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可姜菀,哪里抵得過無言大俠的一根頭發絲。 本來元璟帝還打算質問一番姜菀為何要撒謊的,但他突然就不想問了。 姜菀的事,與他無關。 他知道姜菀有很多秘密,總遮遮掩掩,但姜菀只要不是想造反,其他的事他都懶得關心了。 只有無言大俠的事兒,才配放在他心上。 只有無言大俠這個人,才配在他眼里。 === 回程又是幾日。 元璟帝對姜菀越發冷漠了,幾乎是不屑一顧的樣子。 就連姜菀偶爾和陸江晞說上兩句話,他也不聞不問,完全置之事外。 就這樣三個人幾乎一路沉默著,趕路回到了和光寺。 元璟帝沒有再和姜菀說一句話,直接離開了。 姜菀則自個兒回到了太后住的小院里。 太后見姜菀回來,也只溫柔地噙著笑意:“菀菀回來了?一路可辛苦?” 姜菀不知道太后為何不責怪她,且如此放心的模樣。 但她還是回了個甜甜的笑:“臣妾頑劣,勞太后費心了?!?/br> “不費心不費心。你還是個孩子嘛?!碧髮櫮绲哪抗饴湓诮疑砩?,似是完全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 只是那目光悠遠,仿佛又透過姜菀,看到了旁的人。 太后也沒再多問什么了,因為元璟帝那邊傳了信過來,收拾東西,立即回秦京城。 元璟帝搜集了那么多的證據,擔心遲則生變,所以要緊趕著回去打那些貪官污吏一個措手不及,將他們連根拔起。 畢竟如今王海還在秦河流域巡視呢,他們自然不知道皇上已經來過一遭,而且已經收集了大把的證據,直接就能定下他們的死罪。 小寬子早就把姜菀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只不過這回回去的路上,元璟帝沒有要求姜菀和她同乘一輛馬車了,甚至都沒有多看她一眼,只把她當個透明人存在。 姜菀自然樂得輕松,松了口氣高高興興上了太后的馬車。 不過太后倒是促狹地看著她笑道:“菀菀,皇上可是在生你的氣?” 姜菀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實話,她也不清楚。 狗皇帝的脾氣怪得很,心思難以捉摸,只覺得他的想法瞬息萬變。 太后也微嘆了氣:“哀家這個兒子,是個有主張的,性子也頗有些怪,菀菀,你可莫要嫌棄他?!?/br> 姜菀連忙擺手說道:“太后說笑了,臣妾哪敢嫌棄皇上?!?/br> 只要他還是這天底下最好看的人,她就永遠都不會嫌棄他的! 就算他是塊又冷又臭的硬石頭,她也能把他焐熱! 一路上,太后又仔細詢問了一番姜菀在路上的所見所聞,既為那些災民感到痛心不已,也為姜菀和元璟帝經歷的危險擔心,又覺得姜菀和元璟帝的相處頗為好笑,更過家家似的。 這兩個都還是不開竅的啊……太后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得很。 === 回了皇宮。 姜菀第一件事就是想回玉粹軒沐浴一番。 在外頭這么些日子,都未好好仔細洗漱過,姜菀覺得自己渾身都難受得很,坐立難安。 至于元璟帝,則直奔御書房而去,與他的心腹商量如何將那些貪官污吏連根拔起的事兒了。 朝中官吏有不少都牽扯到這件事中,他們都同氣連枝的,若要全部治罪,只怕還有些難,必須得尋個好法子,逐個擊破。 清梨好久未見姜菀,立在玉粹軒的門口等了好久,看見姜菀的人影就落了淚下來。 此時她也顧不得什么禮儀了,反正這兒也沒旁的宮人,便一路小跑著迎過去。 “小主,您瘦了!”清梨guntang的淚珠子砸了下來,滴落在姜菀的手背上,燙得心暖暖的。 姜菀聽到這樣的話,反而很高興。 瘦了多好,瘦了好看呀。 可清梨又說道:“小主,您變黑了些?!?/br> 這回姜菀的臉立即垮了下來,這幾日風吹日曬,風雨兼程的趕路,就算戴著斗笠,但那路上的沙石子還是有些撲到了她雪嫩玉華的肌膚之上。 姜菀覺得,她不僅黑了,而且皮膚也變得粗糙了,心中頓時無比難過。 姜菀把頭枕到清梨的肩膀上,惆悵地說道:“清梨,我要沐浴?!?/br> 清梨抿著嘴,笑出兩個淺淺的小梨渦:“知道小主的習慣,早就給您備好了?!?/br> 姜菀這才抬起頭,捏捏清梨的小臉:“清梨最懂我了?!?/br> 旁邊的小寬子也跟著抿著嘴笑,天大地大,菀jiejie的美貌最大。 === 清梨早就備好了玫瑰花瓣,只等著姜菀整個人沉入了浴桶,就將花瓣盡數倒了進去,滿室的馨香。 殷紅澤潤的花瓣襯著姜菀的玉雪肌膚,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氤氳的熱氣縹緲其中,姜菀軟著身子,任清梨替她搓著后背,裊裊的水汽蒸騰在四周,她整個人都恍若神仙妃子,不似在人世凡俗。 浸泡在溫燙的水中,總算覺得活了過來,姜菀長呼一口氣。 以后再也不和元璟帝去趟這樣的苦差事了,她自個兒一個人行走江湖,多舒服。 這番沐浴,是姜菀洗得最久的一回。 直到泡得腦袋有些發暈,似是不知今夕是何年了,姜菀才讓清梨扶著她起來。 清梨替姜菀將濕漉漉的一頭青絲仔細擦干,用錦緞帕子包起來,又給姜菀取了她的月白色蠶絲中衣來。 姜菀打算沐浴完就去床上好好睡一番,這些日子不是驛站就是客棧,她都沒睡過什么踏實的好覺。 清梨替姜菀溫干了長發,姜菀又仔細涂了些珍珠玉露到全身肌膚之上,修復被沙石子折磨過的嬌嫩皮膚。 盡管看起來依舊滑膩如酥,肌骨瑩潤,但姜菀卻心疼得很,這一身好皮子可經不得這樣幾回磨啊…… 涂了好些玉露,姜菀覺得她整個人都水嫩了些,這才滿意,到了床邊,扯過捻金銀絲線滑絲錦被,放松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極死。 既無夢,又安心,鼻息間皆是她清淺的香氣圍繞,這才覺得自個兒像個嬌滴滴的女子,和元璟帝出去的一路上都糙得很,讓姜菀都覺得有些對不住自個兒。 睡了不知多久,姜菀迷迷糊糊醒過來。 萬籟俱寂,一點兒聲響也聽不到。 外頭似乎已經全黑了,屋子里一盞油燈的燈芯子突然噼啪炸了一下。 姜菀突然咳了起來。 外頭守著的清梨聽到動靜,連忙打了簾子進來,給姜菀端上一杯熱茶:“小主,這是怎的了?” “睡得有些久了,頭暈,不妨事的?!苯逸p輕囁了一口清茶,頭腦似乎清醒了些,“什么時辰了?” “已是戌時了。小主可餓了?要傳膳么?” “不必了,我不餓?!苯胰嗔巳嗵杧ue,還是覺得身子有些不適。 “奴婢見小主睡得香,就沒吵醒小主?!鼻謇骖D了頓,“……宮里出事了?!?/br> ※※※※※※※※※※※※※※※※※※※※ 加更了。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第42章 昏倒 姜菀秀眉輕輕蹙起,囁了口清茶后才淡定地說道:“哦?宮中出了何事?” 清梨一邊在盆中就著熱水給姜菀擰著擦臉的帕子一邊說道:“皇上在懲治貪污秦河水患救災錢糧的官吏, 一路順藤摸瓜, 最終查到幕后主使是……德妃的父兄?!?/br> “皇上正龍顏大怒,要處死他們, 如今德妃正跪在德清宮門口求情呢, 已經跪了幾個時辰了。似乎還牽連了一些其他娘娘的親人家眷們, 如今德清宮跪了好幾位娘娘呢?!?/br> 清梨的眉毛也輕輕擰起,一臉的愁容。她不是為德妃擔心, 只是如今宮中的氣氛很是凝重,壓抑得很,她怕還要殃及不少妃嬪, 所以有些擔心自家姑娘。 不過姜菀倒是毫不在意, 這事兒無論如何也栽不到她的頭上來。 姜菀十分相信自己的父親和祖父,絕不會做這樣丟人的事, 更何況, 他們如今也沒有任何實職, 相比于秦京城中的其他官員,他們皆是閑云野鶴,無官一身輕的狀態。 不過姜菀還是讓清梨替她取了衣裳,打算去德清宮外頭瞧瞧, 估摸著這會兒妃嬪們都在那聚著呢, 她一個人不聞不問不露面, 就顯得離群了。 姜菀穿上一身暗花細絲緞褶裙, 既端莊又不顯明艷, 如今只怕大部分妃嬪們心情都不好,有家眷犯了事的想著求情,無家眷犯了事的又惶惶不安,她自然不能穿得鮮艷動人去觸其他妃嬪的霉頭了。 玉粹軒離德清宮離得遠,姜菀剛睡醒頭又有些沉,所以走過去又花了小半個時辰。 天已經徹底黑沉沉的了,只有宮道上一路的宮燈照著她們影影綽綽的,路過的東西六宮皆安靜得過分,沒有一點兒聲響。 姜菀走在宮中,頗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這大抵便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吧。 等姜菀走到德清宮的時候,遠遠就瞧見德清宮大殿門口的廣場上跪了黑壓壓的一片,細數起來起碼有七八位嬪妃,另外還有幾位嬪妃站在一邊,不知在說些什么。 姜菀心頭一跳,此時竟牽扯進了這么多的官吏?宮中的妃嬪們哪個不是家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只怕狗皇帝這回是糟心了。 姜菀走過去,發現跪著的妃嬪們都是以德妃為首的,德妃身為四妃之一,向來得其他妃嬪敬重,只是沒想到這次的事是她父兄牽頭的,想必免不了重罰。 其他妃嬪的臉色都一片死白,咬著牙,美目中隱隱含著淚光,為自己在宮外的親人擔心著。 姜菀心中也跟著嘆了一口氣,誰讓他們要做那等傷天害理的事兒呢?只是苦了這些無辜的嬪妃,跟著他們擔驚受怕。 薛貴妃一身煙色對襟長裙,臉色也不太好,雖然目前并未聽到她家中有人牽扯到此事中來,但她父親是個糊涂人,耳根子軟,又難辨是非,實在是讓宮中的她cao碎了心,不知此事是否還未查到她父親那去。 如今這情形,所有人都不太想說話,緘默的跪著或站著,在夜色中吹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