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此事就是真的,不用再查,鋒兒已經查得明明白白回來?!?/br> 安平侯一句話讓三人都一驚,紛紛去看滿臉疲憊的謝煜鋒。 謝煜鋒也不知道是怎么趕的路,胡子都快長得炸開,在下巴上雜亂的像野草。他在注視中點點頭:“我暗中趕了大同一趟,那里已經兩年沒有換過軍備,士兵們能吃飽。夏天的時候還行,可是到了冬日,光吃飽已經不頂用,很多士兵連柴火都是自己去砍的,刀刃都卷了,都沒有更換?!?/br> 安平侯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滿臉痛色,那里很多士兵都是他父親一手帶起來的。 要不是謝煜鋒親自去查,那些副將估計還得瞞著。 至于瞞著的原因,自然是受到總兵的威脅,而且也不想連累他,把他還在為朝廷辦事的消息走漏,就那么生生熬了兩年。 宋晉庭先前就覺得安平侯不是表面那么簡單,起碼從皇帝的態度來看,是有端倪的,如今聽到這些消息已經確定了。 安平侯就是跟軍營那邊有密切聯系,不然謝煜鋒也進不得大同! 所以……他岳父才真正是扮豬吃老虎那個?! 作者有話要說: 安平侯:所以你知道你以前囂張的時候離被打只差一點點嗎?! —————— 感謝在20200224 21:34:33~20200225 22:56: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指尖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2章 宋晉庭最近確實看岳父看出點端倪來, 卻沒想到背后隱藏的能耐比他想象的更厲害。 他沉默著,清俊的面容被凝重籠罩著, 不過這種凝重只持續了片刻, 他很快就釋然了。 如果是這樣, 那他和瑞王合作一事便更牢。 謝家是蟄伏在朝堂的龐然大物才好呢,得皇帝重用更好,這樣以后牽制瑞王的手段會更多, 而瑞王只會更加依賴他們。 如此一來,誰都不能離開誰, 兵權,掌戎司審訊用刑的權力,這兩點就足夠他們立于不敗之地。 這般想著, 宋晉庭就回頭去看了瑞王一眼。 瑞王正從震驚中慢慢回神,一抬眼就瞧見宋晉庭看著自己似笑非笑的樣子, 莫名脊背發寒。 他又在算計什么?! 當然,宋晉庭是不會告訴瑞王自己在想什么,安平侯也沒給兩人分神胡思亂想的時間, 已經坐下來正色道:“殿下,既然你今日是來送這個消息, 我們三家往后亦要彼此扶持,臣今兒就跟你坦言?!?/br> 在瑞王印象里,安平侯似乎就沒有如此正式說話的時候,忍不住把脊背挺得筆直。 安平侯見他這樣,反倒笑了聲:“陛下讓臣暗中調查一件和我朝至關緊要的事, 可能會滅國的大事,但是什么,臣不能直言。如今大同的情況,極大可能會讓韃國鉆空子,從而威脅到邊陲,所以臣想問殿下敢不敢做一件事……” 瑞王咽了咽唾沫,說不出來自己為何緊張,就是渾身都繃緊了,僵硬地點頭:“侯爺請講!” “臣要殿下去把大同消息走漏的消息事傳給太子?!?/br> “這……”瑞王詫異看著安平侯。 “殿下以為臣想讓你把事情告訴陛下?”安平侯笑得有些神秘,“那就不好玩了?!?/br> 宋晉庭在邊上沉默著地看著眼底有算計寒芒的岳父,心跳得有些快,大概已經猜測到岳父是想用什么路數把瑞王給順利推上位。 ** 謝幼怡親自拎著糕點送到外祖父院子的時候,房門還是關著的。 等她敲開門后,一屋的男人視線就都落在她身上,反倒讓她愣了愣。 “你們是在說什么呢?!痹趺锤杏X氣氛很嚴肅。 來開門的宋晉庭去把她手上的食盒拎過來,牽著她入內,讓她坐下,而他彎著腰把食盒里的東西一樣一樣端出來。 安平侯見到女兒已經換上笑臉,打趣道:“在給你挑黃道吉日呢?!?/br> 父親可不會是想要把自己急著嫁出去的人,謝幼怡一聽就知道他在撒謊,不過沒拆穿他,而是睨他一眼道:“爹爹胡說八道什么,瑞王殿下在呢?!?/br> 瑞王低著頭,聽到這句話頗為尷尬。 安平侯這其實是暗中在提醒自己的位置呢,讓他別再招惹他女兒的意思吧,才故意說那樣的話。他忙端著茶往嘴里送一口,冷了的茶水在嘴里發澀。 其實安平侯沒有怪責自己上回險些讓她落入險境,如今還全心全意扶持自己,已經心胸寬廣不記仇了。 他不能奢望更多。 低頭的瑞王就看到此時一杯冒熱氣的茶被挪到自己跟前,是宋晉庭默默給他上了一杯茶,不知為何,瑞王盯著那杯冒熱氣的茶眼眶忽然一酸。 經歷過被兄長算計,他看明白了很多東西。 他的人好,明面上的更多是糖衣炮彈,揭開后就是能讓他粉身碎骨的火|藥。而像宋晉庭這樣無聲無息的關切,哪怕只是送上一杯熱茶,這里頭的都是真誠。 瑞王就覺得手里已經冷掉的茶都有了些許溫度。 他把茶擱下,站起來朝著幾人一拱手,“我不宜久留,就先離開了,侯爺等我信?!?/br> 說罷頭也不回,好像身后有人攆他一樣,跑得飛快。 謝幼怡愣愣看著他跑遠,小聲道:“瑞王殿下怎么好像哭了,眼睛是紅的……” 她爹爹到底跟人說什么了,難道欺負人了? 宋晉庭是經歷過人情冷暖的過來人,一眼看頭瑞王的情緒從何而來,嗤笑一聲:“他那個性子,也太好哄了?!?/br> 不怪太子把這個弟弟當傻子耍,性子太過純善了。 不過有個宅心仁厚的皇帝對百姓來說是好事,只要拎得清輕重,那也會是一代明君。 謝幼怡聽得更加茫然,一轉頭就見父親捧著點心送到外祖父跟前,很狗腿地說:“岳父嘗嘗,廚子最近偷師學的,聽說外邊賣得可好了?!?/br> 她微微挑眉,歪著頭去看宋晉庭,像是暗示什么。 謝煜鋒望著自家丟臉的父親無語,眸光一轉就掃到宋晉庭,嘴角往上一揚,指了指桌面上的點心:“妹夫不嘗嘗?” 宋晉庭:“……” 你是叫我嘗,還是讓我送上去給你先嘗? 暗示不要太過明顯。 謝幼怡見他難得吃癟,撲哧笑了,果然一物降一物啊。 ** 京城第一場雪,連著下了一日一夜,之后幾日都春光明媚,謝幼怡把收集的雪水全部埋進了梅樹下保存。 等丫鬟婆子把東西埋好,織墨繪雪忙拉著她往回走。 “姑娘一早起來就打噴嚏,還非要來盯著埋東西,真著涼了可怎么辦?!崩L雪伸手去摸摸她的手爐,看是不是還暖著的。 她自己倒不在意,慢慢走在林子的小道上,頭頂的梅樹已經有要結花苞的跡象。 “也不知道今年花什么時候開,我還想跟外祖父賞花呢?!?/br> 織墨在邊上笑:“肯定能夠,奴婢昨兒聽夫人身邊的燕兒說侯爺挑了年前最晚的吉日,姑娘三朝回門的時候就正好是除夕?!?/br> 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提起親事,謝幼怡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樣甜。 昨天宋晉庭就來告訴他,未來公公讓人快馬加鞭送回信,就讓事情定到年前,而他一路趕回來差不多。還說是委屈她了,匆忙出嫁,心里覺得愧疚。 有這樣一個通情達理的公公,她往后在宋家肯定和在自己家里一樣,都是被寵著的,偏他爹爹總是不放心。 這個吉日挑得也故意,還讓她除夕回門,相當于是在家里用一個團圓飯了。 離出嫁就還有一個月不到,確實是有些倉促。謝幼怡本要回屋的腳步一轉,要去外祖父那兒,跟老人繼續整理賬目。 因為太子橫插一杠子,如今沈家的商行從明面開始慢慢轉到暗中,關掉了一些商鋪,就得想辦法安頓之前那些為沈家打拼的伙計。 那批人很多都是背井離鄉,拖家帶口為沈家做事。 安頓的方法她和外祖父想了很多,最后還是覺得給這些人置田地,再由沈家租賃用來種植農作物。 她那天聽父親說了一句說百姓最怕的其實就是打仗,如果沈家能產糧食,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能用上呢? 而且安居樂業,安居在前,有自己的田地,伙計們心里只會更踏實,就如同大樹扎根了。 所以最近的賬目出入銀子非常多且細,到她出嫁前能理清就不錯了。 謝幼怡cao心著沈家商行,瑞王那頭剛從宋晉庭那里拿到一筆銀子,是沈老爺子暗中派人送到京城的。 在拿銀子的時候,瑞王猶豫了一下,跟他說:“我已經把事情跟我皇兄說了,他估計近期就得跳腳,你一定要讓她少出門?!?/br> 宋晉庭斜眼睨他,把他看得滿臉通紅,急慌慌地解釋:“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知道,朋友妻不可欺。我之前犯渾,現在很清醒……就如同你說的,真喜愛一個人,只要她高興才是重要,她現在這樣就很好!” 狗嘴里終于吐出象牙來了,宋晉庭總算拿正眼看他,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孺子可教也?!?/br> 瑞王就被噎了一下,黑著臉轉身就走。 果然情敵還是個很討厭的存在! 太子那頭,確實是在跳腳,但因為有瑞王先來告訴消息,他很快就查出是誰先在京中軍營傳開消息,暗中把人收拾了徹底插斷源頭。 安平侯再收到瑞王的來信時嘴角掛著冷笑。 太子真是掐得好,掐多幾次,就該有人要不滿了。 誰人不怕當年那個轟動的貪墨再來一回,不是所有人都像宋家那么幸運的! 安平侯燒毀信,就等著太子失人心的時候。 但在太子失人心前,大同邊陲又一封急報送回京城,讓朝臣都嘩然——韃國最近居然幾回進犯! 謝煜鋒從父親那頭得知消息的時候,翻出藏在席下的長劍,往腰間一掛,再去見父親道:“爹爹,我恐怕不能給窈窈送嫁了?!?/br> 安平侯盯著兒子腰間的長劍出神,“確實,那么多年了,暗查不了,何必再遮遮掩掩。大同軍營里才傳出軍備跟不上的事,韃國就頻頻來犯……” “你去吧,我會與陛下說明情況?!卑财胶顚χ鴥鹤有α诵?,“窈窈會懂你為她謀劃的心意?!?/br> 只有他們謝家的強大露出來,才能使人忌憚! 待謝幼怡知道兄長要出遠門的時候,謝煜鋒已經輕裝坐在馬背上,連宋晉庭都趕著來到謝家,心情復雜望著這就要出征的大舅子。 安平侯夫人還有些接受不了兒子說要離家闖蕩的事,在邊上不停抹眼淚,連沈老爺子都站在一邊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