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剛剛他和徐春春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火墻在哪里點上,而且長時間沒點過了, 估計里邊也有積灰。 “春春,還冷嗎? 裴圖南緊緊摟住徐春春,徐春春穿著棉衣縮在他的懷里。 屋里燃著碳盆,穿的厚蓋的厚又有裴圖南這個天然火爐在, 一會兒的功夫徐春春就暖和來了。 他們睡的這間房是裴圖南一直用的房間,不是很大,所以相對的也容易暖起來。 天蒙蒙亮的時候, 徐春春覺得頭有點昏昏沉沉的。這邊人少,方便了有自己在家養雞的,遠遠地傳來了雞叫聲。 屋里只有她,稍稍一動,被窩里的熱乎氣就沒了,徐春春擔心感冒,干脆就起來了,她想去看看裴圖南在做什么呢。 喊了幾聲,徐春春發現裴圖南不在家,左瞧右瞧,她好奇的推開了隔壁房間的門。 有紗幔,有梳妝臺,窗邊還有一張木榻。這是女孩子的房間吧? 書桌上擺著幾本書,已經看不清封皮了,徐春春只在屋里幾分鐘,就發現裴圖南來過了,桌上沒有灰塵,是他來打掃了。 這里,可能就是他娘以前住過的吧。 順著窗口望出去,是一堵墻。徐春春總覺得這墻位置不對,設計的這么精心的院落,望出去怎么會是突兀的墻呢? “以前那是個小池塘,還有個小亭子,外公養的貓落水了,我娘看了傷心,外公就把池塘填了,改了院墻?!?/br> 裴圖南拎著早餐走了進來,“來嘗嘗,a城這邊的糖糕,還有米粥?!?/br> 徐春春驚喜地接過一塊糖糕,“你是在哪找到的,a城也有集市?” “韶山這邊來的人少,有幾家小館子,以前常去,廚子手藝很地道?!迸釄D南回了韶山,反而睡不著了,索性出去買早點。 這里他太熟悉,也太陌生。幾年沒回來,物是人非的感覺居然更強烈了,這次以后,或許沒事就不會回來了。 吃過早飯,徐春春背好包,跟在裴圖南身后。她只簡單的洗了把臉,抹了自帶的雪花膏,用了婆婆的鏡子和木梳梳了頭。 院子在韶山山腳下,韶山也不高,他們走了一會就看到了墓園,沒名字,只用矮墻簡單圈了起來。 墓地不算大,她看到有些是百年前的了,徐春春不敢出聲,裴圖南去哪,她就去哪。他們來到最后一排墓碑那。 裴圖南從食盒里取出擺在盤子里的糖糕,放在其中一座碑前,“這是外公,外公,這是春春?!?/br> 然后他又在隔壁墓碑前擺了一盤,對徐春春說道,“這是娘?!?/br> 徐春春跟著裴圖南跪下磕了頭,“外公,娘?!眲傄饋?,就被一個突然出來的瘦老頭嚇了一跳。 “行了,跪也跪了,拜也拜了,回家吧?!?/br> 瘦老頭看也不看徐春春,只對著裴圖南開口。他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穿著一件皮襖子,像極了以前的土財主。 喂,老頭兒,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他對著裴圖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裴圖南也同樣沒有好態度,他從嗓子里擠出兩個字,“爺爺?!?/br> 徐春春低下頭,跟著喊了一句,說實話,雖然沒有明說,但她之前一直猜測是裴圖南爺爺病了,才會想要孫子回來的…… 跟著裴城坐上車,徐春春就是往a城最熱鬧的地方去了,裴園的位置就在a城的中心地帶,鬧中取靜的宅子。 不過在幾十年前,裴城還是咖啡館門童的時候,這里叫黎園。 住的是跺一跺腳就讓a城地震的黎爺,祖上是土匪出身,后來開始經商,黑白兩道都有他的人脈。 在a城,可以不知道城門口在哪里,但沒人不知道黎園門口朝哪開。 裴城之所以不用再做門童了,是他用命賭了一次。 黎爺的寶貝女兒黎小姐跟姐妹們來咖啡館喝下午茶,老板和侍應生都殷勤周到地服務著。 出門的時候趕上街上不太平,槍口可能不是沖著黎小姐來的,但是有一發子彈沖著她來了,千鈞一發之際,有人替她擋了。 擋槍的就是裴城,想改命的人,對著這些千金小姐和公子們總是格外關注的,幫著擦擦鞋也能得些賞的。 這次能擋槍一是機緣,二是裴城豁出去了。挨了一下沒死,裴城在醫院里住了半個月,就得了黎爺的恩典,去黎園報到了。 “原來是英雄救美,怪不得爺爺后來可以做了黎爺的女婿了?!毙齑捍郝犕赀@些,忍不住跟裴圖南感慨著,“果然是千里姻緣一線牽?!?/br> 現在他們是在裴園里講的故事,一直有人打理就是不一樣,裴圖南的房間四五年沒人住了,依然是干凈整潔,味道也是香香的。 進門開始,徐春春就把自己埋在了柔軟的床上。 坐著車進了裴園,裴城就回了自己院子,沒留下半句話,裴圖南直接領著徐春春來了他的院子。 在外邊看,整個裴園都是中式建筑,裴圖南的院子也是,古色古香,有屏風隔著,外間還燃著香爐。 “現在早沒有傭人了,多余的院子鎖了,幾位哥哥婚后也搬出去了,家里其實沒幾個人?!?/br> 裴圖南又叮囑道,“平時都是管家夫妻兩個幫著收拾,你沒事別出去逛,有些地方沒人去,全是草和碎石了?!?/br> 徐春春不禁替這所園子難過,沒有了那些圍著園子的人,它地段再好用料再貴也白搭啊,估計再過十幾年,會徹底荒廢吧。 好奇寶寶在裴圖南房里看了會他的書架和相冊,如愿以償見到了小時候的裴圖南,居然也是個胖乎乎,沖著鏡頭咧嘴笑的。 現在他是長大了,有了帥哥們固有的包袱了。 相片里,徐春春看到一張不知道是哪個聚會的照片,一群年輕人,有穿西裝的,有穿旗袍的,都靠在連廊的柱子上。 “我娘?!迸釄D南指著其中一個女人說道。 徐春春把臉貼上去仔細看著,和自己想的一樣,裴圖南的娘一看就是脾氣好的,她對著鏡頭抿嘴笑著。 來不及看別的,管家就來敲門了,裴城讓他們過去吃午飯。他和裴城一樣,瘦瘦的,很精神,一看就是精明能干職業素養高的。 出了裴圖南的院子,就是建在水上的走廊,這些走廊連接著幾個院子。 遠遠看過去,假山堆里好像還有個戲臺子,幾十年前,這里也一定是衣香鬢影,歌舞升平,人來人往。 路上,徐春春居然還看到了一座歐式建筑,它和周圍明顯是格格不入,三層洋房,這里估計是住的年輕人吧。 出于好奇,徐春春多看了幾眼,雖然一看就是后來心蓋的,但是并不倉促也不隨便,就像那種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花園洋房,有著精致在。 跟著管家走到最南邊,就到了裴城的院子。徐春春繞來繞去的,差點就轉了方向了。真的是大啊,這還有沒走到的呢。 進門就是一間寬敞的屋子,徐春春猜想這里應該是飯廳,三面是門,中間有一張大圓桌,左右也有三張桌子。 他們應該是來的早了些,現在中間的桌子上只坐了三個人。 這么大的園子,即使有人搬出去了,徐春春也覺得不可能只住了三個人吧。果然,桌上擺放著七八副碗筷。 徐春春跟著裴圖南來到桌前,首座上的是裴城,兩人來他也不抬頭,喝著自己杯里的茶。 另外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看見裴圖南進來了,居然激動得站了起來,嘴唇張張開開的想說話。 女的和裴城一樣,誰進來都沒有抬頭,在摸著自己指甲??茨昙o他倆也是叔嬸輩的了,她居然還染著大紅色的指甲。 兩人顏值均是在線的,看臉和身材,也是保養得當的,有錢人無憂無慮不用為生活奔波,真好啊。 徐春春控制不住自己,開始胡思亂想著,在心里默默流下了羨慕嫉妒的淚水。 “爺爺?!毙齑捍汉团釄D南向裴城問了好,就想坐下了。裴城沒應聲,他開口一句話,又把徐春春說懵了。 “混小子,不叫聲爹了?” 叫爹,誰的爹,什么爹? 徐春春看著對面顫巍巍快要哭出來的中年大叔,又看了眼面無表情的裴圖南,她真想拋下所有人拽起裴圖南出去問一問。 兄弟,你不是說自己父母雙亡嗎? 第61章 十面埋伏 此刻整個飯廳都安靜了下來, 眾人仿佛都在等著裴圖南表態,徐春春實在是受不了這尷尬的氣氛了,她徑直走到裴城右手邊, 在第二個位置坐下了。 她的對面是染指甲的女人, 管他們都是誰呢, 不是來吃飯的嘛。 徐春春的舉動打破了僵直的局面,裴圖南的親爹裴勤安反應了過來, 他重新坐下, 訕訕地笑著。 裴圖南在徐春春的左手邊坐下, 他始終面無表情, 好像剛剛沒有聽到裴城的話, 也沒有看到裴勤安。 “不好意思啊,貴客上門, 我來晚了?!?/br> 說這話的人穿白色西裝還打著領帶,手里牽著美麗女子的手,宛如人生贏家了。 不過他不是重點,三個人一起進門, 徐春春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身旁一頭烏黑卷發的女人,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女人。 簡直長在了自己的審美點上,精致的巴掌小臉仿佛是塊潔白無瑕的美玉,眼睛明亮, 眼角微微上挑,顯得既魅惑又高傲。 三人依次入座,徐春春剛好挨著從進門就默不作聲的女孩, 厚厚的劉海,大大的眼睛,緊緊抿著的雙唇。 而穿西裝的男人嘴里的話是一刻沒停,他把目光又落在徐春春身上。 “這位是誰啊,上個世紀的麻花辮女士,我親愛的大哥也不介紹一下?” excuse me?上個世紀的麻花辮?不好意思,這樣的麻花辮是時代的產物,真是沒見過世面,浪費了你身上的高級西裝了! 徐春春送他了一枚白眼,“白孔雀先生,想認識別人之前難道不應該先介紹自己嗎?” 她討厭這個家庭的氛圍,討厭他們對裴圖南充滿敵意又漫不經心的調侃態度。 裴圖南開口了,卻不是對白孔雀,“爺爺,這是我的妻子,春春。行了,人來齊了就上菜吧?!?/br> 白孔雀沒人理睬也不惱,他自己笑了一陣子,居然真的站起來自我介紹了,“我,裴慕臻,這是我妻子幼安,meimei慕心?!?/br> 他又指了指裴勤安和染指甲的女人,眼睛卻一直盯著裴圖南,“我爹我娘?!?/br> 期間裴城和裴勤安夫妻都一言不發,他們這是不參與孩子之間的事,又何嘗不是一種漠不關心。 被他介紹到的幼安和裴慕心也沒抬頭沒回應,全程讓他一個人自說自話。 原來是裴圖南同父異母的兄弟,徐春春捋清了桌上幾人的身份,染指甲的女人就是裴圖南的后媽,怪不得一進來時那么尷尬。 裴慕臻整個人都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問道,“怎么樣,春花嫂子,我的介紹你還滿意嗎?” 徐春春還沒想好要說什么,裴圖南冷冷地對裴慕臻說道,“坐沒坐像,你越來越不像樣,怎么跟你嫂子說話的?!?/br> 一句話一輩子就讓裴慕臻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樣子,他坐直了身子,開始夾菜吃。 八個人,六道菜一盆湯,每人一碗米飯。菜色嘛,就這個偌大的裴園來說,只能用寒酸二字形容了。不過放在尋常人家,還是可以的。 看來,即使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也不能完全不受到世事變遷的影響啊。 徐春春不知道的是,能用傭人能開汽車還能住在裴園里不搬走,已經是裴家和其他人家的不同了。 可能是家教嚴格吧,菜上來以后除了白孔雀沒人講話,包括他老婆幼安,都在各吃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