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為了那枚突如其來的吻? “為我今天的態度?!彼袷锹犚娝睦锏穆曇羲频慕o出解釋:“都不是發自內心的,純粹是為了一時的口舌之快?!?/br> 沒有人說話,氣氛一下就凝滯起來。鐘嶼莫名覺得有點心慌,伸手往床邊上摸了摸,溺水的人想要抓著什么浮木似的。 紀有初正煩著呢,翻身過來把他手打開了:“就沒有別的錯的地方了?”她頓了頓,裝作若無其事的發問,其實尾音吊得老高。 “還有什么?哦,對的,還有一處?!?/br> 夜色無聲,他匿在黑色里,靜默著笑了笑。這時忽然支起身子,一只手抵在床上,將她又一次打過來的手壓得死死,聲音低沉里帶著一份?。骸皼]有再吻得狠一點,吻得久一點?!?/br> “鐘嶼!”紀有初喊他名字,恨不得把這幾個嚼碎一樣。隨即卻想到,他說他就喜歡她這么喊他,又硬是把要重復的心給死死按住了。 她將手從他手下面抽出來,再翻了個身,還是拿后背對著他:“睡覺!” 鐘嶼卻一直趴著,維持剛剛的動作不變??臻e的一只手在她腰上戳了下,她不理,他就再戳,非逼著她哼唧了一聲,問他到底要干什么。 紀有初是真的毛了,剛預備起來開燈跟他好好理論,突然就聽到他在后面說:“有初,能不能正式跟我交往?” 紀有初只覺得耳邊嗡的一聲,原本靜謐的房間一下變得嘈雜起來。 他上一次這么喊她,還是在諾寶期末匯演上。說起來也真是奇怪,那時候明明覺得他很貼心,現在卻只剩下了莫名的畏懼。 紀有初幾乎想也沒想,說:“不要?!?/br> 鐘嶼倒是不奇怪的樣子,又問:“那能不能先別那么排斥我?” 鐘嶼為她神魂顛倒瘋了一整晚,這時候終于拿出幾分平日里的冷靜。像個老練又狡猾的獵人那般,沿途留下了大大小小的陷阱。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里,他不怕為了她往后讓步,只怕她不肯往前走。無論是誰進一步誰退一步,總比原地僵持來得好。 一個條件不答應可以先提一個容易的條件,這樣容易的條件就會很容易通過了——還是她教他的,拆屋效應。 紀有初應該也是發現了,沉默許久。 鐘嶼這個向來心理強大的行家里手,頭一次覺得時間悠長如無垠荒野,有一刻他簡直恨不得把她拖起來再吻一遍,確認她就在他身邊沒有離開。 最終卻還是忍住了。他不想把她逼得太緊。 再等了會,就在鐘嶼弓著的腰漸漸起酸,在他覺得紀有初可能已經睡著的時候,他終于聽到她回答:“……我盡量?!?/br> 他一下就笑進眼里,嘴角弧度肆意。他將手虛虛放在她肩上,輕輕拍了下,說:“好了,睡吧,明天還要趕飛機?!?/br> 他松了松脊背,也終于躺下來,她聲音這時又悶悶響起來:“鐘嶼,你跟那個女人其實早就分手了吧?” 鐘嶼微怔,頓了頓道:“算是?!?/br> 既然算是,那就自然會有算不是的地方,但她根本沒有問的意思。片刻后,鐘嶼就聽她用一種平靜又霸道的聲音道:“跟她斷干凈?!?/br> 鐘嶼狠狠愣了會兒,隨即笑得燦爛:“好?!?/br> 第30章 chapter 34 這一夜睡得實在太晚,鐘嶼這么自律的人居然睡得過了頭。他扶了扶額頭,趴去一邊床頭柜看電話上的時間,居然已經是上午十點了。 紀有初不在床上,屬于她的半邊被整理得工工整整,所有被子則是被卷到還在呼呼大睡的諾寶身上,簡直像是個飽滿的繭。 鐘嶼看得笑了笑,爬上床去給了他一記早安吻,隨即趿著雙薄底的拖鞋往外走,一邊輕聲喊著:“有初?” 房間很小,一眼就看得到底,他找不到人,估摸著她應該是在衛生間。他原本想去敲一敲門嚇嚇她,剛剛抬手要敲,房間正門卻打開,紀有初咬著個面包走進來。 兩人突然打了個照面,都有些驚訝。特別是正在吃東西的紀有初,一雙原本清亮的眼睛從他臉上往下打量的時候,突然就露出忐忑閃爍的光。 昨天晚上她刷過牙出來出來的時候,鐘嶼已經躺在床上了,后來他雖然改了睡覺的地方,也是在黑黢黢的環境里實施的。 紀有初故而直到現在才知道他昨晚穿著睡覺的是一身什么衣服——被壓得起了滿身褶的長袖襯衫,還有一條、一條包裹性很好的三角褲。 跟她那次在他浴室里看見的是相同款式。 區別是她那次只覺得尷尬,這次卻還平添幾分可怖。因為男性每早的正常反應,褲子被里面撐得……的,看得人面紅心跳。 紀有初心道慘了慘了,這下肯定要長針眼!趕緊抓著門把手要往外逃,鐘嶼卻好笑又好氣地把她拽了回來,自后緊緊摟著她的腰。 紀有初嚇得差點叫出來,被他拿手緊緊捂住嘴:“至于嗎你?”他故意向著她撞了撞:“之前又不是沒見過?!?/br> 他側過頭去看她,發現她臉上早已一片緋色。熱度從臉燒到脖子,連同看過來的一雙眼睛也透著粉色,明明該是含羞帶怯的,怎么偏偏就被她演繹成了被人……侵`犯的樣子。 鐘嶼鮮見的赧了下,只是摟著她,下`半`身離她遠遠的,語氣也是竭力地恢復至一貫的清冷:“好了,你別吵,我去穿衣服?!?/br> ……就連這種對白也像。 鐘嶼清咳幾聲,想驅走這種尷尬氣氛。剛剛被她松開手的紀有初則是將頭一低,快速跑到房間里,坐桌子旁邊咬面包。 “有初?!辩妿Z突然又喊她。 紀有初極不耐煩的:“又怎么了?” 鐘嶼笑:“幫我把褲子拿過來?!?/br> “……”紀有初努力深呼吸著不讓自己失態,將手里的東西往桌上輕輕一拍,去他昨晚的地鋪旁邊拿來褲子,隨手就扔到玄關邊上。 鐘嶼回來的時候,不見倦容和懶散,又恢復了一貫清貴逼人的樣子。 要不是上身的襯衫仍舊還有夜里留下的褶子,讓他一貫的精致打了點折扣,直接就去出席各種高級別會議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但衣冠楚楚歸衣冠楚楚,衣冠禽獸四個字可不會有任何改變,他徑直走到她旁邊,耍著無賴地要她給一口面包。 新買沒拆的還不行,他一定要挑她吃過的吃。紀有初當然不肯,他微皺起眉,兩手捧起她臉吻下來,把她剛剛咬進的一塊面包叼出來,邊吻她邊給吃了。 紀有初立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好不容易從他那里掙脫了,狠狠往他胸口砸了一拳:“你這個人!怎么!怎么那么惡心呢?” 鐘嶼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倚在桌邊看她方才又被他吮得有點腫的嘴唇,很滿意他在她臉上留下的如春花嬌艷的痕跡。 “有什么好惡心,親你就不用吃口水了?” “你還敢說!”紀有初直接站起來,要跟他理論。 卻反被他找到機會似的,鐘嶼兩手摟著她腰,把她鎖進自己懷里,低頭想要繼續去吃她口水。紀有初哪里肯,臉一側,直接讓他的唇落在自己脖頸上。 紀有初哪里知道,這反倒落入鐘嶼舒適區。他早就對她的長頸垂`涎已久,此刻正好抬手沿著她緊致的頸線從耳根慢慢摸到鎖骨。 他的指腹干燥而敏感,稍稍往她頸側停一停,便能自微小搏動里見證她所有澎湃。他只覺得心動得不行,渾身沸騰的血液沖擊得頭昏腦漲。 緊跟著頭一低,他輕吮在她脖子上。 紀有初身體一下緊繃,緊跟著整個人都哆嗦起來。體內所有知覺像是匯集到被他親吻的這一點,體會著他濕`軟唇舌下微微刺痛但又被親昵著的感覺。 她的掙扎只維持了幾秒,隨后自己都陷進這樣迷`亂的漩`渦。有那么一瞬,她覺得自己恍惚理解了迎接初擁的吸血鬼,這種感覺讓人覺得戰栗恐懼又無法拒絕。 鐘嶼越吻越深,她也不禁飄然,一直垂著的兩手攀到他肩上,既想把他一把推開,又想緊扣住他后腦,讓這樣的溫存再來得疾風驟雨些。 沒想到床上這時突然傳來動靜,窸窣布料后,便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鐘嶼跟紀有初都聽到了,一下俱如驚弓之鳥,緊張里趕緊分開彼此。還是晚了,床上,諾寶跪坐著,睜著迷惑的大眼睛盯著他們看。 紀有初的臉一下刷紅,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鐘嶼也是心臟狂跳,不知道兒子什么時候醒的,又是從哪一段開始看的。 兩個人已經足夠羞愧,諾寶接下來的話則更讓他們無地自容。 諾寶指著紀有初已經種出草莓的脖子,奶聲奶氣地說:“爸爸,mama難道是棒棒糖嗎,是冰激凌嗎?” 鐘嶼:“……” 紀有初:“……” 諾寶說著就突然很生氣的樣子,跳起來要紀有初抱抱:“mama的脖子有什么好吃的,你干嘛這樣舔她,mama這里都紅了?!?/br> 兩個大人心亂如麻地相互對視幾眼,鐘嶼伸手要去抱諾寶的時候還被他給拒絕了:“可是mama抱你會手疼的?!?/br> 諾寶鮮見的倔強,根本不聽他說的,跳到紀有初懷里后,一直一直盯著她脖子看:“爸爸怎么這么壞?!?/br> 小孩子都有很強的占有欲,跟不愿分享玩具相類似,他們也往往不喜歡跟其他人分享mama——即便那個人是爸爸。 紀有初在度過最初的不適應后,突然就有些沾沾自喜,她向著對面鐘嶼飛過一眼,低聲道:“以后不許這樣了?!?/br> 鐘嶼擰著眉頭,卻是很不贊同,湊到她耳邊快速道:“就是以前這樣太少了,他才會不適應,多這么來幾次就好了?!?/br> “……”紀有初狠狠瞪著他。 “你不許離mama這么近?!敝Z寶小朋友又化身護花使者,小拳頭往爸爸身上砸一下,將明顯已經越過親密防線的鐘嶼推開。 鐘嶼吃癟,紀有初卻像是有了尚方寶劍,她抱著孩子坐到桌邊,遞給他自己剛剛買的面包:“吃吧,吃完了mama再給你刷牙洗澡?!?/br> “謝謝mama?!敝Z寶乖巧得過分。 明明是一副母慈子孝的場景,鐘嶼卻看得生出幾分醋意。他往那不省心的小子腦門上彈了下,在他不滿看過來的時候,霸道地使出老父親的威嚴。 諾寶一下就嚇到了,將頭埋進紀有初懷里囁嚅兩聲。紀有初連忙拍拍他肩哄著,又滿是埋怨地去看向鐘嶼,這人怎么越活越過去了,跟孩子較什么勁??? 她也遞了個面包過去,說:“吃吧?!庇置嗣诖?,把個黑漆漆的板磚放桌上,壓著推到他面前。 鐘嶼看著怔了下:“你怎么把我手機撿回來了?”怪不得她大早就出去,原來不僅僅是買早餐。 手機已經清理過,一點污跡都看不見,除了因為邊角砸地時磕出的印子,幾乎跟之前沒什么兩樣。 “看看還能不能開機了,晚上雪化了點,撿起來的時候上面沾了水?!彼曇舻拖聛恚骸跋蚯芭_借了個電吹風,吹了半天才干了?!?/br> 鐘嶼點頭cao作,按了會開關居然還真就開下來了,各種信息像雪花似的飄進來,攥在手里震了好一會兒。 “衣服呢,怎么沒幫我撿?”他一邊快速處理,一邊跟她說話。 語氣里明明平靜無波,紀有初聽著卻覺得諷刺十足,眼前頓時浮現她凌晨扔衣服的場景。當時她只覺得自己英姿颯爽,現在卻覺得……完全蠢到不行。 她慢吞吞吃著面包:“去的時候已經不在那兒了,可能是被誰拿走了吧?!碑吘共幌袷鞘謾C,埋進雪里就很難見到了,那么大面積的鋪在那兒,很容易就會被看到的。 “不過?!彼秊樽约荷n白辯護:“你那件大衣沾了雪水,應該會縮得沒法穿吧,就算能撿回來也沒什么用了?!?/br> “那紀小姐是想不負責嗎?”他又喊她“紀小姐”,還喊得字字停頓,意味深長。 紀有初被他噎得無可奈何,一邊腹誹你這個最不負責任的人到底是怎么這么會倒打一耙的,一邊下意識跟他又一次劃清界限:“我賠你就是了?!?/br> 半小時后,兩人帶著孩子回到機場航站樓,鐘嶼徑直就進了g開頭的那家奢侈品店,把里里外外的衣服全部都換了一遍。 紀有初只偷偷看了眼其中一件襯衫的價格就忍不住手抖心顫,鐘嶼偏偏還來跟她陰陽怪氣:“平時從來不穿這種牌子,已經很為你節省了?!?/br> 這話說得就像是平時吃慣了鮑參翅肚,陡然吃一兩頓雞鴨魚rou,他還覺得自己挺親民的樣子。紀有初反唇相譏:“你再多買幾件,大不了先把咱兒子押這兒?!?/br> 鐘嶼在她那句“咱兒子”上停頓數秒,頓時就覺得自己被一種nongnong的親密感包圍,兩人像是一對斗嘴的小夫妻,因為一點瑣碎的事情誰也不肯讓誰地?;ㄇ?。 一邊,天真無邪的諾寶可不這么想,他緊緊拽著紀有初的手晃了晃,說:“mama我不要在這兒,mama我想要回家!” 見紀有初沒有立刻表態,他又立刻去跟爸爸去做工作:“爸爸你以后吃mama,諾寶再也不發脾氣了,你不要把諾寶丟下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