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大國寶在明明確確借由他的嘴巴告訴上面，他留下是因為他愿意，而不是他不能逃出去。

    陳冕搖頭低笑出來。這也就是舒大國寶，要換了其他人，還真的不一定有這個底氣，也不一定有這個膽量。

    但舒展敢于這樣表現，也是因為他很清楚華夏的上層大佬們心胸足夠寬廣，尤其對有能力又心中有華夏的技術人才十分有包容心。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舒展也只是想要避開小鬼，直接和上面對話而已。

    其實以舒展的身份，他不是不能直接和上面對話，但如果任何有一定地位的科研工作者只要個人有什么危險就和上面大佬直接聯系，那大佬們也別干其他事了。除非你和大佬們是親戚或特別好的朋友關系，否則后果可以自己想象。

    到時你不但會弄壞大佬們對你的印象，更會得罪大佬下面的無數部門干部。

    但繞一圈就不一樣了。以陳冕的工作性質，他出頭，那就屬于公事上的工作匯報，在陳明原因和厲害后，由大佬們判斷要不要下令把混亂進行規整，而舒展只要配合就好。

    另一頭，也有人在進行秘密對話。

    汪森濤走出大學門，進入對面一家賓館，敲門進入一間客房。

    里面的人看到他就對他招手：“小汪來了，辛苦，快坐。情況怎么樣？”

    汪森濤苦笑，他此時哪還有之前那種官場紅人的派頭，一抹臉，在單人沙發上坐下。

    “傳言沒錯，那個舒教授，難搞得很，經過這一次，他大概已經把我恨出一個窟窿?！?/br>
    坐在雙人沙發上的半百中年人笑道：“恨出一個窟窿不至于，不過以后他討厭你肯定的了?！?/br>
    汪森濤把一張英俊的臉皺成苦瓜，“我就怕他真的對我噴那什么永久性的化學閹割噴霧劑，還好他把我當白癡看，沒真的把我當一定要解決的仇人?！?/br>
    屋里幾個人一起笑起來。

    半百中年人笑道：“沒事，等會兒讓老周過去，讓他好好安撫一下舒教授?！?/br>
    年紀似乎更大一些的老周靠在窗戶邊抽煙，聞言彈了彈煙灰笑呵呵道：“小汪辛苦了，大家都是為了工作。那位舒教授的性子，如果我直接過去，他恐怕根本不會把我當回事，你先亮亮相，讓他知道厲害，他如果想要尋求庇護，就會自然而然向我這個對他表達善意的掌權人靠攏?！?/br>
    半百中年人接話：“只要舒教授主動親近老周并相信他，我們的人就可以掌握主動，免得國科院和第三軍那邊橫插一棒子?！?/br>
    汪森濤點頭，心里苦出了水，臉上卻擠出笑容說：“我明白，只要組織需要，讓我怎么配合都行?！?/br>
    老周過來拍了拍汪森濤的肩膀，夸獎：“演得很好，繼續保持?！?/br>
    汪森濤忍不住道：“嗯，我就負責拉仇恨?！?/br>
    幾人看出汪森濤的郁悶，又一起笑起來。

    半百中年人當著汪森濤的面對老周說道：“現在上面還沒有明確指示，主要是鄭教授他們對空間門研究了一個月，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結果什么都沒研究出來。但是舒教授和他的狗穿回來就不一樣了，空間門還沒消失，就表示以后說不定它還會再次啟動。如果它能再次啟動，那么舒教授現在掌握的信息之重要性，我想已經不需要我明述?！?/br>
    幾人點頭，表情都有點沉重，還有點奇異的興奮。想想看，小說和電影的情節很可能變成了真實，那扇空間門后面也許就是一個新的世界！而能先一步掌握的人……

    半百中年人把幾人表情都看在眼里，摸了摸扶手道：“我知道舒教授是一個很愛國的人，但不是有句話叫‘現在沒背叛，只是背叛的代價還不夠大’。一個很可能的新世界，誰還能保證舒教授還是那個舒教授？而且如果舒教授‘不小心’向國外透露了消息，那么我國的損失可就無窮大了?！?/br>
    汪森濤正色道：“局長您放心，我們會盯住舒教授，絕不讓他有機會接觸到國外勢力?！?/br>
    “嗯，也不能逼迫太緊，我們需要知道他知道的一切，但也要提防他狗急跳墻。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從他口中挖出所有他知道的，然后再由我們掌控那個空間門。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最大程度保護住這個未來最大的國有資產?！蓖瑫r，我們也能掌握到最大的話語權，說不定還有無盡資源。當然，這句話半百中年人就沒說出來了。

    “要快！消息也要封鎖住，不要傳出去?！?/br>
    “是?！?/br>
    半百中年人吩咐老周：“老周，你準備一下，等會兒就可以帶小汪過去賠禮道歉了?！?/br>
    老周笑了笑，確認道：“還是用特事局的名義？”

    “對，你就是特事局局長?！?/br>
    紫金大學藥劑實驗大樓。

    舒展打過那個電話后就放空腦袋，躺到床上好好睡了一覺，整個人睡得放松又香甜。

    就連精力無限旺盛的大黑也被吸引得把它位于墻角的狗窩拉到床邊，趴進去跟他爸一起睡了一個長長的午覺。

    而在舒展和大黑睡覺的時候，無數人為了他們動了起來。

    等陳冕把空間門和舒展帶著他的狗一起穿過空間門又穿回來的消息——重點是舒展穿回了一套明顯不是地球工藝和材質的衣褲，用報告的方式正式遞交到最上層后，這件事就再也捂不住了。

    本來想要搶占先機的某些部門和某些人只能放棄原計劃，努力調動自己能調動的所有能量，想要加入到必將成立的新調查小組中。

    涉及到空間門，涉及到國寶級藥劑師，更涉及到一個能住人更可能有無數資源的新世界，最后調查小組變成了調查部，大佬們在與多方商討后，只半天就直接成立了一個全新的部門“新世界對接部門”，該部門下面還暫定分了三個隊伍，分別是：探索隊、科研隊和防務隊。

    于是舒展一覺醒來，就看到了陳冕的方塊臉。

    第32章 嚴峻的現實

    傍晚六點，所有相關頭頭腦腦都坐進了位于十六樓的會議室中。

    舒展記得十六樓也是藥劑實驗樓層，是某個研究所掛靠在大學這邊，現在看來這個研究所應該和國家有些關系。

    這棟實驗大樓層高不過十九層，十八層和十九層都暫時沒有開放。一樓到十樓為大學使用，十一樓以上就復雜了，有和大學合作的實驗室，也有公家的，更有私人掛靠的，也有完全私人的，比如他的十七樓。

    舒展從樓道窗戶看下去，發現樓下有不少大型卡車，一隊隊軍人明顯在搬遷什么。

    這是把這棟實驗大樓都征用了嗎？

    舒展現在還不知道，不止這棟大樓，以這棟大樓為中心，百米以內的所有校內建筑物都被征用了，更絕的是最外圍的建筑連同之間的道路全都圍上了白色塑料布，臨時關卡外直接就掛上了“化學藥劑泄露，請勿擅闖，珍重生命”的警告牌。

    本來上面是想用比較溫和的手段保密，但這里是大學校區，而學生們的好奇心總是最旺盛的，如果不在一開始就恐嚇住他們，每天守衛光是抓捕“不小心走錯”的學生就能抓到十幾個，其中還有可能包括留學生。

    當然，掛這樣的牌子肯定會引起間諜們的注意，不過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了。

    會議還沒正式開始，舒展先把坐下來的人員打量了一圈。

    洪少校和鄭教授都在，不過洪少校不再是救援隊負責人，他變成了探索隊副隊長，正隊長是陳冕。

    洪教授依然是科研隊的領頭人，但他身邊也多了一名副手，是個很年輕的科研工作者，四十出頭，叫崔明志，對誰都是一張笑臉，說他是搞科研的，不如說他更像是搞政治的。

    防務隊成員還在協調中，具體還要看舒展對于另一個世界的介紹。

    之前出現的特事局副局長汪森濤和新出現的局長老周，赫然也在座。按照陳冕之前跟他介紹的，特事局的人主要負責和有可能出現的智慧生物進行友好交流。

    至于他們為什么能接下這個任務，據說是因為特事局在過去的任務中接觸過不少很特別的生物，自認比任何組織和個人都更有與“非人類”的交流經驗。

    “同志們好！”一名精神矍鑠的老人夾著一個文件夾走了進來，一進來就大聲跟大家打了個招呼。

    陳冕和洪一榮，包括那位周局長，看到老人，都面露驚訝，全都第一時間騰地起立，同時喊：“首長好！”

    “坐下坐下，都坐?！崩先诵?，自然而然走到長桌的最前方，對在場所有人說道：“自我介紹下，我叫尉遲飛，從今天開始我將負責新世界對接部門的所有統籌工作，放心，我這個老頭很好說話，大家有什么事都能找我談，我最擅長和別人談心了，我孫子有什么秘密都跟我說，從不跟他爸媽說?！?/br>
    眾人一起笑起來，氣氛頓時輕松不少。

    老人眼睛看向舒展，說道：“這位就是舒展舒教授了吧？久仰大名！”

    老人伸出手，舒展也連忙起身，握住他的手。

    老人用力握住，晃了晃，“這雙手可比熊貓珍貴多了，我可得多握一會兒?！?/br>
    室內眾人又都笑起來。

    舒展對這位老人卻生出了一點警惕，老人臉上帶笑，但看他的眼神卻隱含嚴厲和考量。

    但舒展當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樣，回以笑容，也用力回握老人的手，“您老好?！?/br>
    “坐吧，時間寶貴，我們現在就開始會議，大家沒意見吧？”老人落座。

    等舒展坐回原位，老人指著舒展跟眾人說道：“這位是舒展舒教授，想必你們都認識了。舒教授從今天開始將成為本部門的特殊顧問，同時他也是科研隊的總負責人?！?/br>
    舒展神色不動，這與陳冕事先跟他透的氣不一樣。按照陳冕之前所說，他雖然擔任特殊顧問，但在科研隊只擔任藥劑組的組長，并不是整個科研組的總負責人。

    老人接著又介紹了其他人的職位，最后詢問眾人：“對于上面的一系列任命，在座諸位是否都認可，如果有不同意見，現在就請提出。三分鐘后，如果無人反對，那么前面所述任命全都即時生效?！?/br>
    眾人互看，沒人表示反對意見。

    舒展看沒人說話，他舉起手。

    老人笑著問：“舒教授，您有什么意見？”

    舒展微笑道：“我覺得我不適合擔任整個科研隊的總負責人，理由是整個科研隊包含物理、化學、天文等各方面的科研工作者，而我只是一名藥劑師?！?/br>
    老人為難道：“如果你不愿意擔任科研隊的總負責人，那么你之前要求的所有試驗必須在你本人同意和主導的情況下才能進行這一點，就無法做到了?！?/br>
    這是下馬威？還是單純看他“展現力量”不順眼？舒展保持笑容，淡淡地回：“那提起的人肯定忘了我還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我的東西我才會想要做主。也就是事關我本人、或關系到與我本人有緊密關系的生物非生物，想要研究，就必須讓我主導或者取得我的許可。我想我這個要求并不過分?！?/br>
    老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其他人，“你們怎么看？有沒有什么想法，有就趕緊說?！?/br>
    鄭老教授抬起手指，慢騰騰地說道：“我贊成舒教授的提議，誰的東西誰做主，想要研究別人的東西，當然要得到別人同意。至于科研組總負責人的位子，我先明確一點，大家做出的個人研究，是否必須要加上總負責人的名字？還是說科研組的所有研究項目都需要掛在總負責人名下？”

    尉遲飛對此立刻回復：“當然不，科研隊的所有研究成果都歸本人所有，任何人都不能搶占你們的功勞?？傌撠熑顺潜旧砩婕暗侥硞€項目，那么按勞分配下他該得什么功勞就什么功勞，如果沒有，那任何項目都和他沒有關系?！?/br>
    鄭教授聞言放心了，“既然如此，我對總負責人誰來擔當沒有任何意見，當然，我們也不希望有一個不懂裝懂、指手畫腳的人?！?/br>
    換言之，只要不影響他們做研究、不爭奪偷搶他們的科研成果，他們科研隊完全不在乎誰來當這個老大。

    尉遲飛又看向其他人：“你們呢？你們的意見是什么？”

    汪森濤想要開口，被老周在桌下輕輕碰了下腳。

    汪森濤閉嘴，不再出頭。

    “那行，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我們就暫時認可‘誰的東西誰做主’這點，你們想要研究舒教授或者與他有關的事物，必須取得他本人同意?！蔽具t飛突然轉頭，對坐在他側后方的年輕人說道：“都記下來，等下會議過后，作為會議紀要發給大家?！?/br>
    年輕人點頭。

    舒展感到了一點異樣，他以為老人會針對他，但從結果看來，老人似乎在幫他？

    老人又再次說道：“關于科研隊總負責人由誰來擔當一事，就由科研隊全體成員共同推舉。其主要工作就是掌握、協調和后勤支持。如果科研隊在一天內還沒有推舉出適當人選，那么就由部內直接指定。好了，各隊伍任職方面就到此為止，我們繼續第三個議題?！?/br>
    大家伙：……什么時候都進行到第三個議題了？

    恍然間，眾人才發現這位老人有多厲害，看似在閑話家常，實際上已經敲定好幾件可能會讓大家爭議扯皮的麻煩事。

    接著，老人就以一種快速但絕不混亂的節奏，把他準備的議題一條條公布并完善下去。

    其中包括新部門所有人員將會采取集體住宿的方式，而工作期間不得外出、不得擅自聯系他人，更不能把工作內容泄露給第三方知曉等等保密條款。

    有義務自然也有福利，老人宣布的福利待遇不至于讓所有人都滿意，但也在平均水平以上了。而且大家重視的也不是這些明面上的福利，而是參與這個任務后的隱藏好處。

    半個小時后，老人合上了他帶來的文件夾，隨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筆記本，喝了口自帶的保溫杯里的養生茶，說道：“雜事說完，現在我們將進入重點，大家歡迎舒教授給我們介紹他穿越空間門的全部經過好不好？”

    啪啪啪，老人帶頭鼓掌。

    會議室里立刻響起一片掌聲。

    舒展：這老家伙有點牛。

    陳冕假裝不認識舒展，單手捂著嘴唇，忍笑。他也沒想到上面竟然會讓這位大佬過來負責這個新部門，不過有這位坐鎮，敢伸手的還真的要掂量掂量了。特事局的那兩位不就只能乖乖坐在那里當鵪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