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葉卿狐疑把狗皇帝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 她那充滿懷疑的小眼神,叫蕭玨想忽視都難。 他眼皮垂下,那長的過分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好看的陰影:“皇后在看什么?” 葉卿咳嗽兩聲:“臣妾是怕陛下在兩軍對壘中有傷到?!?/br> “沒有受傷?!彼?。 葉卿一時間又找不到話說,她瞄了一眼這極其尷尬的床咚姿勢,試圖爬起來:“臣妾給陛下倒杯茶?” 蕭玨按在她肩膀處的那只手沒有收回的意思,他不收手,葉卿還真爬不起來。 她擰著眉頭喚了一聲:“陛下?” 蕭玨居高臨下睨著她,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聽到她第二次喚他時,那壓在她肩頭的手才緩緩上移,粗糲的拇指摩.挲了一下她淡粉的唇。 她沒上唇脂,這淡淡的粉色反而更襯她素顏,清水出芙蓉一般,是一種天然的美?;腥裘夜P下一副山河寫意的畫作,一眼望去是驚艷,細細揣摩時,又能品出那一筆一畫中暗藏的韻味。 蕭玨突然就覺得喉嚨有些干,他嗓音微?。骸按_實有些渴,但不想喝茶?!?/br> 摩挲葉卿唇的手指順著她臉頰的肌膚緩緩滑向她耳后,拖住了她后頸。他低頭,輕易就吻上了那叫他惦記已久的粉唇。 葉卿又陷入了當機狀態,她整個人是懵逼的,腦子里卻不合時宜的思考起來,自己是該三貞九烈的掙扎一番,還是配合一點,或者說一動不動當個木頭人? 沒等她思考完,蕭玨已經結束了這一吻。 他久久沒說話,只是抱著她,再無其他動作,唯有呼吸并不像他臉上的表情那般平靜。 葉卿能感覺到他在努力克制著什么。 “以后那姓方的再向你要血,別給他?!笔挮k執起葉卿那只纏著紗布的手,眼中有疼惜也有懊惱。 葉卿之前被蕭玨咬到的是左手,方神醫找她要的血雖不多,可這古代又沒針管取血技術,只能劃道口子讓血流出來。 葉卿為了方便有一只手能活動,就讓方神醫劃的左手。 因此在蕭玨留下的那個牙印上方,又多了一道疤。 “臣妾的血不能救治陛下?”葉卿有些疑惑。 “不能?!边@兩個字從蕭玨口中說出來,有些死氣沉沉的感覺。 他閉上眼,似乎不愿再叫葉卿窺見他眸中半分情緒。 想起方神醫說的他體內的蠱蟲怕是快到壽命盡頭了,葉卿也有些擔心,方神醫只說用她的血試試能不能研制解藥,結果尚未可知。 蕭玨是個好皇帝,先帝留下的這些爛攤子,他繼位不到兩年,就已經在慢慢把大翰朝扳回正軌。 楊相倒臺,藩王中手握兵權的安王也落網,而今大翰朝只要休養生息,再集中火力對準關外的蠻夷,收復失地不過早晚的事。 他若是能活得長久些,將來必定是一代有著豐功偉績的賢明君主。 葉卿想問關于他體內蠱蟲的事,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蕭玨這般,顯然不愿意過多提及關于自己的身體狀況,她還是尋機會問方神醫。 “陛下,天下之大,什么奇花異草沒有,那曼羅果也不是什么奇珍異果,肯定能找到的,只不過是機緣未到而已?!边@番安慰,聽起來有些蒼白。 蕭玨笑了笑,并未搭話。 不多時,門外響起敲門聲,跟著傳來墨竹略帶躊躇的嗓音:“陛下,方神醫求見?!?/br> “讓他在偏廳等著?!?/br> 聽見蕭玨聲音并無異樣,墨竹才松了一口氣,還好她沒趕上壞陛下的好事。 不過墨竹心中也有些疑惑,方神醫早不過來晚不過來,偏偏在陛下帶皇后回房后過來,仿佛就是故意的一般。 * 方神醫在偏廳等了半刻鐘才等來蕭玨,他見蕭玨已經換了一襲黑緞為底的龍袍,心底還一個咯噔,猶豫著開口:“陛下……您這病情還未穩定,雖然皇后娘娘曾吃過曼羅果,可那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您切忌不可沖動……” 蕭玨冷冷打斷他的話:“朕有分寸?!?/br> 有了蕭玨這句話,方神醫心中才有了底。 他今日也聽見了狼嚎,猜測蕭玨必然又被催發過一次蠱毒,便問:“今日毒發,陛下可是飲了皇后的血才控制住的?” 蕭玨點頭,但他臉色十分不好看:“這不是長久之計?!?/br> 方神醫察覺到了蕭玨話中的一絲異常,追問:“飲血之后有后遺癥?” 蕭玨沉默了一會兒,才點了一下頭。 他知曉方神醫接下來必定會問他是何后遺癥,便直接道:“神醫莫忘了這本就是一種yin.毒?!?/br> 狼荼蠱,是選用野狼身上的寄生蟲,以毒藥培育,最后活下來的蟲子便是母蠱。 母蠱產.卵孵化出子蠱,母蠱種在野狼身上,子蠱種在人身上。 這蠱蟲最初是蕭玨母妃用來報復先帝的。蠱毒發作之時,子蠱的寄生體渾身有如被萬蟲噬咬,痛苦萬分。而種下母蠱的野狼則是相當于處在發.情期。因為子母蠱的關聯,子蠱的寄生體也可通過交.合緩解痛苦,只不過每交.合一次,身體的敗壞程度就會越快。 而且一旦子蠱的寄生體選擇交.合,不僅會在交.合時發狂咬死自己的伴侶,第二次毒發時的痛苦還會加劇數倍。 這就是一個要么忍痛活得長久些,要么尋快活死得也快的選擇題。 蕭玨這幾次之所以頻發毒發,就是因為有人控制了那頭種下母蠱的野狼,母蠱的寄生體發.情,子蠱的寄生體必然會受到影響。 他先前就發現了呆在葉卿身邊能緩解蠱毒之痛。這次喝下葉卿的血之后,噬心之痛雖沒有了,蕭玨卻能感覺到自己身上升起的那股邪火。 他不敢想象長此以往,那股藥性在自己體內積累,最終會演變成什么樣。 躺在葉卿身邊他的心跳從來都沒規律過。 他似乎慢慢體會到所謂的女人對男人的那股天生的吸引力。 那是他的姑娘,他曾經失去過,現在只想捧在手心給她一切恩寵的姑娘。 若是有一天他控制不住自己,咬斷了她的脖子……他不敢想象。 方神醫聽了蕭玨的話,也是一陣沉默,最終他只道:“老朽再回去好生琢磨琢磨,萬事總有解決之法的?!?/br> 蕭玨微垂著眼皮,卻給人一股壓迫感:“莫要再找皇后取血?!?/br> “這……”方神醫有些猶豫。 蕭玨眼神微寒:“傷了鳳體,唯你是問?!?/br> “老朽不敢!”方神醫看出他是動真格的,忙躬身應了句。 “下去吧?!笔挮k道。 方神醫猶豫片刻,還是道:“那……陛下,之前老朽送過來的那瓶子,能還給老朽嗎?” 不能再找葉卿要血,那瓶子里哪怕還剩一滴血,他也得寶貝著用。 蕭玨盯了他一眼,答:“扔路上了?!?/br> 方神醫頓時一臉rou痛,只得躬身告退。 待方神醫退出房門,蕭玨才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那枚玉瓶就放在那里。 他自嘲似的笑了一聲:“其實死也沒什么可怕的?!?/br> 只是不知從何時起,因為那個笑面如靨的女子,他也開始慢慢的畏懼死亡。 他們相遇很早,至少,是上輩子就相識了。 只怪動心太遲。 * 安王的軍隊大敗,兩日后,王荊帶著人在懸崖下方找到了安王的尸體。 身中六箭,整具身體泡得浮腫發白,但還是能認出那就是安王。 潁州那邊蕭玨早派了節度使前去捉拿安王余孽。 聽說州府的官兵圍了王府時,唯有安王的王妃抱著三歲的幼子等在院中。府上的姬妾下人早就聞風而逃,好在最終也全被抓了回來。 唯一的漏網之魚便是安王的長子蕭元慶,聽說當初安王發兵揚州時,他混在軍中一同前來,后被安王發現,攆了回去。 不過蕭元慶最終也沒潁州,當時兵荒馬亂的,也不知他跑哪兒去了。 謀逆之罪,得押送至京城處決,安王府上的人全都用囚車押往京城。 比起那些一路哭哭啼啼的姬妾,安王妃這一路上都安安靜靜的。但是在聽聞安王死訊的那個夜里,她一頭撞死在臨時歇腳的驛站客房中。 后來婆子在收拾安王妃的遺物時,才發現她貼身藏了一封和離書。 落款的日期是安王起兵造反前。 安王已休了她。安王犯下的謀逆大罪,若是沒有找到能證明她母族參與這場謀逆的證據,那么她母族便可安然無恙,她自己舍了孩子,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但是她沒有。 葉卿聽說了安王妃的事,一時間也是唏噓不已。 安王妃明顯是為安王殉情而去。 在她印象里,原著中的安王就不是個好東西,姬妾成群,跟女主也不清不楚的。 可是他在謀逆前寫好了和離書,這到底是當時為了討好蘇如意,還是擔心自己會敗,提前給發妻鋪好路,讓她哪怕在自己死后也能好好活著? 安王對安王妃到底有沒有情,葉卿說不清楚。 這二人的故事,或許也只有他們自己才知曉吧。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不敢煮rou,rou湯聞聞就好~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慕名貓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開無痕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40627548 3瓶;茶栗絲的糯米團2瓶;奶茶你不要過來、一朵小花、萳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