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
提到侯府,白凌薇心里又愛又恨,更是忍不住在心里猜度著老夫人喚水卿卿見面,是為了什么? 冥冥之中,她感覺,老夫人約見水卿卿,十之八九與她所見的那個與梅子衿長相一模一樣的男人有關…… 所以,白凌薇一見到水卿卿,已是隱忍不住的開口問出心中的疑問。 其實,在早上白凌薇從她的正院慌亂逃走后,水卿卿原本想回府后去找她的,沒想到,白凌薇卻主動找上門來了。 按住住頭腦間的暈眩,水卿卿冷冷睥著她,冷然道:“除了侯爺,還會是誰?!” “你……你個賤人,就要成親了,還與侯爺私下茍且私會,你不要臉……” 聽到水卿卿的回答,白凌薇怒火中燒,心中壓抑了許久的醋火也一迸燃燒起來,沖上前去,扯住水卿卿的衣領,咬牙切齒的罵道:“你……他可是你的妹夫,你為什么要糾纏著他不放,那可是我的夫君……” 風寒入體的水卿卿,本就頭暈眼花的難受著,再在白凌薇重重的推搡下,身子更是難受。 她白著臉咬牙甩開白凌薇的手,喘著粗氣道:“夫君?呵,你的記性是被狗吃了么?你早已被休出侯府,跟侯府沒了關點干系,你好意思說他是你夫君……” 白凌薇恨得眸光充血,“若不是你在侯府時就刻意勾引著他,我如何會被休出侯府?如何會淪落進今日這番人人踩踏的地步?一切都是你害的……” 白凌薇被休后的日子,肯定是不好過的,不單被四周的人看不起,更是與楊氏一起被趕進廢棄的廢院居住,與她之前白家大小姐、侯府世子之母備受尊崇的地位截然不同。 之前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落魄。 白浩清膝下子女并不多,所以,凌薇從小就因為出眾的美貌備受白浩清的寵愛,之前在白府,都是橫著走的主,其他兩房的小姐們,都對她禮讓三分,不敢招惹她。 特別是在她嫁入侯府,‘生下’世子后,更是高人一等的狂傲著。 可如今這一切,都被突然冒出的水卿卿拿走,如何不讓她抓狂憤恨?! 冷冷看著白凌薇憤恨到扭曲的臉,水卿卿握緊拳頭恨聲道:“若不你為了爭寵奪位,殺人奪子,搶走昀兒,我如何會因此冒死進侯府?!一切,皆是你自己種下的惡果,半點都怨不得別人?!?/br> 說罷,水卿卿提著包裹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不想再搭理白凌薇。 最主要的,她的目的已達到,順利讓白凌薇以為無名就是梅子衿,沒有再懷疑。 潛意識里,在無名的身份被他自己公之于眾之前,水卿卿覺得,還不能讓人發現他的身份,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不等她走出兩步,白凌薇卻是回過神來想到了什么,再次扯住她的衣裙,激動道:“你在騙我……那人根本不是侯爺,侯爺那個時辰,正在宮里,豈能分身乏術的出現在你的下人房里?!我不會認錯的,那人根本不是侯爺——他到底是誰?” 身體不適的水卿卿,被情緒激動的白凌薇一撕扯,身子站立不穩,直直往地上跌去,手上的包裹也一迸掉到了地上,露出了里面小孩子的衣物來,被眼尖的白凌薇一眼就看到了。 白凌薇怔了怔,上前一把將包裹里的衣裳拿出來細看,待看到熟悉的針腳和衣裳樣式,心里猛然間明白過來,蒼白著臉恨聲道:“這是……這是老夫人給昀兒做的么?難道,難道他竟是沒死么?” 自從侯府傳出世子‘病故’的消息后,白凌薇與其他人一樣,真的以為昀兒死了,心里著實高興解恨了好一陣子,所以之前才會跑到水卿卿的面前去刺激打擊她…… 可看著包裹里的新衣物,白凌薇才恍悟,只怕,所謂的病故,是侯府掩人耳目的假話。 也就是說,昀兒根本沒有死,還好好的活著,侯老夫人還親自給他做新衣裳呢…… 心里的憤恨不甘,讓白凌薇幾乎失去了理智,雙眼噴火的撕扯著侯老夫人給昀兒準備的衣物,面容狼狽扭曲道:“他早就應該死了……我后悔死了,當初為什么要多此一舉的接他進府……若是沒有他,就不會有你,更不會有我如今的悲慘形容,一切都是你們母子害的,你們都該死……我早在應該殺了他,讓你們母子不能相見,讓你痛苦而死……” 見她竟是當面詛咒昀兒,水卿卿心里的怒火也在雄雄燃燒起來,顧不得身子的暈眩不適,上前從白凌薇手上搶過被她糟蹋的衣物,重重一巴掌扇在她臉上,氣恨道:“你真是歹毒致極——因為你,昀兒受盡苦難,至今沒有過過一天安穩的日子,小小的年紀,因為你,他就開始過上東躲西藏的日子,更是不能留在我身邊……你將我們母子害得這般慘,你還反過來怨怪我們……你還是人嗎?” 兩人心中都積郁著仇與恨,被扇了耳光的白凌薇,眸光閃現殺氣,猛然站起身,重重一推,將水卿卿推得跌倒在地,后腦勺磕在后面的石柱上,鮮血直流…… 鮮血沿著光潔的地面蜿蜒,白凌薇蒼白著臉呆愣住了,喘著粗氣,怔在了當場。 花廊里的動靜,終是驚動了白府里的人,等白浩清急白著臉領著楊氏等人趕來時,花廊里只有水卿卿一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暈厥了過去。 而肇事原兇,白凌薇卻是不知所蹤。 看著躺在地上人事不醒的水卿卿,白浩清氣得要吐血—— 眼看馬上就到婚期了,水卿卿卻出了事,如果影響了婚期,可要好何是好? 眸光陰冷的落在瑟瑟發抖的楊氏身上,白浩清反手一巴掌重重扇在她臉上,恨聲道:“她如今在哪里?本相要宰了她!” 楊氏被白浩清狠戾的樣子嚇得渾身發抖,哆嗦道:“老爺,妾身不知道……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白浩清命人送水卿卿回屋,差人趕緊喚府醫為水卿卿救治,等聽到楊氏的話,回身一腳踢在了楊氏的胸口,將她踢得從花廊的臺階上滾下去,掉在了泥濘不堪的泥地里。 看著地上遺留的血跡和昏迷不醒的水卿卿,白浩清想著自己花盡心思籌謀一切,眼看著馬上就能達成所愿,卻突然出現這一出事,如何不讓他心恨? 所以,踢向楊氏這一腳,白浩清半點力氣都沒有省。 滾下花廊的楊氏,臺階雖然不高,沒摔到什么,但白潔清這當胸一腳,卻踢斷了她三根肋骨,痛得她在泥地里痛苦呻吟,一身衣裳裹成了一身黃泥,額頭上的冷汗斷線的珠子般往下淌,嗷嗷的痛哭著。 金嬤嬤與采絹白著臉跑到雨地里去扶楊氏,白浩清冷著臉從她身邊走過,看著楊氏痛到蒼白發顫的臉,陰戾道:“若是她有個三長兩斷,影響了幾日后的大婚,你們母女二人洗干凈脖子,等死吧?!?/br> 說罷,再也不看如死狗般癱在泥地里的楊氏一眼,拂袖而去…… 水卿卿被送回屋里后,府醫也趕了過來,白浩清緊張的問道:“怎么樣?傷口打不打緊,可會影響五日后的大婚?” 府醫惶然不已,小心翼翼道:“傷口有些深,若是不能在五日內結疤愈合,只怕大婚當日,不能佩帶沉重的鳳冠頭飾……而且郡主身上風寒入體,還發起了高燒,如此情況下,傷口只怕更難愈合……” 白浩清臉色一白,咬牙恨聲道:“本相不管,你用最好的藥,一定要讓郡主傷口好起來,不能耽擱了大婚,更不能影響她的儀容,一定要風風光光的嫁進皇家!否則,本相要你的命!” 府醫嚇得瑟瑟發抖,顫抖著手為水卿卿處理傷口,又讓人煎熬退燒的藥,頓時,整個正院、甚至白府的人都慌亂忙碌起來,守著昏迷的水卿卿團團轉,大氣都不敢出。 傷口包扎好后,丫鬟又喂著水卿卿喝了退燒的藥,如此折騰了一宿,卻遲遲不見水卿卿醒來。 白浩清在她床前守了整整一晚,見她一直昏迷不醒,心里越發的忐忑著急起來…… 然而,就在水卿卿昏迷不醒之時,躲藏起來的白凌薇卻是悄悄的又溜回了廢院。 彼時,楊氏正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著,見到白凌薇回來,心里一驚,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流淚心痛道:“母親不是教你,這個時候不要去招惹那個賤人,如今在你父親眼里,只有她,早已沒了我們的位置——我們母女的命,連根草芥都不如了……” 白凌薇看著躺在床上痛苦不堪的母親,牙齒恨得咬出血,“父親太狠心了,竟是將母親打成這樣,也不派府醫過來幫你接骨,任由你這樣痛著……” 一想到白浩清當眾將自己毫不憐惜的踢下臺階,踢斷肋骨,楊氏心里絕望又痛苦,既恨白浩清的冷血無情,也恨水卿卿的出現,奪走了她們母女的一切。 忍著胸口的斷骨之痛,楊氏慘白著臉嘲諷道:“那個賤人至今暈迷不醒,你父親擔心不已,與府醫連夜守著,那里還顧我的死活?呵,若是母親受的這些苦痛,能讓那個賤人就此長睡不醒,母親倒是愿意呢……” 說到這里,楊氏突然想到白浩清說過的話,連忙對白凌薇催促道:“這段日子,你躲出去吧,不要回來了,你父親正派人四處尋你,要抓了你給那個賤人賠罪呢,更是揚言,若是那個賤人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們母女以死向她賠罪——你快走吧,出去躲一躲……” 夏蟬跟著白凌薇昨晚躲藏了一晚,擔驚受怕的一晚,已如驚弓之鳥,如今聽到楊氏的話,不由害怕的哭道:“夫人,如今小姐還能去哪里?被侯府休出來,如今連白家都容不下來小姐,小姐孤身一人,卻是要去哪里?” 夏蟬的話,讓白凌薇也不覺落下淚來。 見她哭,楊氏更是傷心,也跟著哭了起來。 “可老爺不會放過我們的,更不會放過你。他對母親尚且如此絕情,若是讓他抓到你,只怕會真的殺了你解恨……我苦命的女兒,你可要怎么辦???” 聞言,白凌薇悲涼的面容間生起狠戾,下一刻,她突然冷冷笑道:“母親不要擔心我,我自有好的去處——任是父親,也休想奈何我! 第84章 將死之人 白凌薇因推倒水卿卿,致她摔傷后腦勺暈迷不醒。楊氏怕白浩清不會放過她,催促著她離開白府,躲到別處去。 可是,除了白府,白凌薇又能去哪里? 想到這里,楊氏與金嬤嬤等人都不覺落下淚來,白凌薇悲涼的面容間卻是生出戾色,咬牙道:“母親不用為我擔心,我自有去處——那怕父親,也奈何不得我!” 聞言,楊氏怔訥的看著她,疑惑道:“你……要去哪里?” 凌厲的丹鳳眼眸里閃過冷芒,白凌薇冷冷笑道:“我要重回侯府去!因為,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家、是我最后的歸宿!” 此言一出,楊氏大吃一驚,擔心道:“你在白府兒犯了錯,可千萬不要再去招惹侯府……” 白凌薇凄涼一笑,堅定道:“母親不是教導我,夫家才是女人一輩子的歸宿?!?/br> “我既然已經嫁進過侯府,那怕被趕出來,我還是要再回去,不然——以后百年身后,我連塊葬身的墳地都沒有,更別說供奉靈位的祠堂了,只能做一個無所依靠的孤魂野鬼,至死都不得安生!” 白凌薇的話,說到了楊氏的傷心處。她顫聲道:“此話……卻是不假。只是,你要回去,淡何容易?侯爺無情,又受那賤人蠱惑,之前對你那般嚴懲,如今……” “母親放心,女兒已有侯府把柄在手,不怕他們不答應!” 白凌薇得意一笑,將手里的包裹打開給楊氏看,拿出一件小兒的衣裳咬牙恨聲道:“這是老夫人給那小野種做的衣裳,被我發現了……那小野種根本沒有死,侯府又騙了大家?!?/br> “所以,若是他們敢不讓我回府,我拼著自己不活了,揭發此事,讓整個侯府賠葬!” 聽了白凌薇的話,楊氏全身一顫,從床上艱難爬起身,死寂的眸光切切的看著白凌薇,里面有亮光漸漸顯現,激動道:“對,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被侯府被休,還能嫁去哪里?趁著侯爺出征,讓老夫人做主迎你回去,如此,你的人生又可以重見光明了——這一次,母親還是支持你!” 楊氏被趕到廢院后,不過短短數日,已是蒼老十歲不止,曾經嬌美如少女的容貌,早已不復存在,看著白凌薇一陣心疼。 她堅定道:“我只有回侯府,才能給自己一條活路,也能幫母親走出這破爛般的地方,所以,我一定要回去的?!?/br> 說罷,白凌薇提著包裹,帶著夏蟬告別楊氏,悄悄離開白府走了…… 二月初四,因邊關強敵來犯,大晉第一侯爺,定國侯梅子衿受天子令,帶兵出征,再次親赴沙場。 京城百姓夾道相送,侯府老夫人領著侯府的三位姨娘,一直送行到城門口。 而三皇子李宥,受晉明帝恩旨,率文武百官,送大軍離京。 從離開侯府大門的那一刻起,梅子衿身著玄鐵戰甲,騎在高頭大馬上,眸光不由的往四周逡視,想找到他所期盼出現的那道單薄的身影。 可他并不知道,此時的水卿卿,被白凌薇所害,仍然暈迷在床。 行在他前面半步的李宥,側過身子涼涼看著眸光四處搜尋的梅子衿,心里一片了然,面上卻是勾唇淡淡笑道:“侯爺心神不定,可是對此次戰役沒有把握——害怕了?” 梅子衿冷冷反詰道:“難道三殿下希望此役,大晉落敗么?” 李宥毫不在意的笑道:“本宮身為大晉的嫡皇子,當然是希望侯爺此番能大獲全勝。畢竟,侯爺守護的,可是李氏的江山——是本宮的江山!所以,本宮不希望侯爺三心二意,卻是要全力以赴,趕走外敵才是?!?/br> 一句‘本宮的江山’讓梅子衿眸光一冷,冷冷笑道:“看來,殿下已是志在必得。如此,本侯卻是要在這里先恭賀殿下早登大寶了!” 李宥勒馬停下,回轉身子看著梅子衿,笑道:“先前,本宮倒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如今有了侯爺的相助。文有白相,武有侯爺,本宮當然有這個信心?!?/br> 梅子衿形容一凜,心里生出寒意,冷然道:“原來,這就是你娶她的真正意義所在!” 李宥并不怕自己的心思被識破,安然笑道:“兵家之道,一石二鳥才算上上之策。她是本宮的表妹,又與本宮有婚約在身。本宮履行婚約,不單在天下人面前信守了的承諾,又能得道多助,何樂而不為——所以,那怕本宮知道她心中屬意侯爺,也請容本宮不能放任她離開!” 握韁繩的手青筋暴起,梅子衿恨聲道:“說到底,她就是你登上帝位的一顆助力的棋子??稍谶@之前,白相也已是你陣容之人,你根本無需再犧牲她……” “可本宮一直沒能得到侯爺你的青睞??!” 李宥面容俊美,笑容更是風采奪目,可說出嘴的話卻冰寒入骨,沒有一絲的溫度。 “本宮知道,侯爺心里支持的人是四皇弟,是四皇弟陣營里最堅強的后盾,也是父皇遲遲未立太子的主要原因。所以,本宮一直不遺余力的找著侯爺的軟肋,希望能讓侯府回心轉意,為本宮所用?!?/br> “而白相更是狡詐,腳根不穩,那怕本宮與母后扶持他當上國相,若是那天風頭不對,他也會成為墻頭草,轉換陣營?!?/br> “所以,不論是讓白相死心塌地的為本宮所用,還是讓侯爺棄暗投明,郡主這枚棋子,卻是最最重要,又最最直接有效的!” 想起之前李宥人前對水卿卿的各種示好,梅子衿全身如墜冰窟,一片冰寒,“你明明將她當做棋子,卻還要玩弄她的感情,故意對她虛情假意、深情一片,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宥臉上一直帶著溫和的笑意,可笑容卻不達眼底,淡淡道:“表妹可不同一般的女子,而且她已對你動心,本宮若不多花些心思,實在是怕她不顧一切的毀了這樁婚事,最后功虧一簣——再者,本宮對她,確是真的越來越喜歡了,也不完全是虛情假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