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結果珈以回過頭來看他一眼,朝廚房問,“賀梢,金主要進廚房嗎?” “金主不用進廚房,”賀梢開了油煙機,后面半句話被轟隆隆的聲音蓋得都要聽不見了,“你也別進來,熏一身油煙不好?!?/br> 珈以聽了前半句,轉身繼續上樓拿東西,這上來就等到賀梢把飯菜都擺到了桌上才下來,路過他時往他懷里拍了一張紙,折著,看不見里面是什么。 “給你的小獎勵,等吃完飯再看?!?/br> 這張紙硌在心頭,賀梢連吃飯都沒了精神,收拾了碗筷往洗碗機里一放,走回來就打開了那張紙,然后看見了紙上畫著的自己。 從眉眼到唇角,都很像。 他看了好一會兒,并不奇怪珈以還有這技能,捏著那張紙轉頭去找她,“何總,”他喊了聲,驚得珈以抬頭看,“你這也太偷工減料了吧?” 這原本就是節目組給的任務,她卻說是給他的獎勵。 雖然他看了的確很喜歡,可這點喜歡,可不能讓她瞧見,從此就覺得他好打發了。 賀梢心里的小算盤噼里啪啦打得響,珈以低了頭,手里的筆轉了個圈,依舊在白紙上揮著,“我畫這畫的時候,你還在廚房做飯?!?/br> 她這一句話,別說看直播的人聽不懂,就是賀梢也沒懂,一臉懵地看她。 “我畫畫的時候,你都不在眼前,全是靠著我的記憶畫出來的,那你現在看著,覺得那畫和你本人,像嗎?” 像。 越像,越說明珈以記著他,記得清晰又深刻。 賀梢心猛地躥了下,很想低頭狠狠吻住她,卻想到周圍還有一圈攝像機和攝影師,咬了下舌尖恢復清明,坐到她身邊去,手臂放在了她靠著的靠背上。 這樣,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把她攬到懷里了。 賀梢滿心喜悅,身子不由自主地傾過去靠近她,低頭想要吻一吻她的發絲,卻一眼看見了珈以正在畫的新的一幅畫。 那年輕男人的臉,一看就是他。 而他正彎下腰,低頭和一個藏在轉角的墻后面的人說話,眉眼間浸著的全是深潛在愛河中的笑,全部的柔情都給了未露面的人。 珈以還差著點沒畫完的另一只手,漫畫版的賀梢似是要放在那人的頭上。 最后一筆畫完,珈以把那張畫連著畫本也一并遞給了賀梢,“等你以后練好了畫工,或者有了想畫上去的小姑娘,你再把這張畫畫完?!?/br> 她這是在為賀梢鋪路。 日后就是他另有了心上人,有著她這句話在,賀梢也能走得安心。 可這日后是日后,賀梢眼下正對她情根深種,聽見她這話氣得心肺都要炸了,又氣她不相信自己,又氣齊延害她沒了安全感,又氣自己不夠讓她安心。 最后他憋著這口氣上樓到了陽臺抽了支煙,拿著自己最后化成的那張簡筆丑臉下來了,順帶著把上午沒吃完的果盤也給端了下來。 “這青皮的提子比紫的甜,你吃青的?!?/br> “賀梢你剛才又去抽煙了?” 兩人的話基本是在同一時間響起。 落下字音,珈以伸手去拿了個青提子,賀梢下意識往旁邊挪了半個人,兩人方才吵的那一架,就算這么無疾而終了,珈以轉回頭去看電視里放著的綜藝,“你這嗓子是要拿來唱歌的,以后少抽點煙?!?/br> 賀梢隨意應了聲,并沒怎么將這句話放在心上,左右他在家時,也沒少聽他媽念叨這些話,早就養成了個過耳即忘的習慣。 他捏著那張丑臉紙,拿過那慘兮兮的素描本子,翻過現在看著都讓他有些堵心的那一面,問珈以,“你教我怎么畫你,好不好?” 這算是他今天除了打趣和故意之外,對珈以說的最軟和的一句話。 珈以轉頭看他,那目光似是瞬間又將他看穿了。 賀梢肯定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早起翻了評論,之后才會有那種種故意行為,但是他覺得,她一定猜到了他的心態。 他不想兩人之間變成那種被詬病的金主與小白臉的關系,所以大半天的直播下來,一直都在隱隱挑釁“金主”的權威,偶爾戲稱的那幾次,更像是打情罵俏,而不是真的誠惶誠恐、以錢壓人。 正因為看出來了,珈以才一直順著他,還當著直播的面,給了他退路。 她是不希望他在日后走了岔路口,也被人像齊延一樣辱罵。 而偏偏,賀梢最討厭她的這點仁慈。 他知道自己容易在困難面前喪失信心,好似這一輩子的勇氣和反抗都在少年無力掙扎時期被消耗完了,遇見珈以這樣有時強勢的人,其實就很希望她能強硬地將他扣在身邊,帶著他,拖著他,讓他放不開手。 可現在看來,她沒有這么狠,倒是對他足夠好。 賀梢被這好氣得咬牙切齒,又愛得如癡如醉。 他手上的紙被珈以抽了,再看這畫,珈以還是覺得眼睛有些被辣得受不了,往回一推給他拿回去,放棄得比他還爽快,“你這畫工,一時半會拯救不了,你干脆找個有象征意義的畫算了?!?/br> 有象征意義的? 賀梢安靜想了許久,其間接了三顆珈以遞過來的紫提子,沒用的手,用的嘴,被酸得齜牙咧嘴,最后靈光一閃,在紙上花了個金元寶。 珈以瞧見,被逗得哈哈大笑。 她很少這樣完全放開了笑,眼淚都笑了出來,為了搶那張紙,還把自己靠在了賀梢腿上,拿過來仔細鑒賞了下,評論,“你這元寶畫得甚是圓潤,一看就是元寶屆的大美女,想來打造它的工匠甚是用心,現在只差上個色了?!?/br> 這夸元寶也要順帶著夸自己的,賀梢瞧著她這得意洋洋的小模樣,伸手過去拽住了她的衣角,拉著跟她起身,“金元寶太好看了,就怕被人搶走?!?/br> “那就把金元寶藏起來啊?!?/br> 原主閑暇時光最喜歡畫畫,家里各種畫具屯了不少,珈以很快就找到了幾盒水粉顏料,并著調色盤和畫筆,一股腦遞給了跟在身后的賀梢。 “金元寶可是認主的,它只和它想要待在一起的人待在一起?!?/br> 話說到這個份上,珈以想起點什么,還要再懟半句賀梢,“當然,狼也可以?!?/br> 兩人趴在茶幾上,商量著調要給金元寶上的顏色,賀梢畫畫不行,創造力倒是很豐富,調出一灘介于屎和黃金泥之間的顏色,被珈以白了一眼,怯怯收了手,等著她把顏色調出來,小心翼翼地要給金元寶上色。 他玩游戲時手穩得很,補刀補得半刀不漏,可這會兒涂個顏色,手抖得厲害,一不小心就蹭到外面,金元寶都長了角。 珈以嫌棄地把他推遠,自己三下五除二涂完了。 末了筆剛放下,賀梢就把手伸了過來,手背上畫著一個小小的金元寶。 他說,“暫時還藏不了金元寶,我就先做個標記?!?/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么甜,評論都甜不見了…… 十點多寫完的,但是有強迫癥的我,非要放在十一點準時發~~~ 第106章 別人家的金主(12) 第一天給的任務是畫畫,為著這么個非常不擅長的任務,賀梢撐了一天的場子就這么崩得天塌地陷,他傍晚快下直播時去找了編導,聊了十分鐘,出來時珈以正從冰箱里拿了瓶酸奶喝,看見他,順手就把那瓶酸奶拋過來了。 這酸奶還是昨天賀梢去超市買的,按著他自己的口味。 珈以戳了一瓶喝,口味還行,“你剛才去和編導商量明天的任務了?” “是,”賀梢點頭承認,掩下那點小心思,“明天我帶你玩啊?!?/br> 他這話一出口,珈以就猜到他大抵將明天的任務改成什么了,所以吃過早飯坐到電腦面前,看賀梢熟悉地打開游戲頁面,看她一眼,才想起來問她一句,“你有什么喜歡的游戲,我帶你玩?!?/br> 許是到了自己擅長的領域,他眼睛里都浸滿了光。 珈以順著他,點頭,“都行?!?/br> 她依舊是成竹在胸的模樣,賀梢心里一咯噔,就怕她深藏不露,想了想,關了自己玩得最多的那個游戲,拿手機開了個最近很火的手游。 游戲開始三分鐘,賀梢救了她三次,目送她升天。 第二盤再來,珈以在第四分鐘放下了手機。 賀梢于是換了個游戲,開局時給她選了個血厚的角色,讓她跟在自己身后跟好,結果半路回頭沒看見人,再偏頭去看,珈以已經放下了手機,在看他打游戲。 兩人的眼神對視了一會兒,珈以明白過來點什么,試圖解釋,“我死了?!?/br> “這個游戲和剛才那個不一樣,你死了還能復活的?!?/br> 珈以點頭,回頭cao控,然后一局二十分鐘的游戲,她貢獻了十幾個人頭,賀梢愣是不敢開對內語音,末了看自己那頗有名號的游戲id,看著公屏上在問大神被盜號了怎么幫他拯救回來,趕緊在圍觀群眾到來之前跑了。 他又換了個游戲,珈以這次死在了半空中,然后很安靜地等著自己復活。 賀梢從一場槍戰里脫身,裝備齊全,回頭想給她分點,一看她目光放空,看著電腦屏幕,游戲里的小人已經死透了。 感覺到他的目光,珈以回頭,疑惑,“這次不會復活的嗎?” 她眼神安定,并沒有因為自己剛才的失敗而心慌意亂或是抱怨,她甚至連自己根本沒弄懂這游戲都沒說,安安靜靜的。 賀梢突然就有點心慌。 他看著珈以沒說話,珈以卻看見他電腦上的小人突然倒下了,“賀梢!” “算了,別管了,我們別玩了?!彼麩┰甑匕焰I盤往里一推,按著眉心,為自己的考慮不周全而自責——他只想在她面前,在眾人面前找回場子,拿出些什么來證明自己的價值,卻忘了顧全她。 想到她或許會因為方才幾局游戲的失利而被人群嘲,賀梢就有些厭惡自己。 “賀梢,”珈以在地上一動,椅子靈活地帶著她往后退了幾步,留出個她認為合適的距離,“你不會是因為我剛才拖你后腿,想著詞準備罵我了吧?” 她故意露出了幾分“我勸你別這么做”的色厲內荏模樣。 他突然的頹廢和煩躁還是嚇到她了。 賀梢深吸了口氣,再抬起頭來,看她的眼睛里就帶了幾分笑,往她那邊挪了挪,拉著她的座椅手把把人拉回來,“金主不能罵,對吧?” “對?!辩煲渣c頭,和他交換,“以后我教你畫畫,你教我打游戲怎么樣?” 這時候還在給他找補。 “你不用會打游戲,你只要偶爾在我打游戲的時候陪陪我就行了?!?/br> 賀梢登錄了游戲,手指略一停頓,他擺弄了幾下,直接開了自己之前的直播間,短時間之內,直播間里涌進來一群人。 彈幕鋪天蓋地,掃一眼過去,的確很大部分都是從《戀愛吧》那邊涌過來的。 賀梢在看彈幕之前,下意識回頭看了眼珈以。 珈以把椅子挪到了他身邊,摸了個手機,蜷在椅子上,示意他趕緊開始,“陪你這么簡單的事,你還怕我做不好???” 賀梢那眼神分明不是這個意思,可珈以這么一說,他也就當默認了,轉回頭去,深吸了口氣,點到他最熟悉的游戲畫面,準備開局。 游戲還要時間等待,他去看彈幕。 比他預料的要更好些,說到珈以游戲渣的那些,基本用的都是玩笑的口吻,偶爾還冒出幾個“何總啥都比我好,就游戲打不過我,終于讓我找到了點人生贏家的感覺”之類的自嘲的評論,還跟了不少贊同者。 賀梢從昨天早上看過一眼開始,就沒正經看過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