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她看著梅子衿形容間一閃而過的慌亂,一字一句緩緩又道:“若換做其他人,只怕你早已鐵面無情的將她誅殺掉——即便不殺,也不會再將她留在侯府。奈何你最后又突然改了口將她留下?!?/br> 其實方才,水卿卿并沒有理解錯。 從昨晚在她臥房里聞到血腥味,再加上被點了睡xue的小喜,已讓梅子衿心里明白,刺客的的確確在聽笙院出現過,并進了她的臥房。 若不是關系匪淺之人,一個陌生男人進了她的閨房,她都不會開口呼救,甚至還要替他掩瞞嗎? 爾后再聽到她提起湖心亭一事,他的心里更是涌起疑云,越發的讓他覺得,她與刺客是認識,甚至是一伙的。 回到世安院后,當老夫人問起刺客一事時,梅子衿將心里的懷疑同老夫人說了。 聽后,老夫人問他有何打算? 梅子衿沉默良久道,再給她一次機會,若是她肯在老夫人面前坦白,就留她在府。 而若是她繼續替刺客隱瞞,就趕她出府! 所以,今天早上的請安結束后,老夫人單獨將水卿卿留下,更是親口向她問起了刺客一事,可水卿卿所答一切,還是昨日回答梅子衿的那套原話…… 幾乎一瞬間,梅子衿心里怒火騰起—— 與其說是惱恨水卿卿的欺騙隱瞞,內心,更有一種難言的情緒讓他心里難過、失落。 在看到她對昀兒的好,看著她每日乖巧的與大家相處,不知不覺中,梅子衿已是將她看做了侯府的家人,是侯府的一份子——那怕他心中早已明白她不是真正的盛瑜。 所以,理所當然的,他以為,在水卿卿的心里,她也已將侯府當成了真正的家…… 可是沒想到,經過昨晚刺客一事,他才發現,她竟與要害自己性命的刺客站在同一邊…… 一時間,怒火讓他想也沒想,就開口讓她走! 可是,原本心志堅韌的他,在看到她那雙讓人動容的眸子,竟是連猶豫都來不及,就改口再次讓她留下…… 侯老夫人冷眼旁眼,將一切看得通透明白。 在老夫人的打量下,梅子衿深吸口氣掩下心頭翻涌的情緒,神情冷厲無情道:“母親多慮了。兒子不過是看在她救過昀兒兩回的份上,給她多留了半分情面。而留她下來最重要的原因卻是——” “三石他們一直找尋不到刺客的來歷線索。所以,何不將她留下做引線——我已下令讓人好好監守著聽笙院,如果她真與刺客是同伙,總會有機會讓我們順藤摸瓜找出背后的主謀!” 此言一出,侯老夫人心里的擔心終是放下,欣慰點頭道:“講真,我卻不太相信她與刺客是一伙的,我也不擔心她會對我們有壞心思。我反而擔心你亂了心——” “你切記住,這世間的女子,你不管愛上那個都沒問題,只是她……終是許給你大哥的姑娘,遠離為好!” 老夫人的話讓梅子衿神情間涌上了一絲羞愧感,而這一絲羞愧感終是淹沒了他心里的失落…… 他沉聲道:“母親放心,我會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若是日后發現她真的對侯府意圖不軌,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離開世安院的水卿卿,并不知道,是梅子衿再次將她留下,更不知道,也有人再也容不得她在侯府了…… 白薇院。 從世安院回來的白凌薇屋也不回,徑直去了昀兒的屋子。 白凌薇到底是聰明的。 昨日梅子衿對她斥責離開后,她立刻回身將昀兒屋里的奶娘嬤嬤好一頓責罵,并讓她們將梅子衿來后說的每句話,每個神情都一五一十的詳盡告訴她。 奶娘嬤嬤們那里敢瞞她,將梅子衿所說所做事無巨細的稟告給她。 聽完奶娘們的匯報后,白凌薇寒眸微閃—— 她突然明白過來,梅子衿對她發火,似乎并不是因為她與唐芊芊的爭執,而是在怪她對昀兒疏于照顧。 知道這一點后,白凌薇心里的擔心放下,終是不敢再對昀兒太過輕心,那怕裝模作樣,也要在人前對他好,以此挽回梅子衿的心。 回去時,昀兒已睡著。 站在搖籃前,眸光定定的看著里面熟睡的孩子,白凌薇心里五味雜陳,更是酸楚不已—— 如果這個孩子是自己親生該多好??! 如此,不用梅子衿說,她必十倍百倍的對他好,誓死都會守住他的世子之位的…… 可是,他并不是自己的親rou骨啊,他只是自己為了爭寵不得已從外面搶來的野孩子,只是她白凌薇爬上侯府夫人之位的一枚棋子。 而所謂棋子,當棋局結束之時,物盡所用,終是要被拋棄的…… 可是,要懷上自己的孩子太難了。 梅子衿常年守在軍營,回府的時間很少,再加上他嚴謹自律、不近女色,后宅四個姨娘承寵的次數加起來,只怕還抵不過其他男人一個月的次數。 這少之又少的恩承是多么的珍貴。 而要懷上孩子,更是難上加難啊…… 所以,如今看著昀兒,白凌薇的心境異常復雜,又愛又恨,神情間陰情不定??丛谝慌缘南南s眼里,越發的心驚膽戰。 從昨日梅子衿當眾責備白凌薇開始,夏蟬一直心顫顫,因為是她引起唐芊芊與白凌薇的爭吵,所以,她一直擔心受了侯爺責備的白凌薇會將怒火發到她身上。 如今見白凌薇臉色陰郁的站在搖籃前,一言不語,她心里一面害怕,一面卻是絞盡腦汁的想著,要想辦法重新討得白凌薇的歡心。 眼珠一轉,她突然想到先前在老夫人屋里看到的事,面上一喜,連忙上前附在白凌薇的耳邊涎笑道:“小姐,奴婢今日有重大發現?!?/br> 白凌薇回過神來,回頭睥了她一眼,冷冷道:“什么發現?” 見白凌薇愿意聽她說,夏蟬高懸的心安穩落地,心里一片得意,面上卻一臉氣憤道:“小姐,我今日看到盛瑜那小賤人拿出一個白瓷的小盒子,里面裝著薄荷膏……” “這有什么好稀罕的。她本是小戶人家出身,用的東西也是上不了臺面的破爛貨——這就是你所謂的重大發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