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聽了無名的計劃,水卿卿眼前一亮,“王院首確實是揭穿皇后陰謀的最好切入口,所以當初我特意從盛太醫那里,留下了王院首幫皇后陷害我開的藥方,就是等著有朝一日,拿出來逼王院首與陳皇后招供的?!?/br> 無名沉聲道:“單憑一張藥方,不足以讓王院首出賣皇后,通常這種情況下,他都會犧牲自己一個,保全全家人的性命。所以,必定要找到他與陳皇后勾結的罪證,譬如,他掌管太醫院貪污巨款,露出馬腳后必定會向陳皇后求保,如此,才能將陳皇后拉入到他的事件中,從而抽絲剝繭,一步步的讓陳皇后現出原形?!?/br> 水卿卿欣慰的笑了,清亮的眸子閃著晶瑩的亮光,看著無名盈盈笑道:“與我想得一模一樣?!?/br> 自從退婚后,清醒過來的水卿卿,想到以后可以放心的將昀兒帶在身邊,還能與梅子衿在一起,更是找到了對付陳皇后的辦法,她的心情無比的愉悅,眼睛晶晶亮的閃著光芒,看得無名心里一跳。 他有多久沒看到她這般清亮動人的眼眸了…… 如今重新看到她恢復成以前的樣子,甚至比以前的她更加自信歡喜,充滿陽光與希望,讓他情不自禁看癡了。 可是下一刻,想到她之前失智之時,心里想的念的、惟一記住的只有昀兒與梅子衿,在他的手心寫著他的名字,無名的心里不由陣陣揪痛起來。 從水卿卿失智到現在,足足過去快一個月了。 在這一個月里,無名一直默默的陪在她的身邊,不論她癡也好、傻也罷,在他的眼里,她永遠是最初見到她的樣子。 可是,她的心里卻沒有他啊…… 無數次午夜夢回,她嘴里喚的是梅子衿的名字;她一個人喃喃自語時,說的也是梅子衿的事,卻始終沒有他…… 每一次,看著她對他的念念不忘,無名都心如刀割…… 抑住心口撕裂般的疼痛,無名嘶啞著嗓子道:“你的寒痹之毒……很快就到發作之期了。你一定要注意……解藥我已給你制好了……” 聽無名提到解藥,水卿卿心里一怔,不由想起自己之前欺騙他的事來。 鼓起勇氣,她無奈道:“無名,之前我騙了你,幫梅子衿解寒痹之毒的不是陸霖……是我……” “我知道了!” 無名從看到那張解毒藥方時,就明白了,之前幫梅子衿解毒之人,就是水卿卿。 而且,寒痹之毒能克制阿芙蓉之毒的方法,也是她想出來的,所以,足以看出她對此毒是了解的。 怕無名心生芥蒂,水卿卿倉忙解釋道:“當時我想的是,害我孩子的是白凌薇,不關梅子衿的事,而且……他之前也多次救過我的性命,我不能恩將仇報的見死不救,所以才會欺騙你給他解了毒……” “我知道!” 還是一句簡單無波的‘我知道’,可無名的聲音淡入塵埃般的淡薄,與之恰恰相反的,卻是他心里沉重的傷痛。 “我與他之間的仇恨,本就不應該牽扯到你……所以,你的做法是對的,隨了你自己的心……” 無名苦澀一笑,又道:“既然你如今清醒過來了,可要找時間去看看昀兒?你可知道,他都已經開始長乳牙了?!?/br> 水卿卿全身一顫,不敢置信的抬眸驚喜的看著無名,激動道:“昀兒長牙了么?長了幾顆了?上面還是下面?” “上面,剛剛冒出一點尖兒出來?!?/br> 說到昀兒,無名心里也不覺柔軟下來,輕聲道:“劉茵將他照顧得很好,除了入春時咳嗽了幾聲,沒其他的毛病,胖了不少,也長高了不少?!?/br> 水卿卿足足有一個月沒有見到昀兒了,如今聽到無名提起他,歡喜得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恨不得立刻飛去看看他。 恰在此時,小喜提著熱水進來,見到水卿卿眼淚汪汪的樣子,不由驚道:“小姐怎么了?可是身體哪里不舒服?” 水卿卿看著重新回到自己身邊的小喜,拉過她的手,歡喜道:“小喜,我身體沒事,都好了……倒是你,你之前的棍傷可好痊了?讓我幫你看看……” 小喜見水卿卿竟是認出了自己,還記得自己之前被打板子的事,失智之癥竟是好了,一時間不敢相信的呆呆看著水卿卿。 看了好半晌,直到看到水卿卿臉上恢復成以前的樣子,眼睛也是清明透亮,終是相信,她是真的好了。 小喜歡喜激動道:“小姐,你真的不傻了么?全好了?!真是太好了,老天爺開眼了?!?/br> 心思單純的小喜,在得知水卿卿病好后,根本沒去想她是如何好的,只是一個勁的歡喜著。但水卿卿還是告訴了她,關于之前陳皇后陷害她的事,讓她將她病好一事瞞下,不要再讓其他人知道。 得知了水卿卿得病的前因后果后,小喜驚得臉都白了,不敢相信,水卿卿失智變傻的背后,一切竟是陳皇后為了不讓小姐嫁給三皇子而陷害她的…… 小喜驚慌道:“小姐,咱們逃吧,不要再留在這里了……萬一讓陳皇后知道你好了,只怕又會再對你下毒手的?!?/br> 水卿卿先前也想過,若是成功與李宥解除婚事后,要不要趁機帶著昀兒遠走高飛,離開京城?! 可是,一想到母親的慘死,和大仇未報,想到陳皇后的惡毒,以及她與梅子衿的未來,她都要鼓起勇氣,在這里留下來,不再做逃兵。 何況,現在她已找到了對付陳皇后的法子,不再像之前那般毫無對策,她豈肯輕易的放過她?! 清亮的眸光里閃過寒芒,水卿卿一字一句堅定道:“在所有事情未了結之前,我如何安心離開?所以,現在輪到我反擊的時候了?!?/br> 看著她神情間的堅定,小喜與無名皆是心里一凜…… 而另一邊,離開正院的白浩清,回到自己常青院,聽到下人稟告說,西院的楊夫人請他過去用晚膳,白浩清遲疑片刻,折身去了西院。 楊氏雖然重回西院住了,但斷了的肋骨卻還沒好痊,所以一直在床上躺著,直到這兩日才稍稍可以坐起身了。 而楊氏早已聽說了白浩清留下水卿卿的事,心里很是郁悶—— 明明先前他已親口答應趕那個賤人出府,怎么事到臨頭已反悔了? 正想著,白浩清已進門來了,楊氏連忙讓丫鬟下人伺候白浩清凈手用膳。 白浩清卻徑直來到了楊氏的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你與她不對付,記恨著她以前對你和凌薇做過的事,還擔心她會發現你陷害她母親一事,所以一直想趕她出府去……” “老爺……” 楊氏面色惶然的怯怯看著白浩清,顫聲道:“當初我對夫人下手,也是被皇后逼得……她親自開口,我怎么敢拒絕,所以還請老爺護著妾身,不要再讓人發現當日之事……” 白浩清心里一片冰冷,他對武寧公主沒有情義,甚至因為她當年的下嫁,讓他成為京城眼中的笑話,所以,他對她一直心生怨恨。 是啊,一個毀了容貌沒人要的丑八怪,憑著出身好,也不管他中不中意,答不答應,硬塞給他,還美其名曰下嫁給了他,是他高攀了。 而后,不論他在朝堂上取得多大的功績名譽,外人都會認為,他是因為攀上了武靖王府才會升官發達,從來都沒看到他背后的努力的付出。 這一切,讓他心里如何不恨? 所以,他并不在意武寧公主的死活,他在意的是至高無上的權利。 眸光冷冷的看著一臉慌亂的楊氏,白浩清冷冷道:“本相說過,你之前做過的事,本相會為你遮掩。但對她——你暫時還不能對她下手,要好好留著她?!?/br> 楊氏一驚,脫口而出道:“她一個癡傻的廢人,難道還能為老爺謀取什么么?” 白浩清眼前顯現之前,晉明帝送給水卿卿紫龍玉玨的情景來,緩緩一笑,沉聲道:“你可知道,皇上為何會對莞卿如此青眼相待,連皇子公子都未得到的紫龍玉玨,隨手就賞給了她?” “為何?” 其實,這個問題,楊氏也一直想不明白——不明白才與皇上見過一兩面的白莞卿,為何能得到晉明帝如此厚愛? “愛屋及烏罷了!”白浩清心里五味雜陳,更多的憤恨,冷冷道:“皇上一直對當年未能娶武寧為后耿耿于懷。而據說,莞卿卻是與當年的武寧長得一模一樣,仿若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所以皇上才會對她如此疼愛?!?/br> 楊氏多精明的人,瞬間明白過來,驚愕的睜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一臉陰戾的白浩清,震驚道:“難道老爺是要把她——” 白浩清眼也不眨的冷聲道:“既然你知道了我留她的原因,從今往后,好好待她,不要再想著去欺負她,趕她走——特別是你的女兒,看緊了!” 見白浩清竟是承認了自己的猜測,楊氏都被嚇到了,結巴道:“可是……可是老爺,她如今都成了傻子,這個樣子如何去伺候皇上?” 白浩清得意一笑,“皇上的后宮,多的是精明過份的女人,所以她如今的樣子,不是更讓皇上憐愛痛惜么?” 直到這一刻,楊氏才真正體會到自己枕邊人的可怕。 她顫聲道:“可是……若是她不同意呢,不愿意進宮呢?” 白浩清信心滿滿,“本相自有辦法讓她進宮!” 而想到方才發生的事,白浩清心里暗忖,她是真傻,還是假傻騙人,尚且說不準呢…… 第93章 陸霖回京 既然對水卿卿病癥產生懷疑,再想到府醫在她小廚房里找到的阿芙蓉,疑心重重的白浩清,第二日重新領著府醫去正院幫水卿卿看病去了。 自從被退親后,這段日子以來,白浩清再也沒有踏足過正院,如此,昨日送水卿卿回屋,今日一大早已親領著府醫上門給她看病,越發的讓水卿卿覺得,他心里定是又在籌謀著卑鄙的陰謀了。 而這個陰謀,還關乎到自己。 如此,水卿卿剛剛放松下去的心,又緊繃起來。 彼時,她坐在暖榻上,蓋著厚厚的棉被,還是感覺冰寒入骨,身子四肢也漸漸的麻痹著,等看到白浩清領著府醫從院門進來,心里更是一冷。 下一刻,她不顧身體的寒冷,掀開了身上的被褥,假裝睡熟過去。 守在門口的小喜,見白浩清進來,一臉的緊張,結巴道:“老爺……小姐睡著了?!?/br> 白浩清徑直往進走,沉聲道:“你下去,老夫讓府醫幫莞卿看看診?!?/br> 小喜不放心水卿卿,卻又不敢違抗白浩清的話,只得連忙跑到后院去找無名。 白浩清來到床邊,看了眼睡著的水卿卿,朝府醫呶了呶嘴,示意他趁機給水卿卿把脈。 府醫連忙上前,將手搭上了水卿卿的手脈上。 可是,府醫的手剛剛觸及水卿卿冷如冰疙瘩的皮膚,忍不住顫了顫。 白浩清一直密切關注著,見到府醫神色不對,不由擰眉冷聲道:“怎么了?” 府醫摸著水卿卿仿佛冰凍著般的脈門,白著臉顫聲道:“老爺,大小姐的脈相不對啊……身子更是冰冷嚇人,這……這樣的情況,小的還是第一次見到過……” 寒痹之癥是西漠的一種罕見的毒癥,連陸霖那樣走南闖北、游歷天下的名醫都只是見過寒痹之毒,不知它的解法。 而這位常居京城的白府府醫,卻是連寒痹之毒的名字都沒聽過的。 所以,陡然見到這樣的病癥,若不是見水卿卿還有呼吸,他都懷疑,床上躺著的人,是個死人了。 “怎么可能?”白浩清冷冷斥道:“她明明好好的睡著,有什么不對的?” 府醫哆嗦著道:“老爺,小的根本把不到小姐的脈門,仿佛凍住了一般……實在是匪夷所思!” 聽了府醫的話,白浩清臉色一白,連忙上前拿手去探水卿卿的額頭,入手生寒的冰冷之感,讓白浩清同樣一顫。 這樣的體溫,比死人的體溫還低啊。 可是,她卻明明是睡熟著,鼻翕間有呼吸聲,神情間也是安祥,并無半點不妥之處。 白浩清驚愕不已,回頭看著同樣一臉詫異的府醫,震驚道:“這是怎么了?” 府醫從沒見過寒痹之毒,連聽都沒聽過,所以腦子里也是一片空白,抹著額頭上淌下的冷汗,怔吶道:“老爺,這種病癥小的從未見過……老爺要不要去請宮里的太醫幫小姐看看……” 白浩清心里一片冰寒——說不定她成了如今這個樣子,就是宮里的太醫受皇后的指使對她做下的,怎么還能依靠宮里的太醫呢??? 但是,這卻是將水卿卿送進宮,送到晉明帝身邊一個很好的契機啊…… 想到這里,白浩清眸光有亮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