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可何晏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 為了迎合蕭飛白那些不著調的話,對她分外上心? 作者有話要說: 蕭飛白:舅舅的話雖然不著調,但他對你上心這件事,還是能信一信的 第21章 未央握著被何晏披在自己身上的蓮青色大氅,陷入了沉思。 哪怕她重活一世,又得知書中劇情,但她對何晏的了解,卻仍是不多。 只知道何晏是書中反派,出身落魄商戶,心思狠辣,不擇手段,所有得罪他的人,永遠地閉上了眼睛,再也說不出來話。 太子被何晏毒殺后,天子深受打擊,沒過多久,也緊跟著駕鶴西去。 天子臨死之際沒有立下儲君,膝下又無其他皇子,故而眾多藩王粉墨登場,在華京城上演了一幕又一幕的奪嫡大戲。 最后晉王在男主顧明軒的輔佐下榮登大寶,顧明軒以從龍之功位列三公,成為大夏立朝以來最為年輕的三公。 這本是極其榮耀的事情,可偏偏,后面發生的事情,讓顧明軒有種想要辭官歸田的沖動——晉王立了商戶出身的何晏為御史大夫,與顧明軒并列三公。 商戶在大夏的地位并不高,是不能入仕為官的,商戶出身何晏與顧明軒同起同坐,讓顧明軒深感恥辱。 許是發覺了顧明軒對自己的不喜,何晏入朝之后,與顧明軒針鋒相對,頗有不死不休的意思。 若不是顧明軒有男主光環,只怕早就死在了何晏手中,受顧明軒的連累,顧明軒的岳丈嚴家一家老小,被何晏害得極慘——于市井街頭千刀萬剮而死。 何晏瘋狂嗜血的舉動讓顧明軒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既是書中人,又是書外人的未央,也頗為費解。 顧明軒只是略微嫌棄了何晏的商戶身份,何晏至于這般報復顧明軒嗎? 當真是書中偏執陰郁又睚眥必報的反派,活在書中,似乎就是為了殺人的。 想起書中何晏的喪心病狂,未央縱然披著暖和柔軟大氅,也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顧明軒有主角光環,尚且被他害得這么慘,她不過是書中為了襯托女主溫柔善良的惡毒女配,有什么資本與何晏作對? 更何況,現在的她,親媽早死,親爹對她滿心算計,身后無退路,身前無靠山,拒絕何晏不知所謂的好意,與何晏硬碰硬,是嫌自己的命太長。 未央思前想后,決定先暫時接受何晏對她釋放的好意,將喜怒不定的何晏穩住后,再偷偷背著何晏救下皇孫,扶持皇孫登基。 不就是深情款款做戲么? 作為一個合格的惡毒女配,她當然最愛權勢滔天的男人了! 未央打定主意后,在心中列出與何晏相處的一二三四五,甚至還用手指按著喉嚨,掐著嗓子,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演練了一遍與何晏的對話。 “何郎”二字被她叫得黏糊糊,甜蜜蜜,她方覺得滿意,不再演練,只待再度與何晏相見,便用何郎來稱呼何晏。 未央想好與何晏的相處方式后,便開始思考如何去營救皇孫的事情。 她以前與何晏話不投機半句多,與蕭飛白更是不曾有過往來,故而不知道何晏與蕭飛白是關系頗好的朋友,如今知道了,書中許多她原本想不明白的疑團便豁然開朗了。 顧明軒是晉王明面上的人,何晏則是暗中輔佐晉王的人,若不然,他也不會替晉王毒殺太子,至于蕭飛白,此時雖然不是晉王的人,但很快便是了——何晏日日在他面前說晉王的好,晉王一朝登基,難道蕭飛白還會拒絕向他效力不成? 更何況,蕭飛白似乎是知道朝陽草的事情的,否則不會提醒她,讓她別碰何晏養在窗臺上的花草。 他知道朝陽草,那么何晏毒殺太子呢? 未央細細思索著,心中很快有了計劃。 她救皇孫的事情,不僅不能讓何晏知道,也不能讓蕭飛白知曉,她只能瞞著二人用自己的力量去救皇孫,她身邊有從霜,給皇孫解毒倒也不難,難的是,她要如何見到皇孫,取得公主的信任。 這個時間一定要快,天子本就年邁,唯一的兒子薨逝的消息對他打擊極大,她不知道天子能撐多久,她要趕在天子崩天之前,讓天子定下皇孫為繼承人的事情。 可現在蕭飛白與何晏都不能擅自走動,她一個扮成蕭飛白侍從的人,更不可能在行宮里亂逛了。 當然,哪怕宮人與衛士們不限制她的行動,她也很難見到公主——天家公主哪是那么好見的? 蕭飛白與何晏求見公主,公主尚且不一定接見他們,更何況她了。 至于裝作蕭家侍從,去找陪在公主身邊的縣主,借此機會見公主的法子,她與蕭飛白在剛入行宮時便用過了,根本行不通。 未央蹙眉想了半日,也不曾想到一個能見到公主且取得公主信任的辦法,然而就在這時,前方宮燈盞盞,一個身著紅色勁裝的少年闖入未央眼眶。 少年不過十四五歲,身著羽林郎的勁裝,并未待頭盔,只用紅綢子系著黑發,高高挽成馬尾,隨著他的落在肩上。 他的佩劍比之尋常羽林郎的更為精致華美,綴著耀耀生輝的紅色寶石,手背上略帶銀質護甲,按在腰間的佩劍上。 他大步走著,后面跟著一個小跑著追著他的老黃門,并一群年齡稍小的宮人。 “哎呦,六郎啊,您慢著點?!?/br> 老黃門擦著汗,氣喘吁吁地道。 “快點?!?/br> 少年聲音清朗,輕縱且狂,道:“一會兒皇孫哭起來了,有你們受的?!?/br> 未央眉梢輕挑,計上心頭——眼前的這個紅衣少年,能將她帶到皇孫身邊。 未央挪了挪軟墊,稍微靠近木槿,道:“還好咱們有軟墊,要不然跪在地板上,不冷死也要硌死了?!?/br> 木槿笑著道:“是蕭公子寬厚仁和?!?/br> 旁邊的侍從聽了,輕哼一聲,把臉偏在一邊,不去瞧未央膝下分外柔軟的墊子。 然而不去瞧,未央的聲音還是會飄入他的耳朵。 明明是兩個人感嘆主子人好,體恤下人的話,他聽了卻只覺得刺耳。 他最討厭這些憑臉蛋上位的侍從了。 身邊人的話仍在繼續,他有些不耐,陰陽怪氣道:“怪不得蕭公子一把年齡尚未婚配,何世子剛剛大婚便與夫人鬧得滿城風雨,我以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今日見了你們幾個,倒是全部知道了?!?/br> “原來蕭公子與何世子都被男狐貍精迷住了眼?!?/br> 侍從搖頭譏諷道:“嘖嘖,當真是世風日下,丟人現眼?!?/br> 從霜眸光微冷,瞥了一眼侍從。 木槿雖性子溫柔,也也停不下去這些話,正欲開口分辯,卻被未央拉住了。 未央道:“儲君新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別理他?!?/br> 木槿有些意外。 她雖伺候未央不過月余,但也摸清了未央的脾氣,未央掐尖要強,從不肯吃虧,受了這般大的侮辱,按照未央以往的行事,無論對方是誰,她都不會輕易放過。 顧明軒,便是很好的例子。 未央眼里揉不得沙子,怎地今日便愿意息事寧人,吃下這個暗虧? 木槿心中不解,看了一眼旁邊的侍從。 這一看,才知道原因——侍從雖穿著行宮宮人發下來的喪服,但從他略微露著的領口與衣袖來看,他是林家的人。 夢溪林家,九卿之一的大司農身后的家族。 大司農掌天下財政,地位頗高,可不是一般世家所能比擬的。 侍從見未央忍氣吞聲,又見木槿的目光落在他的衣袖上便不敢再說話,心中越發得意,說話便更加肆無忌憚。 侍從道:“怎么?被我說中心事,心虛了?” “我生平最瞧不上眼的,便是你們這些仗著有著幾分姿色,便能在主子們面前撒嬌賣癡的人!” 蕭飛白臨走之前囑咐過小宮人多照看未央,小宮人見林家的侍從說話越發難聽,連忙走了過來,對林家侍從道:“作死呢你,敢這般攀扯蕭公子與何世子?!?/br> “我林家百年世家,門第清貴,豈是外室子與商戶能比擬的?” 林家侍從不屑道:“你們怕他,我可不怕他?!?/br> “好一個林家百年世家,門第清貴?!?/br> 未央見紅衣少年越來越近,便微微抬高聲音,道:“可惜,養出了你這種左一口狐貍精,右一個撒嬌賣癡的刁奴,若是叫大司農知曉林家下人這般出口成臟,會不會覺得你玷污了林家清貴門楣?” 聽到大司農三字,紅衣少年看未央看過來。 宮燈之下,未央姿色天然,光艷逼人,跪在軟墊上,全然不懼林家侍從,侃侃而談,直將林家侍從說得面紅耳赤。 少年眼底閃過一抹驚艷。 這倒是個妙人。 少年停下腳步,一手按劍,饒有興致地看著未央與林家侍從。 宮人們畏懼少年,不敢去催,低頭垂眸立在少年身后。 “你!” 林家侍從被未央說得心中一慌,道:“你少攀扯我家大司農?!?/br> “攀扯大司農?” 未央笑笑,道:“我怎么覺得不是攀扯呢?” “我想大司農應該不會覺得你玷污林家門楣,因為大司農掌天下財政,在朝中說一不二,壓得九卿之下的八十一大夫無不對他俯首帖耳,甚至就連朝中遠征的將軍們,也要對他百般討好,免得他來克扣自己的軍費物資?!?/br> 紅衣少年眼睛輕瞇,目光驟冷。 少年的動作落在未央余光中,未央繼續道:“大司農如此,自然不會覺得你仗勢欺人了,只會覺得你分外勇敢,頗有林家之風?!?/br> 未央的話如刀似劍,讓林家侍從無處接話,林家侍從漲紅了臉,起身便要去打未央。 “好一個不知好歹的兔兒爺,竟然敢詆毀我家大司農!” 然而他的圈套尚未落下,便覺得手腕被人牢牢鉗住了。 那人力氣極大,讓他動彈不得,只嗷嗷叫地喊疼。 “哎呦!” 林家侍從道:“哪里來的沒長眼的東西——” 話未說完,紅衣少年的英氣逼人的臉便闖入他的眼眶,他的話戛然而止,瞳孔劇烈收縮,張了張嘴,想要開口求饒。 “林家老不死的走狗?” 紅衣少年手上稍稍用力,卸下林家侍從的胳膊,林家侍從倒在地上,卻不敢再喊疼,掙扎著起身,不住向少年磕頭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