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你若是抵不住朝堂的壓力,想要妥協,那你就妥協好了,只不要騙我!不要一邊說只愛我,一邊又抱著別人!” 司徒曜的確有些抵不住朝堂上的壓力,也在心中抱怨過柔妃,都是她忍不住,打破了計劃,不然他絕不會面對如此大的壓力。但他從沒有在她面前說過,他喜歡她,愛她,兩個人走到這一步很不容易,他這個皇上雖然當得辛苦,卻愿意繼續辛苦下去。 “是朕的錯,”他道,抓過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捶,“你打我出氣吧!” 哄好了柔妃,他便下令,自此往后,妃嬪一律不許出現在清乾殿外,否則一概嚴懲。 一轉眼,到了過年。 霍將軍進宮,給貴妃請安。進了殿內,遣散了宮人,他看著年輕漂亮的女兒,心疼地道:“明珠,你學學淑妃,也出宮吧?!?/br> 皇家別院里住著的人,早已經換了。淑妃已經被家里安排著嫁了人,嫁去了南方,過得還不錯?;魧④娦奶叟畠?,不想她在宮中繼續空耗年華,想把她接出宮,學著淑妃家的做派,讓她也嫁人。 于寒舟說道:“大事未成,我不能出宮?!?/br> 南王不能敗,一旦南王敗了,支持他的霍家下場極慘。她要留在宮中,看著趨勢,以防萬一。 畢竟,柔妃是有著金手指的人,萬一到時她忽然發威,導致南王事敗,功虧一簣怎么辦? “事成之后我再回家?!彼?。 霍將軍見她如此執意,很沒辦法,又不能綁她走,長嘆一聲,囑咐道:“那你在宮中好好的,不論發生什么,一定要保全自己?!?/br> 于寒舟點頭應下。 霍將軍走后不久,于寒舟迎來一個不應該出現在明粹宮的人。 “南王殿下?!庇诤劭粗霈F在寢殿內,坐在桌邊閑適飲茶的男人,他面上一派從容自在,好似這是他的南王府,而非他兄長的妃zigong中。她挑了挑眉頭,問道:“不知南王殿下此來,所為何事?” 司徒歡見她進來,抬頭朝她看過來:“新年好?!?/br> 于寒舟:“……”邁步走進來,在他對面坐下,“新年好?!?/br> 雖然不知他為何出現在此,但既然他敢來,那便一定安排好了,不怕被人發現。 她坦然接受的舉動,取悅了司徒歡,神情微微舒展,說道:“我聽霍將軍說,你不肯出宮?” “嗯?!庇诤埸c點頭,“他總是想著好事。哪有兩全其美的事?” 霍將軍是慈父心腸,總想孩子們過得好些。但他們如今上了南王的船,萬一南王事敗,她就算出了宮,嫁了人,也沒好日子過。真有那一日,還不如一家人死在一起。 往好了想,南王事成了,屆時她再出宮,情況便好得多。所以,她要留在宮中,觀察著情勢,以防萬一。 司徒歡聽了她坦率的回答,沉默片刻,說道:“原來本王讓貴妃娘娘如此沒有信心?!?/br> 她不信他定能勝,才抱著這樣悲觀的念頭。 他看著她的眼神帶了一點探究。 于寒舟不知道他在探究什么,不由得逗了逗他:“所以,南王殿下要不要換個方式?一步到位,直接讓你兒子坐上那個位子?” 說著,她低柔的聲音刻意拉長:“嗯?” 作者有話要說: 南王默默掏出一張鐘馗畫像,貼向她的額頭。 第44章 貴妃14 少女穿著一身明黃色繡著纏枝牡丹的襖裙, 外面罩了一件白狐貍毛皮滾邊的大氅,襯得她雪腮晶瑩,神采非凡, 光芒動人。 司徒歡心頭猶如被輕羽撩動, 一絲酥麻蔓延開去。他垂下眼睛,端了茶水,抵在唇邊。心中道,皇兄真是瞎了眼, 讓這樣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孩兒獨守空閨。 他一時忘了,她是心腸冷酷得令他都動容的女人。 “貴妃娘娘說笑了?!彼p飲一口,便放下了茶杯, 抬頭看向她道:“往后不要再開這種玩笑?!?/br> 于寒舟聳了聳肩:“好吧?!?/br> 他接著又道:“倘若本王失敗了, 貴妃娘娘或可憑此法扭轉霍家的命運?!?/br> 于寒舟頓時笑起來:“南王殿下才是說笑?!?/br> 到那時,她再采取此法, 已經晚了。 “本王相信,以貴妃娘娘的聰慧,定能尋到生路?!彼χ? 朝她舉了舉杯。 于寒舟便也拿起杯子, 同他輕碰:“本宮更希望南王殿下得償所愿?!?/br> 這一次,司徒歡離開后,直到他逼宮那日, 于寒舟才再次見到他。 他穿著一身銀色鎧甲, 手中提著長劍,劍身還在滴血,本是煞氣騰騰的模樣, 偏偏他氣質淡雅,兩相抵消, 竟給于寒舟看出一絲正義之士的樣子。 她不由得輕輕笑起來。 與她的淡然從容相對應的,是眾妃嬪們倉皇逃竄,嚇得花容失色的狼狽。 這一日是重陽節。 早幾日,司徒歡暗中送信給她,要在今日發動。于是,于寒舟準備了一場宴會,宴請后宮中的妃嬪們,一起飲酒作樂。 當然,宴請了柔妃。 她甚至讓柔妃坐在自己身邊,不許任何人欺負她,還說道:“皇上寵誰,我便護著誰?!?/br> 席間,果然為她擋了許多刁難。 柔妃一開始并不信任她,自從她受寵以來,遭到許多明里暗里的針對,于寒舟從沒出現過,從沒幫過她,為何今日忽然幫她? 但于寒舟也從沒找過她的麻煩,因此柔妃以為,于寒舟想同她交好,借機進入皇上的眼,才忽然幫她抵擋刁難。她雖然心中不喜,卻漸漸放下了戒備。 得知司徒歡忽然暴亂逼宮時,柔妃就要跑出去找司徒曜。但于寒舟拉住了她,說道:“不要給皇上找麻煩。外面那么亂,你被叛軍抓到怎么辦?豈不是給皇上添麻煩?我們現在聚在此處,皇上知道我們在,定會派人來救我們?!?/br> 她叫人關上明粹宮的大門,叫了宮女和太監守在門口處。其他妃嬪見她鎮定有加,也都鎮定下來,柔妃也覺得她說得有道理,沒有走。 現在,司徒歡殺進明粹宮,柔妃頓時瞪大眼睛,喝斥道:“南王!你竟是這等亂臣賊子!枉皇上一直信任你!” 司徒歡朝她看了一眼,面上沒什么表情,好像她跟一塊石頭、一截木頭沒什么區別,視線從她身上移開,落在了于寒舟的身上。 于寒舟緩緩站起來,驀地抬腳,一下踹倒了柔妃。然后在眾妃嬪愕然的神情中,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繩索,反剪柔妃的手臂,縛住了她的雙手。 “霍明珠!你干什么!”柔妃一邊驚叫,一邊掙扎,她驚怒交加地道:“你同南王勾結?是不是?”她想起今日的反常,頓時明白過來,“你們早就串通好了?” 于寒舟笑了笑:“我們串通什么了???” “那你為何綁我?!”柔妃掙扎中臉色漲得通紅。 于寒舟仍是笑著:“是啊,為何我不綁別人,獨獨綁你???” 柔妃一愣,臉色驀地極為難看:“放開我!霍明珠!你這是大逆不道!等皇上來了,殺了叛軍,你們全家都是逆賊,要滿門抄斬的!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于寒舟綁好她,便把她丟地上,扭頭對賢妃道:“你來捆住她的腳?!?/br> 柔妃看起來身板不結實,沒想到爆發之中力氣還挺大,她都給踹了兩下。 賢妃愣了一下,在于寒舟冷冷的目光中,咬了咬牙,起身走過來,把柔妃的兩只腳也綁住了。 她還踢了踢柔妃:“你死定了!” 她吃過柔妃的苦頭,雖然是她自找的,但驕傲如賢妃,只有她收拾別人的份,沒有別人還手的份,因此對柔妃嫉恨非常。 掏出手帕,塞柔妃口中:“看你今天怎么死!” “好了?!庇诤鄣?,又看向不遠處擠成一團,臉色發白的眾妃嬪,“想活命的話,自己綁了?!?/br> 她們連忙兩兩配合,把自己捆好了,乖乖跪在地上。 “南王殿下心慈仁厚,你們乖一點,他不會要你們的命?!庇诤壅f道,見她們紛紛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后,便收回視線,踢了踢地上的柔妃,讓她滾遠一點別擋路,然后指了指身旁的酒案,“南王殿下請坐?!?/br> 然而司徒歡往她旁邊的酒案看了一眼,卻徑直往她身前走來,大馬金刀地在她身邊坐下,“當”的一聲,染血長劍橫在案上。 本是粗獷的動作,卻因為他過于秀美的面容,淡雅的氣質,竟是半分粗獷也沒顯出來。于寒舟垂著視線,落在他沾了血跡的手上。他的手白皙而修長,指甲修剪得整齊而干凈,怎么看都是一個講究的貴公子。學人家玩粗獷?她輕輕笑了。 “笑什么?”司徒歡側頭看她,神情冷冷的。 于寒舟笑著倒了杯酒,遞給他:“南王殿下要不要飲?” 司徒歡看了一眼,扭過頭去。 于寒舟便自己喝了。 司徒曜趕過來還要一段時間。殿內沒有人說話,賢妃等人都自縛了乖乖跪著,只希望自己像空氣一樣不惹人注意,柔妃被綁得最結實,她知道自己掙扎也無用,便安靜等待保存體力。 司徒歡不說話,微抿著唇,注視著明粹宮的門口。于寒舟往他擱在膝頭的雙拳上掃了一眼,看到他手背上有青筋突突地跳,便知道他此刻緊張得很。 她是不緊張的。如今柔妃被綁住了,就在她腳下,司徒曜勢必受限,南王贏定了。 她悠閑地倒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司徒歡很難不被她的動作所擾。他微皺著眉,側頭朝她看過去,只見少女喝得臉頰微醺,眸光愈發明亮,姿容艷麗的模樣,不禁一窒。 驀地,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進懷里。 于寒舟只覺得眼前一暗,隨即唇上觸到微涼而柔軟的物事,她微微睜大了眼睛。 他在她口中取酒。 幾乎將她口中的酒氣攫取干凈,他才放開了她。仍是攥著她的手腕,眸光緊緊盯著她。他眸光極亮,似要說些什么,然而于寒舟等了一會兒,也沒見他說出半個字。 “殿下?”于寒舟掙了掙自己的手腕。 他垂下視線,看著偎在懷中的溫軟嬌軀,喉頭動了動,將她松開。 于寒舟笑著坐直:“謝殿下?!?/br> 賢妃等人在后面沒忍住,抬起了頭,面上都十分震驚。難怪她從來不想方設法博取皇上寵愛,原來她竟跟南王是一伙兒的! 可是,什么時候的事?! 司徒曜終于來了。 “如意!”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被綁了丟地上的柔妃,睜大眼睛,怒視著司徒歡道:“你太讓我失望了!” 司徒歡原本在案下把玩于寒舟的手。他從不知道,女子的手原來如此柔軟,以至于抓在手里,便舍不得丟開。此時,見司徒曜到了,他放開柔軟得令人贊嘆的手,站起身來,看向司徒曜說道:“皇兄何出此言?臣弟明明是幫你?!?/br> “幫我?”司徒曜嗤笑道。 司徒歡點點頭:“不錯?;市挚傁蛭冶г?,說當皇上太難了,太累了,想寵心愛的女人都不行。朝中,臣子們都不體諒你,總跟你找麻煩?;市秩绱送纯?,臣弟為皇兄分憂,皇兄難道不高興嗎?” “你就是這樣為我分憂的?”司徒曜指著地上被綁得結實的柔妃說道。 他一進殿中,就想把柔妃抱起來,但于寒舟的匕首就在柔妃的頸側,他靠近一步,她的匕首就往柔妃的頸中抵一抵。他受制于人,不敢再向前,忍著怒意看向司徒歡說道:“有什么沖我來,別對朕的女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