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預謀
她輕輕笑了一聲,頗有些諷刺,可章燁卻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并不在意她的冷漠,反而從身側經過的服務生手機取了一杯酒,遞給她,“早先在入校后,我便打聽到,應屆畢業生里有位叫做季謙的學長,是喜歡學姐的?!?/br> 章燁的一雙眼睛分明含笑,可在這溫室之中,卻讓她覺得反感。被人看透的感覺并不好受,她不懂章燁話中是什么意思,猛然抬頭看著他,眼角余光處,看見了大廳門的方向走進來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站在了較為顯眼的位置上,白楚河一進來就看到了她,見了她,歡快地就走了過來。 她總是很容易地就將季謙和白楚河聯系在一起,白楚河說要放手,可她到底還是不敢在白楚河的面前暢所欲言,章燁很顯然也看到了白楚河,并且沒有打算收住話題。 “季謙學長那么優秀的人,我自認是比不上的,誠然,學姐連季謙學長都拒絕過的人,又怎么會看得上我?這個,我還是有心知肚明的?!?/br> 章燁的話并沒有刻意壓低,白楚河在不遠處走來時身形微頓。 她被章燁這話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如此通透,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為他自己開脫了,也順勢拿著季謙的事兒噎了她和白楚河一下。 她心里就漸漸冷冽起來,連著看人時的目光也變得不善,她揚首笑道,“你什么意思?” 章燁無奈,“學姐,事實如此,季謙學長剛入校時便開創了整個金融系所有課程免考的先例,就這么一項,便能叫我知難而退了啊?!?/br> “你別說了!”她低聲呵斥道。 白楚河越走越近,章燁也愈發肆無忌憚,她和白楚河之間一彼此不言的事兒就這么被人捅破,她不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跟章燁翻臉,也不敢就這么掉頭就走,有那么一瞬,她甚至不敢去看白楚河的表情。 章燁就吃中了她的為難猶豫,依然在那兒繼續說著,“由光學姐,你在怕什么?怕我真的……” 就在她百般不是滋味兒急得心里頭直為難的時候,突然就從旁邊橫插進來一道聲音,“曉武哪兒去了?由光兒?你見著了嗎?” 白楚河那張精致的臉上是再也正常不過的笑意,上來就很依然地挽住了她,沖著章燁點了點頭,竟然略有挑釁,“章燁啊,你怎么也在這兒?怎么著,看上我家由光兒了?那你可就來晚了,人都是有主兒的人了,沒機會了啊?!?/br> 章燁的目光流連在她和白楚河的臉上,有些意味深長,“哦?楚河美女這話怎么說?” 白楚河揮揮手,“別的我不知道,你要論優秀,我家由光兒心尖兒上的人,可不知道比季謙厲害了多少倍,你這小學弟啊,還嫩得很!” 白楚河直白地將季謙這事兒給捅到了臺面兒上來,將剛章燁的話全聽進兒耳,也拿著那些話都懟了回去。她有些復雜地看著白楚河,白楚河那模樣看起來,倒像是釋懷了。 章燁聽后不怒反笑,點頭稱是,風度倒是挺好,“對對對,大美女說得對,小弟眼拙不知道由光學姐竟然有了心上人,”話鋒又是一轉,“今兒咱聚在一起了,也算是緣分,來來,敬一杯?!?/br> 一杯酒飲下了肚,章燁也算是識得分寸離開了,白楚河等到了章燁走得有些距離了,才摸著她的頭,語重心長道,“丫現在怎么被人欺負了還一聲不吭呢?怎么的,被許大神寵壞了,都不知道保護自己了?” 她笑著沒說話,白楚河湊近了她的耳邊,神經兮兮地,“我剛剛來的路上,看見了一個人,你猜是誰?” “誰???” “施純!” 白楚河摸著下巴,繼續道,“我估摸著她也是受了邀請來的,你說奇不奇怪,她一個毫無背景的人,是怎么來得了得?” 白楚河算是極度厭棄施純,哪哪兒都不順眼的那種,這種極端的性子她也不是一天兩天見識了,笑笑,沒太在意白楚河那些話里的譏諷。 她張望了一下,沒見著張曉武,宴廳上的賓有許多皆是那利益名祿場上熟識的人,表面上的和氣都有,那何局長當真是有本事,請來這么多人物,不論是仇家還是冤家,都沖著這面子匯聚一堂,也難怪檢察方總是抓不住把柄。 章燁人雖然離開了,但那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投射過來,她視而不見,可次數頻繁了,也覺得不耐,她有試著過瞪回去,章燁卻絲毫不收斂,依然我行我素,沖她眨眼。 看時間也該到了正式舉行壽宴的時候了,她看見張曉武回了廳上,打算走過去問問話,誰知道這時候便見何方文喚了眾人進行陳詞。 何方文說話的時候何夫人就站在何方文的旁邊微微笑著,那陳詞幽默不失嚴謹,眾人倒是聽得認真,時而笑著,時而鼓掌,白楚河這時在旁邊突然拿胳膊肘碰了碰她,她回頭,便見白楚河眼中擯棄,對她說,“你看……” 她順著白楚河的眼光看過去,正見那長發波浪的施純,緊身的深紫色禮服襯得施純的身材凹凸有致,曾經只是覺得施純的臉蛋清秀,可如今點綴了一番,倒是覺得別有一番風情。 施純站在那人群最后面,看著那臺上致詞的何方文,沒什么情緒,卻是一副無所畏懼的姿態。 她回過頭,對著白楚河說,“你還真別說,這一梳妝打扮起來,咱倆都不如她?!?/br> 白楚河氣呼呼地暗地里掐著她,“說的這是什么話?你哪兒差她了?就拿這氣質身材來說,我從小見過這么多妖艷賤貨,還真沒幾個有您那獨特的味道?!?/br> 她謙虛了一把,“謬贊謬贊?!?/br> 臺上的何方文刻意提到了她,也提到她許家長女的身份,眾人目光聚集過來,她正和白楚河說著悄悄話呢,就這么被點名了,有些措手不及,她擠出了笑,舉杯算是打過了招呼。 陳詞總結完后,上了不少的點心,她吃不下,等著宋秘書,宋秘書卻遲遲沒有來。倒是因為何方文方才的那一席話,讓不少的人紛紛過來敬酒交際,她閑聊著,余光瞥見了章燁又走了過來。 她頭皮發麻,同周圍的人打了個招呼,便出了大廳。 廳外幽靜,同那廳上又是不同的一番光景。她找著洗手間,這個地方的洗手間離主廳的位置有些遠,順著路標她最后找著了一處偏僻的地方,隱隱約約,似乎聽見了有一對男女在爭執。 這個地方有一片竹林,竹林深處沒有路燈,只有路燈的余光照進去,若隱若現也看不清里面兒的狀況。 這天兒有些冷,她也無意于打擾別人的私事,就打算閉著眼睛穿過去,可哪知就在她轉身的時候,聽見了那個女人怒道,“張曉武你放開我!” 當時她的腳就如同灌了鉛似的走不動了。 心里升騰起了一股莫名的害怕,這道聲音何其熟悉,熟悉到她聽見的那一剎那,腦中浮現的,是那一天她站在馬路邊看見張曉武的車,車上載著一個女人。 一個熟悉的女人。 起先總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也就沒有在意,可是今兒都叫她看見這一幕了,她又怎么去安慰自己,告訴自己說,她最在乎的哥們兒張曉武,和自己最討厭的人施純有了瓜葛? 那一份震驚讓她久久不能回神,直到那兩人吵完了架,施純摔手離去后,她方才抱著無比的驚愕匆匆離開。 天邊悶雷滾滾,大風驟起,只怕是又有一場雨要來。 她問了服務生,服務生說并未看見有她說的那個車牌號的車進入山莊。 她連著打了好幾個電話宋秘書都沒接,也不知道怎么的,大抵是因為這個天兒冷穿得少了些,受了風感冒,現在竟然開始頭暈眼花起來。 她坐在那長廊上,腦中還是剛才在那竹林時所見的一幕,她仍然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那可是,施純和曉武??! 身后有腳步徐徐而來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回頭一看,卻見是方才還在廳上的章燁。 她也不知這人今晚怎么和狗皮膏藥似的甩不開了,剛剛他當著她的面兒對白楚河說那樣兒的話,她覺得他不是個什么安分的人,這下見著了,自然是要躲著走的。 只是在擦肩而過的那一刻,突然被章燁抓住了手,她沒有防備,被章燁用力一扯,就栽進了他的胸膛之中。 章燁抱緊了她,她全身卻開始綿軟無力,被章燁抱著,竟然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她羞憤抬頭,正見章燁神色不明地看著她,沒了一貫的笑臉迎人,在這個黑夜里,倒有些叫人心生懼意。 “幫我一個忙,”章燁附在她的耳邊說道,“你若是聽話,我不會碰你,但需要你陪我睡一個晚上,若是不聽話,后果自負?!?/br> 她拼了力氣推著他,卻無濟于事,咬牙切齒道,“你無恥!” “我無恥?”章燁皮笑rou不笑,摟著她便往著那外面走去,“我把嬸嬸給你下的情藥偷偷換了,也不打算趁人之危要了你,只不過是讓你陪我做一場戲給他人看,你說,我無恥?” 她試著掙脫他的束縛,卻一點兒勁兒都使不上,她沒想到何方文能用上這么下作的手段,要是真的被他帶走了睡了一晚,那么明天日頭升起時,爺爺便只能得到一天她的孫女同何方文的侄子春風一度的消息了。 可那么一個疼她愛她的老頭子,身體不好,又怎么受得了這樣的刺激?! 最是心急如焚的時候,她聽見迎面走來了一群人,有人笑著打鬧,高聲說道,“梁絡安你大爺嘿!” 她被章燁遮住了臉頰,那群人經過了她的身邊,她打算全力一搏,抓住了章燁的衣袖就要推開他向他人求救的時候,章燁突然就停下了腳步來。 章燁換了個道走,又再次被人擋住,章燁抬頭,對著面前擋住他們的男人低聲道,“借過?!?/br> 她被章燁的大風衣遮裹著臉抬不了頭,只在僅有的視線之中,看見了一雙放在腿側的指節分明的手。 她聽見有人喊到,“嗨,你在哪兒干嘛呢?趕緊讓道!” 擋在她們跟前的人卻徐徐地開了口,“這位是?” 這個聲音,叫她徹底愣住了。 耳畔的章燁更是裹緊了她,語氣不氣起來,“這是我的未婚妻,麻煩借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