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所以,眼前的盛瑜,絕對不是盛家那個嬌縱的幺女! 而后來,昀兒被封世子,按著她平日里對昀兒的喜愛,梅子衿以為她會歡喜高興。然而沒想到,最不開心、甚至是痛恨昀兒當上世子的人竟會是她! 當時,她神情間的絕望,還有眸子里的憤恨,讓他心驚! 為什么,為什么她會如此的反?!?/br> 越想,梅子衿心里越是迷霧重重,腦子里更是涌現了許多畫面—— 時而是那日在翡翠莊,水卿卿乞求著買下足鐲時的可憐傷情的樣子; 時而是她抱著昀兒哄他入睡時,滿面遮掩不住的疼愛滿足的樣子; 再到后來,她咬牙痛斥樂宜公主縱狗傷人時的護犢之情…… 這一切的一切,竟是讓梅子衿覺得,她一個外人,對昀兒的關愛,遠遠勝過了做為母親的白凌薇。 而且他還記得,昨日她情急之下,在稱呼昀兒時,并不像平時般客氣尊敬的喚‘昀公子’,而是如他這般昀兒最親近的親人般,直呼他‘昀兒’! 梅子衿并不是怪她的莽撞逾越,而是詫異她不經間流露出來的對昀兒親人般的親昵之情。 她為何會對昀兒這般好?卻為何又在得知昀兒冊封世子后絕望憤恨…… 越來越多的謎團堆積在梅子衿的心里,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一心想解開謎團的梅子衿,卻不知道,正是因為他對水卿卿的懷疑與探究,讓他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是對她的態度悄然發生了變化…… 譬如,在聽到她高燒不退,他心急之下替她叫來了京城最出名的大夫,更是將收起來的半盒薄荷膏讓三石悄悄送回她的身邊,希望借著她對薄荷膏的喜愛和那絲絲入侵的清涼,讓她能早日蘇醒過來…… 面上,面對三石的疑問,梅子衿睥了他一眼,冷冷回道:“你又忘了爺教過你的,什么叫引蛇出洞么?” 聞言,三石一臉恍悟,“屬下明白了,爺的意思是,用半盒薄荷膏引著她來找尋丟失的胭脂盒,以此順藤摸瓜的找出她與胭脂盒之間的秘密……” 梅子衿不置可否,眸光沉沉的看向暮色閉合下的侯府,內心莫名的心悸—— 如果她不是盛瑜,她又會是誰? 她替代盛瑜嫁進侯府的目的又是什么? 還有那個黃金胭脂盒,這個女人身上到底有多少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對水卿卿身份生疑的不止梅子衿,還有三皇子李宥。 將暈倒的水卿卿送回聽笙院后,李宥也隨著散宴的賓客離開了侯府,可他的心卻還留在侯府,留在水卿卿身上。 沉寂的馬車里,李宥閉眸靠在軟枕上歇息,長隨無名以為他睡著了,正要為他蓋上薄毯,李宥遽然睜開眼睛,盯著無名問道:“你可還記得,今年開春,我們出城時馬車差點撞上的那個外鄉姑娘?” 無名沒料到李宥會突然問起幾個月前的舊事,不由怔懵道:“殿下是說那個背著包袱,一身破爛、風塵仆仆的外鄉丫頭?!屬下記得當時按著殿下的吩咐,要賠給她五兩白銀,可她說她沒有撞到,怎么也不肯要咱們的銀子……” “后來呢?” 李宥坐直身子饒有興致的看著無名。 無名搖頭,“后來她就徑直走了。屬下再沒有見過她……” “今日在侯府殺了樂宜雪狼狗的那個盛瑜,你覺得——像不像當日我們遇到的那個外鄉姑娘?” 李宥突兀的一句話,卻是將無名驚得眼皮一跳。 無名沒有立刻回話,而是在心里將當日遇到的那個姑娘在心里細細的回憶了一遍,片刻后面露訝色道:“別說,還真的很相像!” “只怕——不止是相像!” 緩緩轉動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李宥意味深長的說道。 同樣的,心細如塵的三皇子同樣想到,一個尋常的閨閣姑娘,那里能這般輕松的就殺了龐大兇猛的雪狼狗?! 但假如這個盛瑜就是當初他們遇到的那個反應敏捷、眸光明厲的外鄉姑娘,李宥卻相信有這個可能。 眼前再次浮現她暈倒前說的話,她說,她不是…… 不是盛瑜么?! 若她不是盛瑜,又會是誰? 水卿卿那雙黑白分明的明亮眸子在李宥的心中久久不去,他突然想到什么,又道:“本宮記得,當時那個外鄉姑娘有說過,她是來京城尋親?” 無名也想起來了,點頭道:“是的,當時有聽她提起,是回京城尋親?!?/br> 心中亮光乍現,李宥復又閉上眼睛,緩緩道:“好好查一查這個盛瑜的身世背景。另外——新年府上宴請的賓客名單,添上她!” 三皇子府每年的新年宴席,到席的都是朝堂中最有名望的高官貴胄,三品以下的官員都很難尋到一個,無名卻是沒想到,自家主子怎么會讓一個無名無份的小寡婦,入席成為座上賓? 低斂的眸光閃過疑云,但無名也知道他家主子做事向來有他的分寸,所以連忙恭敬應下。 …… 第二日天還未亮,一宿沒睡的水卿卿喝完藥后,就趕去白薇院,從后門悄悄進去,如往常般,沒有驚動還沒起身的白凌薇,徑直去到昀兒的屋子里照顧他起身。 歷經大劫后母子再次相見,水卿卿歡喜激動的背著奶娘落下淚來。 而有兩日沒有見到水卿卿的昀哥兒,也歡喜的往她懷里鉆,胖胖的小手興奮的揮舞著,嘴里‘咿咿呀呀’的說個不停。 經過雪狼狗一事,照顧昀兒的奶娘和嬤嬤越發的喜歡起水卿卿來,如今見她肩頭的傷口還沒好,不由心痛道:“表小姐歇息一下吧,切莫讓世子弄痛了你的傷口?!?/br> 時隔兩日沒見到昀兒,別說昀兒想她,水卿卿更是想念昀兒,所以,那怕扯得肩頭的傷口痛,她還是舍不得放下昀兒,反而將他緊緊的摟在懷里,片刻也舍不得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