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首克羅地亞狂想曲
她聽了這話就笑了,也不怕單鈺不開心,看著好像真的就那么單純可欺,“沒有關系?!?/br> “如果是被許暮之騙了,那我心甘情愿?!?/br> 她轉過身,笑容里有幾分的認真。 單鈺以為只不過是小姑娘看中了皮相一時興起,也沒想過原來這執念這么深,可不論是在這里還是在國外,對許暮之有如此執念的人皆不在少數,許由光不算最深的,但是卻是年齡最小時間最長的。 “也是,”單鈺抱臂走過她的身側,“對harles有意思的人從來不缺奇葩,我跟這兒瞎摻和什么?” 許由光:“……” 奇葩??? 單鈺在前頭喊道,“快點兒跟上,這地兒這么大,待會兒迷路了可別怪我??!” 這地兒的確挺大,她想著這家主人要沒個幾代祖宗的家底,這么大地盤要是自己白手起家那得多牛氣一人吶!可單鈺說的迷路倒也不至于,先不說方向感這種神乎其神的東西,這棟別墅的構造就是依著傳統的對稱建筑設立,她沒方向感,但腦子還算行。 許暮之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一進這地方就見不著人,她跟著單鈺一道彎彎拐拐,最后拐進了一處安靜的亭榭,那亭榭不大,卻是乘涼的好地方,亭榭對面就是一片特別大的果園,她看見了自己最喜歡的葡萄! 老遠望過去就看見了那葡萄又大又好看,她心頭一動,卻也沒那么反為主,尋了一處地方安安靜靜地坐著,單鈺一直在打電話,語速很快,全是和工作有關的事兒。 這么忙,還說要來這地方玩樂。 她默不作聲地倒了一杯水。 那水壺很別致,是個特別簡單的陶器,她多看了一眼,壺身有交錯相雜的線條,色彩鮮明,凌亂不失格調。她好奇地把在手心觀摩了一會兒,最后倒了一杯水。 那口水到了嘴里她就覺得不對勁兒,等到慣性地喝了下去,喉腔肺腑開始覺得灼燒后,她才驚愕地脫口而出,“什么酒這么烈?!” 比和張曉武平常出去喝的酒烈了太多,可倒出來的水就是白色的,還以為是白開水! “白葡萄酒?!?/br> 有人在身后淡淡地回答。 她抬頭。 許暮之將杯子從她的手里拿出,“少喝點兒,這酒你受不了?!?/br> 她狐疑探頭朝那水壺里看去,這時就聽見了一聲歡快的聲音傳入了耳里,“嘿!單鈺大美女!大駕光臨三生有幸吶!” 她看過去,只見從屋內走出一個扎著馬尾辮的男人,見到單鈺就特別熱情地撲了上去,也不顧單鈺如何躲避嫌棄,硬拉著人來了個擁抱。 她當時就愣了,覺著這人特別熟悉。 這人太有性格特色了,五官輪廓偏混血,穿著也特別有標志性,和早上在警局遇見的時候一模一樣,她甚至還清楚地記得他的那一聲——“誰是昨晚郊區飆車那王八蛋?!” 那一聲何其怒氣沖沖,何其氣勢洶洶,當場就把她給鎮住了。這會兒轉眼又看,對著單鈺笑得熱情大方,親切和藹,同早上那砸警局的氣勢頗有些相悖。 她下意識地躲在了許暮之的身后,許暮之不解地看著她,她問道,“誰???” “國外的朋友,西屠?!?/br> 名字真奇怪,可她下意識就脫口而出,“國外的朋友怎么會有國內這么大的房子?” “誰說這是他的?” “不是他的難道是你的?” 許暮之不搭理她了,她撇撇嘴,扯了扯他的衣角,“暮之哥哥……” 每次叫“暮之哥哥”就沒什么好事兒,許暮之拉回了自己的衣服,卻被她死死地攥在手心。 “干什……” “咱倆認識這么久了,我都還沒見過你的畫呢,”她抬頭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曉武上次和你吃過飯,我還沒有呢,說了要請你吃飯感謝你,你抽個空唄?!?/br> “不用,小事?!?/br> 她盯著他的后腦勺,說,“于我而言,你許暮之的什么事兒不是大事兒?” 許暮之身體一僵,沉默了許久,她正欲追問,卻聽見有人走了過來,“這個小不點兒是誰?” 她怔住。 西屠就這么走了過來,見了她,先是一愣,而后大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怪叫道,“harles!harles!我見過她!我見過她!” 她訕訕地和他揮了揮手,是見過的。 警局里見的。 “我說上次警局見你這么眼熟,harles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許暮之冷冷地打斷,“你今晚不是有個party么?” 西屠被轉移了話題,霎時一拍腦袋,痛心道,“我給忘了!都怪那幾個小兔崽子??!這種事兒我怎么能忘呢?!晚上我的真愛也要來,我怎么能忘呢?!” 真愛…… 她想著西屠的真愛是哪般的風采,單鈺這時候就走了過來,“你們的朋友呢?為什么還沒來?” “羅列他們去北海了,待會兒就過來?!?/br> “那就好,”單鈺打趣道,“我公司還有事兒,不和你們這群藝術家玩了?!?/br> 西屠急了,“別啊,難得聚一次……” 單鈺笑意不減,話鋒卻變得犀利起來,“我怕我一身銅臭,污了您的圣地?!?/br> “……” 西屠被氣著了,抓著她和許暮之就往屋里走,“我不管,單鈺大美女走了,就剩你們倆了,還有幾個小時人都來了,你們必須幫我!” 然后她就莫名其妙被差使了。 他們很熟嗎? 她一臉憋屈地搬著椅子,許暮之倒像是已經習慣了,抬著一張桌子就下了閣樓。來來回回好幾次,東西好像沒怎么搬,手倒是給累酸了。 尤想起單鈺臨走前幸災樂禍的眼神,她總算是明白了。 好一個聰明狡黠的女人! 她慢騰騰地搬著那些椅子,椅子不重,可心特別累。西屠手里捧著果盤,果盤里是剛從園里摘下的葡萄,他往嘴里塞了一口,神色不明地盯著她。 怎么就莫名其妙地來了這兒干起了苦力? 她嘆了一口氣,手機振動起來。 接起來后就是張曉武那二世祖的聲音,那吼聲隔著手機沖破了耳膜而來,拿了老遠都能聽見張曉武的吼聲,“許由光,你丫王八蛋!你知道老子等了你多久嗎?倆小時!整整倆小時!你人去哪兒了!老子要不是沒駕照,我才懶得在馬路邊等你倆小時!” 她石化,差點把人給忘了! “那個……我有事兒先走了,你要不自己打車回去吧?” “你再說一遍!你有本事兒再給我說一遍!”張曉武快瘋了,“老子身無分文你讓我打車回去?!” “……曉武啊,”她頓了頓,“都是成年了,這點兒我都得替你cao心么?” 說完也不管那頭愣怔石化的張曉武,掛了電話順手就關了機。 天靈靈地靈靈,張曉武好人一生平安…… 她搬了椅子就往樓下走。 再次下樓的時候,她看見了一架三角鋼琴,鋼琴在陽光下泛著清冽的光芒,她腳下的步子一頓,剛怎么沒看見這么一架鋼琴? 四下無人,許暮之被西屠拉去了果園摘水果,她放下椅子走了過去,指尖輕輕劃過光滑的琴鍵,流暢的音色就流了出來。 音色倒是挺準。 她興奮地坐了上去,又調試了幾個音。 很小的時候mama就給她報了興趣班,鋼琴和芭蕾一樣都沒落下,鋼琴是她喜歡的,學的時候也特別快,當時教她鋼琴的老師也夸過她聰明,剛上初中的時候就拿下九級證書,一晃這么多年,手指都已經生疏。 她還記得那時候上舞蹈班,mama雖然陪不了自己,可至少許暮之是在自己的身邊的。 她再次張望了四周,做賊心虛地確認了沒人。 她揚起手,一甩長發,閉著眼睛對著空氣道,“感謝aksi rvia光臨鄙人個人音樂會,一首《克羅地亞狂想曲》獻上,送給我最愛的aksi!” 說著,指尖便熟練地劃過了黑白琴鍵。 已經過了許多年,上一次彈奏這首曲子的時候,是在少年宮的集體表演會上,興許會彈錯幾個調子,可……反正也沒人,也沒人聽得出來! 《克羅地亞狂想曲》當時對于她來說是首特別難彈的曲子,激昂,高亢,融合了太多的硝煙與其他復雜的感情。當年她為了練習這首曲子,每天一放學就泡在琴房里,一直練到凌晨,她也忘了自己因為彈不好而急哭過多少次,雖然那個時候mama沒有陪在過自己的身邊,可至少在最后那一場大合奏之中,她作為主場的琴者,做到了mama想要的。 要她萬眾矚目,要她優秀到所有人都羨慕。 雖然過于苛刻,可她那個時候確確實實是做到了。 那估計也就是她許由光的人生巔峰了。 那個時候mama的舞臺之下,而許暮之也在她一轉頭就能看見的地方。 手指不斷地在琴鍵之上跳躍而過,那些音符在她的腦海之中閃現而過,手下十分熟練地將那些個音符彈奏而出,在最后一個音符完結于自己的手中后,一切都特別完美,所幸,她還沒有忘記這個當年讓自己痛苦到流淚的曲子,中途有彈錯的地方,可她還是很浮夸地再次揚起手,唇邊咧出一絲笑,得意地再次一甩頭發,“各位來自五、湖四、海,不同國家,今日齊聚鄙人音樂會,不勝感激。everyne fr all ver the rld, fr different untries, i uld like t thank yu very uh fr gatheriday at y ible ?!?/br> 然后,就是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一幕。 她話音剛落,就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群人,男男女女都有,站在不遠處的草叢之中沖著她歡呼尖叫吹著口哨,說著她聽不懂的俄語,其間還夾雜著z文,“這是誰家的寶?!” 她在驚慌之中轉過頭,看見了驚訝震撼的西屠。