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不知道為什么,自從有孕后,她的心思要比以前更敏感一些,總覺得最近的岳昭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她看不透,猜不出。 “橙玉,你說,岳昭愛我嗎?”她掬了一捧水,目光有些懷疑。 橙玉笑道:“大人自然是愛公主殿下的,不然為什么將府里的侍妾全部趕了出去?還對公主的喜好一清二楚,公主喜歡什么,大人就給公主什么,公主的付出啊……大人都是看在心里的,您擔心什么呢?” 衛鳶喃喃道:“是啊,除了最開始的一兩年,剩下的時候他都對我極好……” 那一兩年里,她有時候感覺自己都快要瘋掉。 他的冷漠,他的不可控,他的報復,都透著深沉不可磨滅的恨意,她到現在,都還清楚的記得新婚夜他將她認成別人。 明明是抱著她溫存,卻喊著斐斐這個名字,在被她推下床后,他清醒過來后露出來的笑容。 “這不是公主你想要的嗎?” “如今這樣,你可滿意?!?/br> 那種放棄了一切……冷得讓人骨髓發寒的笑容,和溫和根本搭不上邊,她甚至毫不懷疑,他想要她趕緊死去。 她忽然抱住自己,不愿再去回憶,眸中露出痛色來,全身冰冷,心里空落落的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在這一刻,她好想見岳昭,想得不得了。 不安的咬了咬手指,她當機立斷吩咐橙玉道:“快去!快去把我那套紅色的衣裙拿來!薄的那件!” “可是公主你……” “本宮讓你快去!” 知道她是怒了,橙玉連忙應聲,轉身去取。 衛鳶將自己抱得更緊。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情緒極為不對,孕婦心思敏感多疑,且憂慮心重,她現在只想著去找岳昭,只有在岳昭身邊,她才能完完全全感覺到,岳昭是屬于自己的,沒有人能夠奪走。 很快橙玉取了衣服來,衛鳶讓橙玉服侍她換上,橙玉擔心她,想說些什么,但是看她的神色又沒有膽子,只好安靜的給她換衣。 衣裳換上了,衛鳶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手指緩慢撫上了臉頰。 鏡中的女人漸漸露出了笑容。 “橙玉,你說我好看嗎?” 橙玉答道:“公主自然是好看的?!?/br> 衛鳶想起了從岳昭書房里看到的畫像。 如雪似玉。 國色天香。 她斂了眉眼,唇瓣緊咬?!芭阄胰ヒ娫勒??!?/br> 橙玉這才知道公主要做什么,她滿心不贊同,但是一個做奴婢的,怎么能主宰公主的想法呢,她只好扶住衛鳶,陪著衛鳶一起去書房。 新婚那一兩年里岳昭抗拒衛鳶,一直待在書房不愿和衛鳶同住,后來岳昭不再抗拒衛鳶,倆人便同住一起,等到衛鳶有了身孕,岳昭也不便和衛鳶同住,況且衛鳶也不想岳昭看見自己懷孕的丑態,就讓岳昭回了書房。 橙玉扶著她到了書房。 書房的侍衛很久以前就被撤了干凈,留在這里的只有幾個奴才,看見衛鳶來,恭敬行禮,“公主萬福金安?!彪S即詢問道:“公主來是要尋大人嗎?” 衛鳶點頭。 那問話的奴才臉露難色,“可是……大人已經出去一段時間了?!?/br> 衛鳶怔在原地。 岳昭出去,為何不告訴她?他不是說他很累想要休息嗎? —— —— “吁——” 馬車忽然停頓下來,一個動蕩,岳昭身子往前一傾,好在他反應快,迅速扶住了旁邊的扶手,微微蹩眉,他拉開車簾,詢問道:“發生了何事?怎么突然停下來了?” 戴著草帽的車夫回頭道:“一個小乞丐突然出現在馬車面前,奴才怕撞了人,連忙拉了韁繩?!?/br> 岳昭抬眼看去。 馬車前站著一名衣衫襤褸的少年,臉上都是灰,看不清長什么模樣,看著險些撞了自己的馬車,似乎也沒什么驚慌恐懼。 車夫罵少年不長眼睛。 少年冷冷看了眼車夫。 岳昭覺得有些有趣,他還從來沒見過這般有氣勢的小乞丐,出于好奇,他問道:“你怎么突然出現在我馬車面前,我的馬車差點撞了過去,撞過去你就死了知道嗎?” 少年開口說話了,聲音竟然有些意外的好聽,“我不會死,它要是撞過來,死的是它?!?/br> 岳昭只當他說胡話,但是這胡話也有些意思,囂張得很,他溫聲道:“你還沒回答我前一個問題,你怎么突然出現在我面前?!?/br> 少年皺眉,“分明是你的馬車在這個拐角點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怎么能說是我突然出現?” 不待岳昭繼續說什么,他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我還要去找人,懶得和你們廢話,下次麻煩注意點?!?/br> “哎!你這個臭乞丐!”車夫還沒見到過脾氣這么差的乞丐,他揚起手里的馬鞭想要教訓對方一頓。 “夠了?!痹勒训溃骸凹热粵]出什么事還計較什么,繼續走吧?!?/br> 車夫恭恭敬敬應了,繼續駕著馬車前行。 岳昭落下車簾,揉了揉眉頭,揉著揉著,他的手一頓,慢慢放了下來,微微皺著眉。 說起來,那小乞丐的聲音倒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聽到過? 作者有話要說: 小乞丐戲份不多。 給他的設定就是來京都找斐斐,最后斐斐死了,他成了大將軍。 第30章 書生篇【30】 岳昭見到妲斐的時候,妲斐正在給自己畫花。 云鬢散落在身后,極黑的色澤,柔順得似絲綢一般,她身上穿的衣衫右邊滑落,露出半邊香肩,膚色極為白嫩,上面有一個淺淺的肩窩,順著肩窩看過去,是若隱若現的鎖骨,還有那張活色生香的側臉。 她歪著腦袋,細長的手指提著筆落在雪白的肩上,上面開了一瓣栩栩如生的桃花,隨著她的呼吸,鎖骨也跟著起伏。 連低垂下來的眼睫在旁邊燈火的映襯下都顯得格外的嫵媚動人。 槅窗敞開,有花瓣飄落了進來,停留在那素色裙擺上,添了一抹難以描述的艷色。 春色撩人,風花隨了雪月,滿室仿佛都開了美人香。 他的到來似乎是掃了她的興致,看到他,她便意興闌珊的將筆隨意扔在旁邊,手指順勢勾住單薄的衣衫往上帶,遮住了那片風光后,自然而然往后靠在槅窗的窗欄上,手支著下巴,看著他:“你怎么又來了,真沒意思?!?/br> 她看現在的岳昭怎么看都怎么礙眼。 問題是他還總出現在她面前。 岳昭就站在門外,靜靜的看著她。 對視了一會兒后他走了出去,低聲吩咐門外那個侍女,妲斐懶得聽他吩咐什么,她本來好好的心情,都被岳昭的突然到來給破壞了。 她都快要氣死了。 不一會兒,那侍女取了一張畫架來,隨即又陸陸續續送來一堆顏料,然后是水,最后是一張上好的熟宣。 妲斐意識到什么,抬眸瞧他,驚道:“你要給我畫畫像?” 既然是來畫她的美貌的,她就不能這么對岳昭了,于是她對岳昭露出了好臉色,軟了嗓子道:“你想要我擺什么姿勢呀?我都會配合你的?!?/br> 翻臉比翻書還快,也不過如此了。 明明前一刻還如此的不想見他,在知道他要為她作畫之后,眼睛就亮得發光,和他說話的調子也軟了幾分。 岳昭心里苦笑不已。 “什么姿勢都不用?!彼v著道:“你看書也好,去睡也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br> 他如今怎敢要求她半點,討好她都來不及,只望著她不要那么疏離。 岳昭的一手畫技出神入化,連安隆帝都贊不絕口,稱一句千年內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他現在拿他最得意的畫技來討好心愛的女子,心甘情愿。 妲斐輕哼一聲,“你倒是自信?!?/br> 說完,她挪到木桌旁,坐在椅子趴在上面看他,更確切一點來說,是看著他的畫架,目光仿佛穿透了畫架,落到了熟宣上一樣。 水墨寫意用生宣。 工筆描繪用熟宣。 前者收水暈墨,水走墨留,墨韻變化極強,易營造出飄渺寫意的意境,寫意山水多用它。 后者墨與色不會洇散開,宜于工筆,多用于花鳥人物。 妲斐不知道岳昭畫的她是什么模樣,為了保持期待值,她一直忍著沒去看,忍著忍著,她小小的打了一個哈欠,不知不覺闔眼睡了過去。 第二天她醒來時,發現已經是日上三竿,她睡在床上,被子蓋得好好的。 她起身,發現岳昭已經走了。 踩著木屐朝桌子那里走去,妲斐看到了上面放著的畫。 用一盞茶杯壓著的,素白的宣紙。 上面的美人香肩半裸,衣衫輕薄,低垂著眉眼,歪著頭,提著筆,在肩上落下一瓣栩栩如生的桃花。 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 妲斐的手指撫過畫上露出來的雪白的肩,她俯下身,彎下腰來,“還不錯嘛!” 說完,極為珍惜的在畫像上的自己身上落下一吻。 繼而有些小得瑟的感嘆著:“我真是好看極了?!?/br> “好看到連我自己也心動?!?/br> 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