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
他心潮激烈起伏,難以平靜。 “去,把‘阮爺的meimei’請過來?!彼е赖?。 侍從見太子殿下繃著一張臉,腿都嚇軟了,他何時見過太子如此發怒過?雖然不知道殿下為何發怒,但卻不敢耽擱,跑去隔壁包廂敲了敲。 于寒舟打開門,見到一張熟悉的臉,頓時怔了怔。 “是阮爺的妹子吧?我家主子請你過去說話?!笔虖男Φ?。 于寒舟心里咯噔一聲,腦袋如被人敲了記悶棍,一時身形都晃了晃。 “怎么了?”素素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了個來回,有點擔心是來找茬的,就道:“不知貴人尋我妹子有何事?” 于寒舟勉強笑了笑,也不知道劉寧叫她什么事,是猜到她身份了?還是見她長得同阮州像,所以叫她過去說話? 劉寧一直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于寒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在他勉強掩飾過去,又想起剛才聽到的“咚”的一聲什么摔落的聲音,心里更是有些不好的預感。 “我過去一下?!彼銖娦α诵?,隨著侍從來到隔壁包廂門口。侍從推開包廂門,頓時露出一張凌厲俊美的面孔,狹長的眉眼,充滿了冷和怒。 于寒舟頓時明白了,他懷疑上了。 再也不敢僥幸,掩在袖中的手指緊緊攥起,滲出了一層冷汗。 “關門?!眲幍哪抗鈴挠诤凵砩蟿澾^,看向侍從,冷冷道:“清場?!?/br> 侍從愣了一下,隨即應道:“是,殿下?!?/br> 外頭響起清場的聲音,還有素素驚異的聲音。很快,這些聲音漸漸消失了,周圍一片寂靜。 劉寧直直看過來,冷笑一聲:“阮州?!” 于寒舟張口,想說什么,然而喉嚨不自覺咽了咽,她已是緊張到自己都不知道多么緊張了。 事已至此,她不再猶豫。從前騙他是不得已,如今卻沒了不得已的理由。 “給殿下請安?!庇诤坌辛藗€男子禮。 她就這么認了,劉寧更氣了,猛地站起,走到她跟前,兩人幾乎緊緊貼著,他低頭看她:“好??!好!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敢騙我!” 他臉上滿是怒氣,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看著她,恨不得把她炸成碎片一樣。 “我千挑萬選的駙馬!”他想起這件事,便覺得心頭哽了一口血,一把揪住她的領子,“竟是個女子!女子!” 這天底下還有更荒唐的事嗎?! 他假扮公主,找個駙馬,竟是假扮的男子! 何其荒謬?! 于寒舟被他用力提起,整個身子都失去重心,腳尖吃力地踮起,說道:“殿下,我雖然是女子,但,但我很用心為殿下辦事?!?/br> 她是女子不假,但她為他辦事了呀!她不比男子差呀! 劉寧更是氣得頭頂要冒煙了! 他是氣這個嗎?! “你是女子,竟敢接圣旨,假扮駙馬,這是欺君之罪!”他盯著她,從牙縫里擠出來,“這是可以誅你九族的!” 于寒舟聽到這里,嘴巴便閉上了。 “說話!”劉寧揪著她的衣領,晃了晃。 這一晃,才覺出手中的重量有多輕。也才覺出來,小駙馬是真的很矮。 她是真的很矮,頭頂才到他的下巴。 從前在公主府,她日日穿著特制的鞋子,他只覺得她不長個兒,如今她穿著女子繡鞋,一下子比他矮了那么多,很小的一只。 再看她發白的臉頰,便不禁一怔,手上松了松。 于寒舟趁機收回衣襟,退后兩步,跪在地上:“殿下息怒?!?/br> 她沒說,他之前答應過她的不殺之恩。倘若他不在乎救命之恩,真的要誅她九族,那么曾經的允諾他不會承認的,提也是白提。 劉寧見她跪下,更覺得她小小的一只。腰那么細,看起來身段那么軟。 他彎下腰,挑起她的下巴:“看著我!” 于寒舟便抬起眼睛來。 劉寧緊緊抿著唇,打量著她。這實在是一張女子面孔,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在他面前晃蕩兩年,他卻以為她是男子的? 她不僅瞞過了他,還瞞過府里的下人,瞞過了顧易等人,所有人都被她瞞過了! 不僅僅是他沒看破,這讓他心里好受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他問道。 于寒舟答道:“阮如舟?!?/br> “阮如舟?”他念道,“阮如舟,阮州。呵!” 他心里有氣,捏著她的下巴就有些用力,眼看著她下巴被他捏得紅通通一片,他才察覺到指腹所觸到的軟膩。 “從頭招來?!彼砰_她,坐回椅子上,冷冷看著她。 于寒舟抬頭瞅了他一眼,問道:“我可以起來說嗎?” 劉寧下意識想說,不可,你就跪著說! 但是話就沖到嘴邊,便好似被什么攔住了,沒有說出口。 他不說話,于寒舟便當他默認了,站了起來。想了想,索性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反正她犯的事夠多了,不差這一件。 倒是劉寧冷笑一聲:“你就仗著我寵你!” 于寒舟愣了愣,心頭劃過一絲難言的感受,抬頭看了看劉寧,忍不住道:“殿下很寵我?” 劉寧話出口后,就后悔得想要咬舌頭。那些情愫,都是被他壓在心底,誰也沒有透露的。沒想到,今日一見她,淬不及防之下就露了餡兒。 他黑著臉:“啰嗦什么!招!” 于寒舟便沒再追究,把這件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我家里只我一個女兒,便想招贅,我想自己招,便扮作男子在外行事,想多看看?!?/br> 劉寧的臉仍舊黑著,也就是說,是他壞了她的事?耽誤她招贅了? 一想到她要招個“溫柔體貼”的男人回家,睡一張床,每日溫存,他便有些坐不住了,椅子上好似有什么在咬臀似的,他動了動,才冷著臉道:“當日為何不說?” 圣旨,不敢拒就接了,也就罷了。后來她同他見面,為何不說實話? 于寒舟老老實實地道:“怕公主不快,大禍臨頭。何況,公主不喜歡我,要我做駙馬,多半是做些‘出生入死’的事。我,我便想冒一回險?!?/br> 那時想著,能茍一天是一天。立時就說,可能立時就死。不說,還能茍一茍。等到她立了功,公主再要殺她,就不那么好下手了。 劉寧也想起來,剛成親后,他要墜馬,小駙馬冒那么大的險去撈他的事了。 他仰起頭,深深吸了口氣,半晌才吐出。 伸出手,點了點她:“過來!” 于寒舟這時不敢惹他,老老實實地站起來,走到他身前。 不提防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膝頭坐下,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知道我是男子后,還敢調戲我?調戲得很shuangma?” 于寒舟不敢說話。低眉垂眼,老實得很。 她怎么能說,真的很爽?那么大一個大美人,還是身份尊貴的皇子,就由著她摟啊摟,調戲啊調戲,她當時爽得不行。 說出來會死的,她才不說。 劉寧見她老實,愈發吐了口氣,氣恨地道:“想當爹了?” “清清白白的身子?” “夜御七女?” 她怎么那么能吹呢?! 于寒舟摸了摸鼻尖,實在是不敢說話。 她那時扮著男子,為了不叫人起疑,說的葷話多了去了。 劉寧見她不說話,冷哼一聲,算她識趣。目光往下一溜,看見了圓鼓鼓的弧度,眉頭一挑:“從前怎么收著的?” 于寒舟覺得他這時有點耍流氓了,身形動了動,想別過身去,卻被他鉗制得緊緊的,只好道:“用布條纏著的?!?/br> 劉寧覺得這兩只圓鼓鼓,弧度還挺好看的,也不知道軟不軟? “真的?”他低聲說道,“不是為了扮女子,往里面塞了兩只饅頭?” 于寒舟臉上“轟”的一下,發燙起來,又有些后悔:“還是殿下機智,早知道,我就說自己是男扮女裝了?!?/br> “你還真敢想!”劉寧冷笑一聲,“信不信我叫你當場掏饅頭?!” 于寒舟:“……”她認輸。 然而此時坐在他腿上,實在不大好,便輕聲說道:“殿下,放我起來吧?” 劉寧這時才察覺出兩人的姿勢有些曖昧,他心中一蕩,卻不肯承認,面上仍舊是譏諷的表情:“從前你攬我坐你腿上,我可說什么了?” 于寒舟的肩膀塌下來,只覺得無力。 她從前造了太多孽。 比如為了在人前秀恩愛,有一回把劉寧抱在腿上坐了。 她腦袋垂得低低的,露出一截雪白的頸子,劉寧看見了,忍不住就想戳一下,看看是軟的是硬的,是冷的是熱的? 他曾經做過夢,夢里她極軟。 那次在獵場,兩人相擁著滾下山坡,他便覺得她身子輕軟。 “你騙了我?!彼淅涞?,“你要怎么贖罪?” 于寒舟這時抬起頭來,說道:“殿下想要我怎樣贖罪?” “本殿下在問你!”他道。 于寒舟這時膽子又大了。他若真的那么惱怒,那么生氣,根本不會問她。便道:“我不知,我不想贖罪。殿下先記著這筆賬,幾時想起怎樣收拾我了,再懲罰我可行?” “你耍賴!”劉寧怒視她道,因見她眼中不見了懼色,更覺得氣惱,“你以為本殿下不會把你怎么樣?!” 于寒舟低下頭,說道:“那我隨殿下處置就是?!?/br> 劉寧緊緊繃著唇。他要是知道怎么處置她,他早就說了,會跟她磨嘰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