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第8章 跟蹤(捉蟲) 整個樓梯間悄無聲息,禾嘉澤探頭看時心里還是有些惶恐不安的,他等了一會兒,見上層也似乎并沒有人的樣子。 禾嘉澤以為是自己多心,繼續朝樓下走,可被什么東西跟著的感覺并沒有消失,令他心生怯意,下樓的步伐逐漸加快,最后一層幾乎是跑著下去的。 他的神色太過慌張,跑出樓梯間時引來公寓管理員的注目,認出他是這里的住戶后便又埋下頭去。 等出了公寓大樓時禾嘉澤才徹底算是松了一口氣,清晨的陽光帶著微弱的暖意緩緩驅散心頭陰冷,街道行色匆匆來往的路人,平日里覺得吵雜又擁擠的車輛,此刻反倒讓禾嘉澤格外有安全感。 禾嘉澤剛路過一家港式早茶樓沒幾步,就接到了白羽給他打來的電話,說是起晚了,讓禾嘉澤幫他帶份早飯。 接到電話的禾嘉澤腳步一轉調頭往回走時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帶著帽子與口罩,還沒等禾嘉澤看清楚時,他就一個轉身想要快速逃離。 禾嘉澤掛斷了白羽的電話,追趕上去的同時翻著通訊錄,給江以竹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后,禾嘉澤命令道:“你給我站??!” 前方舉著電話的人乖乖的停住了腳步。 禾嘉澤走到他背后,電話還沒掛斷,他又道:“轉身?!?/br> 江以竹照做,聽話的轉身面向他,他武裝的嚴實,渾身上下就露出兩只眼睛,禾嘉澤也挺好奇自己是怎么從來往的人群之中一眼認出他的。 “為什么跟蹤我?”禾嘉澤抬手扯下他的口罩,質問他:“遮得挺嚴實啊,怎么不把眼睛一起蒙上?” 江以竹心虛的別開視線,說話時卻帶著義正言辭的氣勢:“我擔心你一個人出門會遇到危險?!?/br> 禾嘉澤說:“樓梯間里的那個人也是你,是不是?” 江以竹勉為其難的“嗯”了一聲回應他。 禾嘉澤:“我上下學途中你要跟著,我上課的時候你怎么不跟我一起呢?!?/br> 江以竹問:“真的可以嗎?” 禾嘉澤:“……”看起來挺穩重的一個人,心里怎么沒有點b數, 江以竹像是沒聽出禾嘉澤話里的反諷之意,跟著禾嘉澤進了早茶樓,結果等禾嘉澤買完了早點后,一出店門就嚴厲警告江以竹不準再跟著自己,讓他有事做事,沒事回家。 這段時日禾嘉澤一直被江以竹護送來回,算算日子,已經有好久沒和李東碩、白羽二人約過飯了。 禾嘉澤打算從今日起回歸生活正軌,晚上叫上他們去了學校附近一家新開的餐廳,雖然不知道味道如何,但這餐廳的裝修與布局都極其對禾嘉澤的胃口,讓他前兩天路過時被吸引眼球多看了兩眼。 點完菜后,李東碩多嘴問了一句:“這幾天一直接送你的那個帥天師呢?” 禾嘉澤說:“你提他干什么?” 李東碩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潤過嗓子后又道:“我就好奇問下,他叫什么???以后見面打招呼不能直接喊天師是吧?!?/br> “他叫江以竹?!焙碳螡苫卮鸷蠓磫枺骸澳愫芟胍娝??” 李東碩道:“總要是要見的?!?/br> 禾嘉澤聽出他話中別有深意,問:“你什么意思???” 白羽放下手中的瓜皮,說:“嚴霽是你的真愛嗎?” 禾嘉澤點頭道:“是啊?!?/br> 白羽又問:“薛遲也是你的真愛對吧?!?/br> 禾嘉澤沒有遲疑再次承認:“嗯?!?/br> 李東碩與白羽相視一眼后得出結論:“江天師是真愛三號沒跑了?!?/br> 禾嘉澤怒斥:“別胡說八道,我和他之間不是那種關系?!?/br> 李東碩道:“一個月內你倆要還不是那種關系我就直播吃翔?!?/br> 禾嘉澤:“別整天想著騙吃騙喝?!?/br> 這家店剛開業不久,生意火爆,三個人把一壺水都喝光了也還沒見到一盤菜,不過他們也不是真的著急吃飯,不過是找個地方吹水。 等從禾嘉澤口中打聽出他們兩個人平日是怎么相處的之后,李東碩直接說禾嘉澤是死鴨子嘴硬。 禾嘉澤:“你才是個死鴨子?!?/br> 白羽一手撐著下巴,偏著腦袋道:“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你跟江天師的日常相處模式與嚴霽有什么區別?!?/br> “江以竹住的是客房,嚴霽睡的是我的床?!焙碳螡上肓税胩煲簿椭徽业竭@一點,說完后,他又道:“嚴霽和薛遲全是我克死的,我不想再跟其他人扯上什么關系,我現在拿不出錢給他辦后事?!?/br> 李東碩聞言立刻鄒起眉頭:“什么叫全是你克死的,那都是迷信,巧合罷了。你再談一個試試,我就不信會連死三個?!?/br> 禾嘉澤說:“能不能換個話題,我聽見他就煩?!?/br> 李東碩無辜道:“我沒說讓你一定要找江天師啊,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受那些流言的影響?!?/br> 白羽說:“狍子聽到再談一個,腦子里立刻就蹦出來一個江天師?!?/br> 禾嘉澤強行辯解,口不擇言道:“我對江以竹一點感覺也沒有,早就覺得煩了,所以才沒有讓他繼續接送我,要不是看在他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昨天就強硬把他趕……”話音未落,放在桌上的手機震響一下。 見是江以竹發來的短信,禾嘉澤立即拿起來點開。 信息只有短短一行字——我今天就走,希望這種事你可以當面告訴我。 看見短信,禾嘉澤心跳驟停了一瞬。為什么江以竹會知道,他是不是就在周圍?腦中出現這樣的疑問之前,禾嘉澤人已經先從軟座上站了起來。 余光中餐廳的門被推開,禾嘉澤轉頭朝那個方向投去視線,眼見著江以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禾嘉澤的臉色陡然變得難看起來,心里慌亂如麻。 白羽見他一聲不吭的站起來后就要離座,又掃見他慘白的面色,問他:“你怎么了?” 禾嘉澤來不及與他們解釋,心急如焚,離開卡座后匆匆追趕出門外,留李東碩與白羽面面相覷:“狍子生氣了?看來是真的討厭江天師啊?!?/br> 明明禾嘉澤是緊隨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餐廳,前后差了不過十余秒,可出了門后,左右都不見江以竹的影子。 不僅如此,江以竹的手機也關機了,禾嘉澤找不到他的人,咬咬牙后到路邊攔了輛車,硬著頭皮坐進了出租車里。 從學校到公寓不過短短一段路程,對禾嘉澤來說卻是恐怖又漫長的煎熬,到下車時,他已出了一身的冷汗,由于太過急于離開出租車,險些連錢都忘記付。 他運氣不錯,恰好碰到有人要乘電梯上去,禾嘉澤小跑進入電梯,氣喘吁吁的問那人:“請問你家住幾樓?” 那大叔看著禾嘉澤的眼神中透著警惕,沒說話,禾嘉澤也意識到自己的問話有點問題,抬頭看了一眼電梯按鈕,見是比他住層高的用戶,松了一口氣,按下自己住的那層樓層數。 電梯門開了,禾嘉澤剛走出電梯,那名中年男子就連忙又摁下關門鍵。 打開公寓的房門前,禾嘉澤的內心中膽怯與期待并存,他一進門就聞到了令人食欲大振的香味,心頭涌上一陣竊喜。 可當他從玄關走進客廳后,卻并沒有看見江以竹,只有二廳餐桌上熱騰騰的飯菜證明江以竹不久前還在屋內。 禾嘉澤滿心疑惑,他是坐車回來的,路上也沒遇見堵車,沒道理會與江以竹回來的時間差這么多,可要說這一桌子菜是江以竹離開前準備的,早就該涼了。 禾嘉澤走到桌邊伸出手試了試碗壁的溫度,像是剛被盛出來沒過多久的樣子。 廚房在不久前被使用過,雖然已經收拾得干干凈凈,但拔了插銷的電飯煲內膽也還是燙的。 “江天師?”禾嘉澤喊了一聲,無人應答,他轉身朝客房走去,他打開客房的門,里面空無一人。 到了第二天禾嘉澤才終于敢肯定,江以竹真的走了,這期間禾嘉澤沒有再收到過江以竹的來電或是信息,也打不通他的電話。 在認清這個事實的當晚,禾嘉澤難以入眠,他盯著江以竹給他發的最后一條短信看了許久,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委屈難過還是其他什么情緒。 禾嘉澤不由自主的去想江以竹聽到他說那些話時是什么樣的心情,會不會從此以后變得討厭他,到底多久才能原諒他。 禾嘉澤內心飽受煎熬,糾結這些問題到夜深,他也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我,禾嘉澤,是個花心大蘿卜! 第9章 人鬼神 大四的課程少的可憐,大部分大四學生,要么就在社會實踐與準備社會實踐中,要么就是在備戰考研,再來還有畢業論文等著他們去煩心。章霏與她的姐妹團卻整日閑的不行,沒事就跑到禾嘉澤所在的教室扭兩圈,好像每天多嘲諷他兩句,考研的事情就穩了一樣。 特別是在江以竹消失后,章霏舞得就更歡了,為了方便蹦跶,還特地與禾嘉澤班上的人建立的塑料友誼。 “前些日子那個神神叨叨的神棍怎么不繼續接送禾學弟了?”章霏說話聲不大不小,剛巧能讓兩排后的禾嘉澤聽見,她對旁邊的女生道:“是我那日說漏嘴,他那點破事被人知道之后就把他給甩了,還是又克死一個呢?” 方珂是這班上的班委,本本分分的學習與完成自己分內的任務,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位沒怎么接觸過的學姐會忽然和自己套近乎,整日找她聊班上八卦。 大部分時間她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也不怎么搭話,但章霏方才的發言實在令人不適,簡直想舉報。 方珂皺起眉頭道:“學姐,隨隨便便猜別人的生死有些過于缺德了,既然選擇留校就好好復習,把重心放在這些無聊的八卦上浪費的是自己的時間?!?/br> 段清舒說:“薛遲和你們的關系不好嗎?他死了你就一點感覺也沒有?” 章霏哼笑一聲:“兩個男人在一起就是違背天理,這就是懲罰,嚴霽與薛遲就是被禾嘉澤給害死的?!?/br> 方珂道:“人都死了一個月了,還要什么感覺,陪他一起火葬夠不夠有感覺?你去啊?!?/br> 白羽側眸看了禾嘉澤一眼,禾嘉澤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倒是聽的坐不住了,一下起身離開座位,倒是把章霏與段清舒嚇到了,可白羽連看都沒看她們一眼,直朝講臺走去,對黑著一張臉的講師小聲的說了些什么,又抬手朝中間后排指了指。 禾嘉澤沒聽見他說什么,倒是看見講師的臉色更難看了,直接點了章霏與段清舒的名,讓她們滾出去。 白羽愜意的走回座位坐下,禾嘉澤問他和講師說了什么,白羽道:“大四的學姐跑來纏著我們班同學講宮斗劇,影響到我學習了?!?/br> 章霏與段清舒的面子都有些掛不住,在多數人的注目下,滿面菜色的快步離開了這個教室。 雖然表面看不出什么異樣,實際上禾嘉澤還是受到了些影響,江以竹的離開讓他連續失眠數日,心中七上八下,章霏的話不能說是一擊重錘,可也確實會讓禾嘉澤忍不住多想。 禾嘉澤拿著手機,剛剛輸入上去的‘對不起’又被他刪掉,來來回回想了許多道歉的話語,又反反復復的刪除,最終發出去一句:你消氣了沒有。 看著氣泡前面的送達二字,禾嘉澤的臉色有些復雜,江以竹的手機連續幾日都處于關機狀態,電話打不通,想必也不會看見他的私信。 正這么想著時,氣泡前的送達卻變成了已讀,禾嘉澤的心情倏然激動起來,捧著手機等江以竹的回信,連走路上時都低頭死盯著聊天界面。 等到禾嘉澤躺到床上時,終于繃不住了,再一次撥通了江以竹的電話,他并沒有預料中的關機提示,提示音剛響了一聲之后,竟然就被接通了。 電話那頭傳來淺淺的呼吸聲,禾嘉澤張了張口,說話時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你吃過晚飯了嗎?” “嗯,你呢?!苯灾竦穆曇糨p輕淺淺,仿佛是怕嚇到他而不敢大聲說話一般。 禾嘉澤很不是滋味,眼眶脹熱,他靠坐在床,仰起頭看著懸掛在頭頂的吊燈,眨了眨眼睛:“我沒有吃,早飯沒有吃,晚飯也沒有吃?!?/br> 聽筒中傳來江以竹一聲嘆氣:“為什么不吃飯?” 禾嘉澤說:“因為廚子跑了?!鳖D了頓后,他又道,“沒有飯吃,也沒有心情吃飯?!?/br> 江以竹問:“有人惹你不開心了嗎?” 禾嘉澤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愛哭,說話竟然哽咽起來:“有,都是因為你?!?/br> 他話音剛落,電話突然被掛斷,禾嘉澤不可置信的舉著手機呆愣了好久,剛垂下頭,兩顆水珠子就啪嗒砸在被單上,禾嘉澤抬起手摸上鼻梁,拇指與中指在眼角間捏了捏。 雖說禾嘉澤自小含著金湯匙,家人捧著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被寵出了任性肆意的易燃易爆性子,可還真談不上愛哭,連他自己都摸不清楚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嬌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