:“卡爾卡薩是我們的爹們?為什么要懷疑?” “哦,是爹們啊?!卑驳铝覜]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回答,一時間有點兒訕訕。 可盡管如此,他依然重新抬起頭,堅持地說:“為什么不懷疑?親爹也不能證明不是兇手吧?再說還有誤殺的可能……” “沒有吧,當年卡爾都把我腦袋吞到嘴里,也沒有咔嚓一下咬掉啊。他倆有分寸的,根本不可能一巴掌誤殺小獅子,說是他們,那是瞎胡說……”提米立刻信誓旦旦地解釋。 安德烈對兩頭雄獅父親并無好感,所以依然不信:“你當年沒被咬掉腦袋,是塔莎阿姨的及時救援,和什么有分寸根本沒關系吧?再說,我看他倆完全不像是有分寸的樣子?!?/br> “但那是我們爹啊?!?/br> “爹又怎么了?有個詞叫大義滅親(黑鬃毛卡爾:我特么對你做過什么??)?!?/br> “正常獅都不會懷疑自己爹殺獅吧?” “正常獅也不應該讓感情蒙蔽理智?!?/br> “你在指責我感情用事?!?/br> “提提,我只是怕你被壞獅欺騙?!?/br> 于是,提米和安德烈繼續圍繞‘親爹會不會是殺獅’這個問題爭論不休。 因為爭論得太投入,不小心把正事都忘記了。 一旁的黑鬃毛卡爾一顆老父親的心簡直被安德烈傷透了:“不孝子,果然是不孝子!” 相反,金鬃毛卡薩慢條斯理地給自己舔了舔毛,對親崽子提米的表現可以說是非常滿意了。 最終,一如既往,安德烈在和弟弟的爭論中,永遠不會是贏的那一方。 他心情復雜地勉強承認了兩頭老父親的‘清白’。 可說實話,作為一頭年少離家,和雄獅父親不怎么打過交道,彼此之間親情淡薄、近乎斷絕的雄獅,他永遠都無法理解弟弟那種對親獅們的奇特溫情。 “當初你明明說會報仇,還會去欺負他們的?!?/br> “沒錯,我會報仇,也會去欺負他們,但他們只能由我去報仇、去欺負,別的獅不行?!?/br> 接下來,獅子們簡短的碰頭會結束了。 關于提米的計劃,安德烈可能還有很多的發言,但時間不允許他們繼續爭論下去了。 以后的時間里,獅子們還會繼續‘內訌’,到了必要的時候,還可以表演更多的…… 比如,三兄弟之間‘內訌’什么的,以此來引出藏在暗處、真正危險的敵獅。盡管,安德烈至今還在懷疑這個所謂‘敵獅’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與此同時,黑鬃毛卡爾和金鬃毛卡薩也注意到了安德烈的奇怪之處。 “那小子是不是對我們有敵意?為什么?或者你做了什么嗎?”金鬃毛卡薩突然疑惑地問。 “我發誓,我沒碰過他的雌獅,一根毛都沒碰過?!焙谧酌柫晳T性地開了個玩笑。 “嗷?他有雌獅?是哪頭?” 金鬃毛卡薩八卦地隨口一問。 黑鬃毛卡爾張開嘴,挺自然地想回答,卻一下子沉默了。 他又凝神仔細回憶了半天,才終于冒出一句:“見鬼!那小子好像沒雌獅?!?/br> 第167章 提米總是對的 雄獅從不負責養孩子,但偶爾他們也會去關注下一代。 不過,他們的關注點一般都會比較歪。 雄獅兄弟之間的等級是從小就注定的。 他們之間的競爭,往往從出生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一窩中最強壯的那一頭,會從幼年時期就開始壓制同齡兄弟,搶吃搶喝、事事爭先,時刻占據一個主導地位;而那些相對較弱的小雄獅由于從小就被壓制,會選擇跟隨最強壯的那一頭,事事以對方為先,給予對方信任和依賴,聽從命令和指揮,直到成為習慣。 這樣的關系一般會維持很久、并且十分穩固,直到他們成年,除非中間出現重大變故(領導獅受到重傷和死亡),才會有可能改變。 所以,雌獅們總會擔心孩子們的身體情況,希望他們每一頭都能健康地長大。 可出于種族特性,雄獅首領卻會習慣性地去觀察這群小雄獅們之間的等級關系,方便找出誰是主導者,在小雄獅們成大到可以被趕出家門時,進行針對性地打擊,來一個擒賊先擒王。 這些是屬于雄獅們獨有的智慧。 所以,對于雄獅三兄弟,卡爾和卡薩也曾有過類似的討論。 雖然時隔多年,他們早就把這些趕出家門的兒子們給忘記了。 可隨著相處時間的增長,記憶還是漸漸被喚醒了一些。而在這些被喚醒的記憶中,兩獅清清楚楚地記得,從小就穩重又精明的安德烈是公認最有可能成為領袖的一頭幼獅。 可現在,一頭在幼年時被預測會成為領袖的幼獅,在成年后,卻成為了一頭可悲的大齡剩獅? 黑鬃毛卡爾有些難以理解,一時間沖口而出:“莫非我當年看錯了,這小子只是外表樣子看著威武,實際上內里是個慫包?那他們仨的頭兒到底是誰?別告訴我是金毛小子?腿那么短也能當領袖嗎?” 只聽前面的內容還好,聽到后頭…… 金鬃毛卡薩瞬間面無表情。 他冷冷地嗷了一聲:“誰他媽的告訴你,腿短就不能當領袖的?你是歧視獅嗎?” 黑鬃毛卡爾立刻機智地改口:“短腿當然也能當領袖,我的意思是,不是所有獅都像兄弟你這么棒的,你能做到的事,別獅不一定能做到!” 然而,金鬃毛卡薩更憤怒了,炸毛嗷嗚:“什么意思?你說我腿短?” 黑鬃毛卡爾有些無助:……我不是我沒有我什么都沒說。 談話變打架,大概對于大貓們來說,是十分正常的社交了。 兩位鬧騰不減當年的雄獅父親小規模地打了一架,最終在‘卡薩超兇地咬了一嘴黑毛’后,才停下了。 可這依然無法解答‘看起來那么威武強壯的雄獅安德烈居然不是領袖,而且,淪落到連自己的雌獅都沒有的局面’這樣奇怪的問題。 貓科動物旺盛的好奇心,讓兩位老父親的內心因此而倍受折磨。 另一邊,安德烈和提米的小矛盾也在持續著…… 在見過兩位雄獅父親后,他們像以往一樣肩并肩地往回走,只是彼此間有點兒沉默。 因為是在晚上的緣故,周圍除了風聲和一些動物的鳴叫聲外,還是相對平靜的。 雖然有一些夜行動物會在這個時間點來進行捕獵活動,可面對兩頭在夜色中眼睛冒光、實力強橫的成年雄獅,聰明的動物是絕不會選擇他們作為招惹對象的。 所以,提米能清楚地聽到安德烈突然的一句低語:“我沒想過你這么喜歡卡爾卡薩?!?/br> 提米有點兒吃驚,立刻不承認地回答:“喜歡?我沒有?!?/br> 安德烈說:“可你愿意收留他們在我們的領地里,還主動打獵去供養他們?!?/br> 提米回答:“那是因為這次需要他們幫忙抓陌生獅?!?/br> “得了吧,說不定根本沒有陌生獅,一點兒痕跡都沒有?!?/br> 安德烈不信地說:“那些小獅子的死,就是鬣狗們做的,我們去的時候,鬣狗群不就在那?!?/br> 提米皺了皺鼻子說:“可鬣狗的爪子沒那么大的力度,能把小獅子胸口的骨頭都打斷?!?/br> 安德烈聳了聳鬃毛:“如果你一定不想承認是卡爾卡薩是兇手,也可以,搞不好是花豹。誰知道呢,事情都已經過去了?!?/br> “……也許吧?!?/br> 提米陷入了思考中,有些遲疑地說:“可我還是覺得,有外來獅?!?/br> “有外來獅我們也不怕,我們自己就能對付??傊?,卡爾卡薩留下沒意義,讓他們離開?!?/br> “安德烈,他們是我們的爸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