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仆人了解完情況,回到車里稟告王玄之:“大郎,前面的道路被會稽王府的車堵住了?!?/br> “會稽王府?”王玄之有些不高興,他此時迫不及待的歸家見妻子,道路竟然被堵住了! 王玄之吩咐仆人:“叫那些人讓道?!?/br> “遵命!”仆人立馬照吩咐辦事。 片刻后,外面傳來了司馬道生的聲音。 “王五郎與王七郎也在車上?真是太好了!本世子正想登門尋他二人!” 聽到司馬道生的聲音,王徽之與王獻之默默對視了一眼。 司馬道生直接伸手把王家的車簾掀開。 日光照進車內,司馬道生看清了車內的人。他驚愕的望著王玄之,怔怔出神。 見司馬道生對著王玄之看癡了,王徽之語氣隨意的開口問道:“世子尋我?” 司馬道生眨了眨眼睛,漸漸回神,他呆呆的點頭。伸手指著王玄之,司馬道生癡癡地問道:“這、這是何人?” 見司馬道生沒有認出他,王玄之心里得意,面上卻沒露出什么情緒表情。 王徽之出聲回答司馬道生:“這是我長兄,世子認不出了?” 司馬道生瞪大雙目,不可置信的打量著王玄之,吃驚的說道:“這、這是王大郎?不可能!王大郎不過區區凡人!怎么能跟仙人相提并論!” 在司馬道生的印象當中,王大郎是個喜歡涂脂抹粉的男人,怎么會變成了如此仙人! 王玄之心情復雜,這司馬道生到底是在貶他,還是在夸他? 王獻之出聲說道:“五郎最近學會了給人燙發,大郎嘗試了燙發與染發后,氣質就變成了現在這樣?!?/br> 司馬道生這才注意到王玄之的頭發果真與眾不同!竟然是竹青色的!而且頭發是卷的! 司馬道生指著王玄之的頭發,驚嘆道:“真是奇也!頭發竟然能燙,還能染色!王五郎,你真是奇才!” 王徽之淡淡一笑,不以為然的說道:“小事一件?!?/br> 司馬道生搖頭。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不過換了個發型,王玄之的變化竟然這么大,真是令人吃驚! 心里sao動,司馬道生轉頭看向王徽之,他語氣不自然的開口問道:“我覺得這個燙發跟染發挺有趣的,王五郎,你有沒有空閑?能不能也幫我弄弄頭發?” “沒空?!蓖趸罩患偎妓?,直接拒絕了司馬道生。 被王徽之拒絕了,司馬道生好聲好氣的說道:“只要你幫我弄頭發,什么條件我都能答應你!” 司馬道生也想擁有一頭與眾不同的頭發! 過年期間,司馬道生因為暖身包,在建康大出風頭!還有葛洪贈給他的那把油紙簦,也讓他出盡了風頭!若是他也燙個頭發,定然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到時候,又能去建康出一次風頭了! 漆黑的眼珠轉溜溜的打量著司馬道生,王徽之漫不經心的說道:“什么條件都能答應我?” 司馬道生用力的點頭,真誠的說道:“只要本世子能辦到的事,我一定會盡心幫忙!” 王徽之點頭:“明日上門尋我?!?/br> 見王徽之答應了給他燙發,司馬道生十分開心。他立馬吩咐仆人把牛車趕到一旁,把道路讓給王家的牛車通過。 王玄之隨兩位弟弟回家,沒想到竟然連王家仆人也沒有認出他! “這位郎君是?”王家的管事目光愕然的打量著王玄之。他覺得這位郎君長得有些像王大郎,但是又不敢確定。 王玄之笑著言道:“你家大郎!” “大、大郎?”管事震驚了,不敢相信的盯著王玄之。 王玄之笑瞇瞇的揮手,朝客居走去。 管事回過神來,連忙追上他們,出聲提醒道:“三位郎君,東廂已經修建好了。幾位可搬回東廂住?!?/br> 王獻之搖頭:“剛修建好的屋子,味道比較重,等過些時日我兄弟幾人再搬回東廂?!?/br> 王徽之點頭:“不錯?!?/br> 管事只好點頭。 王玄之頂著一頭綠色的波浪卷,行走在王家宅子。吸引了許多仆人的目光。 “五郎,七郎,你二人歸來了!”何氏笑著朝王徽之與王獻之走來。 王玄之停下腳步,他笑容燦爛的望著妻子。 “這、這是——夫主?”何氏驚愕的望著王玄之。 王玄之笑著頷首,聲音喜悅的問道:“阿琪認不出我了?” 何氏呆呆的搖頭,低聲說道:“夫主的頭發怎么了?為何、為何變成了這樣……” 王玄之不是去東山了嗎?他到底經歷了什么,頭發竟然變成了綠色的! 王玄之笑瞇瞇的走過來,伸手攬住何氏的細腰,他高興的說道:“五郎為我燙發染發,我現在的容貌如何?” 何氏沉默了一下,輕聲說道:“甚美。天底下再也沒有比夫主更貌美的郎君了?!?/br> 王玄之聽了心里得意,他歡喜的說道:“今日謝叔父辦了一場春日宴,我在宴會上出盡了風頭!眾人皆夸贊我乃天人之姿!阿琪覺得如何?” 何氏笑著夸贊道:“夫主本就美如天人!在妾的眼中,只有夫主最美!” 王徽之抖了抖身子,聽不下去了。他拉著王獻之加快腳步離開。 走遠了,王徽之開口說道:“每次聽到長嫂夸贊大郎,我都覺得渾身難受。七郎,你說長嫂是不是眼光有問題?” 王獻之淡淡的回應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若是真心愛上一個人,哪怕她奇丑無比,你也會覺得她比天上的星星更美麗?!?/br> 王徽之松開王獻之,他抖了抖身子,搖頭說道:“丑就是丑,相貌就長那樣。難不成人的長相,還會因為個人的情感,而發生變化?” 王獻之回答王徽之:“自然是有影響的。等你長大了,親身體會過,才能明白那種感受?!?/br> 王徽之狐疑的打量著王獻之,挑眉說道:“七郎看起來很有經驗?” 王獻之淡定的回答王徽之:“謝叔父說的?!?/br> 王徽之撇嘴,招呼王獻之進屋。 王凝之與王渙之,還有王肅之與王cao之,昨日都隨王羲之離開會稽了。 妻兒來了會稽,葛洪不打算留在王家借住了。他帶著妻兒搬出了王家,在王家田園附近買了個小院子。 客居一下子少了這么多人,很清靜。 王徽之與王獻之在客居轉了一圈,便去后院見過郗璇。兄弟兩被郗璇數落了一頓。 王玄之不敢去見郗璇,他怕郗璇接受不了他這一頭綠色的頭發。 第二天,司馬道生果真登門來尋王徽之了。 王徽之給司馬道生燙了個大波浪卷,甚至還將他的頭發染成了血紅色。 司馬道生長得不算丑,但是也絕對稱不上是俊美。他相貌平平,眉宇之間總是流露著一股戾氣。如今燙了個紅色卷發,讓他的氣質看起來張揚邪氣。如此氣質,其他人見了,都會下意識讓道,避開這樣的人。 司馬道生很滿意自己的新發型。弄完頭發后,他心情愉快。大手一揮,司馬道生讓仆人回家取了五萬金,送到王家給王徽之! 司馬道生離開后,王玄之搖頭說道:“這會稽王世子,真是憨人?!?/br> 轉而,王玄之好奇了:“五郎,你究竟給他出了什么妙計?為何他如今這么有錢?” 五萬金,司馬道生竟然說給就給,眼睛都不眨一下!還不用通知會稽王府!說明這筆錢是司馬道生自己的!這小子怎么會有這么多錢? 王徽之一邊洗手,一邊將上次那件事告訴了王玄之。 王玄之聽完,大吃一驚:“花十金購買的暖身包,他將貨拉到建康去,竟然賣出了千金!” 這也忒黑了! 關鍵是,建康那邊的人竟然真的愿意出千金購買暖身包!這些人都是傻子吧!花千金購買一份一次性用品!這些人錢多沒處花了?全都送給司馬道生! 王玄之沉默,他剛才說錯了。司馬道生不算憨人,建康那些愿意出千金購買暖身包的貴族,才是憨人! 王徽之洗完手,用手巾擦手,開口告訴王玄之:“若是我與七郎到建康過年,就輪不到會稽王世子來賺這筆錢了!” 王玄之回應王徽之:“其實,你與七郎現在啟程前往建康也行。不過到了建康,千萬不要學會稽王世子?!?/br> 王玄之不想讓這兩個弟弟與金錢沾上關系,傳出去名聲不好聽,會受其他名士鄙視。 王徽之嗤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在意他人目光?大郎,你怎么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 王玄之無語:“我是為了你二人考慮!” 王徽之丟開手巾,轉身走出屋子。 “七郎還沒歸來?”王徽之問仆人。 仆人搖頭。 今日一早,王獻之就出門辦事了。 既然決定做假發套出售,那就得收集頭發! 王獻之跑去請葛洪幫忙,以葛洪的名義收購頭發。三尺長的頭發,視發質情況定價。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但是對于貧苦百姓來說,活下去最為重要。臉面,禮教,在艱苦的生活面前,都能被窮人拋棄。 所以,很多人一聽說葛洪要出錢收購頭發,立馬爭搶著跑來賣頭發。 王獻之也沒有虧待這些來賣頭發的窮苦百姓。尤其是對待來賣頭發的婦女,王獻之出價更高,甚至還給她們送了一些米糧。 葛洪感嘆道:“七郎有一顆善良柔軟之心?!?/br> 王獻之靜靜地望著那些被剪掉頭發的婦女,她們愁眉苦臉的跑來剪頭發,歡歡喜喜的拿著金子跟米糧離開。 “眾生皆苦。我擁有的東西其他人多,所以,趁著我還擁有這些東西的時候,我愿意幫助一些人?!?/br> 聽了這話,葛洪目光復雜的看著王獻之,他低聲說道:“可有些人,是不懂得感恩的。七郎可知,有些人病好之后,卻不愿意離開?” 王獻之怔了一下,他沒想到竟然會有這種情況。 葛洪把情況告訴王獻之。他給那些病人認真醫治。在病好之后,許多人都不愿意離開。有些人為了留下來蹭吃蹭喝,竟然故意弄傷自己。讓葛洪繼續給他們醫治。 王獻之擰起眉頭,語氣冷淡的說道:“既然這些人這么閑,那就給這些人找些事干?!?/br> 正好王玄之送了一座山給王獻之,那座山就在剡溪。既然現在王獻之的資金還不夠去武陵山那邊折騰。那不如先在剡溪那邊搞事情! 于是,王獻之以葛洪的名義,派人將那些康復的人帶去了剡溪。讓這些人開荒墾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