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柱子間欣然應諾:“殿下之所指,便是袁三軍之所向!” 桂清看著瞬間倒戈的柱子間,嘆了口氣,方道:“殿下行事坦蕩,有浩然之風。清所不及也?!?/br> 邊勇捷琢磨著應該是輪到他說話了,便一挺胸,好奇道:“殿下為什么不讓大汗立下繼承人呢?”眼見眾人的目光唰的一下聚焦到他身上,他仍有不解:“大汗如此寵愛殿下,又給與如此待遇,定是屬意于殿下!殿下為何不與大汗談談呢?” 氣氛沉默了片刻,都天祿拿著鞭子的手慢慢握緊了。 柱子間長嘆了一聲:“大智若愚,古人誠不欺我!” 桂清看了一眼邊勇捷,邊勇捷心領神會,面色便浮起一個不好意思的傻笑來:“都虧小清子教的好……”他敏捷的躲過鞭子,生氣了:“殿下你怎么動不動就打人???” 他躲到桂清身后,氣不過的嚷嚷:“剛才小清子那樣說,你都不打他。我提了個好建議,你就打我……” 他突然發出了一聲呻/吟:“哎呦,小清子你擰我干嘛?痛痛痛……”他齜牙咧嘴的道歉道:“我錯了,我錯了。小清子說的都是對的!殿下你怎么能說小清子說的不對呢?” 他躲在桂清身后,仗著都天祿不打文人,探出個腦袋,齜牙咧嘴,一副被惹急了的模樣。幾乎能看到腦袋上那無形的狗耳朵拼命晃動的模樣,又驚恐,又警惕。 都天祿放下了鞭子,看著桂清臉色不變,一通酷刑,邊勇捷耷拉下耳朵,垂頭喪氣的跟在桂清身后,小聲道:“我又怎么了?不是你給我的眼神,讓我站你那邊嗎?”他露出一個笑容來,亮的幾乎能閃瞎人眼:“我肯定站你那邊的呀!” 都天祿都有點心疼桂清了,他跟邊勇捷在一起圖個啥?難道是有什么受/虐的愛好嗎? 桂清松開手,語氣居然還很平緩:“我是讓你閉嘴?!?/br> 邊勇捷恍然大悟,便討好的湊到他邊上,低聲道:“是我的錯,回去之后……” 桂清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 柱子間和都天祿不由在心里嘆了口氣,八卦之火被澆滅了。 桂清捂著他的嘴不松口,道:“既然事情已定,清且先行告退?!?/br> 桂清拖著邊勇捷離開了前廳,依稀可見邊勇捷似乎靠在他身邊說了些什么,讓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相視而笑。 溫馨而又情意綿綿。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 (* ̄︶ ̄) 45.晉江首發 次日, 神殿。 大巫的住所,一如往常般安靜。灑掃的仆從們在廊下慢悠悠的揮著掃帚。 大樹上綠葉常青, 在陽光下慢慢舒展葉面,端的是一派清閑。 這亦是神殿的常態,極少被人打擾,恍如避世般獨自屹立在大都一角,多數時候都會被遺忘在眾人腦后。 大巫享受著這份安靜, 十分滿意沒有人打擾的生活。 清池在他身后不遠處苦著臉, 嘴里喃喃自語的念叨著些什么。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大巫,大巫又如往常一般,閉目養神,似乎睡著了。 但清池很清楚, 師傅才沒有睡著呢, 他只要一開小差, 師傅立刻就會出聲, 心中不平的嘀咕了兩句,他又低頭默背起了功課。 安靜的神殿似又將如往常那般度過這一天。 直到外面馬蹄聲驟響, 殿門被人大力敲響,仆從反應都慢了幾拍, 上前打開門,見到熟悉的臉,不由拉長了臉,滿是不情愿的和落塔低聲說了幾句,方朝大巫所在處走去。 仆從在門口輕輕敲了幾下。 清池眼睛一亮, 便欲起身,大巫卻慢悠悠的出聲道:“何事?!?/br> 仆從微微有些驚訝,但仍揚聲道:“殿下在外求見?!?/br> 大巫皺的跟橘子皮一樣的臉頓時往下一拉,更像橘子皮了,才慢吞吞的道:“請他進來?!?/br> 待仆從領命退下,他方頭也不回的吩咐清池:“清池,你去靜室與姆媽溝通?!?/br> 清池臉上遲疑了片刻,應了聲是,方才收拾好東西,推門走了出去。 出門沿著長廊走出一段路,到了大巫所不能及的地方,他的腳步便一緩,幾乎停了下來。 他不是不聽師傅的話,只是……走的慢了些。 清池抬起臉,小臉緊繃,比往日瘦了些,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倒顯的他看上去沒那么小了。 都天祿在仆從的帶領下,繞過長廊,和清池不期而遇。 兩人對視,微微一愣。 清池垂下眼,余光沒找到熟悉的人影,便慢吞吞的繼續前進了。 倒是都天祿卻下意識的伸手攔住了他,皺眉看著他半晌,有種微妙的不爽感,忍不住開口道:“你是大巫身后那個……”他延長了語調,一時沒想起來他的名字。 清池停下腳步,眉目低垂,低聲道:“殿下有事?” 都天祿看了眼他這副不起眼的模樣,越發覺得不爽,但確是鬼使神差的攔下了他,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 仆從有些心驚膽戰,生怕都天祿一言不合就要動手,在前方顫巍巍的道:“大巫就在前方,殿下不若隨我來?” 都天祿最后看了眼低著頭,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的清池,跟上了領路的仆從,在心里琢磨著下次叫落塔查一查這個人。 待都天祿走遠,清池才慢慢抬頭,看著他的背影,悵然而又安心,如果是你的話…… 帶著這個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念頭,他轉身與他背道而馳。 如果是你的話,會照顧好他吧。 都天祿卻仍有些放不下,之前見過幾次清池,但他從未有什么奇怪的感覺,但不知為何今日一見他,就很不爽,想為難他,想看他露出其他的表情。 其他的表情?都天祿皺眉,不明白自己為何有這種念頭,他對清池雖然沒什么印象,但也恍惚記得他并不死板,表情也算多變,何來想看他露出其他的表情這種念頭?好似他只有一個表情似的? 他皺眉坐到桌上,仍是疑惑重重。 大巫抬起眼看了這個熟門熟路,自然的就坐到桌邊的家伙一眼,出聲道:“殿下有何事找我?” 都天祿被他提醒,方發現自己已然到了大巫室內,抬眼看去,門被關的好好的。 室內只有他們二人。 他臉上一松,露出些迷茫之色:“我覺得我最近有些不對勁?!?/br> 大巫心頭一跳,站起身來,大步靠近他,幾乎貼到他身上,仔仔細細的看他的臉色,手上掐掐點點,嘴里嘀咕著聽不懂的話。 都天祿往后傾了些許,拉開了點距離,方期待的看著大巫道:“大巫,你看我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神神道道的東西?” 大巫掐算完,皺著眉,掏出龜甲,又占卜了一次。 倒是弄的都天祿有些忐忑,目光緊緊的跟著大巫的手。 大巫翻過龜甲看了眼,沉吟了片刻,道:“殿下莫不是來消遣我?” 都天祿眉梢微揚,疑惑道:“沒有占卜出來么?” 大巫將龜甲揣進袖子,又耷拉下眼皮,退后一步,方慢悠悠道:“沒占卜出有何異樣處?!?/br> 他疑心都天祿可能是沒事找事,便又慢悠悠的做回到蒲團上,正欲送客,忽聞都天祿疑惑不解的道:“若是這樣,為何我會突然對某些人產生奇怪的情緒?本是無關緊要之人……” 他話還未完,就見剛還慢吞吞坐回蒲團的大巫敏捷的起身站回到他身前,目光中精光四射,神采奕奕的問道:“何人?” 都天祿不言,只是神情莫測的看著他。 似是意識到自己過于急切,大巫又慢悠悠的耷拉下眼皮,解釋道:“或真有怪異之處。殿下不若將這些人說于我,我好一一排查?!?/br> 都天祿再遲鈍,都該反應過來了,大巫知曉內情,即使不知曉,亦與他有關。 思及此,他看大巫的眼神就慢慢透露出了防備。 大巫沉吟了一會,知曉都天祿是不會更詳細的透露出內情了,便道:“殿下既然知曉本心,便切勿動搖,以防被這突然的情緒控制了想法?!?/br> 都天祿微微揚眉道:“大巫沒有好的方法?” 大巫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都天祿道:“莫非殿下還敢信我?” 都天祿便一時語塞,又軟和下語調道:“大巫說笑了,我怎么會不相信你,只是此事聞所未聞,大巫卻似早有預料般,實難不讓人……” 他幽幽的停下語調,看著大巫不語。 大巫費力的睜開眼,與都天祿對視片刻,在心里幽幽一嘆,方道:“殿下稍等?!?/br> 然后顫巍巍的打開門后的靜室,走了進去,緊緊的帶上了門。 都天祿看他這費力的模樣,實有些不明白,明明他身手矯捷無比,卻為何在平日里喜歡裝出一副年紀大了的模樣? 要知道大巫這般受姆媽眷顧的巫,大多能活過百歲之上,更不要說大巫了,他與袁吉哈爾大汗年齡相差無幾,眼看著都能熬過牧奪多大汗,說不得等都天祿上臺了,他還是大巫。 待靜室的門緊閉,隔絕了身后都天祿的目光,大巫才慢悠悠的打開靜室后不起眼的小門,閃身而入。 這是個極小的密室,里面擺滿了各種姆媽的雕像以及侍奉姆媽的用具,透露出一股神圣的氣息,儼然是神殿的圣地。 大巫顫顫巍巍的從最大的神像前擺著的箱子里,掏出一個不起眼的盒子,沒有鎖,掀開蓋子,里面是一串不起眼的小珠子,珠子雜色多而小,丟到小攤上,定是無人問津的。 他抬眼看神像上姆媽似是包容萬物的笑容,跪下做出復雜的手勢,方喃喃自語道:“偉大又仁慈的姆媽啊,都天祿殿下是唯一一個能帶領大金開辟盛世的明主,我欲助他不被重生執念所惑,不被清池大巫怨力所惑……” 他話還沒說完,天空中閃過一道閃電,便是一聲巨響,雷聲震天,接著便是傾盆大雨鋪天蓋地。 密室中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但大巫亦知會發生何事,他顫巍巍的將頭觸及地面,接著道:“清池大巫已逝,然殘魂唯望其所愛之人一生順遂。仆欲幫他實現此愿……” 雷聲不斷響起,似是姆媽的憤怒,又似拒絕。 都天祿嚇了一跳,不由探頭看外面的暴雨,疑惑道:“夏雨終于來了?” 清池方走進靜室,便聽見外面雷聲震響,不由腳步微頓,似是想起了安先生來的那天,也是這般暴雨,但遲疑不過一瞬,他便關上了靜室的門。 安先生若有都將軍所護,定然一生順遂,平安喜樂。 大巫停頓些許,接著道:“偉大又仁慈的姆媽,請你看看大金吧,大金期待這盛世久矣!” 沒有回應,雨亦未停,嘩啦啦的沖刷著世界。 大巫也不氣餒,伸手蓋上盒子,從地上爬了起來,顫顫巍巍的轉身離開了密室。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橘子也很勤奮呀~ 明天見~ (* ̄︶ ̄) 46.請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