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節
如此,武寧公主被害一案,楊氏被處凌遲的極刑,而金嬤嬤與采絹在白府時就被活活打死。而白浩清也被罷了相爺一職,陳皇后也被罰禁足兩個月…… 走出御書房后,水卿卿顧不得漫天的飛雪緩緩往前走去,臉上不覺布滿了淚痕。 害死母親的楊氏與金嬤嬤等人都受到了應有的處罰,水卿卿心里既高興又心酸難過,更多的卻是郁結。 因為,真正害死母親的人,只是被簡單的禁了足,還好好的活著,等解了禁足,她還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而她卻要如何找到證據,揭穿陳皇后的真面目,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 走著走著,眼前的飄雪越發的密集,可頭頂的飄雪卻停了。 不覺間,水卿卿竟是來到了御花園。 她淚眼婆娑的回頭去看為她撐傘之人,映入眼簾的卻是梅子衿熟悉的深邃眸子…… 第134章 侯爺認錯 楊氏被判了凌遲之刑后,水卿卿也算是為母親武寧公主報了深仇大恨。 只是,在經歷了這么多苦難之后,水卿卿想起母親悲痛凄涼的一生,又止不住的想到了自己身上,原本應該高興的心里,更多的卻是心酸與悲痛,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而她還知道,真正謀害母親的罪魁禍首還沒有伏法,而且她還一直找不到有力的證據去揭發陳皇后的罪行,卻是讓水卿卿愁悶郁結不已。 而且,今日之后,她與陳皇后算是徹底撕開了臉皮,成了生死般的敵人。陳皇后一定會更加嚴密的提防她,想從她身上尋到二十年的證據,太難太難…… 心里痛苦煩悶的她,眼淚婆娑間,卻是不知不覺往御花園走去了。 風雪越下越大,水卿卿素凈的月白披風上裹滿了一層雪花,發間眉梢也染上雪白。 而不知何時,她頭上的風雪卻是被遮住。 水卿卿記得小喜出門時是沒有帶傘的,所以頗為奇怪的回頭去看,映入眼簾的卻是梅子衿深邃帶著關切的眸子。 心口一滯,水卿卿呆呆的看著突然出現的梅子衿,神情間一片怔愣,眸光里更是閃過慌亂。 原來,昨晚梅子衿就接到了水卿卿蘇醒過來的消息,松下一口氣的他,當時就想進宮來看她,只是礙著身份不能入夜后進入后宮,才極力忍下。 今早下朝后,梅子衿忙完軍務,第一時間就趕到了涼風臺看水卿卿,卻被宮人告知,郡主去了皇上的御書房。 等梅子衿趕來御書房,因為里面在審訊皇后與楊氏一案,吳用卻是奉晉明帝之令,守在門口,不再讓任何人進去。 皇后雖然可憎,但她畢竟是一國之母,代表著皇家的臉面,所以在尚未確定她的罪行前,不宜將事情弄大。 不能進去的梅子衿,一直在御書房外面焦急的等著里面的消息,更是擔著水卿卿,不知道她能不能對付得了陳皇后與楊氏。 所幸,很快傳來消息,楊氏謀害武寧公主一事事實確鑿,她自己也供認不諱,被晉明帝當場判了凌遲極刑。 得到消息后,梅子衿重重松了一口氣——如此,卻是說明水卿卿在此場‘戰役’中勝了,如愿幫武寧公主報了仇恨,讓做惡多端的楊氏受到該有的懲罰…… 所以,從水卿卿從御書房出來開始,梅子衿就默默的陪在她的身邊,只是她在經歷了御書房與陳皇后等人的對敵后,加上昨晚又沒休息,心身俱疲,心緒更是凌亂傷感,竟是沒發現梅子衿一直跟在她身后。 彼時,梅子衿已默默的陪著她從御書房門口走到了御花園,見她神情痛苦傷感,知道她定是憶起了武寧公主心里難過了,所以并沒有叫醒她,任由她默默的在御花園里漫無目的的走著。 他撐傘一路默默陪在她身后,眸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五味雜亂的內心這一刻倒是平靜下來,惟剩下對她的憐惜。 然而,就在這時,一直怔怔往前走的水卿卿卻是突然收腳回過頭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都怔住了。 看到梅子衿的這一刻,水卿卿凌亂的心緒剎間只留下一片空白,神情間涌現慌亂和手足無措,甚至是難堪與尷尬。 因為一看到他,她的腦子里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落月庵那晚的事來。 同樣的,梅子衿看到她,特別是鼻翕間聞到她身上熟悉的清涼薄荷清香,那晚之事,再次像潮水一般涌進他的腦子里。 只是,如今,他的‘夢中人’不再是一個虛幻的身影,他最愛的女人就是他的夢中人…… 水卿卿昏迷的這三日,梅子衿也是在忐忑不安中熬過來的。 從他在京兆尹大堂上,當眾說出他就是那晚與她一夜露水情緣的男人后,他就明顯感覺到了水卿卿對他的疏離。 她僵硬的掙脫他握緊她的手,排斥的不讓他扶她起身,連看他的目光都變得幽怨…… 梅子衿不怪她怨恨自己,卻怕她一直不原諒自己。 所以,明知她現在或許還在怨恨著他,他還是鼓起勇氣來尋她。 因為,他深知她的性格,看似堅強無敵,可在感情面前,她很自卑,一旦面對糾結困難,她都沒有勇氣繼續前行,就像之前在侯府時,他向她表露心跡,她明明心里有他,也不敢承認,是他以強勢的態度逼著她面對感情、不容于她逃避。 而這一次,他還會這樣做,因為,她是他命中注定的女人,那怕被她埋怨憤恨,他也不會再對她放手的…… 怔愣住的兩人,目光在空中絞纏著,兩人都沒有開口,四周一片寂靜,似乎風雪都停了…… 惟有水卿卿眼角的淚水,一直沒停過。 看著她臉上的緩緩劃下的清淚,梅子衿心痛不已,情不自禁的要幫她撫去,卻被她退開兩步躲開了。 回過神來的水卿卿,看著梅子衿向自己伸過來的手,前一刻還凍得發白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不由自主的往后退開兩步避開。 “卿卿……” 看著他逃避自己的樣子,梅子衿心里一窒,忍不住喚出她的名字。 水卿卿身子微微一顫,下一刻卻是越過他,回頭朝來路走去。 目光所及,水卿卿看到身后兩人留在雪地里的長長腳印,這才發現,兩人離得這么近,兩排腳步緊緊相依…… 臉上一紅,水卿卿一向對身邊的人事都很敏感,可他跟了自己走了許久,她竟然這么久都沒發現…… 所以,她雖然因為落月庵的事對他生出了幾分埋怨,但不可否認,她的內心是異常的相信他的,也不會真正的排斥他的靠近…… 越想水卿卿心里越是慌亂難堪,腳下步子加快,逃也似的往前走。 下雪天,路面本就濕滑,再加上御花園的小徑上多是鵝卵石鋪就,更加容易滑倒。 而水卿卿的右手綁著繃帶動彈不得,身子平衡力不穩,又走得急,所以,還沒走出幾步,腳下一滑,身子失控的往一邊傾倒下去。 而她傾倒掉下去的地方,卻正是一片水池。 “小心……” 梅子衿的聲音未落,人已飛身撲了過去,眼見她身子已往水池里掉,無法拉住,他反應迅速的跳進了冰涼的水池,在水卿卿落水之前,伸手接住了她。 冬日的水池,池水并不太深,再加上梅子衿身量高大,水剛剛齊至他的大腿,但也是凍骨的寒冷。 來不及驚呼出聲水卿卿,陡然掉進梅子衿的懷里,整個人卻是怔懵住了,震愣的看著濺了一臉水花的梅子衿,不敢相信他竟是趕在自己落水前,跳進了水里。 明明池水凍骨徹寒,但梅子衿心里卻暖意洋洋,一言不發的抱緊水卿卿往岸上走。 這邊的響動驚動了御花園里值守的內監們,他們跑過來,看到梅子衿一身濕漉漉的抱著水卿卿從池子里趟上岸,要去幫忙接過他手里的水卿卿,卻被梅子衿避開,道:“不必了,你們退下吧?!?/br> 說罷,抱著水卿卿目不斜視的往涼風臺而去。 一路上,梅子衿無視周遭宮人的打量,一直緊緊的抱著水卿卿,容不得她掙扎,一直不肯將她放下。 其實,水卿卿并沒有摔到那里,根本無須他這樣抱著,何況這還是在宮里,太過明目張膽,所以,出了水池后,水卿卿就掙扎著下來,梅子衿卻無動于衷,反而她掙扎一分,他就將她抱緊一分。 如此,梅子衿抱著水卿卿一路行來,往涼風臺而去。就像三日前,他抱著她出了白府正院送她上花轎那般,在宮里引起了哄動。 兩人親昵的態度,再加上關于兩人之間已生有孩子的傳聞,如此,卻是引得后宮無數宮人趕過來圍觀。 耳邊聽著宮人的小聲議論聲,水卿卿再厚的臉皮都紅得要滴血了,她掄起尚好的左手,往他胸口捶著拳頭,紅著臉低斥道:“放我下來!” 可梅子衿那里舍得放。 他低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路太滑了,你想讓本侯再救你一次?” 聞言,水卿卿掄起的拳頭僵在半空,驚詫抬頭看向他冷峻的臉,不敢相信知道那晚的事后,他竟然能這么冷靜的對待自己。 那天晚上,他那般欺負她,害得她那么慘,還辛苦給他生了兒子,他不是應該愧疚懺悔、甚至跪地求饒嗎? 他怎么可以這么冷靜?! 想到這里,水卿卿臉上的紅暈倒是消褪下來,沒好氣道:“你若是不跟著我,路再滑我也不會摔了。你趕緊放我下來……” 水卿卿一邊說,一邊再次掙扎起來,可是下一刻,她身子猛然一顫,再也不敢動了。 梅子衿的手放在她敏感的細腰上,只是輕輕一掐,就讓懷里的人乖乖安靜下來了,更是讓水卿卿剛剛平靜的臉再次燒紅起來。 “你……你竟是如此無恥……” 軟腰被他捏住,那怕隔著冬衣,還是引起她全身的戰栗,一如一年前除夕之夜,她食了金嬤嬤的芝麻餅過敏,他帶著她出府去找陸霖救命那般,他放在她腰間的手也像如今這般,讓她羞憤又心神大亂。 聽到她的氣罵,梅子衿卻勾唇無聲的笑了——只要她愿意同他開口說話,那怕是罵他,他也樂開了花…… 回到涼風臺后,梅子衿一直將水卿卿抱進了她的寢宮里才放下。 小喜在御書房門口就被梅子衿給支回來了,正在寢殿里一邊收拾屋子一邊等著兩人和好的消息,下一刻,卻見到梅子衿下半身濕透的抱著一臉通紅的水卿卿回來。 小喜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水卿卿被抱著回來,還以為她又出什么事了,嚇得連忙上前擔心的察看道:“小姐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水卿卿漲紅著臉坐在暖榻上,別過臉背對著梅子衿,輕聲道:“我沒事,你不要擔心?!?/br> 聽她這要說,再仔細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完好無恙,小喜才真正放下心來。 回頭看到梅子衿下半身濕漉漉的站在那里,鞋襪里更是浸出水來,小喜擔心道:“侯爺身子濕了,奴婢領您去偏殿換衣服吧……” 水卿卿沒好氣的打斷小喜的話,對梅子衿冷冷道:“這里是內宮,侯爺是外臣,那里能隨便在這里換衣裳——侯爺若是不想著寒病著,趕緊出宮回侯府去吧?!?/br> 聽到水卿卿的話,梅子衿卻不以為然的笑了,道:“郡主有所不知,這涼風臺不比后宮?;噬下《?,除了不能在此過夜,本侯隨時可以來,也可以在這里做任何事,百無禁忌!” 說罷,容不得水卿卿反駁,梅子衿對小喜道:“你讓人給我準備熱水沐浴,再去外面支會三石,讓他給本侯帶干凈的衣服過來——另外熬兩碗姜湯,我和她一人一碗?!?/br> 看著梅子衿一副不依不饒,作勢要與自家小姐糾纏下去的樣子,小喜卻是偷偷的樂了,連忙下去安排去了。 小喜一走,水卿卿氣惱的回頭對梅子衿道:“侯爺想鬧哪樣?難道還不嫌我們的事丟人現眼么?” 梅子衿自然明白她說的是落月庵那晚‘打種生子’一事,心里不由窒緊。 但面上,他冷峻的面容卻是一片坦然,道:“那晚之事,我與你皆是身不由已……而事情既然已發生,再懊悔也無用。我們反而要慶幸,那晚我們遇到的人是對方……” “而我所認識的水卿卿,是為了孩子,可以不顧世俗的眼光,勇敢一人生下孩子,更為了孩子,甘愿付出一切的女子??梢圆活櫴浪椎难酃庾鰶_喜娘子,更是毫不畏懼的殺公主的寵物……那時的你,從不去在意別人的目光。如今,我們歷經艱辛好不容易找到對方,與昀兒一家團聚,你為何又開始變得膽小、反而要去在意別人的目光了?” 梅子衿一番義正嚴詞的話,甚至是帶著訓斥意味的話,卻是將水卿卿的眼睛說紅了。 她原本以為,得知自己就是那晚的男人后,知道她心里難受,一時間過不去心頭的那道坎,他會好言撫慰,讓自己放下心中芥蒂。誰知道,他竟是半句好話沒有,反而怪罪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